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狼悠远的嗥叫像是从荒山深处传来,带着期待,还有一丝别扭和紧张。

    安页本能地跟着叫,却在反应过来燕北的意思后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喉咙。

    等会,燕北是在给它传递信息是不是?

    它想让自己留下来陪它睡觉?!

    解读出含义的小狗惊呆了。

    小萨摩耶带着口音的嗥叫忽然停下,狼馆里的燕北顿时僵住,狼爪羞耻而尴尬地刺破了爪下的草坪。

    安页它、它是不是听懂了?

    燕北后悔了,它刚才怎么就一冲动,居然想要留下安页了呢?

    安页会不会觉得它太黏狗?

    它高冷的狼设是不是又要崩?

    后悔一瞬,燕北又忍不住期待。

    安页应该听懂它的意思了吧,那它会不会留下来?

    燕北纠结地在狼馆里来回踱步,视线总忍不住看向窗外,耳朵也竖着,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一会,它忽然就听到狼馆外似乎传来了两声狗叫。

    燕北猛地顿住脚步,侧耳仔细去听。

    “嗷呜~汪~”

    果然有小狗软乎乎但清脆的叫声!

    而且比刚才还近!

    一种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燕北居然有些紧张,下意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毛发。

    狼馆外,园长酸溜溜地揉了揉安页的狗头,不死心地再一次问道:“真不跟我回去了?”

    安页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露出可可爱爱的笑,不要太乖。

    “哼。”园长心里更酸了。

    他怎么真的有种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要跟别的臭小子跑了的感觉?

    这感觉太熟悉了,和女儿当初带男朋友回来的时候如出一辙。

    “汪呜~”安页把他叫回神。

    园长叹气,不过最终还是带着它走回到狼馆这边,然后打开门把安页放了进去。

    安页蹭了蹭园长的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狼馆。

    真就没有半点留恋他这个爷爷。

    园长:“......”

    他叹了口气,随后锁上门走到落地窗边向里看去。

    燕北正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而安页则是快快乐乐地跑到它身边,伸出爪爪拍燕北的狼爪,嘴里还不知道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小动物们总是心思最单纯可爱的。

    园长失笑,转身离开了。

    狼馆内,安页眼睛亮亮地看着燕北,开心道:“阿北,你是想让我陪你睡觉吗?”

    抵足而眠什么的,可是最好的朋友才会做的事。

    今天燕北带它巡视了领地,现在又要和它一起睡觉,可不就是把它当伙伴了吗?

    燕北看着小狗兴奋的神情,又瞄了眼对方晃得欢快的尾巴,骤然想到了白天的事。

    这只小狗可是向它求过偶的!

    那现在它让安页留下来,对方不会觉得自己是想和它□□吧?

    燕北是一头成年狼,但安页却不是一只成年的小狗。

    萨摩耶一般在六到八个月的时候经历第一次发_情_期,八个月才算成年犬,而安页现在勉强算是七个月大,又每天这么单纯欢乐,所以估计都还没经历过发_情......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燕北顿时无地自容。

    可还没发过情的安页却一脸单纯,还凑过来想用头蹭蹭燕北,同时软乎乎道:“阿北,我好开心呀~”

    燕北浑身一麻,抬爪按住安页的头,不让它蹭自己。

    安页被狼爪轻轻推开,不解地歪头。

    这狼怎么回事,明明白天的时候还让它撸的呀,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忽冷忽热的,欲擒故纵?

    渣狼?

    安页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很多小视频,那些个铲屎官们都被自家猫猫狗狗拿捏住,然后一边喊着“渣猫渣狗”,一边又说“就爱你们渣了我又逃不出我掌心的样子”。

    一整个“舔狗”强_制爱。

    现在的安页,可不就是这种情况么?

    安页眨巴着小眼睛看燕北,一种想笑又苦恼的古怪样子,看的燕北很不自在。

    这小狗在想什么?

    不会真在想和它交_配的事吧?

    想到这,燕北忽然有点不敢和安页对视,便梗着脖子不看它,硬邦邦地说:“我就是试试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狼嗥和平时说话可不一样,所以它刚刚才头脑一热,用狼嗥向安页传递了信息。

    喊出去的时候,它就很是纠结。

    一面想要安页能听懂,一面又怕安页听懂。

    现在看来安页是听懂了,而且还很乖地留了下来。

    “啊?”这回轮到安页懵逼了。

    它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只是想试试我能不能听懂?其实不是真的想让我留下来?”

    那它欢天喜地地跑回来算什么?

    安页有点生气了!

    燕北看了它一眼,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安页顿时更气了,尾巴都不摇了。

    它瞪了燕北一眼,转头就走。

    燕北愣住,无措地看着它的背影。

    园长已经回去了,饲养员们也都下班了,没有人能给安页开门。

    可安页不想搭理燕北了,它是什么很舔的狗吗?

    自作多情地跑回来,还那么开心,简直丢脸!

    于是安页就找到了一颗大树,躲在了树后,一副要和燕北绝交的样子。

    这棵树就是安页第一次进狼馆时躲避的那颗,现在这树依然挡不住安页胖乎乎的身形。

    燕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安页的三角耳支棱起来,听着身后的动静。

    它是有点生气,但也不至于真的和燕北计较,毕竟它是一只成熟大度,心胸宽广的小狗。

    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这次就是燕北在耍它,是燕北的错。

    所以一定要燕北道歉,它俩才能和好。

    安页心里想着,忽然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点熟悉。

    哦对,安页恍然。

    这不就和当初燕北差点咬它,然后它俩冷战那会一样吗?

    想想那时候它俩还不太熟,现在它们都能在一个饭盆里吃饭了呢。

    啧啧,真是物是狗非。

    想到这段时间它和燕北之间的相处,安页的尾巴又不自主地摇了起来。

    说实话,还真的挺开心的。

    所以现在只要燕北表现出抱歉的意思,都不用真的说“对不起”,安页就可以大度地和它和好。

    正想着,安页忽然听到燕北的脚步声好像离它更远了。

    走了?

    安页不敢置信。

    真的不哄小狗了么?!

    听着燕北的脚步声确实远了,安页才小心翼翼回头,躲在树后狗狗祟祟地往外看。

    那头北极狼真的不见了。

    安页气的狠狠跺了跺爪,它真的要生气啦!

    忽然,头顶传来“咔哒”一声。

    安页下意识抬头,而后震惊地瞪大了眼。

    只见狼馆的圆弧形顶棚从中间“裂开”,缓缓向两侧收起,只留下透明的玻璃顶棚。

    通过那层玻璃,安页看到了最后一丝夕阳的微光,启明星已经挂在了高远的苍穹之上。

    与此同时,消失的北极狼重新从林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