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月亮的告白诗071
耳边炸开一连串的烟花, 破开桑弥冒着粉红气息的甜蜜泡泡。
说来惭愧,这一期恋综她过得太过舒适欢愉,甚至把参加《默契的你》的目的都忘记了:
她要来一段不真不假的恋爱, 让顾屿这位奇葩导演看看她真情流露是什么样。
桑弥缓慢回神,手颤了一下:“可是我好像还没公布恋情。”
宋扬和她一样心大:“管他呢!而且我怀疑顾导一开始试戏的时候就相中你了, 只是你那时候冒犯了他的艺术缪斯,所以他故意刁难你?”
这很有可能。
桑弥太懂得毒唯们恐怖如斯的战斗力了,更何况商祈应这厮一双眼睛生得、男狐狸精似的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桑弥若有所思看了眼前男人一眼,含娇带嗔。
一方面,如果不是他, 她也不用多抽一个月上什么劳什子恋综, 可转眸一想,如果没有这个恋综,她大概会一直错过他。
桑弥在短短一秒完成内心自洽的过程:“嗯呐,我知道了。”
她朝前窜窜勾住商祈应的衣角, 由于忙着坠入爱河, 她没空多搭理宋扬:“就酱,挂了。”
“等等——”宋扬沉默将近一分钟后突然发声, 吓得桑弥一跳,“什么叫你还没有公布恋情?”
“我了个喵喵咪,难道你真的搞到应神了??”
桑弥:“”
旖./旎尽数消散.
江城机场。
宋扬掩人耳目地把车停到早已和桑弥沟通好的地方后,看见幽深的过道除过桑弥外还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挤了两下眼睛, 目测了一下那人的身高、体型以及各种外表特征后, 确认是他应该化成灰都认得的某位娱乐圈顶流。
宋扬克制了又克制, 还是张大了嘴。
桑弥觉得她的经纪人委实给她丢人了, 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宋扬一眼,又抱着胳膊“警告”商祈应:“他土包子可和我没关系。”
商祈应从善如流点点头:“我明白的。“
他忍了忍, 还是没控制住轻笑出声。
桑弥目光中战火转移,忿忿上了车。
宋扬很吃惊,吃惊到车都开出二里地了,魂还在天上飘着,甚至时不时趁着红灯停车的时候,偷偷向后座瞥一眼。
桑弥:“”
太丢人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朝前凑了凑,“喂”了一声。
“大哥,你至于吗?”
宋扬借着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整个五官都在用力地表明两个字“至于”。
桑弥扶额:“你上一期综艺结束不就胡编乱造说我喜欢他了吗?”
宋扬大吃一惊:“擦,嘴炮你一直打,谁知道你玩真的!!”
桑弥:“”
商祈应唇边浅浅映出笑意,跟着向前俯身,在桑弥没有察觉地时候侧身亲了亲她泛着橙花香的头发。
温热掠过耳廓,桑弥惊得一下蹦远了点。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看向始作俑者。
对方眉目里是很温柔的笑意,像晚春时节的灼灼桃花。
“你怎么能偷袭我!”桑弥咬了咬嘴唇,在慢慢地想清楚缘由后,别过脸,“我算是看出来了,商祈应你对我是奖励制的,我要说了你爱听的话,你就给我个甜头。”
商祈应笑意更甚:“啊,被你发现了。”
桑弥嘟嘟囔囔:“感觉我就像你的小狗。”
她只是抱不平了一秒,紧跟着,她又翘起她漂亮的下巴,眼睛盯着他:“你就是仗着我宠你,哼哼,恃宠而骄的男人。”
商祈应胸腔鼓动,笑音终于势不可挡流露出来。
宋扬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从后视镜看自家老板和她一米八七的老板娘。
他不过是打个工挣个钱而已,为什么要看到商祈应这么不同寻常的一面?为什么要被撒狗粮?
他做错了什么!!
宋扬憋着一股气,开车时都专注不少。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盛世集团地下停车场直通总裁电梯的专用通道上。
要是以往只有桑弥一个人,大不了让窝在公司门口的狗仔拍,反正在颜值这一条路上,桑弥就没有不扛高清摄像头的时候,但现在她车里还坐着个大佛,宋扬一想起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就先缩缩了。
好在他家的小祖宗知道这个电梯的密码,倒也方便。
桑弥摁开电梯,顺带问:“顾导在哪儿?”
宋扬道:“顶层。”
桑弥“哦”了一声,显然没有多惊讶。
商祈应站在她身侧,兀自想,怪不得她从小就更亲近怀洲哥,自从她签了盛世,大概每一部能接的戏,都是怀洲哥亲自过目的吧。
商祈应低下头,贴近桑弥耳朵:“下次有合同,我帮你看吧,我的团队也很专业。”
桑弥先是不自觉点头,等反应过来,才如同一口吃了三个馒头般震惊看着商祈应。
“那可是祈应哥啊!”
商祈应无所谓耸肩:“我要是帮晴方姐看合同,他大概会和我针锋相对一个月。”
“不要老是觉得他清风明月就没有占有欲。”
桑弥心里啧啧两声,男人啊,可怕.
顶层贵宾室,顾屿一觉已经睡醒了。
见到桑弥和商祈应一起进来,他没有多惊讶地点点头,又指了指隔壁会议室:“合同是怀洲亲自过目的,待会儿签了就行。”
桑弥还不能适应他的爽快,于是懵懵接话:“哦。”
顾屿视线在她和商祈应之间穿梭,最后了然:“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你的青梅竹马、桑家的小公主。”
桑弥面上一红:“还是感谢顾导给的机会。”
顾屿要是不知道桑弥和商祈应的猫腻,还能托大敲打一番这个看上去没吃过苦的小姑娘,但一想商祈应不值钱的样子算了吧。
顾屿道:“别别,这个机会是你自己抓住的,试戏的时候表现很好,而且把卫姬前后变化诠释的很到位。”
他停顿几秒,看向商祈应:“当然,契机与他有点关系。”
“我一念之差不想要你的时候,他说应该给你公平竞争的权利,他帮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桑弥惊讶地抬眸,商祈应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好像他应该这样做似的。
这是什么时候?
桑弥心里怦怦跳动着,或许是ES盛典的那天晚上。
记忆倒回,一页一页翻过后,她很难不记起那天晚上,她躲在卫生间把商祈应从头到尾、从内心到外表恶骂一通,还被他录了音。
可现在,她骂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商祈应仰头靠在墙上疲惫的神态,还有他可能连轴转两天没合眼来看她试戏的可能。
桑弥眼巴巴瞅了商祈应一眼,又拉了拉他的袖子。
商祈应被小姑娘软趴趴的神情戳到了,他抿了抿唇,安慰道:“别听他胡说,带‘鬼才’两个字的人多少有点奇怪。”
桑弥侧脸看了眼顾屿,顾屿毫不客气给商祈应翻了个白眼。
商祈应没空看,他指指旁边的会议室:“去签合同,我在这里等你。”
直到那抹俏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商祈应才淡淡看向顾屿。
“得,要不要我给你买张好人卡贴胸口上?”
商祈应看向根本看不清会议室里面的单面玻璃,被无数导演夸赞像深海般的眼睛盛着的全是温和。
“说给她干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心软。”
顾屿:“”
拳头硬了。
这辈子他他喵的全和妻奴打交道,去年拍个片为了谈个阮晴方,怀洲差点没把他折磨死,今年又来个商祈应。
顾屿打开贵宾室最贵的茶叶,哐哐哐加了小两撮,才止住了高血压。
他眼睛一转:“你这么宝贝她,自己来演男主呗。”
商祈应眼睛眯了眯:“不用激我,我不演。”
顾屿嗤笑一声:“你一定没有看过《江山狩》原著吧?要不我买两本删减版的送给你?”
“商祈应我先告诉你,这里面的吻戏床./戏强./制爱我一幕都不会删的,你懂的,成年人了,都爱看点成熟的。”
商祈应:“”
顾屿乘胜追击上眼药:“你别觉得退出影坛再回来好像仰卧起坐丢了你的脸,不是那么个理。第一你不是犯事被迫出去的,第二你没有发公告说永远不回来,第三你的退出就一个简单的口头话,为爱打脸不丢人。”
商祈应嘴唇翕动。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不就是四五年没拍戏吗,”顾屿不以为意,“这能算事?”
“你十九岁被我选中做男一号前,十九年都没拍过戏,但一把就是金桂奖影帝啊!商祈应,这么给你说,天赋这东西,旁人羡慕不来,更何况你还这么努力。”
商祈应:“我——”
“放心,正式开拍就明年四月了,我算过,阔瑞是西凉人,你不用上礼仪班,骑马你会,射箭你会,你又从小学习格斗,你基本没有剧组需要你学的,等演唱会结束,你抽出三个月上个表演班就能把底子捡回来。”
“你说我考虑的周到吗?”
商祈应噎了又噎,终于感慨道:“顾导,你真的是我见过最话唠的导演。”
顾屿:“”
事情没谈拢,顾屿也不想说话了,在长达一分钟的沉寂里,商祈应指尖点了点桌面:“删减版的原著,明天发我。”
给月亮的告白诗072
合同签完, 已经晚上八点过将近九点了。
江城夜景璀璨,高楼林立,每扇窗户都像是坠了一盏梦幻的橘子灯。桑弥伸出一根手指在玻璃窗上描绘着, 越靠近后面,窗外的景象就越模糊, 取而代之,是车内有限空间的投影。
商祈应的半边侧颜安静地落在她的指尖上。
网络上的剪辑太太们喜欢用偏暗调的滤镜创造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大抵是有些道理的,在车窗灰粽的背景下,商祈应低头拨弄手机发消息的模样能让她脑补出一百万字,陈奕迅的《富士山下》直接就在耳边唱了起来。
在节奏到“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时, 他忽地握住了她闲散撑在座椅上的手, 一时间外界与内里形成闭环,桑弥的心怦然而动。
这股令人心颤的电流一直存在,直到周驰把车停到了她的家门口,依旧没有停息。
商祈应送她到门口:“进去吧。”
话这么说着, 但他还捏着她的手, 连指腹也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像转身离开但尾巴还缠着主人手腕的高贵猫猫头。
桑弥被自己的形容弄得心里软巴巴的,她心神一动, 朝前踮起脚尖。
商祈应只是一愣,就别过了脸。
桑弥一双小鹿眼瞪圆,满眼不可思议。
商祈应轻轻咳了一声:“不用这样。”
桑弥:“?”
她皱着眉想了半天,才明白商祈应的意思, 他以为她是因为《江山狩》感谢他。
桑弥:“”
她忿忿叉腰:“商祈应, 你看我很像是用这种方式等价交换的人吗?”
“这是奖励懂不懂?”
她只是单纯奖励他可爱, 如果硬要往远处扯, 那就是奖励他没有向顾屿为她预定一个角色,而是给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商祈应若有所思, 他抱歉地矮下身体,问:“现在奖励还有吗?”
桑弥别过脸:“没有了。”
商祈应道:“不可以。”
桑弥回头瞪他:“你无赖。”
四目相对,悄然展开无声的对峙。
良久,桑弥才抬抬下巴,高高在上道:“嗯就一下。”
商祈应唇角勾起,他偏过头,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过桑弥的鼻尖,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吻。
柔弱的触感像是吮到了一口棉花糖,桑弥没来得及闭眼,清冽的薄荷气味就转瞬而逝。
她俏丽的面庞生出一丝怨气:
商祈应他、怎么真的就只有一下?!
这种情况电视剧里都是把持不住,来一段至少让她腿软的法式热吻的!!
桑弥嗔怪地看他,不说一句话。
商祈应心下了然,小姑娘这是别扭着呢,他舔了舔嘴唇,问:“还可以再来一下吗?”
