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札幌的街道,横滨和东京的路线肯定有些不一样,但沿途每条岔口道都有路标。泊油路边种有花丛,微风吹过,带着残香渐行渐远。
散步会让人心情变好。所以森千咫并不讨厌散步。
可以吹着凉风想着事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但前提得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毛眼罩男人能够安静一点。
“下一个问题,超级无敌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最喜欢吃什么甜点?”
“嘛?好可惜哦——这个也答不出来吗。”
“听好了,我最最喜欢吃的就是仙乐的喜久福——我推荐毛豆奶油口味!啊当然全世界的甜食我都喜欢吃。”
少年分出精力看了一眼旁边的吵闹不休的五条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能叨叨的人类。啊,失忆前当然不算。
“喂喂喂喂喂杰的弟弟君、弟弟酱?”
总觉得哪怕不搭理这个白毛家伙,他仿佛也能够吵吵嚷嚷一整天。
“咦,你怎么就停下来了?”
少年停顿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开口问道:“你渴了吗?”
五条悟只花了几秒用在思考上,他诚实地点了点头,“哎呀好像是有点。”
……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进了一家酒吧。
是的没错,是一家酒吧。
五条悟大部分的时候都不会安分,坐在凳子上都还要四处张望。他两眼新奇地在饮酒的客人、靠墙的空酒瓶,以及吧台前的调酒师手指上来回转了一圈之后,最后视线回到了正坐在他旁边的少年身上。
“你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
他的语气满满是难以置信。
少年没有立刻理会五条悟,他对着正在擦杯子的调酒师说道:“麻烦来一杯温水,然后——”
少年偏头看了一眼惊讶的五条悟,思考了片刻,又对调酒师说:“给他来一杯能够解渴的果汁吧。”
在这里上班的调酒师每天都要应付许多稀奇古怪的客人,所以对于少年到酒吧里喝热水的行为,他也保持着一副处事不惊的职业做派。
“葡萄汁可以吗?”
“可以。”
结果这段对话刚结束,五条悟就占着自己修长的手臂,一把按住了少年的头发,毫不客气的揉了两把。还别提,手感挺好的。
“小不点的话,你应该多喝点牛奶才对哈哈哈哈哈——”
少年面无表情地拍掉了那只在他头上作恶的手。
少年抿了抿嘴,有点生气,又不想太生气。于是他沉默地盯着五条悟,最后还是没忍住强调道:“我才十三岁。”所以我还会长!
五条悟那欠揍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欸?十三岁啦。”
“可是我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快一米八了哦”
“……”
少年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已经趋向凶狠的瞪了。
五条悟却依旧乐此不疲的逗着这个小鬼。
“话说弟弟君为什么要带我到酒吧,未成年人可是喝不了酒的哦。”
“……近。”
“欸?就因为这个。”五条悟托着下巴,有点小郁闷道。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仗着有靠谱的大人在,就大摇大摆的进酒吧里偷喝酒什么的。”
调酒师已经给他倒好了一杯清水,少年喝了一口水,语气平静道:“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不用感到介怀啦。”
“……”
这个叫五条悟的男人,是他见过最任性的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五条悟总是只按着自己的步调来走,他也不会管你说什么,你要是太过认真的搭理他,只会把自己气到。
所以最好的就是让这只任性的白猫猫感到无聊,他也就不会去捉弄你了。
“……”
然而,
五条悟喝完了饮料,把杯子的那块用来装饰的柠檬片摘下来。这个童心未泯的白猫猫将柠檬片放在手中捏成一团,果肉被捣碎,多余的汁水直接溅了出来——
然后飞溅到了少年白净的衣服上。
——错了,五条悟根本就不会感到无聊,他只会更肆无忌惮的试探出你的忍耐阈值。
“欸抱歉手误手误——”五条悟用手企图帮忙他蹭掉衣服上的污渍,结果越擦越脏。
少年再次用力拍掉了对方的手。
“哎这是生气了吗?”五条悟顺势下了凳子,单两只脚就能着地。他像是很苦恼一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要生气嘛,请你吃超级美味的喜久福怎么样?”
“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店外突然传来一个惨叫声。从声源,可以确定是从街道传来的,紧接着就是人的尖叫声。
“有、有怪物——!!”
这几个字眼清晰的传入这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
“外面的那个怪物就是咒灵吧?”
“答对了。”
少年用目光认真地审视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五条悟的脸上还挂着宠辱不惊的微笑,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的打量。
“咒术师是专门为了对抗这种怪物而衍生的职业吗?”
“唔——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五条悟说道。
少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你现在要去消灭那只咒灵吗?”
“看来是这样子,我得稍微离开那么一小会儿。”五条悟轻飘飘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外面的惊慌失措的民众越来越多了,看来外面不止一只咒灵对人类下手。
……
酒吧里的客人都赶着去逃命了,木板门嘎吱嘎吱作响。空旷的酒吧,只剩下了少年一人坐在吧台上,晃荡着双腿。
这时候突然,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先是被东倒西歪的椅子扳倒,然后哭着爬起来——
小女孩满脸泪痕地抬头,结果便与吧台的少年四目相对。
紧接着东侧的墙壁被直接打破,一个歪歪扭扭的影子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是诅咒。
那只咒灵身躯肥胖笨重,在它那长满赘肉的肚子里,似乎陷进去一个什么东西,有着人类的雏形。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女人,女人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而她的嘴巴仍在一合一张,从口型可以判断出她在说“快、逃”。
哪怕没了意识还在重复着这句话。
那只咒灵的两颗眼珠很是不协调,有着仿佛被缝合起来的耳朵,里面正涌涌往外流出紫红色的液体。
这只咒灵长得看上去相当恶心。
它的眼珠子就像膨胀的灯泡一样,在酒吧四周转了一圈之后,死死地盯住了那个跌跌撞撞跑到少年身边的小女孩。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她浑身止不住颤抖。
而这只咒灵显然也是冲着她来的。
“……”
“呜呜妈妈……”
少年瞥了一眼那个被咒灵融合进身体的女人,看来那个女人是这个小女孩的妈妈。
咒灵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明显能感觉到那个小女孩抓住他的衣服紧了紧,她在害怕、
“……”
下一秒,
一只手按住了那只咒灵的头部,就那么轻轻一扭,五条悟一手掀开眼罩,露出了一双苍蓝色的眸子,笑嘻嘻地看着少年。
“外面同时出现了好几只咒灵,不小心让一只跑了。”
“不会被吓得哭了吧?”
