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非安静听完,给出他的建议,“这里不缺你的房间,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请爷爷明儿安排郭叔来接你过来养病。”
“至于想姝……她已经成年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只是她的哥哥,你对她没有养育责任也没有管教义务。此外你也无法左右父母的想法和选择。当然,如果你还想要争取什么,就当我没说。”
闻向青和闻昭非到底是不一样的,还没到能和闻宇轩夫妇决裂的程度。但有时候没到这个程度,反而更加消磨人。
闻向青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听得出来闻昭非是在认真为他考虑,稍作一迟疑他就点了头,“好。我明白的,谢谢你。”
等过了年,他就住到大学里,打扰不了闻昭非和林琅太久,再就是他确实很想留在老爷子身边尽孝,多陪陪他。
这些年老爷子寄给他的钱和东西,远远多于家里已经单方面放弃他的父母,他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将十八年前的养育之恩一一算清还回去,老爷子这里年事已高,每一天都值得珍惜对待。
闻昭非和闻向青聊完就从书房里出来,闻向青已经决定搬来白玉楼养病了,闻昭非就给了他今晚吃的药带会去。
闻向青和闻鹤城、林琅告别后就出去找闻想姝。
闻想姝可怜兮兮地蹲在雨棚的自行车边,一脸幽怨地看过来,开口就是指责,“哥,你变了!”
“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对三堂哥三堂嫂那么亲近干嘛,爷爷搬来这里了,不也没你的份儿?”
今年之前这栋别墅送人都没人敢住,但今年之后,在这边有房子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方才这一路过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些房子的价值。
一样是闻鹤城的孙儿孙女儿,闻想姝自问不差闻昭非什么,何况闻昭非下乡去农场那么多年,每个月去老宅问候的人是她和闻向海。
“爷爷这栋别墅就算给大堂哥给你,也没资格给三堂哥……”
“啪!”
闻向青从未对女同志动过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忍不住动手打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但此刻他怒火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闻想姝!你在说什么?你在想什么?这是爷爷奶奶的房子,奶奶走了,爷爷还活着!他还好好地在里头,你知道这点儿对于我和昭非而言有多庆幸和感恩吗!”
闻想姝在做什么,她在埋怨老爷子不公,她在盘算老爷子留下的遗产分配问题,这在他听来就是明晃晃地咒老爷子死。
闻想姝捂着脸又震惊又害怕,“我、我没有……”
闻向青不想听她过于心虚的狡辩,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告诉你,爷爷要让谁来住就谁来住,他把房子给谁就是谁的!但凡你敢到爷爷面前乱说话,我放弃过什么,也能全部拿回来。”
但凡闻想姝气到老爷子一点儿半点儿,他一定让闻想姝后悔莫及。
闻想姝确实觉得闻向青陌生极了,他眼中的冷戾和决绝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者说,闻向青此前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这样一面。
闻向青立刻有意识地压低音量说话,他不想惊动别墅里的老爷子和林琅闻昭非,他走去推出自行车,“上车。”
闻想姝不敢二话,捂住脸,想哭又不敢哭地跟上来了。
窗帘遮起的客厅窗前,林琅面色少许无措地扶着闻鹤城,他们仅仅是想来目送闻向青和闻想姝离开,却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些控诉。
闻昭非跟出来要给他们开铁门,他站在雨棚边,回头看一样白纱遮起的窗户,继续跟上来将铁门的大钥匙打开。
目光扫过捂脸委屈又害怕中的闻想姝,闻昭非直接道:“你以后不用再来了,我和爷爷都不欢迎你。”
闻昭非和闻鹤城给闻想姝的机会已经耗尽,闻想姝对老爷子,对他,对林琅都心存不满,忍着不满来这里看望,倒也不必。
“爷爷说的?我不信!我不信……”闻想姝摇着头眼泪落下来,感觉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我不就凶了林琅一句嘛,你们所有人至于吗!”
