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大脑飞快运转,试图找出最佳的应对方式。
就在此时,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身上,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思绪也被打断了。
这触感怎么都不像大白虎的舌头或者牙齿,难不成是鲤鱼精之类的玩意儿?
沈云溪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就看到大白虎叼着一根棍子往自己身上戳。
他疑惑“嗯”了一声,眼睛彻底睁开。
沈云溪定睛一看,那根棍子顶端沾着一坨东西,闻着味儿,应该是止血的草药。
他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涂完药的伤口处疼痛确实缓解了许多。
沈云溪呼吸一窒,嘴角微微抽搐。
一只老虎能找草药并且捣成药汁还用树叶盛着灌他嘴里倒也罢了,现在竟然还会给人上药,要不要这么灵性?
大白虎见他醒了,低低吼了一声算作打招呼。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十分纯澈,没有半分狎昵之意。
沈云溪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同时又有些内疚。
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废人,大白虎要真想做些什么完全可以直接做,何必同他虚与委蛇?
沈云溪垂下眼帘,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突然庆幸方才没有冲动,否则伤了大白虎的心,这大家伙肯定会难过的。
想到不久前自己崩溃怒骂时大白虎那耷拉着耳朵无措又可怜的模样,沈云溪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白虎不明所以,叼着木棍歪了歪头。
沈云溪被它这模样可爱到,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胸前那一小块上完药,大白虎小心翼翼将他的衣服往下拉。
可沈云溪受伤太久,有些伤口已经结痂,还跟衣服黏在一起,要脱下势必会造成二次伤害,大白虎尾巴焦躁地甩了甩,动作也变得犹犹豫豫的。
沈云溪等得不耐烦,直接开口,“直接撕吧,这样磨磨唧唧的,上完药天都黑了。”
他不是个扭捏性子,不等大白虎反应,便忍着疼解开腰带,抓住已经用力一扯,好几处伤口就这样崩开了。
大白虎一惊,刚要阻拦,已经晚了,沈云溪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身上只余亵裤。
炉鼎体质非常特殊,拥有这种体质的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绝色美人,沈云溪父母外貌放眼俊男美女如云的修真界都是顶尖的存在,两相加持,他更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如今那羊脂玉版莹白细腻的肌肤上交错着无数伤痕,还有鲜血蜿蜒而下,这并不丑陋,反而增添了几分凌.虐的美感。
沈云溪不动声色打量着大白虎,对方并没有露出痴迷或者淫邪的神色,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只有心疼。
他垂下眼帘,将胸腔中翻涌着的情绪压抑住,轻笑道,“这些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没多久就好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伸出左手,“从前被......抓住,我试过割腕、咬舌甚至自刎,每次都下了死手,那时候伤口可深了,现在还不是半点痕迹都没有?”
也正因为这些法子都试过,没达到想要的效果,沈云溪刚被大白虎捡回来万念俱灰之时才没有自我了断,而是希望大白虎能给他一个痛快。
那些事过去太久,再加上沈云溪这么多年活得太过艰难,因此说得风淡云轻,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可一抬眼,瞧见大白虎那模样,他有些无奈,“那又不是你的错,你愧疚什么?”
“更何况我也报了仇,他们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了。”
说到最后一句,沈云溪眉飞色舞,骄傲极了。
放眼修真界,哪怕是剑修都很难达成同时诛杀鬼王和魔尊以及凌天宗高层的成就,他这个脆皮丹修,还是炉鼎体质的脆皮丹修却做到了,这谁能不觉得自己厉害?
沈云溪满怀期待看向大白虎,发现这大家伙心情非但没有好些,瞧着似乎更糟糕了。
“哎呀,你别总挎着个脸,高兴点不行吗?”他眼弧微弯,又道,“你看,这世上总是好人遭罪,坏人享福,所以以后别随便捡人回来,万一遇到个心狠的,把你给剥皮抽骨喝血吃肉,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白虎不吭声,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沈云溪瞅着它那圆滚滚的毛毛脸,肚子里坏水儿突然咕噜咕噜开始冒泡。
他目光落到大白虎身下,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那些不在乎无所谓,可你就不担心自己的虎鞭被人拿去泡酒?”
“据说这玩意儿能壮阳,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没有几个雄性能接受自己身上的私密部位被人拿去做那种用途,大白虎也不例外!
