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令胖胖今晚睡客厅,剥夺它进房间的权利,自己镇定地走回房,然后把门关上。
咔嚓一声,我还反锁了。
看起来我很从容地维护了主人的权威,事实上我挺怕的,回到房间也是找庇护的感觉,现在将狗挡在门外,我才彻底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碍于现在快半夜了,我一定会给吕医生打电话询问。
会不会还是没有绝育的原因,所以胖胖开始焦躁,有时候会呈现出攻击性,毕竟它之前可是野狗,身上有野性也很正常。
我坐在床边思索,门外发出爪子挠门的声音。门缝下,能看到努力往里凑的黑鼻子。
内心是又惊又气的,胖胖现在又要做什么?
耐心等了几分钟,我以为它会放弃进屋的行为,结果挠门的声响就没有停下过。
耳边像是有锯子在锯木头,吵得我无法入睡。
但如果现在去开门,我是有些胆怯的,害怕它又扑倒我。是安全保障的同时,它本身也是不定因素。
然而,这样不吭声也不行,它好像能在外面一直挠下去。我起身走到门边,嗅到我的气息,挠门的刺耳声音停止。
“胖胖。”
“呜。”
蠢狗这次还开了尊口,没有装哑巴了。
“坐好。”
命令隔着门板下达,我从门缝中往外看,凑在底下的鼻尖消失,大概是对着门坐下了。
由于它太精明,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为了引我出去才做出的假象,所以我并没有立即开门。
“坐一个晚上。”
不知道它会不会执行这个命令,但我下达以后,就回到床上睡觉。
夜里不再有难听的挠门声,我躺在被子里,却感觉到许久没体会到的冷意。
这股冷从被褥之中渗透而出,将冬天的寒气一点点地过度到我身体中,双脚都是冰凉的。
摸索着找到遥控器,把房内的空调打开定时,我又躺回去,进门的时候也没戴眼镜,我把眼镜放在客厅了?
思绪胡乱游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头顶的空调吹得呼呼作响。
翻来覆去半小时,还是没能入睡。如果客厅里有摄像头就好了,我还能监视一下,看看胖胖有没有坐着。
由于放假,晚睡也毫无心理负担,倒是越来越精神,我把床头的手机拿来刷视频。
刷到眼睛干涩,又被空调吹得头闷,室内倒是暖和了,但就是不够舒适。
被胖胖扑倒的阴影与怒意在时间的推移下消散,开始有些担心对方。凌晨一点钟,我走到门口,悄悄地打开门缝。
绿色的眼睛瞬间凝视过来,我心口一惊,手在门把上抓紧。身后的壁灯光源延伸出去,我看到胖胖还在蹲坐,像是酒店门口的石狮子。
看到我出来,它的身体依旧没有动,只是眼睛随着我转,尾巴快速地扫动。
看着这么一张示弱的脸,我那聚拢的气又发不出来。
“不能咬我,知道错了吗。”把房门敞开,我故作冷酷地抱着双臂,沉着声音说。
胖胖嗷呜一声,它起身扭头走到阳台,把晾衣杆叼到我面前。
我看着它往我手里递武器的行为,有些怀疑地问:“你想让我打你?”
扬起脖子呜了声,它趴伏在我面前,大概是想表达随便打。
晾衣杆是塑料的,比较轻巧,可用力击打,也是会疼的。看我没有挥动武器,胖胖歪头思索,它又起身走去衣篮中。
脑袋探入篮子里,这次它叼过来衣架,这个打起来就会更疼。
主动升级武器,还趴着不动让我打,它怎么做这些行为如此连贯自然?好像从小就有人教似的。
左手衣架,右手晾衣杆的我被弄无语了。
打它巴掌已经够了,看它这明显认错的姿态,我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原位。
看我没有揍,胖胖反倒不安,它原地跺脚,下垂的尾巴来回扫地。
“我不打你了。”我说。
它焦躁地又转了一圈。
我走上前去揉它的脑袋,直到被我触摸顺扶,它的情绪才有些缓解,顺势就往我怀里贴,像是一个急切地拥抱。
被它不加控制地贴贴给撞得又一屁股坐地板上,胖胖赶紧后退,脸上又有了做错事的担忧。
本来大型犬兴致来的时候,就容易撞到主人,它平常都有小心控制,在这一点上我倒不会责怪。
对于它胡乱跑出门和咬人,我就会发大火。
退一步想,我自己也是有问题的吧,毕竟它是野狗,不能因为它本身乖巧,就提出更高的要求。
先前咬我大腿,也只是有点痛,没破皮也没烂裤子,它可能就是想和我玩,而不是发脾气?
看来我养狗也不是没有磨合的过程,而是时间相处长了,才会慢慢显现出来这些问题。
拍拍屁股站起来,我牵着它到卫生间擦拭爪子,果然在洗漱台上看到我的眼镜。
把眼镜戴上,我给胖胖梳毛、剪指甲,搞完这些,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后半夜,我还是让胖胖上床睡觉了,它也没有再亢奋地控制不住自己,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我确实心软了,但谁让它那么可爱,又积极认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