小时候她和闻想楠吵架,她哭了时,闻昭非在内的所有哥哥们都先哄着她的,现在所有人都变了。
闻昭非蹙眉看着闻想姝,“不是我们变了,你是越来越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和谁学成现在这幅样子?聂雪?闻想楠?你不会觉得她们过的很幸福吧?”
“她们怎么可能不幸福!她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吃的用的穿的永远都是最新款!我、我没学……”闻想姝的狡辩来得太迟了。
闻宇轩在博物馆工作,她接替母亲的工作在市图书馆工作,从工资方面自然是比不了闻明轩一家,但也比京城里九成以上的人家要富足了,比在下乡去考工分和劳力吃饭的知青们好多了。
闻昭非和闻向青看闻想姝的眼神都透着失望,且放弃再劝说她什么。
闻昭非看向闻向青道:“这个时间点还有公交车,坐公交回去。”
闻向青原就有腰伤未好,还要载着闻想姝来回骑两个多小时,身体根本吃不消。
“好,”闻向青点点头,他也学着闻昭非不在意闻想姝的哭声和斥责,尝试将这份本就不属于他的责任从心底分割出去。
很疼,却也如释重负。
闻向青继续推着自行车走向公交车,闻想姝一边骂一边跟上,像个泼妇,也像大人版讨不到糖果、哭闹不停的熊孩子。
闻昭非将铁门重新锁好,转身看向眼前又有了人气的别墅楼。这房子虽然已经过户到他名下,但他和林琅都默认这是闻鹤城的房子。
而闻鹤城坚持按阮琇玉想法将房子留给林琅和闻昭非,不仅是有偏爱,而是闻昭非和林琅会比其他儿孙都更爱护和珍惜这里。
客厅门口,闻昭非加快脚步走入,里头没人,林琅和闻鹤城已经转到书房里去练字了。
闻昭非打开书房开一眼,又转身去厨房给他们端了一盘去皮切块的苹果进来。
两根叉子,闻昭非瞅着他们写字的间隙,给一老一小喂去。
林琅咽下苹果,笑笑道:“还是爷爷写的好看,我要挑一些挂红枫楼的大书房和四合院的书房里,行吗?”
林琅跟着闻鹤城学草书,目前为止都没有闻鹤城写出来的那种味道。
“当然行,随便你挑,”闻鹤城哈哈笑着应了,他走来认真检查了林琅的字再给她提了建议,林琅再试着写一页。
只能说林琅目前还在模仿临摹阶段,不像行书和簪花小楷那样已经有自己的风格和韵味儿,经得起赏鉴和品味。
闻昭非看看时间,打断还在互相探讨中的林琅和闻鹤城,“杨婶和惠婶快煮好饭了,我们去洗漱准备吃饭吧。”
“行,你们先去,我整理好就去,”闻鹤城笑着点点头,和以前一样将林琅练的字晾好再收到专门的盒子里,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看就能看到明显的进步来了。
书房里,闻鹤城也将属于闻昭非那个练字盒子带过来了。闻昭非更习惯早起晨练后进来练半小时的字。
闻昭非拉着林琅回房去洗脸洗手,再下楼到客厅沙发坐着,老爷子刚去卫生间,厨房那边也有饭菜没有端来。
“怎么啦?”林琅主动凑过来蹭蹭闻昭非。
闻昭非亲一口林琅的脸颊,“没怎么,就是觉得家里有你真好。”
送走闻向青闻想姝回来客厅的路上,他还在忧虑想怎么才能让闻鹤城不被闻想姝的奇葩言行气到,闻鹤城有些高血压,经不起生气。
他还没想好怎么做,林琅就都做好了,拉着老爷子去写字,讨论着大书房的摆设等,闻鹤城基本就将闻想姝的那番话忘光了。
带着点儿强迫症,闻昭非又往林琅另一边脸颊亲了一口,嘴角微扬,带着点儿自嘲的笑,“有时候也在想,你要是没选我,我可怎么办才好。”
他或许也能妥当处理一些事情,但那时候的人生和天地该是怎样的黯淡无光、沉重压抑呢。
“不会的,我一定会选你,”林琅对于闻昭非时不时发作的占有欲和忧虑已经习惯,她给出保证,又几个亲亲就把人哄好了。
