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要将两位小皇孙留在东宫抚养,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虽然江皇后和皇帝已经打算好将孙子带宫里来养育,但太子才是皇孙的生父,江皇后满心期待抚养孙子的念头落了空,但也没有为难儿子,同意将皇孙留在东宫由太子亲自抚养了。
凤仪宫中,雍容娴雅的皇后娘娘端坐在大殿的主位上,她命贴身宫女将早准备好的册封懿旨拿出来,交到了下面坐着的太子手中。
“淮儿要亲自抚养两个孩子,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姜氏的请求?”
江皇后好奇地看着亲生儿子,眼中浮着隐隐约约的笑意,她这个儿子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表现过怜惜之意。
听说姜氏有孕的这段日子太子对她很是照顾,多加忍让,就算看在姜氏有孕的份上,他也是不用那样用心的,说到底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罢了,但现在看太子这样用心,应是生了恻隐之心,终于领会到了儿女之情的滋味。
“是儿臣的意思,鸿儿清儿都养在怀德院,会有儿臣亲自教养。”
“母后本是担忧你政务繁忙,没有别的精力照看他们,但既然太子坚持,那鸿儿清儿便留在东宫吧,本宫不与你争。”
江皇后对于没有亲自抚养孙子有些失望,与儿子说了几句话就让宫女送客了,但临了她还是交代了一句,“姜氏骄纵,太子可要好好管教,万不可让皇孙沾染上不好的习性。”
“儿臣了然。”
这点,萧淮暂时没话反驳,因为姜挽性子不好,在东宫仗着身孕嚣张跋扈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只得他以后耐心管教,多用些心了。
*
生产和加封侧妃在同一日,萧淮带着皇后懿旨回来,亲口宣读,不出半日整个东宫都知道了姜奉仪成了姜侧妃消息。
姜挽住在怀德院的偏殿中,玉宁和玉静都身侧伺候着,听了之后在为主子高兴,加封侧妃不说,就连两位小皇孙都留在了东宫养育,不用送去皇宫里了。
“以后,奴婢们要称主子为侧妃娘娘了,娘娘大喜。”玉宁和玉静在旁边恭喜。
姜挽听后面色好了几分,一扫虚弱姿态,让乳母将两个孩子抱过来,这才好好地看了看她刚刚费劲力气生下来的两个孩子。
予鸿予清是一对好名字,但比起名字,更让姜挽心安的是,这两个孩子姓萧,生父为大景储君,他们会被萧淮亲自养育,是真真正正的萧家人。
一切都在往她想要的方向走,萧淮喜欢这两个孩子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她若是暴露了身份,萧淮应该也不会动孩子们。
虽说姜挽不能亲自养育两个孩子,但孩子们养在怀德院就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只要孩子们在东宫里,见面是再简单不过的,这与留在她身边没什么区别。
姜挽在怀德院的偏殿生产,历朝历代都没有嫔妾在皇太子正殿生产的,这已是僭越之举,奈何生产之后还有月子要坐,月子坐完又说要照顾两个孩子,两位皇孙还小,离不开亲娘,所以就一直没有离开怀德院。
东宫后院的众人早就看不顺眼姜挽的嚣张做派了,之前姜挽有身孕的时候动不得,现在孩子都生完了,姜挽居然还赖在怀德院不肯离开,后院中有几个坐不住的,暗中都在搞些小动作,将皇长孙生母姜氏品行堪忧的事情传了出去。
因着姜侧妃没有规矩,就如正妃一般长住怀德院,萧淮甚至在朝堂上遭到了弹劾。
看不过眼的勋贵和官员们大多都是有心将自家女儿送进东宫,为家族谋些利益的,太子妃的位置空闲着,各家各户都眼红,太子未娶妻而先有皇长子,对太子妃来说是一件很不利的事情,故而有些官员们很是针对这个受宠的姜侧妃。
朝堂上的风言风语萧淮只当听不见,他不是任官员拿捏的软弱太子,手中有实权,就算被弹劾有能怎么样,毕竟是后院私事,官员们没法子管,就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了。
本来,皇帝萧渊对儿子纵容侧妃是事情也是有些意见的,毕竟太子未娶正妻,这样对几不尊重将来的太子妃,但萧淮油盐不进,一说太子妃的事情就找借口走。
皇帝就这么一个有才干有能力的嫡子,他表面严厉,但私心里还是宠着儿子的,说了两句萧淮不听之后也就不再说了,毕竟两个孙儿深得他心,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就随太子心意吧。
*