桑弥“哼哼”两声。
商祈应不敢真的过火,他怕他自己控制不住,但他又想尽可能的满足小公主,于是轻轻舔舐在她淡蔷薇色的唇瓣上,一下一下,厮磨着,不知疲倦,直到她呼吸急促,才堪堪停住。
桑弥的眼廓已经沾染酡红色,眼尾上挑,流露出含苞待放的娇妍姿态。对于刚刚沾染过她花瓣上的露水的商祈应来说,这是此时此刻不能看到的。
他呼吸一紧,胸膛起伏两下,才勉强克制蓄势待发的欲望。
再这么下去,他的斯文形象还能维持几天?
商祈应咳一了声,修饰掉声音中的暗哑:“弥弥,回去睡觉吧。”
他摸摸她的头发:“晚安。”.
别墅二楼,付雪晴已经在窗户边上趴了好久,眼瞅着两人越靠越近,她连忙冲着楼下道:“明昼、明昼,快点上来。”
之后,夫妻两人毫不避讳、没有任何不适地观看起地道战小情侣亲密时刻。
“看吧,我就说我微博投票准没错,咱们弥弥是喜欢小佑的。”
桑明昼温柔地回应着妻子的话,但转眸看见楼下远处贴近的两个人,难得露出点担忧神色。
桑弥被整个家族保护的很好,她虽然有点小傲娇,但整个人明媚善良,心软的跟小兔子一样,但商祈应不同,虽然他这一脉在商家有绝对的话语权,但他母亲步音在他六岁那年去世,商霆对他又是严厉有余、淡漠有余、关切不足,从社会学和心理学的角度,他的心底的缺失于常人而言根本不可比拟。
弥弥和他在一起
付雪晴见丈夫长久没说话,一回眸,就看他深沉的脸。
“打住——”付雪晴捏了一把他的手腕,“不要在心里说小佑的坏话。”
桑明昼轻笑:“我怎么会说小佑的坏话。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年轻人。只是——”
付雪晴笑道:“没有只是。论商场辨明商机我不如你,但在挑老公这方面,我称第二就没有人可以说是第一。”
她轻轻叹了口气:“小佑是缺爱了些,但天生赤忱的少年不是那么轻易会走歪的,而且你看着吧,他一定会把弥弥放在心尖尖上,就算有一天弥弥惹他生气,他大概率也只会自己躲在办公室生闷气。”
付雪晴侧脸贴近桑明昼,轻声道:“就像你一样。”
桑明昼怔愣片刻,抬手把妻子揽在了怀里:“好,让他们自己发展,我们不插手。”
小情侣黏黏糊糊多久,二楼窗口的两道人影就存在了多久,十多分钟后,桑弥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自家别墅的小花园。
付雪晴给桑明昼使了一个眼色,夫妻二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下了楼。
“滴”一声,房门应声打开,付雪晴故作惊喜地呀了一声,把电视暂停,桑明昼也放下了电脑。
“弥弥宝贝,今天工作累不累呀,”付雪晴迎了上去,在给桑弥一个抱抱的时候停住。她上下打量一通,在桑弥都要快被看毛时,惊讶道:“弥弥,你的嘴唇怎么了?”
桑弥心里的弦“哗”地绷了起来。
不会吧,她和商祈应就是很简单地、嘴贴嘴了一二、额八./九下,连舌头都没伸出来,不至于破皮吧。
她舔了舔嘴唇,不敢信地又摸摸,没什么底气道:“没、没有啊。”
付雪晴又凑近了点:“哦,妈妈看错了。”
桑弥的心一下落到原地,舒了口气:“妈妈你吓死我了。”
付雪晴笑着曳了一眼桑明昼。
桑弥没看见爸爸妈妈眉目传情报,她从玄关和付雪晴、桑明昼之间挤了进去,先郑重宣布从后天开始她要进《江山狩》的训练营这一惊天好消息,然后各种胡拉乱扯,终于扯到了商祈应的演唱会上。
“爸,妈妈,商祈、”桑弥在付雪晴的眼神下,把“应”字吞了进去,又咳了两声遮掩一番后,道,“小佑哥哥的演唱会我们一起去吧?”
付雪晴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玩心怎么就这么重,她看着桑弥期待的小脸,故意摸摸下巴,慎重思考良久:“你不是从来不去他的演唱会吗?”
桑弥:“”
那不过是年轻时候造的孽罢了。
桑弥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用了最简单的办法。
她直接扑到了付雪晴怀里,一通乱拱:“去嘛去嘛~反正只有三个小时,不会耽误你们的。”
桑明昼看不下去母女两人猫捉老鼠了,他捏捏桑弥的后脖颈:“好,我们去。”
桑弥听罢,这才乐呵呵上了楼。
回到卧室,桑弥刷了一会儿小说,正打算去洗澡,商祈应的消息弹了出来。
【Y.】:我到公司了。
桑弥蹙眉,低头打字。
【想要个抱抱】:你没有回家?去公司干嘛,还有工作吗?
【想要个抱抱】:猫猫微笑jpg
商祈应看着软趴趴的白色小猫,心情好了很多。
他侧眸向锁好车快步走到他身边的周驰,周驰举着手机,上面是秘书办的小王私发给他的消息:
周哥,商总来了,情况不明。
情况不明。
啧,说得倒是隐晦。
商祈应了然。
他没搭理,继续低头给桑弥回复:嗯,有点事情要处理。
他想了一下,又问:今晚要语音吗?
【想要个抱抱】:现在不可以,要洗澡的。
商祈应心弦轻拨,微微摇晃:等你出来。
消息发完,他眼底的温柔瞬间收敛地干净,又变成舞台上冷情的模样。
电梯数字不断跳动,定格在16层。
商祈应瞥了眼秘书办还在工作的小王,又对周驰说:“让他回去吧,你也去。”
说罢,他径直走向通道最里面。
周驰停顿两秒,最后还是让小王一个人回去了,他守在了秘书办。
别人不知道老板家里的情况,他知道一点,不出意外,又是十几分钟的争吵。
他得留在这里备着茶水等用。
然而这次,小半小时过去,办公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在周驰意外、端着上好的雨前龙井凑上去时,门猛地被打开。
他吓了一跳,朝后退一步,就看见商总面色不虞,大步流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临了重重地把门摔了上去。
周驰立刻避让在过道一侧,低头道:“商总慢走。”
商霆看了他一眼,略敛了怒色,颔首:“嗯。”
再不作停留。
周驰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
商总似乎对所有人,无论是商场同等的对手,还是他这样的秘书,都能有走心或随口的回应,但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却似乎看不上他的需求。
真是奇怪。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不一样?
周驰耸耸肩,那他还是别太有钱比较好,要不然和儿子闹成这样,他得心痛死。
周驰把茶连忙端了进去,商祈应仰着脖颈正靠在沙发上轻轻喘气。
“祈应哥,喝茶?”
商祈应堪称艺术品的手一抬,食指中指向下点点:“放着吧,你回家吧。”
周驰还想说什么,但显然,自家老板已经累了。
他点点头退了出来,在收拾东西时,他想起什么似的,找到前几天加到的桑弥的联系方式。
【周驰】:桑小姐。老板今天晚上心情不太好,你能和他说说话吗?
给月亮的告白诗073
浴室里水汽氤氲, 桑弥半阖着眼睛泡在潺潺流动的温水里。
她本来打算做个全身的护理,无意间看到放在置物台上的手机闪动两下,打开, 竟然是周驰给她发的消息,她又歇了心思。
桑弥从水池里出来, 浴袍随意绕了两圈,包裹住自己白皙的湿漉漉的身体,就给商祈应发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老虎的表情包。
商祈应的回复隔了好一会儿。
【Y.】:在的。
桑弥在床上翻滚回来:听周驰说你心情不好?
商祈应眉头下压,周驰的嘴倒是越来越管不住了。
他没来得及回复,桑弥又是表情包攻击。
【想要个抱抱】:我劝你不要欺负周驰哦, 指指点点jpg
商祈应失笑。
【想要个抱抱】:要在黑暗的夜晚一起看小视频吗?
商祈应额角一跳, 下一秒,视频通话的邀请弹了出来。
他反应过来,小视频原来指的是这个啊。
他接通,调了一下摄像头看向画面, 桑弥倚靠在床头的软垫上, 屁股不挪窝地艰难地够着床头柜上的耳机。
她还围着浴袍,洁白松软的衣料将她暖暖围拢, 衬的她越发娇小,或许刚刚浴室温度调得太高,又或者她的皮肤过于白腻,此时汗珠温柔地依恋着她的肌肤, 像清晨玫瑰花瓣上一点一滴诱人的露水。
她的声音也像是熏醉了, 俏生生软糯地不像话:“你现在还要忙吗?”
商祈应摇摇头:“我刚从琴室出来。”
为了保证隔音和创作时不被打扰, 琴室全封闭, 也是这个原因,他回复桑弥晚了些。
商祈应简单地给桑弥解释了一下, 桑弥就比了个“OK”的手势:“我明后天也要去训练营了,到时候你发消息我也不能及时回复了。”
两人沉默半晌。
城市的夜晚喧嚣,反而衬的空荡荡的十六层越发寂寥。
桑弥拄着下巴,催促着商祈应去休息室躺好,商祈应照做不误后,她才弯了弯一双晶莹的圆眼:“商祈应,我哄你吧,我给你讲故事。”
像你在月珠峰那样。
商祈应喉头一颤,心脏仿佛是由沙粒堆积而成,遇到柔软的水,就自然而然全部塌陷、融化了。
小姑娘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个霸道总裁,他权利滔天、长相邪肆俊美,江湖人称龙、傲、天”
商祈应忍俊不禁.
那晚之后,商祈应和桑弥都忙了起来。
商祈应整个团队要为十一月的演唱会做准备,而桑弥同顾屿陆续敲定的演员们进入了礼仪训练营。
都说顾屿会调./教演员,桑弥在训练营待了两天,就理解这句话所言不虚,单单第一天练走路,回去她小腿就虚浮了一圈。
桑弥一边想自己演现代剧得心应手的模样,一边看自己胖乎乎的、肿成萝卜的小腿,就心痛的不行行,但第二天,她又咬咬牙乖乖爬起来。
同宿舍女演员唐嘉长桑弥四岁,是顾屿某一部电影的女配出道,深知顾屿的严厉劲儿第一次来的演员受不住。
她本来以为被大家私下公认的娇贵小牡丹会第一个扛不下来,但在桑弥第三次大清早率先撩开她们两人相隔的帘子时,她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弥弥,腿还行吗?”她目光向下推移,落到桑弥淡淡圆了一圈但仍然纤细的脚踝上,“我晚上给你要个冰袋吧,你这样干放着不行。”
桑弥眉眼一弯,唇角翘出漂亮而柔软的弧度:“谢谢小嘉姐。”
唐嘉感觉浑身骨头都软了,她想起其剧组其他小姑娘对桑弥的外号,又瞧了她一眼,感叹:确实是个讨人喜欢俏牡丹。
“走吧,我扶你。”
桑弥摇摇头:“不用。”
她使了个眼色,又悻悻道:“今天本来就是学跪拜,要是被顾导看到了,我怀疑他能让我多跪二十分钟。”
唐嘉想了一下,也是。
到了教室,顾屿从江城大学请来专门研究古代礼仪的老师已经准备好示教内容了。
见学员到齐,她也不多言,直接按着PPT开始讲解起面对不同身份的人、或者在的不同场合该如何行礼。
桑弥在剧中饰演的是卫国公主卫姬,她平日里主要的礼仪对象是卫帝和皇后,其余的人只需要简单回礼。
但顾屿在进行礼仪培训时不管这么多,无论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是什么,所有礼节都要了解会做,所以桑弥也得着大家一起跪。
“稽首礼是九拜中最为隆重的礼节,施礼者屈膝跪在地上,左手压右手,拱手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头至地需要停留一段时间。这是臣子拜见君王的礼节,也可以用于拜天、拜地、拜父、拜墓”(注1)
桑弥对照着老师的动作,缓缓跪了下去,起身时,却冷不防被老师用三指宽的戒尺轻轻摁住腰。
“桑弥,起身时不要着急,你先吸一口气把身体收住,颔首,把下颌线绷紧了,再慢慢起来。这样仪态感会更好。”
桑弥嗯了一声,依着老师的话收紧腰腹,向前一拜后抬身,正要扭头问老师她的动作合不合标准,余光一瞥,竟然看到坐在远处和顾屿一起看场子的商祈应。
她严肃的表情瞬间松散三分。
显然,看见教室角落的两道身影的不止她一个人,甚至,很多人在商祈应推门时就注意到他了。
女老师推了推眼镜,又看了眼手表,宣布第一节课结束。教室里登时传来一阵一阵扑街的声音。
桑弥瘫坐在原地,抿着唇甜丝丝的与商祈应对暗号。
教室里人多眼杂,她不想明目张胆地往商祈应身边凑,但她不知道,大家对这件事的看穿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沃去,”一个年轻的小演员抓着身边的人压着声音激动道:“这、这是我离商老师最近的一次,苍天,竟然只有十五米。”
“我上次见他的真人还是ES盛典,他在领奖,我在第十二排。”
小演员巴巴地问身边的前辈:“哥,你说商老师怎么过来了?”