“咳,吃饭了,”闻鹤城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林琅主动亲闻昭非,他目不斜视地走去饭桌坐好,在杨婶和惠婶进来时,低咳提醒一声。
林琅立刻推开闻昭非蹦起来,快步走去自己的位置坐好,“三哥快来吃饭。”
闻鹤城神色正常,慈爱地看着林琅,“今儿天冷,咱们多喝点儿羊汤暖暖身体,昭非也多喝点儿。”
“好,”闻昭非也是不小心就将他和林琅身处的地点忘了,一开始没人,不代表不会有人走进来,看来红枫楼那边的装修还要继续加快进度才好。
加了红枣枸杞等药材的羊肉汤很好地掩盖了羊膻味儿,杨婶炖了一下午的羊肉连皮带肉都软烂脱骨,闻鹤城吃起来也毫不费劲。
“也不知道简老去哪儿买的这么多羊肉,”闻鹤城吃饱喝足身体暖了,也忍不住念叨起昨儿来吃饭又送来小十斤羊肉的简帛。
杨婶日常去供销社能买到两斤肉回家就算多了。
林琅和闻昭非回来的这两周,简帛就给他们家送了二十斤肉了。
“我找简爷爷问过了,您放心,今年过年咱们家里的肉管够,”闻昭非说着,心中也是无奈极了,老爷子近来就爱和简老攀比和争宠。
闻鹤城对闻昭非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点点头,又继续笑吟吟地看习惯细嚼慢咽的林琅吃。
晚饭后,林琅和闻昭非各一边扶着闻昭非,他们遛弯去红枫楼那边看看。
回程路上,闻鹤城和一样出来遛弯的京大同事聊起来时,林琅眼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和闻鹤城交代好,她和闻昭非去别墅外敲门。
快走到客厅门口的陈会宁又回来把铁门开了,“哟,是你们啊,我还想明儿去你们家里告诉你们一声。”
“陈爷爷,您要搬家怎么不喊我们帮忙呢!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林琅周二和闻昭非去看陈会宁时,还是去的陈家老宅。
“哈哈,我昨儿决定要搬的,动作快吧?”陈会宁搬来这边主要是为了年后方便工作,再就是稍稍有些想念在农场和简帛、赵信衡他们当邻居的日子,早晚都得搬,还不如早搬。
这不第一天刚到,林琅和闻昭非就来家里串门了,可把他给乐得。
陈会宁继续带着林琅和闻昭非往客厅、书房参观,书房里头还有个林琅很眼熟的小黑板。
林琅一脸惊喜地看来,“这是简爷爷给咱们做,您还从农场带回来了呀。”
“可得带回来了,换个地方写字,我还不习惯,”陈会宁说着又拿粉笔到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目,林琅很自然拿起另一根粉笔,开始答题。
哒哒哒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他们还在农场的小堂屋里进行教学中。
闻昭非看向陈会宁叮嘱道:“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来家里喊我,您是佩佩的恩师和爷爷,我们还和在农场时一样。”
“那当然,你们家里不是装电话了吗,你帮我去约一个,回头喊你们上门也方便些,”陈会宁笑着拍拍闻昭非的肩膀,也不和闻昭非林琅客气。
他到农场的时间可比简帛赵信衡还久,已经习惯在农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了,提早搬家,也是不乐意掺和进儿孙们的事情里。
“好,”闻昭非点头,他看这格局和白玉楼差不多的别墅,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王叔呢?怎么没和您一起搬来?”
