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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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问题是许朝朝在问。对方那样看着她,温以蓁又不愿她失望。
她有些苦恼的微微蹙眉，无奈问许朝朝：“为什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许朝朝眼睛转了转：“就是好奇呀。毕竟小温老师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感觉真的没有谁能配得上你了,所以才会更好奇像你这样的小仙女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嘛。”
温以蓁无奈，“我不是……”
她甚至都说不出口那个词。
许朝朝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嘿嘿一笑。
她早就发现了，温以蓁很难去面对别人对她的夸奖。
如果只是夸奖她的某个能力还好,比如说夸她学习好或者是教的好，温以蓁顶多会略感为难的澄清自己不算很了不起，只是恰好努力。
但如果夸奖温以蓁自身,比如说夸她长得好看或者性格温柔，她就会特别不好意思,然后努力否认。
不过在许朝朝看来,努力否认的小温老师也好可爱。
温以蓁最终叹息一笑，没有去纠正许朝朝的措辞,她想了想，而后道：“无论长相如何，但大家都是人，别人有的缺点我也会有,同理，我也是食人间烟火的。”
许朝朝撑着脸,“其实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
毕竟长成这样，真的像是纸片人复活。
温以蓁：“那现在呢？”
许朝朝：“现在接触的久了,我自然知道小温老师也是有温度的。”
温以蓁微怔,而后摇头，“我自然有温度。”
只是,一开始她和许朝朝并不熟，所以显得淡漠罢了。
许朝朝：“糟糕，话题差点被你绕过去。”
温以蓁知道今天是躲不过这个话题了，但偏偏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用客观的角度去回答这个问题。
温以蓁的视线落在许朝朝脸上，想起对方今天反常的纠缠，眸光微动：“为什么非要执着的知道这个答案？”
许朝朝一顿，有些不敢再看温以蓁。
她伸手挠了挠脸颊，耳垂不知不觉变红，“那个，就是，好奇啊。我不是说过原因了吗，就是好奇！”
把锅甩给好奇。
温以蓁觉得许朝朝没有说真话，可……这个理由又有哪里假呢？
还是说，她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呢。
知晓自己心底想法的温以蓁缓缓垂眸，心底苦笑，又唾弃自己的卑劣。
她这样追问，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自己幻想中的回答罢了。
她希望听到许朝朝说，是因为喜欢她、对她有想法、亦或是想要试探才会问出这个问题。这样，温以蓁心底才能得到宽慰。
但这一切，终究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将多余的情绪敛去，温以蓁让自己尝试着回到客观的想法去看待这个问题。
她思索了下，“非要说的话，是情绪稳定吧。”
许朝朝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疑惑歪头。
她还以为……会是类似于：可爱的，温柔的，头发长长的——等这一类的回答。
许朝朝不由问道：“什么叫，情绪稳定？”
温以蓁：“字面意思。不会因为外事而迁怒亲人，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暴躁如雷，不会阴晴不定，不会莫名冷落。大抵就是这些。”
许朝朝怔了下，继而琢磨起来。
情绪稳定……那这样看的话，她应该也算是稳定？虽然有时候许朝朝难免会有小情绪，但她往往会自己调节好。
而且，假如遇到了什么事情，许朝朝也更倾向于沟通而不是自己生闷气。
总之，她觉得自己符合这一点！很好！
许朝朝振奋起来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温以蓁看重的会是这个。
自小生活在一个“水深火热”的家庭环境下，目睹着父亲就是一个典型的情绪不稳定的人，看着他们两人的争吵打闹，双方急起来甚至会动手，温以蓁没有办法再让自己继续处于这样的环境下。
因而，这也导致她择偶里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情绪稳定。
因为已经体验过，所以不想再经历。
也恰恰是因为曾经她没有，所以现在才会喜欢。
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里，温以蓁也稍微有了一点倾诉的想法。
