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普小说网 > > 娇软贵妃是细作 > 第 92 章 平行线八
    姜挽本以为要见到萧淮会费很大一番力气,没想到她白日里对门外的侍卫提出了这个要求,当日夜里,圣驾就到了凤仪宫门外。

    凤仪宫中的名贵花草因为这些日子没有人照看,满院子的花草已经枯萎了大半,夜风吹动青石砖上的残败花草,曾经华贵繁华的凤仪宫尽显人走茶凉之感。

    朱红的殿门被两个小太监从外面推开,高大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缓缓往里面走去。

    “穿成这样,是在为你的婢女守灵?”萧淮声音冷冷,眉目淡漠地看着面前一身白衣的女人。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姜挽被他养的金尊玉贵,珍稀的罗绸缎和华丽的首饰都随她挑选,皇后娘娘风华万千,何曾这样素净寡淡过。

    姜挽怔怔地站在原地,闻言心口一紧,抬手扶了一下旁边的屏风,声音微颤,“陛下的意思是,玉书已经死了……”

    这么些天,她都不敢问玉书的状况,心中已经早有预料了,但真正听见,还是忍不住心痛。

    “前朝余孽,死有余辜。”

    萧淮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会被枕边人蒙骗这么多年,更让他如鲠在喉的是,姜挽在身份将要暴露的时候没有选择与他坦白,而是对他下毒,企图瞒天过海。

    如果他没有提前追查到那些前朝刺客的踪迹,得知姜挽的身份可能有问题,在中毒后察觉身体不对劲做了两手准备,那他今时今日,可能依旧被姜挽玩弄于股掌之中。

    “玉书……”姜挽闭上眼睛,身形微微有些颤抖,但她不能再现在倒下,她忍住悲痛,咽下眼泪,一点点走到萧淮面前。

    “陛下都知道,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是前朝安插进来的细作,被他人所用,但陛下也清楚,前朝势力在四年前已经被陛下绞杀,只剩寥寥在逃的杀手而已,威胁不来大景……”

    “所以呢。”萧淮凝着她这幅强忍悲戚的样子,双眸微微发暗,“这就是你为所谓的理由吗?就算你的出生不能自己选择,但这四年来你有无数的机会对朕坦白,为什么不说?”

    但凡姜挽对他坦白所有,他不会像今日这样寒心,若是全心信任,她大可以说出真相,这么多年夫妻之情,又诞育子嗣,他如珍如宝地对她,亲手将皇后之位捧到她眼前,难道如此深情都不足以让她信任!

    他一腔真心,所有的爱意,是不是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尽付东流。

    姜挽是不是,从未爱过他?

    这些问题,萧淮早在姜挽对他动手的时候就有了答案,他此生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心灰意冷的滋味,他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她的行为,他唯独在意她的心。

    什么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原来都是骗他的,都是假的。

    “我……我只是怕。”姜挽拽住萧淮的手臂,眼中闪着泪光,“陛下是君,一句话就能要我了我的性命,此等死罪,我去死没有什么,可我不能连累孩子。”

    “可是你现在,已经连累到他们了。”

    萧淮冷冷地看着她,似乎是失望至极,那双眼除了冷酷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姜挽一颗心沉到谷底, 她屈膝跪下, 紧紧抓着绣着金龙图案的冕服, “陛下赐死我, 妾身不敢有半分怨言,但鸿儿清儿都是无辜,他们都是陛下的亲生骨肉,我的错我一人承担,与孩子无关。”

    “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朕说?”