这周二,他和林琅去陈家老宅看陈老时,学校安排给陈会宁的人在呢,这会儿他们过来这么久了,却没瞧见人。
“小王早上帮我搬东西弄好,我就让他回乡去了,过年前,他和他媳妇会来和我一起住。放心,屋子都打扫过了,我还没到离不开人的地步。”
陈会宁当然也知道闻昭非在关心他,认认真真地解释了。
闻昭非想了想又道:“杨婶每天都要去供销社买菜,我让她以后都提前一天来问问您,您有要带要买的东西只管告诉她。”
林琅放下粉笔看过来,“您放心,一点儿都不麻烦的,三哥已经给家里找了一个婶子帮杨婶一起干活,过些天还会再找一人。”
陈会宁略一思考就点头,“也行。”
闻昭非补充道:“在王叔回来前,您需要用车只管找我爷爷或简爷爷。这里虽然没农场冷,但雪天的路被人走过、汽车压过,只会更滑,您摔一跤可就是大事儿了,马虎不得。”
“行,我都听你们的,”陈会宁笑着拍拍闻昭非的肩膀,这才是他喜欢和珍惜的邻里情,而不是白费心力应对那些明里暗里惦记他死后怎么分房子和工作的污糟事儿。
林琅和闻昭非叮嘱好就从陈会宁家里出来,到闻鹤城京大同事家里的门房里接他回家,再和闻鹤城解释了陈会宁今儿搬过来的事情。
“那以后咱们就多一处遛弯歇脚儿的地方喽。”
闻鹤城笑呵呵地点点头,认可闻昭非和林琅的诸多安排。
闻昭非和林琅在农场那些年也多亏了陈会宁等人的照顾,现在投桃报李,力所能及地给予照顾是应该的。
在闻鹤城可能投来酸溜溜的目光前,林琅抱住他的一边胳膊撒娇道:“佩佩第一喜欢爷爷,最喜欢爷爷!”
“哈哈哈,”闻鹤城再次乐得大笑起来。
闻昭非发现闻鹤城越来越幼稚,且乐在其中,老爱逗林琅主动哄他。
闻鹤城给闻昭非一个微妙的眼神,他这行径可不就是和闻昭非学的。当然更主要是林琅吃这一套,逗起来也格外好玩。
遛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回来后,他们一起到书房里看书学习,到9点才各自分开去洗漱睡觉。
——
翌日七点前,郭浩开车来家里先送闻鹤城去上班,林琅和闻昭非一起上车,车子同样绕路先把林琅送到简帛家里,在继续送闻鹤城去京大。
闻昭非将闻鹤城送到办公室安置好,他才下楼来坐上车,让郭浩载着他去接闻向青来白玉楼养病和过年。
闻宇轩夫妇住在城南的一栋小四合院里,这栋四合院原就是闻鹤城和阮琇玉卖了闻家祖宅后,重新买的小四合院之一。
其实从他们各自成婚后开始,闻家就已经算自动分家了,这栋房子原就是闻鹤城和阮琇玉额外给儿女们的补贴。
闻宇轩夫妇只生了一儿一女,正房三大间加上东西侧院的小三间完全够他们住,但闻向青下乡的第三年,他们先是把有房子住的女儿女婿接回来,再把闻向青的东院租出去补贴家用。
去年闻想姝和租客发生口角,紧接着重启高考消息的传来,东院才不再出租。
到闻向青将高考录取的电报发回来,闻宇轩夫妇才重新将东院收拾出来,但里头已经无法恢复成闻向青记忆中的模样。
昨晚前半夜是雨夹雪,后半夜转成小雪,闻向青房间的屋顶漏雨了,然后就是取暖用的炭盆被漏进来的雨雪浇灭,生生将他冻醒过来。
闻向青尝试将炭盆重新烧起来不成,就直接放弃,开始收拾自己从乡下带回的衣服,春夏衣服加起来总共就一个行李皮箱装好了。
其它他以前留在东侧院的书本和旧衣服大多都找不着,或已经被穿过和做成抹布拖把在使用。
闻向青从克制不住的伤心到渐渐麻木,再专心等着天亮,等闻鹤城和闻昭非派来的车来接他。
和两天前一样,黑色汽车开停在四合院所在的巷子时,惹来许多围观和讨论。
闻向青住的东院有单独进出的侧门,闻昭非直接让郭浩将车停到侧门前,他下车来敲门,“向青……”
闻昭非和闻向青只差了半岁,彼此之间更习惯直接喊名字。
