“不,不,宋筠娘不是死了么”
“鬼鬼啊”
“哈哈报应报应她是向我索命来了”
徐氏双眼凸瞪,指着走路悄无声息的筠娘子,她身着临死前那件雨昙云霏的褙子,一步步逼近。徐氏恐惧的浑身颤抖,她进一步,徐氏就往后退一步,躲
崇庆帝已经坐了下来,龙身不动。和妃被徐氏推了一个踉跄,眼看徐氏就要退到崇庆帝的身上,苏公公厉眼一扫,两个太监辖制住了徐氏。苏公公尖细的声音道“哎呦,天子
“冤魂前来伸冤,雅岷江的水浑浊多沙,堵的臣妇喉咙涩疼,做个哑鬼也罢了,臣妇的血肉生生被恶鱼啖、魂灵无安处陛下可怜可怜臣妇啊”
苏公公好笑“内司夫人果真是个妙人”
崇庆帝忍俊不禁,见筠娘子又要掩袖哀泣,“行了,休跟朕装可怜朕来了,自然天理昭昭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皇亲国戚”
崇庆帝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周司辅。苏公公提点道,“周司辅可得仔细点说话”
和妃低垂的眼光瞬间皴裂,一向的平静如大江决
堤。好笑真是好笑皇上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么,皇子无罪、范家死
旻王和范参政嘴里的东西已经被拔了。徐氏被骇的神智失了大半,满嘴都是“不可能,宋筠娘不可能活着”。范参政做无力的挣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同陛下一道前来,臣臣可是什么都没做呐陛下”
“范参政这话就错了,范参政不是什么都没做,还是未遂罢了又当真未遂么,内司夫人坠江,周内司以身相救昏迷不醒,范参政是不是觉得只要人没死透,都不算有罪是么若天下人都抱着范参政这等侥幸心态,天下还不大乱了”
徐氏倏然清醒过来,双眼浑浊,要犟开太监的辖制,
一道电闪雷鸣,筠娘子看到了周内司把玩罗盘的蠢样,旁人嗤之以鼻的模样,
筠娘子从未如此想杀一个人,眼睛眯了起来,趋近徐氏,一脚踹上了她的膝盖,两个太监把她按跪,筠娘子端起桌上的杯盏,狠狠的砸上了她的脸,徐氏被正中眼睛,杯盏口扎上她的眼睛,血流如注。
徐氏疼的直嚎,眼前血光一片,筠娘子一把掐住
她的脖子,就像掐住一只待宰的鸡“从我八岁你就一而再的毁我名节害我性命,我碍着你了么我告诉你徐氏,程琦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呵,你挖我的心肝是罢”总有一天她要把徐氏的那块心肝肉给千刀万剐了筠娘子一想通,回了手,又恢复到一贯的端庄,朝崇庆帝跪下道,“臣妇冒犯龙颜,臣妇有罪。”
“内司夫人与周内司鹣鲽情深,人之常情。”
徐氏早已明白了待宰的命运,唯一的期盼就是程琦平安,此时醍醐灌顶,冤冤相报,他们怎么可能放过程琦徐氏的右眼已经疼的没了知觉,左边的老眼泪流不止。筠娘子轻蔑笑道,“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罢了,你真以为自个得逞了我告诉你徐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内司早就跟我说了他的打算呢。”
周司辅不免诧异“周内司与内司夫人心意相通,这才能教恶人绳之于法,果真是夫妻连心其利断金。”
筠娘子闭上了眼睛,心里涩疼难捱,半晌才悠悠道“徐氏和范参政联手置我和内司于死地,靠的无非两点,罗盘以南做北、吹号引匪。而这也正是我和
内司破局的关键。徐氏你处心积虑,却不知内司就是
崇庆帝赞许“不愧是周内司,这才是文人该有的傲骨节气朕自当封赏内司夫人一介女子明理贤惠不说,难得有舍身取义的气魄妙人”
“陛下明鉴,匪患祸害一方百姓,而恶官祸及一国百姓。区区匪患,
以身犯险了这也正是我与内司顺徐氏歹意坠江的缘故,只有让徐氏以为她毒计已成,有和妃诱导,她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不是么和妃大义灭亲之举,臣妇身为震撼恕臣妇直言,范参政谋害朝廷命官、勾结水匪,罪大恶极不说。范参政还有谋逆之嫌,陛下身体康健治世有方,他居然敢
“啪啪”周司辅鼓掌,“眼下周内司生死未卜,内司夫人说的,正是周内司的心声。陛下明鉴”
范家倾覆
对这个庶姐,范参政一向看不上,当初王皇后一直不孕,看她是个好拿捏的性子,便把她送进了宫,盼望着能生个庶皇子也成。谁料这个榆木脑袋里面就没争宠二字,偏偏让惠妃捷足先登生下了大皇子后来王皇后也有了嫡皇子,和妃也早就没了用处。这女人进宫,不图子嗣,又不图宠爱,她到底图个什么
范参政已形同疯狗,恨不得咬死和妃这块朽木范参政癫狂道,“太平圣惠方是宫廷医方书,以水煮牛膝,滤去渣滓而得的汁水。又以蜜和水银、朱砂研成膏状。这味药是民间禁传的秘方,徐氏从哪来的这味药,是你是我的好姐姐透露出来的陛下可莫给这个整天念佛的贱人骗了,她心大着呢,范家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她为她能当上皇后母仪天下呐哈哈哈哈”