“商老师和顾导关系特别好,所以——”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更年轻的女声打断。
“你不要误人子弟,”白汀兰眼睛整个放光,她声线颤动,是大家很熟悉的CP粉吃到真饭的感觉,“应神怎么可能是来看顾导的,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他当然是来看我们弥弥的。妈呀!!我就说心上蜜甜是真的!!”
她抱着拳在胸口处扭来扭曲:“我说的,他们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小演员若有所思,视线在两个相隔对角线的人之间来回后,垂直坠坑。
商祈应和顾屿待了一会儿,主动出了教室。
桑弥左右看了眼,自我感觉大家都没有注意她后,也悄悄地溜了出去。
果然,贵宾室有个人在等她。
桑弥拿腔拿调地敲敲门,用十足十的秘书味问:“商老师,可以进来吗?”
商祈应向前倾身,指尖轻轻叩了一下面前的梨花木桌,问:“你要给我演一段今天学的吗?”
桑弥眼睛一眯,今天她学的可是跪拜啊!
这男人想占她便宜。
她眼睛狡黠一转,玉手一抬:“商祈应你big胆,见到本公主还不快快伺候着!”
商祈应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殿下要臣伺候哪儿?”
桑弥一噎。
她一直觉得低眉顺眼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太过阴柔,但倘若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七,长相如同文艺复兴时期米开朗琪罗耗费所有心血雕刻的雕塑一般的人站在一旁、低敛着眉目时,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就是个蛊人的蜜罐子!
桑弥被妖孽迷了心智,当真想了想让他伺候一下哪里。
她咬了咬唇,又舔了一下:“这种事情还要本宫说得明白吗?自己想!”
猝不及防地,商祈应把她抱了起来,桑弥被骤然悬空吓了一跳,抱住他的脖子。
还没来得及发难,就感觉到嘴唇上贴合了同样柔软的触感,一触及离,像是甜蜜的引诱。
桑弥的诘问吞咽回肚子里,连带着骄矜气质都软了三分。
商祈应把她抱到沙发上,认真道:“臣想过了,应该先伺候伺候殿下的腿。”
桑弥疑惑地看他,就见商祈应轻柔地一点一点卷起她的训练服。
以往白皙细腻如同鲜嫩莲藕的小腿上有未消散的浮肿,因为跪立、膝行,她的膝盖上还有不小的淤青。
商祈应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眼底满是心疼。
桑弥耸耸肩,她看着商祈应嘴唇翕合,以为他会让她退出,谁料两秒后,他又像无事发生一样,转身去拿桌面上买的药膏。
“顾屿这东西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改进一下训练营的方法。”
说着,他把药膏化在掌心,轻轻摁压地涂抹在桑弥的膝盖上。
桑弥被这一下疼得“嘶”一声,商祈应本就不敢加的力,顿时卸了五分。
“会有点疼,忍一下。”
桑弥看着蹲在自己腿边的男人,越看越觉得惊讶。
她想起很多关于商祈应的评价,来自路人的也好、来自粉丝的也罢,总之没有一个是和温柔耐心有关的,就连他生日时在世航楼上放映的巨幅海报,还有广场中心播放他成名曲《祈》的mv,里面的人都是浑身冷感、野性难驯,怎么现在,就像是
她的私有物一样。
桑弥被自己的形容弄得耳廓发烫,她朝前凑了凑,观察他专注时深邃而漆黑的双眼。
特别好看。
她拄着下巴欣赏着,快要出神时,看到商祈应欠下身体,桑弥没来得及防备,她小腿腿骨靠近脚踝地地方,就被他用手钳住,印下一吻。
桑弥一个激灵。
她挣了挣被人捏在掌心的脚踝,商祈应纹丝不动,她的动作反衬着,好像他在把玩她的脚一般。
桑弥眼尾流露出一点儿晕红:“你你你,谁让你亲的。”
她声音掉了下去,小了下去,几乎和空气相融:“刚刚训练过,有汗”
商祈应抬眸,他眼底有一闪而过浓重的爱./欲:“没有。”
“我喜欢的。”
给月亮的告白诗074
偌大的休息室陡然变得逼仄, 就连空气都像是浓郁的蜂蜜果酱,带着暧./昧的纠缠。
桑弥在和商祈应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她腹诽着, 是不是男生在这种时候脸皮都厚一点。她小幅度地抽回脚,白皙圆润的脚尖踩在男人的大腿上, 回应他那句不明所以的“喜欢”。
“你刚刚、流./氓。”
商祈应捏了捏她小腿:“这就流氓了?”
他意有所指,表情里净是揶揄:“那以后怎么办?”
桑弥听他调侃自己,连腿都不让他伺候了。
商祈应敛下眉眼认输,这事情才翻过一篇。
“别动,”他淡声开口, 顺带摁着她, “我给你多揉揉,要不然明天膝盖肯定疼。”
商祈应手上的力道很专业,桑弥舒服地都以为进了按摩店。她眯了眯眼睛,惬意地仰着脖颈半躺着, 过一会儿, 又翻了个身。
商祈应很有耐心,力气使不完似的, 桑弥觉得她身上每一块皮肤都放松成一块平摊的猫饼了,他还有条不紊地揉捏着。
桑弥趴在沙发上,扭过身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桑弥觉得商祈应对她的小腿有那种爱不释手的味了。
就还怪涩./情的.
桑弥把头蒙在沙发上, 一边咬着嘴唇, 一边等脑海中那辆呜呜呜嘶鸣的蒸汽式火车呼啸而过。
良久, 她头抬了起来。
“商祈应, 别揉了。”她拍拍沙发,声音低低道, “躺躺。”
《江山狩》训练营早上一般情况只上一节两个小时的课,这会儿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
桑弥不饿,带商祈应回宿舍也不现实,干脆就想着在这贵宾室把午休给睡了。
商祈应抬眸看了她一眼,确定明白她的意思后,躺在了她身边。
贵宾室沙发宽敞,但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还是稍稍显得拥挤。
桑弥被两人并排睡的方式挤着了,她撑起一只胳膊,把商祈应摆弄成侧睡后,像只亲近人的糯白小猫咪团子,一蹭一蹭团进了商祈应的怀中。
休息室安静下来。
唯有“怦、怦”的心跳声,近在咫尺,分外清晰。
桑弥揪着商祈应的衣角,细微地嗅了嗅他身上淡淡萦绕的薄荷雪松的气味,好闻到让她沉溺。
在自己熟悉的、温暖的包裹里,她渐渐困乏了。
桑弥用着最后的力气,迷蒙地抬抬下巴。
不知道什么时候,商祈应已经闭合上眼睛。
他这几天也累坏了吧。
桑弥失去意识前一秒忽而回忆,商祈应他是不是憔悴地过分厉害了?.
商祈应下午离开训练营后,桑弥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想法。
思忖再三,她旁敲侧击地给周驰发了消息,很快,周驰就回复了信息。
桑弥大致浏览一遍,只觉得心又沉了一分。
眼下是商祈应演唱会准备阶段中最忙碌的时候,但商伯父似乎也越发着急地想把商祈应送上一个全新的赛道,两个执拗的人,谁也不能说服谁时,产生的针对和巨大的心理消耗可见一斑。
桑弥摩挲着手机微信上安静的那个置顶,她本来想直接问问商祈应的,但又考虑到他或许更愿意自己先处理,所以又把心放回肚子里,专心在训练营上课培训。
等她再次想起外面花花的世界,已经是十天后,训练营第一期结束了。
桑弥翻着手机,商祈应在她最后一节课上课时给她发了消息。
【Y.】:弥弥,今天我有两个会议,我让周驰接你回家?
桑弥心想,商祈应不在的话,让周驰来接她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立刻给周驰回了个拒绝的消息。
大概上天垂怜,不打算让她刚离开枯燥的训练营就毫无斑斓色彩的生活过,在她打算让家里的司机来接她时,沈漾的电话打了进来。
“欸,弥弥,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啊~”沈漾用很诱惑的声音,玩笑道,“到时候,你不仅可以欣赏江南水乡的风雅,还能看到池子里我曼妙的身姿。”
桑弥:“”
她小小翻了个白眼,内心却诚实地被吸引到了。
她挂了电话,就把自己的地址抛给沈漾。
沈漾在享受这一方面也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积极,很快,就开着她最近新提的小跑车,带桑弥去了润泉小筑。
润泉小筑的地理位置在江城诸多汤池里并不算优越,但桑弥第一次进来时,就能感受到它对顾客的隐私的尊重和保护。
她满意地看着偏唐式的建筑影影绰绰地浮现在雾霭里,难免联想到琼楼玉宇、瑶池仙台。
“我订好位置了,直接去?”
桑弥挑眉看了眼迫不及待的沈漾,一面比了个手势,一面又点了杯果酒。
两人说说笑笑穿过雕花刻叶、碎金浮动的走廊时,桑弥冷不防地注意到一位面向室内竹林坐着的年轻的女人。她留着中长发,乌黑的头发发质偏硬,再加上她鼻梁上闪着银光的银边眼镜,整个人有种锋利干练的美感。
桑弥脚步一顿,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这个不是
平静的记忆书册像被风吹动着,哗哗哗一页一页往前翻。
商祈应在海城时顶着山林斜落的夕阳和归家的倦鸟,说出那句如同魔咒般的喟叹:我心甘情愿的。
是的。
她竟然碰到了商祈应的白天鹅学姐。
桑弥说不出这是什么复杂的情绪。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对自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自信、甚至偶尔会小自恋地相信自己最终可以独占商祈应心里的位置,所以才不在意他曾虔诚地期待过另一个人。
但是,这只是她以为。
原来,那些微不足道、一闪而过的失落是在意,一次次记起他们的时光是在意,把威明斯国际国标舞决赛当成心病是在意,在看到这位学姐后第一眼认出、连名字都瞬间记起是在意
桑弥喉口滚了滚,最可怕的是,在她意识到她越发喜爱商祈应这件事后,面对他的白月光,她更加想要逃离。
桑弥勾了勾身旁沈漾的手:“漾漾,我们快点去泡温泉吧。”
话音刚落,她们身侧传来一声试探的、不确定的叫声:“桑老师?”