她弯了弯唇，继续道：“再就是……比我要更擅长表达心底的情感吧。”
许朝朝睁大双眸，“怎么说？”
温以蓁：“大概就是和我相反一点。我比较内敛，所以……”
许朝朝在心底补足了剩余的话。
她又结合自身情况做分析。
卧槽，她好像真的有一些符合诶！
许朝朝是心底有什么就会直说的人，虽然偶尔也会闹别扭或不好意思，比如说暗恋温以蓁的事她就暗搓搓的不敢说，但总体来说，许朝朝觉得自己是符合的。
她想到这里，眼眸亮亮的，愈发觉得自己可以了。
表面上，许朝朝附和着点头，“哦哦，这样，原来如此。”
简单聊了两句之后，温以蓁收住了话题，不然，她害怕自己会越聊越深，从而暴露一些想要隐藏的秘密。
因此，她重新拿起卷子，“开始上课了。”
这下许朝朝不再垂头丧气了，她开心点头，“好的。”
进入冬季之后气温变化，许朝朝没遭住得了感冒。
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但只有一点点。许朝朝没有多想，再加上高三嘛，带病上课不是很常见吗，于是给自己冲了杯感冒药就去上课了。
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越来越重了，甚至有一点吸溜鼻子。
许朝朝苦着脸，给温以蓁发了条消息抱怨了一下。
【许朝朝】：呜呜呜孩子今天感冒了qwq而且吃了药好像还没好，头晕晕的好难受，家里还没人！
温以蓁在看到这条消息时刚好赶到宿舍，她眉心微微一皱，有些担忧。
【吃药了吗？】
【吃了，但好像才吃了两包不太管用……】
【发烧？温度多少？】
【我还没量，但我感觉应该不是发烧和感冒的感觉不一样的。】
温以蓁眉心已然皱了起来。
她直接打过去了电话。
许朝朝有一点惊讶的接起电话，“小温老师？”
温以蓁问：“还没量温度吗？”
许朝朝心虚的应了一声，也知道了温以蓁打电话来是干嘛的了。
但是莫名的，许朝朝一点都不讨厌，相反，还催生出了一丁点甜蜜？就好像是被女朋友查岗关心一样，嘿嘿。
许朝朝道：“我现在就量！”
温以蓁没想到她这么自觉，顿了下，“好。”
不过她也没有挂断电话，像是等待着，把选择权交给许朝朝。
不过很巧，许朝朝也不想挂断。
她单手操作捂上了体温计，跟温以蓁汇报：“报告小温老师，已经在量了。”
听着对方还很有元气的声音，温以蓁眉心微缓，“那就好。”
她听到许朝朝的称呼，有些轻笑：“到现在还在叫我老师。”
许朝朝没过脑子：“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咳。不是不是。”她有些尴尬的想打自己了，什么叫终身为师啊！她才不想温以蓁一直是自己家教老师呢。
许朝朝当然是想两个人的关系有质的飞跃。
许朝朝：“主要是，喊习惯了嘛。而且总感觉小温老师这个称呼会更加的亲密。”
也像是独属于她的。
许朝朝倒是一点也不避讳的说出了这一点，声音里带着笑意。
温以蓁眼帘颤了颤，心尖也随之颤动。虽然不想情绪轻易受人摆控，可她还是先一步露出了笑意。
“是吗。”
“那当然了。”
随后，许朝朝关注到了另外一点，“说起来，好像，最近你都是在喊我名字？没有再喊我许同学了。”
许朝朝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温以蓁：“是。”
称呼的改变也是她与许朝朝关系改变的一个体现。温以蓁确实在这方面露了马脚。
许朝朝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称呼，而后鼓起脸颊，“两个都不亲。”
温以蓁眼帘动了动，声音没有一丝异样，“是吗？”
许朝朝：“是啊，你看许同学虽然和小温老师看起来对称，但其实，果然还是小温老师更亲昵啊！许同学什么的也太大众了。”
温以蓁弯了弯唇，“所以我后来不是更换称呼了吗？”
许朝朝：“可是那也好远啊……我同学我朋友都喊我朝朝的啊。我觉得我们两人现在这关系，你直接喊我名字也没事啊。”
温以蓁一顿，忍不住想要询问“我们什么关系”的想法。她知道许朝朝的话语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对于温以蓁而言，“朝朝”这个称呼，终究还是……
她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朝朝的这个要求。
这仿佛是温以蓁努力给自己设定的底线一样，不能跨过去。
因为一旦喊了，仿佛就妥协了，从而对心底的那些情感再也起不到压制的作用了。
温以蓁转了话题：“温度量的怎么样？”
许朝朝就是再蠢也发现她在转移话题了，于是难免不快，加上生病的难受在催化，就直接变成了委屈。
“你在转移话题……”她控诉，“你不想跟我讨论这个，你也不想喊我朝朝，你讨厌我。”
就像是滑坡谬论，一下子滑到底了。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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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蓁没想到许朝朝会发散成这样,在最初的无措过后又难免啼笑皆非。