少年摇了摇头,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突然问五条悟道:“你会哄小孩吗?”
然后示意趴在自己怀里哭的小女孩。
五条悟沉思了片刻,然后严肃的说道:“我大概会让她哭得更厉害?”
少年:……
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
……
雨幕之下。
黑直发少女一只手撑着雨伞,一只手提着礼盒袋。
谷崎直美脸上绽放着开心的笑容。
“哥哥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哎呀到时候该向哥哥大人收取什么样的奖励才好呢——”
她在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似乎传来窸窣的声响。
谷崎直美停住了脚步,她带着疑惑的眼神,转头看向了旁边那个五指不见底的黑色巷子。
听着像是小动物用指甲不停地刮抓石墙的声音。
谷崎直美握紧了伞柄,可一想到里面或许有一只受伤的小动物需要帮助,她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谷崎直美一点点地靠近了那个巷子里。
“…………”
雨伞掉落在了地上。
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谷崎直美已经没有了意识,晕倒在了巷子里。
……
“什么?!侦探社的人在巷子里受到了不明的袭击!”听到消息的中岛敦坐不住了,他噌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武装侦探社事务所里,侦探社成员的气氛紧绷,文职人员正在动用电脑,连接横滨的交通线监控,搜索当时相关的画面。
“敦,你冷静点。”
“与谢野已经在给直美他们治疗了,现在并没有生命危险。”
国木田独步用手推了推眼镜说道:“你们还记得之前侦探社接到的‘阴暗巷子里的鬼怪’事件的委托吗?”
中岛敦:“你是说……”
国木田独步一脸严肃道:“很有可能,自从白鲸事件之后,便没有新的案例再出现,所以留给我们的有关线索也不多,当时只好当做是无效的委托不而了之。”
“没想到时隔之久,又出现了受害者。而这次的犯人还明目张胆的对侦探社的成员出手!”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橘红色短发的青年出现在事务所的门前。
青年的刘海还用发夹别着,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瞳孔都快要凝聚成一个实点,尽显怖人气息。
这个橘发青年是谷崎润一郎,而这次受到袭击的侦探社成员是他的妹妹,谷崎直美。
“直美怎么样了?”国木田独步问道。
谷崎润一郎:“还在昏迷。”
“我们现在在讨论犯人的事情,现还不能够确定对方有什么目的,是针对侦探社的行动,还是单纯的找上了直美。”国木田独步说道。
谷崎润一郎用带着一股狠劲的语气说道:“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直美的人。”
“之前进行过走访调查,那些被袭击后的人醒来之后,就声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昏迷前看到了一双像血一样的红色眼睛。”
“港口黑手党大楼被袭击的犯人,那个能够控制咒灵的白发狼人。虽然还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真面目,但是在那个被军方清理掉的视频中,后来我找了门路,询问到影像中的白发狼人就是有着这样一双红色的眼睛。”
“而直美又是在巷子里遇害的。所以——”
国木田独步的话还没说完,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打碎的声响——
“千咫你没事吧?”中岛敦连忙捧起少年的手。
少年抽走自己的手,他摇了摇头:“我想喝水,不小心把水杯摔了。”
少年看着地上玻璃杯的碎片。中岛敦道:“没事,这里有新的杯子,你就拿去用吧。”
这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国木田独步继续说道:
“所以很有可能是犯人就是那个白发狼人。”
紧接着,太宰治却突然插了一句道:“但是现在直美还没清醒,无法确定直美昏迷前是不是也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这个时候,文职人员的调查有了成果。
“找到了!”
“这些巷子里本来就没有按摄像头,我就去找了巷子附近的出口,偏巧那个摄像头又正好坏了。不过还好,那里不远处有一家杂货铺,让人去联系了店主,借了摄像头的访问权限。”
因为距离实在有些远,当晚又下了雨,影像的画质就显得更模糊了。
但隐约能够看见一团很显眼的白色毛茸茸的尾巴。
以及在黑色巷子里,一双红色的眼睛。
电路因为雨水,画面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谷崎润一郎死死地盯住了画面中那个站在直美对面的‘白狼人’。
就是他,伤害了直美——!!!
“现在可以确认那晚袭击了直美的人,就是那个白发狼人。”国木田独步说道。他甚至怀疑,这又是一次针对横滨的计划。
不然为什么这个白发狼人袭击完港口黑手党大楼,后脚就对侦探社的人出手。
“既然如此,这个白发狼人肯定还会再次出手。”
侦探社的所有人都开始在商讨如何对付这个藏在横滨里的白发狼人。角落里,少年用创口贴让被玻璃割到的伤口止血,他听着他们对白发狼人的忌惮,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帘。
……
“——”是手机来电铃声。
一串陌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