春日转眼逝去,初夏时节,东宫里的名贵花草争相盛放。
宫人们呈上绯红色长裙,送怀德院的偏殿中。
“这裙子好美,只是颜色太过鲜艳,这样传出去,未免太过张扬了吧。” 姜挽笑着打量着这件长裙,故意谦虚地说了一句。
天气正好,她准备带着鸿儿清儿出去走走,便让玉静去找一条得体的裙子出来,谁知福案让下人呈上来一条绯红的长裙。
福案:“娘娘放心,这是殿下专门为您准备的,不会有人敢议论什么的。”
裙子是美的,就是颜色有些冒犯了,她是侧妃,不是太子妃,穿出去必然得落得个僭越的名头。她是不在乎外人看法的,但萧淮最是守规矩,故意送来这样一条裙子只给她穿,不像是他的性子呢。
她的太子啊,是被她给有同化了么,居然也开始不看重繁文缛节了。
“是么。” 姜挽问太子何时回来,福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说殿下传口信回来,约莫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啊,还挺快的。
一个月前,太子嫔慕鸳被发现是前朝细作,萧淮从慕鸳身上知道了魏庄不为人知的消息,成功抓捕了几个潜藏皇宫中的细作,审问出了魏庄的位置,接连查抄了一些与魏庄有联系的官员府邸,再加上凌酒言自爆身份以求从轻发落……
魏庄这次,算是完了。
但覆巢之下无完卵,凌酒言知道姜挽的身份,姜挽为了让凌酒言闭嘴,承诺帮他,保全他的性命,并让阿拂先一步去魏庄那边知道姜挽身份的人,能让其闭嘴就用些手段,威逼利诱都可,至于那些不能让其闭嘴的,就只能趁着萧淮抓捕之前灭口。
许多事福案不知道,姜挽不为难他,问了几句就让他退下了,她走到托盘旁边,用一根手指挑起那件绯红色的长裙,悠然地笑笑,“既是殿下送来的,那便换上吧。”
萧淮不在,她独自霸占了怀德院,过了一段悠闲舒心至极的日子,都说深宫孤寂,但鸿儿清儿那样可爱,她丝毫不觉得困守在这一方天地中无聊,这样安稳的日子,就是她毕生所求啊。
等个几年,等到魏庄的事情被世人渐渐遗忘,她就可以让阿拂带着阿娘进京来,寻个认亲的借口,光明正大地与她们相认了。
两个月后,皇太子肃清隐藏在大景境内的前朝余孽,平安归来。
“恭迎殿下归来。”
东宫门前站满了人,原是侧妃娘娘得知太子殿下今日归来,特意带在门口等候着。
下人们都屈身行礼,低头不敢直面储君,一众恭敬声中,只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飞快地跑过来。
她穿这件衣裳很美,没到让人屏住呼吸,移不开眼睛。
“殿下,妾身好想你啊。” 姜挽无所顾忌地跑到队伍前面,对着坐在马上的男人扬起笑脸,大胆地表达爱意。
萧淮还在马上,身后跟着几位伴读和世家子弟,不是有什么公事,伴读和相熟的世家公子们也是来迎太子归来的。
此时,身后的伴读和世家子弟们已经看直了眼,不敢置信这位没有规矩的侧妃娘娘会收到怎样的斥责,要知道太子殿下最厌恶冒冒失失没有规矩的人了。
就算这位娘娘长得再美,殿下也不会破例的。
见姜挽就这样跑过来,萧淮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去,“冒冒失失的,一点规矩没有。”
众人了然,看吧看吧,这会这位侧妃娘娘就要挨罚了。
姜挽一把扑向萧淮,双手抱紧了男人的腰身,“殿下可算回来了,妾身真的好想殿下啊。”
萧淮张开手接住她,往后面扫了一眼,冷冷的眼风顿时让诸多看热闹的世家子弟们遍体生寒,众人侧开眼睛,不敢再看,只是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这么多人看着呢,小点声。”萧淮无奈看着她,又道,“日头这样晒人,你何故出来迎,只在怀德院中等着孤回来就是。”
“殿下。”姜挽软软唤了一声,面上又是欣喜又是委屈,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阿挽想夫君了,一刻也等不得。”
说是不用她来接,但真的见人在门口等着,萧淮脸上还是不可控制地浮现出淡淡笑意。
这是姜挽第一次叫他夫君,夫君这个词本不该出现在储君和妾室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是姜挽僭越犯上,也是最腻人的情话。
两人就在东宫门口说起话来,无视了后面的众人。
此时,众人已然都陷入到巨大的震惊中。
什么!太子殿下居然没有呵斥惩罚她!这位侧妃娘娘举止放肆,不顾礼法,大庭广众之下撒娇嗔痴,殿下不仅没生气,还如此……如此温柔,温柔到腻歪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太子殿下吗?为什么他们与侧妃娘娘的待遇相差这么多!