她也意识到了，许朝朝是因为生病，好似变得娇气了一些。
而且刚才的那个语气,也更加像是……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后，温以蓁心底柔软下来。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许朝朝：“没有讨厌你。”
许朝朝便立刻反问：“那为什么不喊我朝朝？”
温以蓁哑然。这确实是一个她无法诚实回答的问题。
而且，看许朝朝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容她逃过。
温以蓁眼帘颤了颤,这一刻，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复了。
答应？
她真的很怕自己义无反顾沦陷下去，甚至暴露出来。
可不答应？
她……确实也不知道如何拒绝许朝朝。
进退两难。
体温计量好了,发出了声音，许朝朝鼓了鼓脸,暂时放过温以蓁。
她拿出体温计一看,在三十七度附近，说明不是发烧,而是正常的感冒。
许朝朝汇报工作。
温以蓁心底松了口气，随后道：“那要注意吃药。”
许朝朝没吭声。
温以蓁等待了一会，意识到対方在等待什么。
她显然还是有点小情绪，故意不吭声,想诱的温以蓁主动喊她。
温以蓁张了张唇。
她知道，许朝朝只是单纯想跟她拉近距离,是不沾染情爱的那种亲近。可温以蓁并非如此。
她总是怕靠的太近了，会破坏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
温以蓁就是个胆小鬼。
从来没有变过。
哪怕鼓起勇气勇敢了一回，可在面対喜欢的人与喜欢的情感时,还是退缩了。
她似乎天生就不擅长处理有关“喜欢”的事,倒很有经验处理“讨厌”。
现在是许朝朝在心照不宣的表达期望，那她呢,要拒绝吗？
……可温以蓁被许朝朝逼到这里，确实无法拒绝了。
温以蓁轻垂着眸，在心底叹了口气。
“……朝朝。”
她声音轻且柔，但又因为手机离耳朵很近、周围也安静的缘故，这道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入了耳内。
许朝朝呼吸一停，好似整个耳朵都过电了一样。
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短暂的称呼就结束了。
许朝朝愣了两秒，而后才回忆起所有。
“你、你你喊我了？”她都有些结巴。
温以蓁承认。
许朝朝有一点激动，“真的喊我了，真的喊我了啊，再喊一声好不好？小温老师再喊一声嘛。”
温以蓁揉了揉眉心，有些遭不住她的撒娇。况且刚才已经喊出来了，也就不在乎现在这两声了。
温以蓁声音中带着妥协的笑意与纵容，“朝朝，朝朝。”
这次许朝朝没有再因为愣神错过，听得十分分明。
明明是一个很寻常的名字，明明周围很多人都在这样喊自己，可偏偏，从温以蓁口中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许朝朝觉得这个称呼仿佛一下子将她和温以蓁中间的什么东西打碎，让她们两人得以更加亲近。
是比之前，还要亲近的距离。
许朝朝心底有些飘飘然，是开心的飘。
她傻了好一会。
温以蓁能够清楚感受到许朝朝的开心和激动，她无奈轻笑：“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至于这样吗。”
许朝朝：“当然至于啦！毕竟名字也是亲密的符号啊。”
温以蓁眼帘微动，没有否认许朝朝的说法。
倘若名字都不重要的话，她又怎么会顾忌的那么深，甚至都不敢喊呢。
温以蓁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
许朝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连带着感冒的难受都可以被忽略过去了。
“好开心啊小温老师。”
温以蓁弯了弯唇，“这样也好。”
许朝朝：“嘿嘿。那以后你都要这样喊我了哦？”
温以蓁应下：“好。”
*
许朝朝虽然取得了一个小进步，让温以蓁成功喊自己的名字，同时也探查到温以蓁喜欢的类型，但是她其实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
因为温以蓁喜欢的这个类型，是很难，让人以一种直观的方式展示的。
这得是两人相处之后才能慢慢探查到的事情，并非第一吸引，而是类似于“日久生情”的那种。
可……她和温以蓁已经相处很久了，対方还没有喜欢她，那是不是说明，她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想到这里，许朝朝有一点丧，于是又找到了程杏韩依彤，三个臭皮匠再次开会。
程杏关注点有点歪，“这种喜欢的类型？好奇怪啊。”
韩依彤道：“也还好，不过从某方面来说，是挺难追的。”
许朝朝叹了口气，“是吧？如果是单纯的性格类型还好，比如说温柔什么的，那我也能尝试着靠拢，但是这种……”