    “陛下若想知道任何有关于前朝的消息,妾身知无不言。”

    “呵。”萧淮冷笑一声,扯开姜挽拽着他衣角的手,后退两步。

    她连死都不怕,临死前惦记着的是孩子,没有只言片语留给他。

    说了这么多,其实她没有一点给他道歉,乞求他原谅的意思,就好像她已经笃定会被赐死,压根没有想过让他原谅她。

    说到底,就是对他没有信任,她不爱他。

    萧淮能猜到姜挽是怎么想的,但他今日来之前还是抱着希冀的,若姜挽真的爱他,乞求他的原谅,他甚至还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就当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也会留些情面的,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有重修于好的意思,都准备好去死了……

    “既然你一心求死,朕成全你。”萧淮面色又沉了些,他掩下眼中情绪,转身往外面走。

    眼看他将要踏出寝殿的门,姜挽连忙喊住他,“陛下,玉书她……真的死了吗?”

    萧淮顿住脚步,本以为她悔改了,谁知竟是问她的婢女死了没,他气不打一处来,仰头望天,平复心中怒意。

    他再怎么生气,也没草率杀她身边人,总是顾虑着她,怕她伤心,结果她呢……

    白眼狼一个。

    “死了,你们主仆情深,日后地下相见罢。”

    看着萧淮往外走的背影,姜挽握紧了拳头,从地上站起来追了上去。

    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萧淮转身看去。

    姜挽追上来扑进他怀里,萧淮下意识张开手臂抱住她。

    “陛下,姜挽死有余辜,但孩子是无辜的,若要死,至少……至少让妾身腹中的孩子降生。”

    她贴在他身上,腹部微微隆起的弧度萧淮能感受到,他后退一步,低头去看她的腹部,抬手碰了一下,果然明显摸到她小腹的异样。

    来不及惊喜,他先是有些后怕,这孩子的月份看起来已经不是头三个月了,姜挽被关在凤仪宫这么久,他撤掉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人,就是为了逼她服软解释,可是她为何等了这么久才要见他?

    她拿着这么大的底牌,明明早就可以说出来。

    “原来孩子也可以是你的筹码。”

    据凌酒言交代,姜挽从小被魏庄培养,武功高强,身手灵敏,又通医术,她定然早就知道身孕了,故意没说出来。

    这满脑子心机手段的女人,恐怕浑身上下所有的柔弱都是用来拿捏他的。

    这一刻,萧淮简直是恨不得将她一直关在这里幽禁,让她后悔所作所为。

    姜挽抱紧了他的腰身,声音可怜,“陛下,看在皇嗣的面子上,就再宽限我一些时日。”

    她还是不懂,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萧淮没说话,推开她走了。

    但没多久,凤仪宫的大门再次开启,玉宁和玉静带着几个宫女进来,一起的还有两个太医。

    玉宁和玉静去牢里走了一遭,她们只是被审问,没有受刑,虽然知道皇后娘娘确确实实是前朝安插进来的细作,但她们跟在姜挽身边多年,怎么都放不下,每日都在担忧娘娘有没有事。

    这次被放进来伺候,两人如承蒙大赦般,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姜挽对她们道歉,说连累了她们一起受苦,玉宁玉静都说心甘情愿伺候娘娘身侧,没有受一点苦。

    对于皇后娘娘这胎,她们不敢掉以轻心,精心照顾着。

    毕竟这个孩子对皇后娘娘来说,可是救命的福星啊,至少在玉宁和玉静看来,这个孩子救娘娘于水火之中。

    凤仪宫还是不许人进出,满宫都知皇后娘娘有孕,但有了身孕也没复宠,依旧被陛下厌弃。

    *

    一个月后,等到太上皇和太后带着两位皇子回宫,皇后的失宠的事情已经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了。

    “哀家确实妇人之仁,听不懂皇帝口中的家国大事,只能看见眼前这一大家子,鸿儿清儿这些天已经来哀家这里许多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个孩子见不到母亲,不知道皇后现在是什么个状况,他们担惊受怕的,都被吓坏了。” 江太后尝试劝说萧淮,让孙子见姜挽一面。

    “母后,这些事朕心里有数,你与父皇就别费心了。”

    “哀家怎能不费心!”