听到动静的闻向青第一时间来开门了,“昭非,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也要出门办点儿事情,一起来接你,怎么,你就这点儿东西?”闻昭非要伸手帮闻向青搬东西,却见闻向青摇头。
闻向青语气无奈地说明,“我听邻居说我的东院被租出去过,我以前的那些东西……无所谓,这样也好。”就和他主动下乡一样,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他不会回头也不会后悔,那些东西留在记忆里或许更好。
闻昭非没有再多问,他走去将后备箱打开,让闻向青将皮箱放到里面,再打开后座车门,余光已经看到从前门绕过来的闻宇轩夫妇和闻想姝,以及一个面容陌生的羽绒服青年。
闻昭非看向闻向青,“你先上车闭会儿眼睛,其他交给我。”闻向青眼底乌青,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没吃好,精气神还不如昨儿来白玉楼时的模样。
“好,”闻向青也看到了,但没有迟疑就上了车。
闻昭非将车门带上,转身看向比三年前看到时老了不少的闻宇轩,“二伯,二伯母,爷爷让我来接二哥去家里养病。”
“啊,好,好啊,”闻宇轩不被允许去见闻鹤城,但从未放弃和闻鹤城修复关系,偶尔闻想姝忘记去老宅,他也会提醒她去。
现在闻鹤城主动接儿子去白玉楼,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闻昭非又看去气质文静、但衣着格外朴素的二伯母宋美辰,轻轻一点头,他转身往副驾驶座位走去。
闻想姝看闻昭非走过车头,立刻跑来到闻向青上车的车窗前敲了又敲。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闻想姝睡觉前还想联合家里人和闻向青冷战两天,再去和他说和,却不想一觉醒来,闻向青居然要走了。
车里的闻向青还未有反应,听到闻想姝话的闻宇轩夫妇却炸了!
闻宇轩不敢置信,“什么?你的脸是向青打的?不是说碰到门的吗?他怎么敢打你,他怎么当的哥哥!”
闻向青不听劝不听安排执意下乡,下乡没多久还把自己伤到不举,他们就将希望和父母爱倾注到当时还未成年的闻想姝身上,容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
却不想闻向青回来还没两天,就先对自己的妹妹动手了。
羽绒服青年也是一脸不郁地看着车窗,以及停步看来的闻昭非,“原来是你们打的小姝!”
“向青,你还是我的向青吗?”宋美辰看去车里,闻向青去乡下学了一堆陋习回来,居然还包括打女人?
闻向青主动摇下车窗,看向车前的四人,“您觉得不是就不是吧。想姝,你想要我的原谅,就不要再做任何我无法原谅的事情。”
“你放心,我回来……只想安心读书,”闻向青告诉闻想姝,她尽可以放心,他目前还没有兴趣去和闻想姝争夺什么父母爱和家产。
但闻想姝想和过去七年那样独占父母爱的同时,还想他和小时候那样不问缘由的宠她护她就属过于贪心了。
他还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想报答的人,不愿浪费时间,也不愿争取这些习惯性不会平等回馈的情感。
“这车是国家所有,你想吃牢饭就继续,”闻昭非语气冷淡地提醒看起来似乎想对车子动手的青年。
羽绒服青年被闻想姝拉走了,“你别乱来。爸,妈,我都说了,是我说错话了。”
闻向青将车窗摇上来,同坐上车的闻昭非点点头。
郭浩将车子启动,缓慢开出这条巷子,闻宇轩和宋美辰才转身问向闻想姝,“你说错了什么?”