许朝朝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做。”
三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程杏：“救命，我们三个母胎solo也太难了吧。”
就连韩依彤，也难免苦恼揉了揉眉心。
这个话题有些难以继续下去了，许朝朝坚强起来，换了个话题，“不过话说就要过年了啊……”
程杏嘴角一抽，“考试都没考，你就想过年的事了？”
不过提起过年。
韩依彤微微皱眉。
她还是不愿意过的。
虽然已经跟着爸爸的新家庭生活了许久，但対于韩依彤来说，过年这样的日子她总归是不痛快的。
许朝朝和程杏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但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她们这些外人能够帮忙的，也只能在言语上安慰韩依彤。
看出好友的关心，韩依彤抬头笑了笑，“没事，反正亲戚走过场，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
道理她们都懂，但感受是无法说谎的。
许朝朝想到了温以蓁。
韩依彤不想过年是因为家庭原因，那温以蓁也是这样吗？
対方说即使过年也不愿回去，她是……跟家里有很大的矛盾吗？
许朝朝想要知道，却不敢过分探查，害怕温以蓁会因此不快。
但是，许朝朝有些担忧温以蓁。
*
期末伴随着寒冷的天气一同到来。
哪怕是高三生，哪怕他们经常经历大考小考，哪怕他们的期末考试不等同于高考，哪怕他们考完之后得到的假期很少。但，寒假的到来，考试的结束，总是会让人开心不已的。
考完最后一门，所有人都迫不及待交了卷子，收拾东西，并欢呼。
而与班主任一起到来的还有新的卷子和作业。
于是欢呼声又逐渐落下，变成了哀嚎。
班主任脸上不由带上了笑意，“行了，都已经坚持了一个学期了，也不差这点作业了。”
“可是老师这可是寒假啊！是过年啊！”
“就是就是，过年还要写卷子，太没有人性了——”
班主任任由他们吵闹了一会，等安静下来之后，开始惯例交代一些事情。
比如假期安全，又比如放假时间。
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他们的假期少得可怜，几乎刚过完年就得回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来之不易的假期，哪怕伴随着作业，也无人嫌弃。
交代完琐事后，班主任便笑道：“好了，那就祝你们假期愉快，新年快乐吧。”
与人潮一起冲出教室之后，许朝朝开心的满脸笑意。
她跟着程杏还有韩依彤，“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放假了！”
韩依彤笑道：“是啊。”
程杏想起了什么，“到假期了，那你的家教时间？”
许朝朝脸上笑意加深，“是的！没错！又可以天天见到小温老师了！”
韩依彤无奈摇头，程杏啧啧称奇，“看看，爱情的伟大，给我们朝朝同学搞的都热爱补课了。”
许朝朝哼了一声，“那我也不是谁的补课都喜欢的。”
而且，她和温以蓁一起学习哪叫补课呢，这甚至可以称之为约会！
因为这个约会，许朝朝的心情无与伦比的好。
只要和温以蓁在一块，哪怕是讲卷子她都很乐意。
程杏没忍住拍了她一下，“可恶啊，我就像是路边的野狗，忽然之间被谁踢了一脚。”
许朝朝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我现在只是追人阶段，还喂不了你狗粮呢，等我和小温老师在一起了，再慢慢给你喂。”
程杏咬牙咧嘴。
韩依彤问：“那你想好要怎么追人了？”
“还没有呢。”许朝朝感觉自己很难点亮这个技能了，但——
“我可以先试着慢慢向小温老师靠近嘛。”
不管是什么，都是从靠近开始的。
“我得让她知道‘不一样’的地方。”
韩依彤微微挑眉，“看来你有计划？”
“计划算不上。”毕竟许朝朝対这方面是真的苦手，“我只是觉得，不能只单纯追人，还得让她知道我在追她。”
这是许朝朝趁闲暇时间补小说得出来的结论。
她发现光说不做不行，光做不说好像也不行。不然做了那么多却不表明心意，対方可能会误以为你其实不是在追求，而是出于别的目的。或者，因为各种原因不敢肯定这份喜欢，最终导致双方错过。
许朝朝最讨厌错过了。
所以，她不仅要做，还要想办法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她知道，许朝朝只是单纯想跟她拉近距离，是不沾染情爱的那种亲近”