桑弥闭了闭眼。
姜灿阳放下红酒杯,向转眸过来的、在人群中格外出挑的两位大美人招了招手:“这里!桑弥学妹,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我叫姜灿阳,是商祈应高中时的国标舞搭档。”
桑弥心里呵呵哒:是的,记得呢,小说里的修罗场一般也是这样开场的呢。
但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挑衅而来的男朋友的白月光。桑弥勾唇,眉眼表情尽是妥帖大气:“姜学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不知道你叫我是怎么了吗?”
姜灿阳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段时间网络上有个消息传得很真,”她抿了抿唇,思索再三后,还是灿然笑着道,“我听圈里的朋友说桑老师和商祈应现在关系特别棒,我下个月去美国,到时候没法当面祝贺,所以今天意外见到你就想提前祝福一下。”
桑弥:“嗯?!”
沈漾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商祈应的国标舞搭档,不就是弥弥一开始给她发消息狂吃飞醋的《告白诗》女主角吗?
她心里也一咯噔,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面前两个学妹的疑惑太明显,姜灿阳忍不住向服务生打了招呼,在自己桌上多加了两杯饮品,才继续说道:“桑弥学妹,虽然我没有窥探别人的隐私的意思,但我好像的确是最早知道商祈应暗恋你的人之一。”
桑弥这下真的震惊住了。
她下意识向沈漾看了一眼,沈漾的眼睛瞪得比她还圆。
沈漾朝餐桌的方向挪了挪位置,身体前倾,生怕把姜灿阳的话晚听一秒。
“姐,什么叫祈应哥早就暗恋我家弥弥,你说仔细点。”
姜灿阳表示也很惊讶,她手支着下巴,啧啧两声后感叹:“所以商祈应是这样隐晦内敛的人吗?我一直以为他人如他的长相和音乐风格,是侵略性很强很直白的呢。”
姜灿阳惋惜道:“那桑弥学妹,你大概也不知道,商祈应是因为你学的国标舞吗?”
姜灿阳回忆起在美国的学生时代。
学校国标舞社团,商祈应到来时曾在华人学生里引起过轰动,甚至许多白人小姐妹也特意为此报名了这个社团,但商祈应一开始并没有选择任何一个搭档。
教授国标舞的琼斯小姐请大家说说自己学习舞蹈的原因,大家或许是为了体态更美,或许是说想为自己拿一块奖牌,但只有商祈应说,他喜欢的人学习国标舞两年了,他依旧觉得其他男伴配不上她
沈漾瞠目结舌。
她扒着指头算了半天,最后吃惊道:“十三年!我的苍天我的大地我的弥弥啊,你说祈应哥脸长成那样还是个情种真的合理吗?”
桑弥的心被重重一击,她的思绪像被猫爪爪拨乱的毛线团,杂乱不堪。
姜灿阳抬手晃了晃她的眼睛:“我和他在瑞士比赛那年,他在舞台上看见观众席的你了,记得那首歌吗,是他写给你的,叫做《告白诗》。”
给月亮的告白诗075
《告白诗》。
竟然是写给她的?
和姜灿阳告别后, 桑弥坐在“雾绕瑶台”的隔间,她眼皮低垂、视线放空落在乳白色的汤池水面上。岸边的花卉打着旋儿落进温泉里,水波轻微摇晃, 迷蒙了她的脸。
影影绰绰的倒影里,好不容易消退的感叹又卷土重来, 桑弥喃喃地想:
原来,商祈应一直一直喜欢的人,都是她。
不是她私有了无数人的美梦,而是刮过商祈应动荡不安青春的飓风,终于停息。
这应该是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情, 桑弥想, 这要发到网上,好说她要大火一阵子。标题她都想好了:
从死对头到白月光、朱砂痣——
内娱神坛的男人堕入红尘,从一而终、终生不渝为哪般。
桑弥唇角翘了翘,瞟了旁边泡着的沈漾一眼, 那眼神写满三个字:你说呢?
沈漾煞有介事、相当郑重地点点头。
坦言, 她作为一个见一个爱一个、奉行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的人,至今为止, 还没有体会过这样长久地把另外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所以听完姜灿阳的话,再联想到这几年商祈应内敛而不动声色地对自家小姐妹的偏宠,沈漾只觉得自己的CPU都□□烧了。
“天哪, 难道这就是爱情?”
她抓了抓头发, 真诚地眨眨眼睛:“弥弥, 你快点从了祈应哥吧, 如果你们不能立刻马上do到山崩地裂,是我都会心痛和不甘的程度啊!”
她说完, 顿了两分钟,又扬天长叹:“话说回来祈应哥可真的能藏,之前我完全没看出来。”
“又能藏又能忍,他是忍者神龟吗?”
桑弥被她的话逗笑,她身体下沉,浸泡在温暖的水流里。
随着水纹荡漾时,不知道今天那一处细节又或是那一时刻伸出微弱的触角,轻轻戳中她的神经。
桑弥睁开眼睛,脑中只遗留一句:
等等,商祈应他big胆竟然敢套路她、让她追他!
桑弥腾地一下从汤池里直起身体,温和的水流顺着她的肩颈和挺翘的锁骨下流,在水面上落下一小阵细雨。
她越想越不对。
这就是男人的心机吗?商祈应这个黑心肝的人果然城府深得很!
桑弥从水里滑了出来,略略思考后,她伸出一只白皙细腻的手臂,拿过放在汤池中央小石桌的手机,手指翻飞,噼里啪啊打字。
沈漾好奇地往跟前凑了凑,趴在小石桌上:“弥弥,你现在在干嘛?”
桑弥蹙着眉,忿忿道:“闹个别扭。”
沈漾:“”
她大为震惊:“倒也不必吧?”
桑弥抱着胳膊,神情严肃:“当然至于。”
“你想想,我追了他十天!十天啊!”她声音低了下去,天生软糯的声线落在人的耳朵,想是淋了蜂蜜酱的糖果,“要不是他忽悠我,我们早在一起了,现在的进度早就不一样了!”
“他得赔我这十天!”
沈漾被绕了进去,好像是这个理。
桑弥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沈漾,她并没有说,其实她还有别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商祈应他像是在基因里刻下了孤独的因子。
他好像习惯了独自做好所有事,之后默默领好人卡,但两个人的感情不应该是这样。人与人在表达间本来就会存在诸多误解,彼此解释尚且有阐述不明白的,更何况他还不说。
如果她又误解了怎么办,那她又再去哪里找一个姜灿阳,告诉她他所有的好呢?
桑弥敛眸审了审手机上编辑好的文字,毅然决然点击发送.
枫桥酒庄。
明亮的光线从头顶布满的水晶流苏吊灯中发散折射,落在奢华而繁复的暗红色地毯上,偌大的空间,除去中间的一个桌球案,还有不远处色泽偏古典宫廷的皮质沙发。
几位衣着休闲的年轻人正倚坐在沙发上打牌,过了一会儿,又从桌球案边换下两个人挤到了他们中间。
“祈应,去打球?”其中一个人弹弹手里的球杆,“一局十万,帮我报个仇。”
坐在沙发角落的商祈应只是掀了掀薄薄的眼皮,又耷拉下去。
被拒绝的男人也没有气恼,给旁边坐着的怀洲低头说了几句话,就混到桌球场子里了。
怀洲把手里的牌出干净,闲闲地坐在商祈应对面:“怎么回事,看一晚上手机了。”
商祈应的表情这才稍稍松动。
怀洲打量了他一眼,就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过也对,除了弥弥那个小糯米团子,估计也没有谁能把商祈应弄得输一晚上牌。
“说说?”
商祈应敛眸,又扫了一眼手机。
【是你的小仙女啊】:商祈应你个大骗子。你现在犯大事了!!
【是你的小仙女啊】:好吧,我让你死明白点。你在对我先有感觉的时候诓我追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这是你们男人守卫自尊的方式吗?看着女孩子傻呵呵地靠近讨好?!我生气了!
【是你的小仙女啊】:我决定不要理你了。叉腰jpg
三条消息后面,是商祈应很快回复的解释。
但四个小时过去了,桑弥很守承诺地再也没有回应过。
看样子是真的不要理他了。
怀洲听商祈应把他猜测到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了然地向后靠了靠:“看你把弥弥惯得,小孩子似的找你撒娇。”
他摊摊手:“不过还好,不是什么大事,给小姑娘明天买个冰淇淋哄哄就忘了。”
商祈应摇摇头:“她不会因为谁追着谁跑生气。”
他看向怀洲,嘴唇张了张,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商祈应站起身,他修长的手指捞起茶几上扔的库里南的钥匙,向场子里一众朋友抬了抬手,随后直接离开了。
众人打球的也好,打牌的也罢,齐齐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看着商祈应高大的背影满眼写着好奇。
怀洲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抬手食指指节轻轻叩了两下桌子:“看什么呢,继续玩,账记我身上。”
商祈应出了枫桥酒庄,车直直往星廊别墅区开。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夜色浓稠,夏日的晚风热络而急促。城市霓虹勾勒出一个一个明亮的环岛,亮着灯的车流汇聚在一条条被规则框束的道路上,成为流动的炽白色莫比乌斯环。
商祈应手搭在方向盘上,在一次次红绿灯变换中,他的心情也悄然发生变化。
他隐隐地明白桑弥所想要的。
在平静地向目的地行驶的过程中,商祈应的心海一遍一遍卷起海浪。
他发觉桑弥总是懵懵懂懂或不遗余力地企图再靠近一点他内心的堡垒,她在不断靠近他荒芜的本相,在漫漫地沙尘里、泥沼里,她要种下名为共生的种子。
商祈应的后脊轻轻颤栗,他迫切地想问问自己的小姑娘,她是不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生气他长久的沉默不语。
库里南的车速在空旷的星廊别墅区又提升一截,等商祈应一脚刹车把车停在桑弥家正门口时,他才注意到,已经十点多了。
视线掠过精致风雅的小花园,偏欧式的奢华建筑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商祈应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倚在副驾驶的位置,极目远眺二层某一个房间口。
漆黑的。
商祈应深吸一口气,感受晚风拂过脖颈脉搏的触感。
他站定良久,终于从衣兜里翻出一枚薄荷糖,轻轻咬上。
清冽的味道刺激他的味蕾,让他从沸腾的状态脱离几分。
约么十五分钟过去,商祈应终于平静下来,他手指蹭过手机屏幕,打开唯一的置顶聊天框。
【Y.】:弥弥,你要不理我几天?
【Y.】:可以不要很久吗?.
“叮叮铃铃”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桑弥迷迷瞪瞪地从鸭黄绒的被子里钻出个头来。
她还没从睡梦里彻底清醒,有点辨别不出声音的方向,所以又慢吞吞从被子里抬起一只手,左右拍打着,终于拍到了商祈应送给她的月亮灯上。
柔白的灯光从皮卡丘尾巴尖顶着的月亮上发出,像是在她的床头落下一汪干净的泉水,轻轻荡漾。
桑弥被这股不灼人的灯光温和地唤醒,她缓缓睁开半阖的眼皮,借着光摸到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微信的绿色图标弹了出来。
桑弥看着熟悉的头像,下意识看向窗外。
白色的纱幔被风轻轻撩动起一个不起眼的边角,大抵是心有灵犀,明明窗台被遮盖地严严实实,桑弥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
她挪了挪屁股,下床踩在羊绒地毯上,径直向飘窗那边走去。
隔着许多层阻碍,她一眼看到商祈应停在梧桐树下的库里南,还有他倚靠在车上高挺的、自带氛围感的身影。
桑弥眼睛弯了弯。
几秒钟前全数占领她身体的困顿已经被胸腔怦然跳动的心跳打散,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断说,这才是她想要的。她想看到商祈应最真实的情绪,像久久闭合的城堡重新开启,邀请另外一个人看内里隐秘的风情。
“叮铃——”
桑弥下意识低头看手机。
【Y.】:弥弥,你不理我的第六个小时,我已经很想你。
给月亮的告白诗076
月亮夜明灯在床头缓慢旋转, 一如几千公里外的无机质星球,勾绕不知道谁心中的那片潮汐的起伏。
桑弥这一觉睡得安稳,起床后, 她第一时间摸到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商祈应提前一个小时给她道了早安, 甚至还给她说了他一天的行程安排。
好像确实比以前主动多了。
桑弥满意地点点头,关掉手机后进了洗漱间,很快,她给自己做了个日常的妆容,就汲着拖鞋下了楼。
上午九点, 通常这个时间点桑明昼会去公司, 而付雪晴则去江城大学去上课,所以家里只有从小照顾她的阿姨在。
桑弥趴在楼梯处猫着身体向餐厅看去,果不其然,沈姨轻手轻脚地在摆弄着什么。
“沈姨, 早上好呀, ”桑弥招招藕白的手臂,眉眼弯弯, “沈姨给我做了什么早餐呀?”