沈云溪话音刚落,眼睁睁看着大白虎方才还服服帖帖的毛毛歘一下炸开,整只虎像极了黑白相间的巨型蒲公英,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这一笑,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他疼得脸色扭曲,还不禁咳嗽起来。
大白虎这下顾不上炸毛,忙不迭上前。
它犹豫片刻,爪垫避开沈云溪背后的伤口,轻轻拍着给他顺气。
这么一闹腾,沈云溪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也水光潋滟的,透着股我见犹怜之感。
大白虎有些不自在,见沈云溪缓过来了,便往后退了退,蹲坐下来。
沈云溪看着它规矩守礼的模样,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小白虎,心脏又抽痛了一下。
他低下头,苦笑一声,语气带着些许惆怅,“你知道怕就好,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要是有人想抓我,别傻乎乎往上冲,有多远跑多远知道吗?”
他不想再有人为他而死了。
大白虎听到这话,却是愣住了。
沈云溪戳了戳那白绒绒的大爪爪,再次重申,“我不要你救,你把自己保护好就行,听到了没?”
大白虎将头扭到一边,不吭声了。
“跟你说话呢,别装聋!”沈云溪又戳了戳它,“我知道你听见了!”
大白虎耳朵耷拉下来紧紧贴着头皮,用行动表明态度。
“你是不是傻?”沈云溪直接给气笑了,“我跟你非亲非故的,还是你救的我,不是我救的你,犯得着为了我把命搭进去?”
大白虎梗着脖子,就是不搭腔。
沈云溪磨了磨牙,愤愤道,“我看你是投错胎了,不该是虎妖,该是驴妖才对,整一头大倔驴!”
大白虎听到这话,没忍住瞅了沈云溪一眼。
沈云溪鬼使神差读懂了它的眼神,顿时怒了,“我才不是倔驴,倔的分明是你!”
大白虎圆溜溜的眼睛微微弯起,尾巴尖儿也轻轻翘了翘。
“坏老虎!不理你了!”沈云溪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动作间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他疼得“嘶”了一声,脸也皱成一团。
大白虎眼中的笑意瞬间消散,耷拉着的耳朵也直立起来。
它想拍拍沈云溪,可看着对方裸露的肌肤,唯一的布料还是亵裤,爪爪抬到一半,实在不知道能落到哪里,犹豫半晌,低低吼了一声。
沈云溪直接捂住耳朵,赌气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大白虎:“......”
得,它又成王八了。
一阵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沈云溪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脑子也冷静了许多。
他正纠结自己是不是太过无理取闹,想着要不要道歉,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
沈云溪疑惑,刚要扭头,背上就传来冰凉湿黏的触感,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一扭头,大白虎重新叼起木棍,见他扭头,来了个萌萌哒的歪头杀。
他哑然失笑,感慨这大家伙脾气当真不错,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给他上药。
沈云溪重新躺好,哪怕背对着,也能从大白虎轻柔的动作中感觉到被珍视和关心。
从前被抓,他每次都一身伤。
大长老不是个好东西,鬼王阴毒,魔尊暴戾,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三个哪怕会帮他治疗,也是因为他有利可图,哪里有半分真心?
甚至还会在不弄死他的前提下极尽折磨,想打断他的脊梁骨,让他当一条听话的狗,予取予求。
沈云溪还记得有次反杀失败,魔尊恼羞成怒,硬生生将他那见深可见骨的伤口撕开。
要不是左右护法劝阻,怕是能直接把他心脏掏出来捏碎。
思及往事,他不禁打了个冷战,面色苍白了几分。
身后上药的动作顿住,大白虎轻轻唤了一声。
沈云溪弯了弯唇,“我没事,你继续。”
大白虎没法说话,猜测沈云溪不是疼就是冷,动作加快了许多,却也越发小心翼翼。
后背涂完药,到了前胸没涂到的地方。
大白虎不敢乱看,只专注盯着伤口,很快就上完了药。
沈云溪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会儿上了药,只能侧躺着,便有些无聊。
看着大白虎动作略有些笨拙地收拾着东西,他又产生了逗弄这个大家伙的念头,笑盈盈道,“虎兄,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你对我不仅是救命之恩,还把我这身子给看光了,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不得负责呀?”
大白虎正叼着做工粗糙的石碗往外走,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石碗直接砸到地上,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怎么,你不愿意?”沈云溪怒目圆瞪,开始胡搅蛮缠,“虽然我是男人,可男人的贞洁也很重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