萧淮轻咳一声掩饰微微发红的脸,顾忌着身后还有好许多人,他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亲昵的话, 只是捏了捏姜挽的手, 拉着一起进了门。
走了几步路, 身边的婢女都跟在身后, 离得远了点,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外面人多,莫要在外面说这些话。”
“好,那殿下想妾身了吗?”
年轻的太子殿下似乎很在意他在属下面前的冷肃威严的形象,对与光天化日之下与侧妃说情话的行为很是不齿,但姜挽可不是一个会看他眼色行事的人,他要是不说,姜挽就一直问。
耐不过姜挽粘人,最后萧淮只得低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姜挽的话。
但姜挽只当他是承认了,欢喜地抱紧了男人的胳膊,引得萧淮神色更加不自然了。
东宫早就设了宴席迎接,萧淮没与姜挽待多久就去了宴上,伴读们都到了,他总不能沉沦在温柔乡中不露面。
直到夜幕降临,客人尽数离去,萧淮闲下来,与姜挽一起去偏殿中看鸿儿清儿。
小孩一天一个样,三个月不见,他们的变化很大,见到萧淮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像是在好奇,父子们已经生分,但好在鸿儿和清儿都不是认生的孩子,被萧淮抱起来逗也不会哭闹。
看萧淮如此喜爱孩子,姜挽心中悬着心的渐渐放下了,以萧淮的反应来看,这次应是没有发现她身份上的端倪,应是阿拂处理的不错,将有关于她们身份的痕迹抹去了。
“要知道这两个小子平日里可是很挑人的,不喜欢的人靠近是会哭的,为了如他们的意,乳母都换了好几个了,殿下明明没带过他们,他们却愿意亲近殿下,还真是亲生的呢。”
“那是自然,鸿儿清儿是我们的孩子,子女年幼,亲近父母乃是天性。”
姜挽的话无论真假,听在萧淮耳朵里都是满意的,初为人父,他还没缓过劲来,新奇着呢。
陪孩子们玩了会,姜挽将目光落在萧淮身上,见他陪孩子们玩的开心,眉眼温和,她眼神一转,故意走上前几步,理了理长裙,将领口拉低了几分。
夏日衣衫单薄,外衫本就是遮不住什么,裙子也是抹胸的款式,露出一大片肌肤,莹白肌肤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盈润细嫩,引人遐想。
“殿下,时辰不早了,鸿儿清儿平常这个时候都要入睡了,让乳母们进来哄他们睡觉吧。”
姜挽停在萧淮身边,双手抚上他的胳膊,身体往他身上贴。
“嗯,他们是该休息了。”
那柔软的雪山贴上他的手臂,萧淮身子一僵,垂眸扫了一眼,双眸顿时暗了几分。
姜挽笑得娇俏,柔声说:“殿下忙了一整天,也累了吧,天色已晚,殿下也该歇息去了。
萧淮点头,将鸿儿放在软塌上,伸手为孩子整理衣衫,将目光从姜挽身上移开,似乎并未被姜挽撩拨到。
自从第一次的荒唐后,他们再未有过房事,诞下孩子后太医说要养身体,不能行房,等着等着,等到慕鸳身份爆出,萧淮出京巡查前朝之事,就一直没有再度亲近过。
孕期的时候他们不方便亲近,姜挽有意撩拨过他,但萧淮自制力十足,从未逾距,现在可就无所顾忌了。
她就不信萧淮真的是个无欲无求的圣人,一直坐怀不乱。
姜挽唤来乳母哄孩子们睡觉,然后与萧淮一起出了偏殿。
“阿挽也该去睡了,今日太晚了,回去吧。”
“殿下说的是,殿下舟车劳顿许久,今日才回京,定然疲惫,要早早睡下才好。” 姜挽看萧淮面色如常,一点没有开口留她侍寝的意思,便只好笑着告退了,缓步往她住的那边走。
这几个月她都住在怀德院里,起居生活都在鸿儿清儿旁边所住偏殿对面的偏殿里。
“姜娘娘这是要回屋休息去了,奴才恭送娘娘。” 福案走过来对这姜挽行礼,然后将手中的托盘呈到萧淮面前,恭敬道:“沐浴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殿下这便移步温池吧,这个季节温池水暖,最是解乏,殿下去泡上一两个时辰,身上的乏累能消一大半。”