    太上皇得知姜挽身份,对此事不发表任何意见,全凭皇帝做主,江太后刚开始也是气愤不已,觉得废后幽禁一生也不为过,可看见孙儿们日渐消瘦,她的心就软了,舍不得孩子们这样。

    “到底要如何处置皇后,陛下给个准话吧,哀家心里有个底。”

    这段日子以来,萧淮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更加低沉迫人了,他不去见姜挽,拒绝鸿儿清儿求见,要不是太后三催四请,他是不会来这里的。

    “叛国通敌,该当死罪,看在皇嗣的颜面,免除死罪,终身幽禁,仁至义尽。”

    江太后叹息,“姜氏罪有应得,陛下怎么罚都是应当的,但孩子们还小,好歹让他们见见母亲,别让他们担忧了。”

    萧淮不说话,江太后看他这幅样子又是叹息,“你这幅样子,到底是在惩罚谁?皇后有错,确实让人失望寒心,但人在你手里,这日子怎么过还是看你意思,别为难了自己。”

    任江太后怎么说,萧淮不为所动。

    从江太后宫里出来,他径直回了紫宸殿。

    萧淮不想听见别人在他耳边谈论姜挽,奈何两个儿子早就在紫宸殿外等着了。

    一见圣驾归来,萧予鸿和萧予清立马跪下行礼,见父皇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兄弟俩连忙起身拦住圣驾。

    驾的太监们左右为难,只得停下。

    “儿臣代母后请罪,望父皇宽恕。”

    “与你们无关,回去读书,莫要坏了宫里规矩,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萧予鸿和萧予清年龄都还小, 他们是皇子, 依附皇家才有权势, 此时的他们对母亲被幽禁境地无能为力, 求了皇祖父皇祖母,再去求父皇,可都没有成效。

    两位老人看不得孙子们这样,态度渐渐软化,江太后干脆下了懿旨让侍卫打开凤仪宫大门,让两位皇子进去见皇后一面。

    姜挽许久不见孩子,这一见面,发现他们竟然瘦了,她顿时心酸,绷不住泪意。

    两个孩子抱着她哭,她边安慰边擦去眼泪,笑着说她无事。

    鸿儿清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本该越长越壮实,要不是因为担忧她,怎么会瘦呢,孩子们这样,可见这几月见不到她的时候是怎样担惊受怕。

    她还没死孩子们就这样了,万一她以后真的死了,或者终身幽禁失宠,到时候谁能护着他们。

    太上皇和江太后年级都大了,而萧淮正年轻,没了她再纳嫔妃生下皇嗣,到时候孩子们怎么办,先皇后的嫡出皇嗣会是后宫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没人容得下。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护着鸿儿清儿今生无虞。

    送走鸿儿清儿,姜挽独自坐在殿内,将玉书给她的药都翻了出来。

    这两瓶药,一瓶是绝嗣的,一瓶是要命的。

    姜挽垂眸抚着腹部,声音温柔,“为娘自顾不暇,怕带你到世上来也是受苦,还是罢了。”

    玉书没了,阿拂和母亲离开京都远走高飞,她现在只担忧孩子,若能用命给鸿儿清儿换来余生安稳,也是值得的。

    不一会,玉宁进来,看见殿中情景,手中汤药碎了一地。

    “娘娘,别,娘娘这是作何啊!您有两位小殿下,腹中还有胎儿,万不可想不开。”

    娘娘何时在殿中藏了一把匕首,这简直是要命。

    玉宁的惊呼声引来了玉静和其他宫女,众人惊慌失色,跪了一地,“娘娘别做傻事啊!”

    前几次姜挽让玉宁去给侍卫通报,请陛下过来,萧淮都没来,次数多了,门外的侍卫都不去通报了。

    现在她要见萧淮一面,怕是只有以命相逼了。

    也罢,她演的戏多了,不差这一次了。

    姜挽用刀抵在脖子上,神色平静,“去请陛下,他若不来,那便直接让人来取尸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