和妃端坐不动,只是掐佛串的手动的飞快。
和妃早就看透了范家的人情、看透了朝堂皇宫的权利倾轧,饶是如此,她这么多年谨小慎微何曾得罪过这个弟弟,被这般狠咬一口,心下无的怆凉。
两天前的大皇孙生辰当晚,她方得了范参政置周内司于死地的消息。
周内司能瞒过众人整整六年,又岂能小觑
她不想管,可是她跟范家就是连根带枝的关系,一损俱损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单独叫了周姑夫人,把这消息透露了出去。
只有周家
她等啊等,等的焦心如焚。
结果却等来当夜皇上的临幸,皇上一直说她贴心,把周内司的来信与她说了。
她惊骇的不行,周内司早就有了万全之策
已经来不及了皇上便说了,要带她和范参政一道坐船游雅岷江呢。
范参政其实是不着急的,只以为皇上是一时兴起。
何况皇上的船要是敢游南段,被水匪狙杀了,那岂不是更好
殊不知他范家早已是周内司的囊中之物
她为何要相助周内司对付范家不,她帮的不是周内司。
她记得皇上
不不
情爱如梦幻泡影,她岂会相信
促使她下定决心的是,次日何嬷嬷说,“娘娘,这里有周内司给娘娘送的信。”
她拆开一看,信上只有四个字旻王必死
和妃掐佛串的手一顿,望向崇庆帝,眼睛里面是
空无一物的冷清,“陛下告诉臣妾,是不是王皇后犯了罪、我范家犯了罪就都得死,而惠妃的庶皇子,就是犯了滔天罪名,陛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陛下仁君,不如说陛下是慈父来的好罢”
旻王倏然犟脱太监的辖制,梗着脖子,目眦裂道,“我不要你的施舍我认了,通通认了,我就是想要宋筠娘,闵秀宫不行,咱就
崇庆帝一巴掌甩上他的脸,勉力压住澎湃的心绪,半晌才道,“她是内司夫人,不是小娘子你疯够了没有惠妃那么好的女子,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出来来人,旻王缺人教习,回头朕给他府上送上几个大儒”
苏公公为难的看着崇庆帝,他可不觉得就凭他们能辖的住旻王崇庆帝不忍的摆手道,“拖下去五十大板,旻王府严兵把守,朕叫他插翅也难飞”
“惠妃那么好的女子”和妃喃喃自语,“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凭什么她生的两个儿子都好端端的凭什么我连要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她的人生,还有什么
和妃从袖中掏出一把利刃,当着众人一刀捅腹
崇庆帝明明来得及制止,却也只是由着她。和妃眼神涣散,痴痴的笑了起来,“陛下,臣妾的心里从来没有佛祖,只有陛下。”
“陛下知道惠妃姐姐怎么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毒。
血,到处都是血。徐氏怔怔的望着血泊里的和妃,血已经流了半张脸,她癫狂的笑了起来,使出毕生的力气,犟了出来,拔、出和妃腹上的利刃,向筠娘子扑了过来
周司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徐氏的手,手肘被扭得咔嚓一响,那把红透的刀,直直的捅进了徐氏的腹中
“母亲”门外传来程琦的一声痛呼
徐氏最后凄厉的目光看向程琦,这个她最疼爱的儿子呀,看他安好,徐氏的一只眼里流露了慈爱的欣慰。徐氏什么都没说,就
程琦都看见了,从徐氏被筠娘子砸坏了眼睛,他就已经躲
。他知道,他们都输了,表妹
程琦跪了下来,“陛下明鉴,我不知家母”
程琦的话里都
崇庆帝又似是无意问道,“周司辅,你不是与朕说,程罗两次托人示警”
周司辅赶紧敛眉将程罗的功劳娓娓道来,崇庆帝朗声笑道,“都说商人奸猾,这程罗倒是跟他父亲的德行有的一比他志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程琦猛的抬头,瞳孔一缩。只见崇庆帝笑眯眯道,“朕还知道,程琦跟你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这才对嘛,富贵汤里怎么能养出清流官商本该泾渭分明,你以后可是要担负大任的人,朕的意思,你明白了罢。”
周司辅屈身道“陛下圣明。”
“好好”崇庆帝心里其实是恨的牙痒痒,他是要一个“一清二白”的小程宰相不假,可是这程家
一行,到底还是给周内司占了大便宜了
宋程两家的亲戚情分自不用说,程罗两番帮周内司,周内司又救了程老爷,程周两家倒真是默契呀
周内司你干的好事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