或许他们更该相信从小就宠妹妹护妹妹的闻向青,不会无缘无故打闻想姝。
闻想姝应不出来,她比昨儿都更委屈更无助地哭了。
汽车开过一个路口时,闻昭非让郭浩停一会儿,他下车给闻向青买了两个肉包子上来,“吃两个垫垫肚子,我们还要去邮局总部一趟,我要帮陈爷爷家预约一下安装电话。”
“好,”闻向青接过,很快就将两个包子吃完了。
闻向青叹气道:“你猜对了,想姝把我当成是想楠来竞争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长大。”
闻向青其实不想和闻想姝计较,但有时候他的不计较,反而让闻想姝得寸进尺,犯错越来越多,也越无法被原谅。
连他都无法例外,何况是原就和闻鹤城感情更好的闻昭非和林琅了。
闻昭非没有应什么话,他和林琅也才回京城不久,不知道闻想姝这些年和闻明轩一家的私交如何,也不想知道。
到邮局总部,闻昭非很快就帮陈老办好了手续,再到简帛告知的地方,买好和预订好了之后一周和过年要吃的各种肉。
他们回到白玉楼,时间还没超过9点,杨婶领闻向青去安置,惠婶按闻昭非的要求去帮忙熬药。
半个小时后,闻昭非将药和羊汤面一起给闻向青端到三楼来,“这是药和面,你吃完就去睡觉。家里没什么活儿要你干,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睡好。我是医生,听我的。”
正准备下楼帮点儿什么忙的闻向青沉吟片刻,只能听从了,“好。”
快到午饭时,闻昭非也没让杨婶去喊闻向青起来吃饭,他给简老家打去电话,林琅已经答应留在那边吃饭了,他们下午还有活儿要做。
闻昭非趁机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提了点儿小要求,林琅应下,他就自己在家安心吃饭。
下午两点时,林琅骑着自己做的女士自行车回家里来,她可没忘记今儿闻昭非还请了周钦戴斌等好友来家里吃晚饭呢。
电话里,闻昭非告诉她说,朋友大多在四五点时到,但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她肯定也要回来好好捯饬自己,再和闻昭非一起来迎客待客。
林琅停好车,就和厨房窗户里探头看来的杨婶对上视线:“杨婶放心,我没摔着,我骑车可稳了,我三哥呢?”
“在客厅接电话呢,”杨婶确实是担心林琅骑车回来摔着了,才探着头一个劲儿地打量。
林琅闻言点点,再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唇,她放轻脚步往客厅走去,闻昭非果然坐在客厅沙发上接电话。
林琅站住不动,等闻昭非放下电话,她才踮脚快步过去扑到闻昭非背上,“噔噔,你家佩佩回来啦!”
闻昭非抬手揉揉林琅的头发,被吓到,但紧接着就是惊喜,“不是说我三点去接你吗?简爷爷送你回来的吗?”
“我自己骑车回来的,我把自行车做好啦,比在农场的那辆好看多了!”林琅继续趴在闻昭非颈侧说话,“放心,我没摔着。”
闻昭非拉开林琅的手臂起身,走到林琅身前再蹲下身,林琅立刻又趴到闻昭非背上给背起来走。
闻昭非走到朝向雨棚的客厅窗户看一眼,那里果然多了一辆女式自行车。
林琅继续说起她和简帛的轮椅、洗衣机等的进度,“……成品已经出来啦,但还要送到机械厂研发部那里去测试安全性,等这些做好才能拿来用。”
“萧厂长和韩主任都看上了我和爷爷做出来的轮椅、洗衣机和女式自行车,打算和我们谈合作,三哥下周有空一起去吗?”