萧淮点头,应了一声。
闻言,姜挽脚步顿了顿,抬眼看向福案,对他使了个颜色。
福案伺候姜娘娘一段时间,两个人也算是很熟悉了,一看姜挽的眼色立马就心领神会,明白了姜娘娘的意思。
他踌躇片刻,偷瞄了一下太子殿下的脸色,轻声建议,“殿下不喜下人从旁伺候,但现在已是二更天,天都黑透了,身边没人伺候可怎么是好,不如奴才指派几个下人一起跟过去?”
萧淮确实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伺候,一听自然要回绝,但没等他说话,一旁的姜挽就连忙转身回来,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殿下沐浴时身边怎么能没人伺候呢,不如妾身伺候殿下沐浴吧,听说怀德院后院的温池建得华丽舒适,妾身在院中住了这么久还没去见识过呢。”
“你没去过?孤没说不允你在温池沐浴,你怎么一次都没去过?”
“可是殿下也没对妾身说过可以去啊,殿下不明确说过这话,妾身怎敢随意使用呢,妾身虽已受封侧妃,但毕竟只是妾室罢了,不是殿下的正妃,没有在怀德院肆意嚣张的权力。”
“你话说的也太谦虚,真让孤开眼,你虽不是正妃,可孤却觉得你比正妃还要嚣张。”
“殿下说笑了,妾身哪有。”
姜挽既然这么说了,萧淮只好带她去见识一下,虽然知道姜挽说话真一句假一句,有夸大成分,但他愿意惯着她。
温池水面升起袅袅水雾,湿润旖旎。
姜挽站在萧淮对面,亲手为他退下外衫,十根白皙如玉的手指玲珑蹁跹,看一眼便觉赏心悦目,萧淮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这么说了,不吝啬夸赞她。
本是正经的一句夸赞,奈何姜挽脑袋里的想法不怎么正经,立马娇滴滴地接了一句,“好看是一部分,说不准更好用呢,殿下要不要试试。”
萧淮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以示惩戒,“从哪学的这些话,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跳脱。”
“书上看的。”姜挽笑眯眯凑近他,娇艳欲滴的红唇亲了一下萧淮的脸颊,“就算是当娘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做了母亲,妾身就没有对殿下撒娇的权力的了么,无论多大年纪,殿下都是妾身最爱的人啊。
反正我就要这样,我爱殿下,殿下也要爱我,不可以对我冷冰冰的,不然妾身会伤心的,妾身伤心,鸿儿清儿也会伤心,家宅不安,所以殿下要对妾身好一些,再好一些。”
“无理取闹,都是歪理,孤说你嚣张,你还不承认。”萧淮拥着她,自是喜欢她这样的,他抬起姜挽的脸,手指摩挲她的脸颊,“你乖,孤就宠你,不乖,孤就……”
“不乖也要宠。”姜挽及时打断萧淮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双娇蛮明媚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是明晃晃的引诱。萧淮笑了,意味深长地张口,“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好呀。”姜挽挑挑眉,主动献上红唇,两人拥吻起来。
男欢女爱,床帏之欢,姜挽带给萧淮的,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心动,孕期的时候撩拨过几次,姜挽早就摸清了萧淮的喜好,颇会引诱他失控。
*
转眼便是四年过去,鸿儿清儿在怀德院长大,而姜侧妃身为两位皇孙的生母,打着照顾孩子的理由,从未离开过怀德院。
在这个院子里,他们一家四口过的如寻常人家没什么分别,姜挽虽是侧妃,但得太子独宠,皇孙也尽是她所生,整个东宫已经默认她的地位,没有正室的名分,却有正妃的权力和地位。