沈姨转身过来,在看到桑弥的瞬间,面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柔和,她朝前迎了两步:“诶呦, 弥弥快从楼梯上下来, 多危险。”
桑弥摊摊手, 一屁股落座在椅子上, 语调上挑:“我都多大了,沈姨怎么还担心这个。”
沈姨给她盛了一碗汤:“大清早就是我们宝贝最迷糊的时候。”
看着桑弥搓搓手, 啜了一口甜汤,眼睛倏地亮起来后,沈姨才慢条斯理道:“今天阿姨做饭晚了,刚到门口,小佑少爷从那边过来了。”
言下之意,汤是商祈应做的。
沈姨露出几分试探之色,啧啧两声,揶揄道:“看样子,我们弥弥和小佑少爷的关系现在很不一般。”
桑弥不置可否,只是一边喝汤一边咕咕哝哝:“他孝敬孝敬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沈姨发现,桑弥整个人明显透露出一股需求被满足的惬意。
小姑娘没等她再多嘴去问,迅速把一碗汤喝完,又喝了半碗,乐呵呵出了门。
桑弥今天的目的地是盛世集团。
公司对他们演员没有必须在公司打卡出考勤的要求,但桑弥习惯只要空闲就去坐坐,更何况商祈应演唱会的各方面供应都是商祈应工作室和盛世集团共同合作承担,所以她也生了几分碰巧的心思。
这么一想,她摁电梯的手都轻快几分。
顶层一如既往冷清。
桑弥放轻脚步,绕开秘书办后,径直去了走廊尽头倒数第三间的贵宾休息室。
她浏览了几条宋扬给她择出来的消息后,从小背包里取出《江山狩》的小说,开始翻看第二遍。
怀洲结束会议,路过走廊时,一眼就看到“鸠占鹊巢”的桑弥。
他无奈笑笑,推门进去后坐在另一侧沙发上,若有所思问:“怎么今天过来了?”
桑弥从书里挣扎着抬起头,给小表哥一个眼神:“我只有一空闲就过来的好吧。”
她嘚瑟地挤挤眼睛:“你看看,像我这样积极向上的员工你怀总哪里去找啊。”
怀洲信了她的鬼话。
他手臂舒展,指节一搭不搭叩着桌面,道:“祈应这几天都不过来。”
桑弥翻书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慢腾腾地续上:“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行吧。
热恋中的情侣的嘴都是用不锈钢做成的,对于这句话,怀洲一向信奉不已。
他干脆也拿过秘书给他整理的文件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屁股下面像是滚了鸡蛋似的坐不住,怀洲才把文件放下。
他挑挑眉,递给小公主一个台阶:“弥弥,你单方面打算和祈应冷战几天?”
桑弥心里反驳,她和商祈应不说话怎么能算是冷战呢,这充其量是在调./情.
但这话没法给光风霁月的怀洲说。
桑弥清了清嗓子,支吾道:“也就、三五天吧。”
怀洲轻笑一声,又把桑弥的话重复一遍:“三五天。”
他弹弹手里的纸张,发出砰砰声:“三五天,祈应就该黑化了。”
桑弥不理解。
怀洲放下手里的文件,他身体坐正了些,长期上位者的地位和环境让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带上一股气势,让桑弥的肩背不自觉绷紧几分。
“弥弥,你有没有听过‘沉没成本’这个词?”
桑弥眼睫忽闪着看他。
“其实很好理解祈应想让你多花一点时间追逐他的心理。只有你在投入时,他才会因为你的时间而宝贵。”
“虽然这个思路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但他真的想让你们的关系以各种方式更长久一点。”
桑弥时至今日都对这种解释保持着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像在商祈应眼里,她似乎随时能从他们的亲密关系中抽身。
她拄着下巴,坦诚地询问怀洲:“怀洲哥,你不觉得他、太克制和小心了吗?”
怀洲抿了抿唇,他沉吟良久,才带着一种沉沉的叹惋,缓缓开口:“或许是,他失去太多了。”.
桑弥从来没有机会听到商家二十年前的密辛。
她被家人保护地太好,桑明昼和付雪晴习惯性会屏蔽掉她身旁一切的不美好的事实,而这些往事,商祈应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在她面前保持缄默。
所以当怀洲刚开始讲述时,她甚至觉得太过遥远而感到虚幻。
“你知道狮群吗?”怀洲温和道,“你可以想象一下,商家就是一个庞大的狮群,而本该引人注目的商祈应,却是被狮王放逐的孩子。”
桑弥的心被揪了一下。
故事的开始其实是美好的,睿智而果断的父亲,美好而温柔的母亲,商祈应在有限的记忆里或许也曾有斑斓的画面。
但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商祈应音乐家的母亲在他四五岁时抑郁症加重,在灰败色彩的世界里,她发觉她的艺术天赋和灵感在急剧流逝,这种从璀璨到平庸的恐慌,在她认识到她的儿子似乎有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音乐能力时达到巅峰。
彼时,步音的思维已经被窒息的病症所扭曲,她时而爱着商祈应,时而又恨他。她克制着自己如荒芜杂草般疯涨的念头,但还是让恶魔的诅咒成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天赋被转移了。
因为生育。
这对于一个音乐家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和来自血脉至亲的沉重背叛。
她在理智和崩溃中寻求平衡,但最终,在某个晴朗的午后,她掐住了摆动吉他的儿子的脖颈。
这是商祈应最近接死亡的瞬间。
但比起呼吸被扼住、时间变得虚无,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而言,“母亲想要抛弃他”似乎更加的恐怖和痛苦。
商祈应短暂地不能说话了。
彼时,忧心爱妻的商霆并没有发现,他命令人将妻子和儿子分隔开,似乎这样,就能让爱妻忘记无法排列更好的乐符,从慌乱中清醒起来。
桑弥缩着娇小的身体,她把自己陷落在沙发的一角,眼神颤动地听怀洲说话。
“事情没有变的更好,”怀洲轻描淡写道,“在夏季一场雷雨里,步阿姨从别墅的一边找到了另一边,她在短暂清醒中陪商祈应玩了一会儿,就当着商祈应的面跳./楼了。”
“当时是晚上,商祈应没有办法呼救。”
桑弥声音发颤,隐隐带着几分哭腔:“所以,商伯伯记恨商祈应。”
“说不清楚,”怀洲道,“至少很长的一段时间,商伯对商祈应很漠视。说商祈应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也毫不为过。”
哪怕像是血脉至亲这样深刻的羁绊,都会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对于商祈应而言,他所有可能拥有的美好,又有什么称得上长久呢?
桑弥忽而就懂了怀洲想告诉她的、商祈应习惯性克制的原因。
他已经不敢期待,能落在他身上可能的永恒。
怀洲把目光锁在桑弥身上。她还不知道,她对商祈应是怎么样重要的存在,就像是几十米的深海岩洞里,照耀了独一无二的光芒。
怀洲记得,商祈应第一次住在星廊别墅区时,桑弥独独喜欢黏着他。她每天跟个小花蝴蝶似的,围在沉默的男孩身边叽叽喳喳叫。
一天、两天终于,商祈应松动了。
他冷漠疏离的性子在面对这个小粉团子时出现最大的破功,甚至,只要桑弥到他家,商祈应就会抽出一天的时间陪她。
商祈应离开江城时,才六岁的桑弥哭得昏天黑地,她漂亮的眼睛含着泪水,小腿倒置着追商祈应:“小佑哥哥,你还会回来吗?你还会记得我吗?”
商祈应为了回到江城付出的努力所有人不得而知,但怀洲记得,他们学生时代再次相遇时,商祈应正拦下一个抢了别人手包的流./氓混混。
据沈漾描述,桑弥当时站在那条街尽头的榕树下颤颤巍巍,面对商祈应亮起的视线和想要靠近的肢体动作,她害怕地躲了一下,说:“大哥,我什么也没看见。”
潮水没过头顶的窒息不过如此。
对于商祈应而言,那些诺言,只是他的诺言。
而桑弥,早已经忘记。
所祈所应077
遗忘有时候, 并不是上好的良药。
至少此时此刻,桑弥挤弄着眼睛、揉着小脑袋瓜,就是为了拼命记起她记忆拼图上属于商祈应的那一块。
可惜结果不如人意。
她把自己小小地缩在沙发的一角, 低垂着头,怀洲轻描淡写的话像是一根一根的尖刺, 戳探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好像,是她先让商祈应难过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让商祈应难过。
明明他,那么好的。
桑弥把要纠正商祈应有什么事都不告诉她的习惯抛在脑后,她只想抱抱他, 告诉他她以后会把他的事牢牢的记在心上。
桑弥打开手机, 她与商祈应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他发给她的“早安”上,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拿什么做开场白。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商祈应打破了寂静。
【Y.】:中午要吃什么, 我让周驰给你带过去?
桑弥摸摸鼻尖, 慢吞吞发语言:“你在哪儿,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手机那头的商祈应期待这个回复已经快一天了, 他立刻统筹手里的工作,道:“我在公司,待会儿我去接你。”
桑弥挂了电话,摊摊手, 心里暗戳戳想, 她其实不是每次都要商祈应接的那种人, 再说了, 她为什么就不能去接商祈应呢。
而且,桑弥承认, 她所有的心软都在知道商祈应的过往后被激发出来了,她想对他特别特别好。
桑弥给经纪人宋扬发了条消息,又定好了餐厅,直接从公司开车往商祈应工作室方向走。
许是上帝也想让她快点见到商祈应,一路上所有的红灯桑弥都巧妙避过,车停在繁华的商业园区时,桑弥比预想的还要早到半小时。
商祈应最近忙她是知道的,毕竟开演唱会从筹备开始,就是很长的周期,他和他的团队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扣每一个细节。
桑弥不想干扰他,于是给周驰发了条消息,等周驰给前台的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她在车里简单化了个妆,又戴好口罩墨镜帽子,遮掩着进了园区大楼。
商祈应公司的装修和他本人一样,现代化工业的冰冷锐利与瑰丽浪漫的风景抽帧巧妙融合,有种近乎靡丽的疏冷,异常蛊惑人心。
这是桑弥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她谢绝了工作人员礼致周到的带路,从私密性良好的三楼开始欣赏。
走廊里挂着上世纪各种语种优秀的音乐唱片,还有一些作品的歌词摘录,不考虑它实际的工作性质,这里几乎称得上是一个关于音乐的博物馆。
桑弥感觉她一脚踏入了商祈应的世界,她戴好耳机,点开音乐播放器,把商祈应选录在墙上的每一首歌曲都输入在软件中,由着它们随机播放。
她跟随这条音乐走廊填补着,不知不觉就走上了四楼。
四楼钢化玻璃门的电子锁打开,桑弥耳机的音乐顺势切换,拉娜.德雷独特的嗓音响在她耳边,厚重的钟声一敲,她后背一凛。
桑弥眼皮莫名一跳,她蹙着眉关闭手机音乐,才悠悠抬眸向四楼扫了一眼。
安静,极致的安静。
商祈应不是说忙着吗?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
桑弥嘴唇抿了抿,她正要开口向秘书办的方向叫一声,周驰走了过来。
他声音刻意放低:“桑老师,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桑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满脸表情肌写着几个大字:早么?