林琅说着又想起比闻昭非更合适的人选,“要是老师有空就更好了。”
林琅认识的人里,最会讨价还价的人不是闻昭非,而是赵信衡,他总能和人乐哈哈地将价格谈到彼此都满意的程度。
闻昭非看完了新自行车也不放下林琅,继续背着她回二楼,“老师下周肯定有空,他方才电话过来和我说,师母明儿开始就不用去中医院了,他们收拾一天,我和郭叔后天去和他搬家,他和师母要搬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了。”
“真的呀,太好啦,”等房间门关起来,林琅立刻热情地往闻昭非脸颊颈侧亲亲,“那下周,爷爷约好时间,你和老师都陪我们一起去。”
简帛要约时间原就是两三天后的事情,不影响赵信衡和寇君君在周一周二收拾和搬家。
闻昭非自然是答应的,他也同林琅说起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接了闻向青来家里,去帮陈老预约电话安装,去红枫楼那边看进度,去陈老家里帮忙,再就是备年货等。
过年前总少不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要处理,闻昭非没怎么停下来过。
林琅原本还觉得闻昭非在电话里提的要求稍显过分,现在听完,觉得自己还能更多奖励闻昭非一些。
“辛苦你了,亲亲,”林琅往闻昭非唇上亲了又亲。
闻昭非很懂适可而止,得到他想要的反馈,就主动拉着林琅进卫生间里洗头洗澡换衣服,准备待客。
家里客厅和各个房间的壁炉和炕道都烧得很暖,林琅也不用穿太厚的衣服,红色开衫毛衣内搭浅蓝色的夹棉紧身长裙,再穿上保暖棉袜和兔毛靴。
“你帮我夹,”林琅把寇君君送她的珍珠发夹交给闻昭非。
在弄发型方面,闻昭非比林琅会多了,他很快就给林琅盘了一个不算复杂的盘发,再搭配上珍珠发夹,和林琅这身装束很配。
清丽无双,又格外温柔娴婉,林琅正逐渐褪.去稚气,展露她成熟知性女性的魅力。
闻昭非认真打量两眼,又将林琅抱到腿上亲了又亲,“很美,很好看,不行,不能给别人看。”
“别闹,”林琅瞪一眼闻昭非,又跟着露出无奈的笑,回亲几下闻昭非哄人,“我都答应你了,乖嘛。”
闻昭非想到宴客结束后的夜晚,勉为其难地点头,表示被哄好了。
林琅却没忍住轻轻咬了一下闻昭非的唇,“以后不许在电话里说这个。”
“不是说简爷爷不在边儿上吗?”闻昭非也是问过了才说的。
“那简爷爷还是会问我干嘛脸红啊,他还以为我是累着了……都怪你,”林琅终于想起来她自己提前骑车回来,还要干嘛来着。
准备待客外,她还要找闻昭非算账来着,但一进到客厅里,仅仅吓过闻昭非,她就给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来。
闻昭非立刻端正了神色认错,“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嗯,”林琅看闻昭非半点儿不耍赖,还有点儿意外,主动蹭蹭人道:“我不生气啦。”
闻昭非又没忍住将过于好说话的林琅放回床铺,仔细又温柔地亲上一遍。他说不会,是不舍得让他之外的人看到林琅脸红的模样,而非真的认错。
耳鬓厮磨的时光总是感觉格外短暂,闻昭非不敢再缠着人亲下去,他也去换好衣服,和林琅一起下楼来。
在一楼到客厅的楼梯口处,他们和刚睡醒下楼来不久的闻向青遇上。
林琅主动打招呼,“二哥好,这里是爷爷奶奶家,你放心住,多久都没关系。”
闻昭非昨儿也询问过林琅的意见,林琅自然是同意的,何况几个月半年后,她和闻昭非还会搬到后面的红枫楼里住,这边给闻向青的房间可以长久留着。
“好,谢谢三弟妹,”闻向青朝林琅笑了笑,再看向闻昭非,“家里怎么这么早煮晚饭,我在三楼就闻到肉香了。”
他睡觉前吃了一大碗的羊汤面,倒是不饿,但一下楼来就闻到很大的肉香,再看时间才刚过下午三点呢。
闻昭非拉着林琅往客厅的沙发走去,一边解释道:“我请同学来家里吃饭,一会儿你帮我一起招待。”
“行,”闻向青自然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