萧淮和姜挽年龄上只差了一岁,但因两人性子天差地别,萧淮待姜挽总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
萧淮太端正,姜挽太随性,随着时间迁移,本想将姜挽性子拉回世俗正轨的萧淮渐渐放弃,姜挽喜欢他,满眼都是他,她爱粘人,爱撒娇,也爱闯祸,她是一个麻烦精,一个比鸿儿清儿还难哄的小娘子,但她的爱意让萧淮难以招架,无法自控,让他心甘情愿宠着她,惯着她。
虽然他心中清楚,姜挽的性子不适合做太子妃,不合适做将来的皇后,但他决意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不想看见她为情所伤,也不想看见鸿儿清儿被嫡出两字压一头,所以在皇帝身体不好,对萧淮说想要禅位做太上皇的时候,萧淮对帝后二人说出了要立姜挽为正妃的话。
紫宸殿中只除了帝后和太子一家,还有几位前来做个见证的重臣。
众人听了太子说要立侧妃姜氏为太子妃,面上纷纷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几位老臣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帝后二人,等着他们的态度。
“淮儿,姜氏的性情,并不适合做皇后。”江皇后蹙着眉,表情严肃起来,“若姜氏是个温良贤淑,能端起中宫威严的人,那也便罢了,看在她孕育鸿儿清儿的功劳上,扶正未尝不可,可是她的性子你也清楚……”
“母后,儿臣并不需要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来管理后宫,儿臣决意,送归东宫有意出宫嫁人的嫔妾,以后再不纳妃,只有姜挽一人便足矣。”
几位老臣都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很清楚太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很难想象,这样的话出自太子殿下口中,纵观萧家这几代的男人,确实没有滥情的人, 多出情种, 若是个王爷, 那是一段佳话, 但若是将来的帝王,那就有些……
“自古以来,独宠一人,为情忠贞的帝王也出过些许,但受君王深情,对一个女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这就要看那女子的性情如何了,若是个贤良的人,那便是段千古佳话,可若是个心性歪的,仗着宠爱为非作歹,家族横行,那就是件祸事,太子殿下觉得,侧妃娘娘可是位贤良的人?”
姜氏当然不是个贤良的人,在场的众人都清楚,太傅对萧淮有此一问,明显是在打消太子立侧妃位太子妃的念头。
可萧淮坚持,并没有被大臣们说服,“女子争宠多为夫君偏心,侧妃以前是与东宫其他嫔妾发生过冲突,但都是以前的事了,这四年孤独宠她,东宫后院风平浪静,再未发生过争宠的事情,可见一心一意才是平息后院争斗的最好方法。
况且,侧妃出身微末,没有家族为后盾,外戚之祸不会有,她是萧家人,是皇长孙之母,扶正理所当然。”
看着太子和几位重臣各执己见,上首的皇帝萧渊拍了拍龙椅的扶手,淡淡叹了口气,面上并无太子一意孤行的不满,只是问儿子,“太子今日所言,皆为真心?”
“是。”
“朕可随太子的意,立侧妃姜氏为太子妃,以后是好是坏,这都是太子的选择,朕希望太子以后不会后悔今日说过的话。
但朕想问,若日后你发现姜氏并不是你喜欢的,或是你移情别的女子,又当如何?”萧渊此生有太多不随自己心意的事,他最重视自己这个嫡子,在他能力范围内,愿意给儿子想要的一切,一个正妃的位置而已,只要儿子喜欢,无妨。
“不会。”萧淮坚定回答,“父皇所说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好,那如太子所言,随你心意,只是立太子妃的圣旨朕就不下了,朕决意禅位于太子,等太子登基,姜氏是做妃子还是皇后,便由太子亲自册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