她耸耸肩,越过周驰的阻挡向办公室瞥了一眼,才发觉本该属于忙碌的上班时间,整个四楼仿佛空了。
桑弥心一沉,拨开周驰向里走:“怎么回事,商祈应发生什么事了?”
周驰面色一凝,他也不能给桑弥说,因为商祈应打算要接《江山狩》,让本来就不赞成他继续在娱乐圈的大老板彻底发怒了。
他连忙跟了上去,稍稍欠着身体,言语里带着几分阻拦:“桑老师,你要不在休息室等祈应哥?”
桑弥脚步一顿。
她一贯明媚温软的眉头下压,倒让周驰品出了三分商祈应的模样。
“周驰,我要你告诉我,商祈应发生什么了?”
周驰犹豫片刻,实话实说道:“大老板来了。”
桑弥懂了。
其实她早就该发现商祈应和商伯伯相处的方式奇怪的。
虽然商祈应没有按照商伯伯设定的路线,成为叱咤在商界的小商总,但他在自己的领域所占据的位置,是身前身后几十年都无人超越的丰碑,商伯伯却嗤之以鼻。
桑弥站在空旷的走廊,站在闭合的会议室门外,几经思考后,她脑中有个声音在问,商伯伯是因为商祈应在娱乐圈而失望,还是因为商祈应太像步音阿姨而让他不敢面对呢?
桑弥向后睨了周驰一眼。
他很有分寸,在桑弥靠近会议室时就退回了秘书办,像是商祈应沉默的守护者。
桑弥感激地向周驰点点头,然后做出了与她从小礼仪相悖逆的事情。
她把耳朵贴在了会议室的门缝上。
“商佑,”沉沉叹息声透过檀木门,“你总是让我这么失望。”
“什么叫明星,什么叫歌手,不就是在舞台上假模假样地表演一下,把私生活摊开哗众取宠吗?你以前不爱这些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听话,也没有这么短见。”
饶是桑弥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鸿沟,但这些从里到外带着批驳性的尖锐词汇,还是隔着一扇门震惊到她。
失望这个词谈何说起?
是他把年幼的商祈应遗留在别墅的另一端吗?是他在商祈应失去母亲后第一时间选择漠视他吗?还是任由商家人以为他会放弃商祈应、连带对商祈应长达数十年的不在乎呢!
桑弥心里掀起怒意,她替商祈应委屈。
只是因为商祈应的不顺从,商伯伯就觉得他悖逆,那商祈应十数年的期待和祈求、他的不公和痛苦又去向谁说?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商祈应只是听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嗤笑一声,自嘲道:“爸,这么多年让你这么难受,我还真是抱歉。”
商霆被噎了一下,他脸上的错愕只停留了短短一秒,就恢复如常:“是该抱歉。”
桑弥咬住嘴唇,她手指紧攥在一起。
如果商伯伯再出言中伤商祈应,那她一定
桑弥心里没有念叨完,就听见商霆淡声问:“商佑,你对得起你妈妈吗?”
这简直是绝杀。
商祈应脸色白了白,而商霆似乎早料到如此,反而气定神闲下来。
“你妈妈的灵感天赋断裂在哪儿,她为什么会心灰意冷?商佑,旁的我不多说,就凭这件事,你也应该避让着些。”
桑弥后脊一凉,她几乎想象得出,商祈应又把自己流放到那场雷雨夜的模样,就像是千万场梦魇中,他一遍一遍诘问自己,是不是他拿走了母亲的天赋。
他好不容易才有脱敏的迹象啊。
桑弥顾不得礼仪,她抬手叩了两下门,直接闯了进去,挡在商祈应的面前。
“商伯伯,你不能这么说商祈应!”
商霆和商祈应脸上都闪过惊讶,特别是商霆,他凌厉的眼睛眯了眯,回想一下,这似乎是桑家的小团子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桑弥舔了舔嘴唇:“商祈应、不是,是商佑,他是阿姨走了一趟鬼门关留下的珍宝,就像伯伯你说的,阿姨觉得自己什么都失去了,她患病最最最最难受的时候还要坚持去见他最后一面,她最没有理智的时候,也坚持保护他选择自己了断,阿姨做了这么多努力,是为了让伯伯你借着这个缘故,这么多年欺负商祈应吗?!”
“你觉得其他人好,看不上商祈应在星光熠熠时,那你是怎么看待你爱了一辈子,同样是音乐家的步阿姨呢?”
“你不公平!”
“放肆!”商霆脸色一沉,他在商界雷厉风行多年,眉头一压,就有山雨欲来的气势。
桑弥从小被叔伯们惯着,真正见到商霆发怒的模样,后知后觉还是害怕起来。
商祈应轻轻揽过她,没有犹豫地挡在她面前。
“弥弥,你先出去。”
桑弥头抵在商祈应后背上,摇了摇:“不要。”
商霆视线犹如鹰隼般锐利,他越过商祈应,落在桑弥身上:“桑弥,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桑弥嗓子发紧,但她还是从商祈应背后冒出个头,执拗地看向商霆。
商霆又打量了一眼桑弥。
小姑娘在他儿子背后,像是个乳白色的小不点,明明现在也害怕他得要死
其实,步音很喜欢她的。
大概也喜欢她陪着商祈应。
商霆心情复杂,他知道他是个奇怪的父亲,他会把一切都给商祈应,他希望商祈应过的比谁都好,但又希望,他过的不要太好,至少不要忘记他本就记忆不多的母亲
“桑弥,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话?”商霆终究怕吓着老桑家的小公主,缓和几分。
桑弥最会察言观色,她勾着商祈应的手小小挪出一步,弱弱道:“商伯伯,我和商祈应在一起了。”
“伯伯你要是嫌弃我没有身份和你吵,要不今天先休战一下。你把商祈应的户口本给我,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登记结个婚,明天接着和你吵。”
商霆反应了半天,一贯威压的气势削弱了一半,不由被逗笑了。
怪不得老桑家一大家子把眼前小姑娘当成个小福娃宠着,她是真的让人提不起气来。
商霆定定定了半晌,抬眸看着小心护着女孩的儿子,没眼看地吼了句“滚”!
所祈所应078
走廊静悄悄的。
衬得会议室的门打开又被猝然关上的声响格外洪亮。
桑弥根据自己从小卖萌撒娇的经验, 本来还想趁热打铁和商霆讨价还价,让他以后对商祈应客气点。
不过,商祈应已经不允许了。
他目光坦荡又寸步不让地对上商霆, 眼看着商霆转霁的脸色又淡了下去,才拽着桑弥, 大步流星离开。
电梯的指示灯“叮铃”跳跃。
桑弥落后一个身位,抬眸看向商祈应。
每当她靠他很近时,就能体会到网友们曾经戏谑的那句“一米八七和一米六的空气不在一个对流层”,特别是现在,他紧绷着身体, 精悍的背肌将垂坠感极佳的衬衫轻微顶起, 整个人像一座足够将她包裹、无法撼动的山脉。
桑弥眼睫扑动,薄薄的眼皮向下耷拉一点,连同视线落在他攥着她的手腕上。
一路来,他握地她很紧, 都留下印记了。
桑弥本来想告诉他, 可一看到商祈应咬紧的下颌线,还有他起伏的胸口, 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受了委屈还在克制,那她稍稍谦让他一下,也是可以的。
“你饿么?”桑弥小碎步哒哒哒地响在地下停车场。
商祈应呼吸还是急促的,他清了清嗓子:“你想吃什么?”
桑弥报了一家餐厅。
商祈应牵着她的手打开副驾驶车门,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物尓似究呤霸一九贰 细心地为桑弥调整好安全带, 等他绕回到驾驶位把车启动后, 他的手不自觉又摸到了刚刚他牵着的位置。
桑弥觉得商祈应和平常不一样, 似乎有点黏人。
她摇摇两人交握的手腕:“好好开车。”
车如离箭之弦汇入城市洋流,商祈应一边控制着方向, 一边侧眸:“我怎么没有——”
他的话顿然停止,掌心被烫到似的松开桑弥的手腕,半晌,他才用指腹摩挲着桑弥手腕的皮肤:“红了。”
他喃喃道:“你没告诉我。”
桑弥被他弄得很痒,但还是把手腕乖乖放在他掌心:“没事啊。”
“想让你抓着。”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商祈应,我知道你很辛苦很辛苦才回到江城,但你看在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是故意没想起你的,原谅我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让你一直抓着,给你很多很多安全感。”
商祈应一怔。
有些东西是刻在雄性基因里的,比如他用很多年努力,想出现在桑弥面前时,拥有足够的体面和竞争力。
然而事实上,他的确陷落在泥沼里。
一次一次被提醒的过往,闪动在记忆里孤独,甚至是一场雷雨夜,都曾是他的梦魇。
他从来不能在有关“过往”的话题中取胜,但桑弥来了。
她说“不公平”,那些被他烙印在记忆中的自责是对他的不公平,她说他是珍宝,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她这样说,但每一次都能激发他无尽的爱./欲。
没有人像她一样,见过他的潮湿凌乱后,还想成为落进他深海岩洞的光芒。
以后他不是一个人了。
一切摊开,商祈应觉得,他的月亮终于沉入了他的海里
商祈应手握紧方向盘,思绪从极致的压抑到极致的欢愉而变得无比紊乱,比被猫咪抓过的毛线团还不堪。
他感觉到自己的渴求。
这太危险了。
商祈应抿紧唇线,终于叹息一声,把车停在了道路一旁。
他仰着头,倚靠在座椅上,胸膛起伏的幅度比刚刚从会议室还要强烈。
桑弥还没说完的情话噤声在唇舌之间。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商祈应,他肩颈的肌肉绷紧,颈侧的血管泛着性./感而克制的颜色。
桑弥知道商祈应大概是因为她变成了这样。
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她从来不敢想,她竟然有这样大的杀伤力,像把他弄坏了一样。
“你、你还好吗?”
商祈应偏头,眼尾带着蛊人的酡红,醉了一样:“不太好。”
他想起什么,强硬地与她十指相扣:“你说你要和我结婚,想在我的户口本上。”
桑弥本来忘了这一茬,一听商祈应提起,脸上掠过飞霞。
她拿另一只手锤着商祈应的胸口,嗔怪道:“你还有脸说。我今天这么顶撞商伯伯,以后真把名字落在你家,会不会得不得祝福啊!”
她想了一下:“商祈应,要不你入赘吧,我娶你。”
商祈应很喜欢这句情话,他倚在椅背的姿势越发放松:“好啊。”
“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你。”
桑弥点点头:“到时候你是我们家的人了,商伯伯也就管不着你,你想在舞台上就在舞台上,想干嘛就干嘛,我都支持你。”
商祈应喉结一滚。他总是被桑弥突然冒出的话击中。
这是他无可抵挡的宿命。
他的心涨得满满的,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他舔了舔嘴唇:“弥弥,我想吻你。”
桑弥还在设想她给商祈应投资,资金回流成百上千倍落在她卡上的豪迈景象,冷不丁被商祈应一问,噎在了原地。
她迟疑一秒,在车里,还是大马路边上,这样不太好吧。
可转念又看到商祈应带有祈求的脸庞,他今天大约很需要被哄,而且,他在亲密事上一直很温柔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桑弥视线躲闪,窥探在他柔软的嘴唇上,宠溺地闭合眼睛。
商祈应一如既往地温和。
桑弥感觉到他宽大的手掌从她的腰际绕过,抚摸着她的后背,不知何时又摩挲着她细腻白皙的脖颈。他高挺的鼻尖在轻轻剐蹭她的眼皮,与她的鼻翼抵在一起,在她感受像蝴蝶触须相互触碰的亲昵时,唇瓣上落下温热。
这是个一触即分的亲吻。
不沾染一点情./欲。
桑弥以为满足了商祈应的要求,刚退开一寸距离,就被他又拉了过来。
商祈应并不进攻,他只是上./瘾似的,吮吸过女孩的上唇又轻轻厮磨一下下唇,直到把小姑娘面颊弄得红扑扑的,把她心里的馋虫勾绕起来,才罢手。
他喘着气,眼皮低敛,视线全部聚在桑弥水润嫣红的唇瓣上,小姑娘微微张着嘴,隐约看见一点诱人的小舌。
桑弥迷蒙着,和喜欢的人亲吻是很甜的事情,她仰着头,早就把刚刚的顾虑抛在脑后。
“不亲了吗?”
商祈应目光有一闪而过的危险:“想亲。”
他耐心问:“你还让吗?”
桑弥现在显得特别乖,她手指相互勾绕着,诚实点点头:“再亲一分钟。”
商祈应没再客气,他贴近桑弥的耳朵,像个诱./惑人堕./落的妖精:“这次张嘴好不好。”
飓风过境,海面上的小舟摇摇晃晃。
桑弥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是商祈应怕吓着她预留给她的温柔。而当她了解他的全部,再次选择走进他时,他才要恃宠而骄地卷起风暴。
亲吻是可以很凶的。
夹杂着荷尔蒙,像午夜时灯红酒绿下招摇的歌声,竭尽全力调动身体所有的感官。他在她耳边喘息,很沉很沉。桑弥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了成百上千万的听众为什么会沉溺在他的声线里,在他咬过她耳垂、意有所指说绷着有点疼时,桑弥的腿软了。
她被逼出了生理性泪水,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而商祈应也终于大发慈悲地重重回靠在椅背上。
明明没发生什么,但车内却莫名有些凌乱。
桑弥撇过头看向窗外,马路上人流涌动,时不时有人向这边看一眼。
她像只小鹌鹑,心虚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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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就缩了回来。
商祈应好笑地闷哼一声。
桑弥忍了又忍,回过头。
她其实感受到了,所以对上商祈应难耐的眼神时,她下意识视线向下偏了几寸。
很明显。
相当明显。
她瑟缩一下,不知所措地看向商祈应。
对方反而越发夸张。
当爱./欲极盛时,就会带来破坏性的、痛苦的欢愉。
桑弥不是什么都不懂,虽然这是商祈应自找的,但她还是想做点什么。
“那个,商祈应,”桑弥摸摸鼻尖,“你这个还能下去吗?”
商祈应连咳两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桑弥视线飘忽,经过不知道怎样的心理斗争后,她柔若无骨的手向商祈应挪了两寸:“要用手吗?”
商祈应清醒了不止一点,他嘴唇张了张,终于艰涩地问:“谁教你的。”
桑弥被问了个大红脸:“小说里都这么说的,而且,我也是演过爱情剧的人。”
商祈应把车座椅向后调了调,一脸玩味:“小说里还教了你什么?”
桑弥:“”
她朝男人指引的方向想了两秒,脸色一变,双手交叉做出坚定的拒绝动作:“我绝对不可能用嘴的。”
商祈应别过脸。过了好一会儿,他忍耐住胸腔处传来的笑意,慢条斯理问:“那我能用嘴吗?”
桑弥:“”
这绝对是她人生路上的滑铁卢,她从纯洁到变成小黄人的里程碑。
她脑中开水壶烧开了在呜呜嘶鸣,而始作俑者一脸认真,非要向她讨要个奇怪的通行证。
这才是商祈应吗?
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让无数人想咬一口的锁骨,满脸色./色说着流氓话。
桑弥离他远点,当当叩了两下车门:“我要回家。”
商祈应抬手支着单侧的脸颊:“你又不陪我了吗?”
这个“又”从何说起,还有,他露出这样可怜巴巴、湿漉漉的眼神给谁看!
桑弥咬了咬嘴唇,气势做了十成十,但心却越来越软。
好吧,他成了这幅模样,和她也有点关系。
桑弥低着头:“算了。你想让我陪也不是不行。”
商祈应抓着衣摆的手筋绷起,良久,才平息下来,满足地摸摸一旁女孩的头发。
“今天让你陪我,我家弥弥是要遭罪的。”
商祈应喟叹一声,心里加着期限,至少要演唱会结束。
不然,他就不想从桑弥身边离开了。
所祈所应079
枪黑色的宾利在去往餐厅的路上足足停留了四十分钟, 才重新启动。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车内却丛生暧昧的黏腻味道。
桑弥越想越觉得羞涩,连饭也不想去餐厅吃了。
她揪揪商祈应的胳膊, 咕哝着重复:“送我回家。”
商祈应像是非洲草原上餍足的雄狮,现在好说话地很, 他尽心尽力发挥着自己的一把好嗓子,把“弥弥”两个字叫得百转千回,确定小姑娘只是单纯害羞想回家,不是不想吃饭后,放心地调转车头方向。
下了车, 桑弥落落大方地挥手让商祈应先走。
等黑色的弧光消失在星廊别墅宽敞的柏油马路上时, 她才匆匆背过身,从背着的小手包里掏出镜子,左看右看起来。
还好,嘴唇颜色只是艳了点, 没有破皮, 脸上也没有奇奇怪怪的晕红。
桑弥放下心来,穿过小花园回了家。
一进门, 不出所料得到来自亲亲妈咪的抱抱。
桑弥心里暗叹一句自己的机智,又向厨房巴望一眼。
付雪晴早在二楼就看到自家宝贝是商祈应送回来的,小年轻的事情她不拆穿也不乱插手,于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问:“弥弥, 午饭吃了没?”
桑弥小土拨鼠似的摇摇头, 乖顺地坐在餐桌旁边, 一面看付雪晴给沈姨交代餐点, 一面拨弄手机。
这两天网络上没有大事,如果非说什么能激起网友们的狂潮, 莫过于商祈应下半年演唱会门票预售时间宣布,这个tag自从出现到现在十二个小时,稳扎稳打在热搜上住下,与此同时,还有演唱会的海报——
叙事诗。
我以我一生向你讲述。
商祈应工作室微博下已经被他的唯粉和经过《默契的你》而产生的商弥CP粉攻陷,两方拉开阵营,各执一词。
「啧啧,这还不明显,着简直贴脸写告白演唱会!」
「应神,出来说,你要把你的一生向谁讲述?」
「CP粉真的是人类历史上最会幻想的一批人,你说应神的一生是谁的一生,当然是属于音乐的一生。」
「我求求磕精们离远点吧!」
「我服了,认清现实就这么难吗?唯粉你们给偶像打榜冲流量的时候单单不看《默契的你》和《急速向前》呗。」
「《默契的你》第三期预告,商祈应《陪你看星星》是弹给谁的我不说,他俩从树林那一边消失二十分钟我不说,撇开其他人许愿我不说」
桑弥幸灾乐祸地翻着商祈应的微博,三个月前她说“最最最讨厌商祈应”时被启明星们血洗广场,那时候她清楚认识到启明星们作为全网第一狂热团体的实力,没想到光阴翻转,她和商祈应的CP粉竟然能成长为和他们对打的一支力量。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商祈应和他的狂热唯粉,但被“心上蜜甜”们保护时,她心里还甜丝丝的,就像她和商祈应在一起,已经被无数人期待和祝福一样。
桑弥翻完手机,沈姨正好把面端了上来。
她捞了两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付雪晴:“妈妈,商祈、不是,小佑哥哥的演唱会你和爸爸记得要去。”
她顿了一下:“还要穿皇家蓝色的衣服嗷,这是他的应援色。”
付雪晴挑挑眉,揶揄道:“弥弥,你好上心呀~”
桑弥:“”
她不自在地吐吐舌头,像个小鹌鹑似的默默吃饭。
等付雪晴转身去了画室,她才飞快地把饭解决掉,一溜烟回到卧室。
桑弥蹬蹬两下踢掉拖鞋,随手把床上的皮卡抱枕垫在腰下,给沈漾发了条消息。
【是你的小仙女啊】:漾漾,有事找你帮忙。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那边安静如鸡。
桑弥戳戳屏幕,干脆给沈漾打了个视频电话。
半晌,沈漾才接通。
桑弥看着弹窗里的女孩,妈呀,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她憔悴吧,但沈漾面色红润,整个人透露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饱满与风情;说她吸了精./气吧,她又感觉十天没睡觉、眼皮直打架似的。
桑弥被她唬住了,眼睛眨巴两下:“漾漾,你发烧了?”
沈漾看着自己雪白狐狸团子似的呆萌闺蜜,张了张嘴,想到什么似的够了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抿了两口,弱弱道:“没——”
她手指点击屏幕,把微信视频框退出后,看见桑弥发的消息,又恢复过来:“宝贝,你说什么事。”
桑弥眉眼弯弯,暧昧道:“你不是说你家裴致是最好的设计师吗?商祈应的演唱会完了就是我生日,我想定制一件礼服,要典雅又sexy的,特别点那种”
沈漾:“”
且不说裴致是正经的服装设计师,就算人家有什么特殊癖好,桑弥现在找她,无异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漾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艰涩道:“我和裴致掰了。”
桑弥点点头,两秒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你和裴致分手了?!!”
她难以置信地审视着画面里半死不活的闺蜜,虽然沈漾见一个爱一个,但这几个月她对裴致的上心程度绝对不是假的。
她踌躇两秒:“他为什么甩你?”
沈漾花费大力气翻了个白眼:“弥弥,从来都只有我甩人。”
“好吧,”桑弥知错就改,“你为什么不要他?”
沈漾和桑弥从小就在一起,亲密到什么都要倒给对方,她也不担心桑弥往外说,所以没什么顾忌地开口:“惭愧,房./事不和谐。”
桑弥白皙的脸突然染上红晕,她嗔怪地看了一眼沈漾,贴心道:“漾漾,这种事给男生留点面子。”
“你还挺善良,”沈漾欲哭无泪,“我是说我有点遭不住他啊!”
“你说他一个初哥,纯情易推倒的小白花模样,怎么就那么我最后真的怕了,看到他抽纸我都发抖,只想往外跑。”
桑弥:“”
刺激。
就像每一个第一次涉足某领域知识的新人,她陷入害羞又好奇、特别想知道更多的状态。
桑弥分享着从小说中看到的理论知识:“漾漾,但好像大家都更喜欢持./久勇./猛的。”
沈漾像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石化在原地,足足一分钟,才从被雷劈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她眼角抽了抽,内心住了几十只尖叫鸡:
天!弥弥你能不能不要顶着一张无辜清纯的脸,以科学的态度严谨的讨论这种问题啊!!
沈漾深呼吸半天,脑中灵光一现。
等等,按照当代网友通过数学、物理、行为学等各种计算,祈应哥是能do到山崩地裂的人,但弥弥她脑中浮现出男女对比图,祈应哥身高一米八七,弥弥只有一米六,她体型比祈应哥小三四圈,窝到祈应哥怀里都看不见,她腰甚至没祈应哥大腿粗!
上帝,这还能活?!
沈漾语重心长:“弥弥,你听我的,到时候一定让祈应哥温柔点。”
桑弥捂住脸,又小小地张开手指,从指缝里看沈漾挤眉弄眼。
她本来没想到商祈应的,只是被沈漾这么一提醒,她忽然就想起在车里,他从温柔转向凶狠的吻。
他以前总是克制,像要把她放在棉花糖上、泡进蜜罐子里,但今天桑弥咬了咬嘴唇,其实挺享受的,整个人燃烧在他的气息里。
桑弥在沈漾的灼灼目光下点点头,但心里决定不采纳她的建议。
两人又聊了半天,直到桑弥手机挤进一个电话,才挂断。
桑弥看着商祈应的视频邀请,后知后觉,她把定制礼服的事情还没解决。
也不知道商祈应喜欢哪种类型的。
她思考着接通电话,商祈应惊艳夺目的面庞扑面而来。
桑弥翻了个身,伸了伸懒腰,把皮卡丘抱枕抱在怀里:“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了?”
商祈应笑道:“检查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话锋一转,目光像是探测仪一点一寸扫过桑弥的脸颊,之后眯了眯眼睛:“刚刚在干嘛,脸这么红?”
桑弥:“”
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商祈应她在和沈漾讨论未来人生大事!
她嗔怪地看他一眼,生硬地转折话题:“诶呦,你不忙演唱会吗,时间这么多?”
商祈应已经掌握“拿捏”桑弥的方法,有些小姑娘,天生就比别人多一份善良和心软。
他立刻敛下视线:“才一天,我就让你厌烦了。”
桑弥嬉笑着隔着屏幕戳戳他:“啧,商祈应,你好会装可怜。”
“那你要可怜我吗?”
桑弥的心暖暖地融化成水。
如果以前她还能和商祈应针锋相对,在知道他经历过的伤痛和对她漫长的等待祈求后,她只想好好爱他。
桑弥软软道:“好呀~”
商祈应想了想:“我要每天去训练营找你。”
桑弥比了个“OK”。
这是小事,商祈应统筹好自己的工作,又不影响她学习就行。
商祈应被女孩近乎纵容的态度取悦到了,他想得寸进尺,于是把声线切成她喜欢的低音炮,危险问:
“要是每天去训练营亲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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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每天去训练营亲你呢?”
桑弥第三次被商祈应抱起、毫不犹豫被咬住下唇时, 她脑中晕晕乎乎想,不愧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商祈应抬了抬眼,充血的唇瓣放开桑弥的软肉, 移到耳垂边蹭了蹭,不经意间吮吸一下,引得小姑娘颤栗地扯住他头发。
“不专心。”商祈应捏了捏她的细腰,用气音问,“想去哪里?”
大中午的能去哪里?
桑弥心吊在嗓子眼上, 虽然她和商祈应已经在一起, 但明面上他们还是清清白白,她要求他要低调,还花钱压下过狗仔拍的照片。
“反正不可能带你去宿舍。”桑弥咕哝着说。
商祈应抱起她,像是大人抱小孩似的颠了颠:“去隔间吧。”
他声音喑哑, 低笑道:“那里没去过。”
桑弥骨子里泛起痒意。
她感觉商祈应像是游走在危险边缘、不断试探的冒险家, 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和实在的道德束缚,他一定会在每一个她停留的地方, 留下标记。
桑弥埋头在他的颈窝:“你变./态。”
像要把她的话变成实际,商祈应一进入隔间,就把她抵在了门边,美其名曰“充电”。
大概这就是热恋期, 饶是桑弥觉得他们有亿点点放肆, 但被商祈应靠近摩挲着, 没一会儿, 她理性的城堡就岌岌可危,原则的旗帜轰然倒塌。她主动咬了他的喉结, 又借着他的力蹭蹭他的下巴,正当她软和下来,半推半就由着他攻城略池时,同剧组的白汀兰一声尖叫响在休息室。
隔着薄薄的门板,外面还有人,桑弥的神经一下绷紧。
她突然意识到,被商祈应这张蛊人的面皮诱./惑着,她放弃了多么重要的底线。
桑弥翻脸不认账地掐了商祈应的胳膊一把,全然忘记某一时刻,她也兴致勃勃。
商祈应喉间溢出笑音,他常年锻炼,肌肉绷起时青筋鼓动,桑弥那点小猫力气不仅不能是惩罚,反而像是某种兴奋因子。
他舔了舔嘴唇,贴近桑弥耳边:“要再掐一下吗?我很喜欢。”
桑弥耳尖更红了。
最近商祈应老是说这样涩./涩的话。
她没什么杀伤力的剜了他一眼,结果被他缠了上来。
“再贴一会儿,”商祈应装可怜,“待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熬夜,再充会儿电,行么?”
商祈应说着,一点一寸靠近。
像是知道自己的小姑娘会心软,他的呼吸没有犹豫贴在她挺翘漂亮的锁骨,漫不经心般舔舐。
“唔”桑弥难./耐地扬起脖子。
不隔音的休息室,剧组的同事随时会推门而入,隔间内还有煽风点火的男妖精桑弥的思维高度紧张,但人类进化数万年留下最原始的追求刺激的因子却隐隐作祟。
本能在耳边叫嚣,意志在不断沉沦:这样会更舒服,把身心和所有感官全部交付
要疯了。
桑弥觉得,她学坏了。
商祈应的吻./技在他们第一次亲./吻后,以指数增长的形式突飞猛进,他轻而易举就让桑弥获得欢愉。
小姑娘像是奖励他,在他耳侧低低喘息,之后一口咬住他松解开衬衫露出的肩膀上。
隔间窸窸窣窣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
桑弥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她头也不抬,闷闷地、不安地、甚至带点不知道怎么来的哭腔问:“呜呜,汀兰要听见了”
商祈应在与桑弥的每一次亲密事上,都恨不得彻底沉沦。
他根本不知道白汀兰到底走没走,或者留没留。
直到桑弥一再踢他,他才勉强分出点精神。
“啊啊啊啊,他喵了个咪,我竟然抢到应神的票了,沃日啊啊啊啊!!”
商祈应摸摸自己怀里小姑娘柔软的头发:“她大概没听见。”
桑弥不看他,像娇嗔的小白狐团子:“你怎么知道?”
商祈应耸肩:“我的票多难抢我能不知道?她要分神根本抢不到。”
像是证明商祈应的所言不虚,白汀兰咋咋呼呼的豪迈语气响彻楼道:“沃去,我它喵指头都点断了,我手机它喵的都要凹坑了!”
“兄弟姐妹们,你们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抢到应神的票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吗?我,它喵手速王者!”
立刻,过道那边传来男声:“白姐,王者求带!”
桑弥:“”
好吧,商祈应他的票值得。
桑弥把那股别扭劲度过,又沦陷在“热恋期”这三个充满魔力、如咒语般的词汇上。
她仰着一张精致明媚的小脸,看向商祈应。
他有点衣裳不整,衬衫纽扣开了三个,露出大片的精悍有力的肩颈肌肉;视线往上划过,他的喉结滚动,冷白皮肤上沾染欲./色,浮动的汗珠像玫瑰花瓣上诱人的露珠。
桑弥软软趴趴地凑了上去,环住男人的腰:“商祈应,做你的家属有没有什么特权呀,比如我不把手指点断,也可以有一张票。”
商祈应心底涌动着巨大的满足,他攥过女孩的手,在掌心亲了亲:“嗯。”
“我给你最好的位置。”
桑弥眼睫忽闪,慢腾腾伸出三根指头。
商祈应知道小姑娘是打算带桑叔叔和付阿姨一起来,更加满足。
他灿然一笑:“好。给你三张。”
桑弥靠在他身上,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扒过他的脸:“要不还是给我四张吧。”
商祈应想着她大约是要给沈漾,虽然小事一桩,但在这样温馨的时刻,不讨点便宜总觉得浪费。
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弥弥,你是觉得我票卖不出去,帮我处理吗?”
桑弥鼓了鼓脸颊,商祈应的票一票难求,的确应该给真正欣赏他音乐的人,这么想,她倒有点不好意思。
她踌躇地看向商祈应。
商祈应闭上眼睛,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一小时后,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悄然在训练营地下停车场亮灯。
顾屿开车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难以置信地哐哐哐摁了三声喇叭,挡在商祈应的车面前。
“不是,你可真行,”顾屿瞥了一眼悠哒悠哒把车窗降下来的商祈应,确定他车里除开车的周驰外再没有别人后,感叹,“你至于吗?每天就为了这一小时,开车来回跑六七十公里?”
“听说你们工作室最近的灯都没在两点前熄灭过,这都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商祈应笑:“我检验一下未来我要参演的戏有什么问题吗?”
顾屿舌尖顶了顶腮,心里掠过一连串呵呵哒:“你最好对桑弥也是这么说?”
他翻了个白眼:“哦,对了,你还没给她说。surprise是吧。”
周驰在驾驶位上微不可查点点头,内心道:还检查戏,老板就是为了和桑弥小姐腻歪。这要换成他,天上掉个仙女,他也必定不能这么勤快。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板忍了这么久,荷尔蒙发散不掉燥热也是情有可原。等过两个月,火降下来也就好了。
顾屿斜睨周驰一眼,只觉得周驰心思太简单。
商祈应对于桑弥的火,永远降不下来似的。
整整两个月,他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那一个小时必须要到训练营打卡,比训练营学员坚持的还好。
至于放假,就更不用说了,谁知道他在哪里做狗皮膏药。
桑弥在软床上伸了个懒腰,看向琴室通向外围的窗口。
繁华的商业区已经陷入黑暗,独独园区四层亮着,像寂静大海上的唯一的灯塔。
几个小时前她来商祈应的工作室找他,园区里工作人员走得干净,只有他一个人在琴室里与音乐相伴。
桑弥知道商祈应对这次演唱会的重视,她没有打扰他,于是睡在一旁的小床上。
这是商祈应最近一个月买的,就是为了和她在琴室“厮混”?
桑弥知道自己的说法不对,但也大差不差了。
自从商祈应把他的一切毫无保留、坦坦荡荡摊开在她的面前,他就连同克制一起丢弃了。
特别是临近演唱会,桑弥发觉他越发渴求和敏感,从亲吻开始,到现在,可能只是兴致而起亲昵的拥抱,他都能撑起帐篷,声音闷沉性./感地像是有./瘾一样。
桑弥卷了卷被子,盖住自己的小半张脸。
他下./流也就算了,最关键还要带坏她。
她倏然发觉,她在这种蜂蜜般浓稠的爱意里,沦为占有与被占有的信徒,彻底臣服于感性。
商祈应指尖在钢琴黑白琴键上流动时,偶然注意到小床上人的动静,然后看见桑弥先愣愣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似的,耳朵渐渐红了,紧跟着是上挑的眼尾、白皙红润的面颊,最后,她把自己小小的缩成一团,钻进被子里。
可爱的。
商祈应忍了忍。
可惜夜色是最好的情绪催化剂,没有思考超过两秒钟,商祈应从钢琴凳上站了起来。
他凑到桑弥床边:“弥弥,醒了么?”
桑弥露出在被子外面的眼皮轻轻颤动。
商祈应轻笑出声。
桑弥知道被发现了,她咕哝道:“睡着着呢~”
商祈应心都涨满了。
他把被子向下拽了拽,露出小姑娘被捂着泛红的面颊。
“换个地方睡。”
商祈应把桑弥连薄毛毯抱起,放在钢琴琴盖上。
黑色的琴盖泛着冰冷的弧光,桑弥或许是被冰到了肩膀,瑟缩一下,反而让更多的毛毯垂落到地上。
女孩穿着他买的睡裙,白皙的皮肤在钢琴的映衬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商祈应眼底的光芒闪耀,他知道几乎保守的睡裙下是什么样的光景。桑弥的蝴蝶骨生得削薄,背脊的线条起伏像被风吹起的薄纱,随时会迷惑住他的眼睛。
尽管这两个月他们为了不给彼此增加额外负担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该贴近的已经贴近,食髓知味,商祈应轻轻握住她的脚踝。
“弥弥,要充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