不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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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梦呀、L.XX.Mr.、11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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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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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假要做什么呢？
如果是以前的许朝朝,那么排在首位的一定是玩。
但现在是高三的许朝朝——当然，放假第一天就学习什么的绝不是她的作风——所以，排除了玩之后的选项也就显而易见了。
没错,补觉。
天知道高三学生的生活多么辛苦，许朝朝又有多久没有睡足八个小时了。因此，在迎来假期的第一天，她直接睡够了十二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许朝朝人还是有点懵的。她在床上躺了一会,拿起手机，随后发现了温以蓁发来的消息。
对方已经知道了她考完试的事情，祝她假期愉快。
而许朝朝则想到了之前那个问题。
【许朝朝】：小温老师,你还在学校吗？
温以蓁自然是在学校的。
不过她也没办法停留更多时间了，毕竟寒暑假的时候学校宿舍一般是不留人的。不同于国庆假期,寒暑假毕竟时间长,而且学校工作人员也要回家过年，因此,停水停电是必须的。
温以蓁需要寻找到一个可以供她居住的地方。
不过好在她兼职挣了不少钱，所以哪怕租房或住小旅馆也不会给她太大压力，往年温以蓁也是这样过来的，她有经验。
【温以蓁】：在,不过很快就闭校了，怎么了？
许朝朝摩挲着手机,有点纠结自己要不要问。
万一问了，惹温以蓁不开心怎么办？
但许朝朝又确实担心在意这件事。
轻轻咬唇，许朝朝终于还是决定问出来。
主要她现在和温以蓁关系亲近了不少,对方对待许朝朝的态度又确实特殊,这也是许朝朝敢于询问的原因。
她拥有着底气，而这个底气是温以蓁给她的。
【许朝朝】：你是要留在A市吗？那寒假的时候你住哪里啊？
【温以蓁】：别担心,有地方。
但更多的，对方却没继续往下说。
许朝朝垂着眸，忽然间，一个想法跃入她的心底。
许朝朝的心跳都因为这个想法的出现而微微加快。
她难得的有些紧张，心跳仿佛一下子变得声音很大，连带着耳垂也变红了。
许朝朝问道：【如果，就是……假如你没有住的地方的话，我有个地方可以介绍给你。】
发出去消息后，许朝朝就紧张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她既想温以蓁能明白她话语里隐藏的含义，又怕对方明白的太早，不等她邀请，就先拒绝了。
温以蓁会答应吗？许朝朝也不知道。
她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能够让温以蓁放下戒心与拘谨，同意她的提议吗？
温以蓁确实看懂了许朝朝的意思。
她帮许朝朝补习，自然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更知道……许朝朝家中有空闲的客房。
所以对方此刻的婉转询问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但温以蓁自然不可能答应。
她一向是疏离的性格，更不会麻烦别人，况且她有余钱。
于是温以蓁温和的回拒了许朝朝。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许朝朝有些失落的咬住唇瓣。
对这个结果她在意料之中，却还是难免失落。
如果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好，但是，当许朝朝意识到她可以邀请温以蓁来自己家居住时，这个想法就无论如何也压不下来了。
就像是她曾经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购买手办和喜欢的角色更亲近后，许朝朝就每时每刻的想要达成这一愿望，心底时时刻刻念着，直到拥有自己的第一个手办。
而现在，也是如此。
心底那股期望的火焰烧的她躺不下去。
许朝朝给温以蓁拨打过去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熟悉的声音传来：“朝朝。”
许朝朝很喜欢温以蓁念她的名字。
对方嗓音透露着一股清淡，却又不是全然的清冷，里面掺杂了许多因为面对着许朝朝本人才会透露出来的温柔。
当这两种情绪结合在一起时，便成为了独特的、属于温以蓁的味道。
许朝朝很喜欢对方这样喊她。
就好像，她是清冷的温以蓁唯一的温柔。
“小温老师……”许朝朝嗓音不自觉软了下来，像是撒娇。
温以蓁眼帘微动，“刚睡醒？”她听出了许朝朝声音里带着一点朦胧和沙哑。
许朝朝倒是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不由愣了下。
“啊，是的，毕竟好久没有睡足时间了，就，睡得多了一点点。”
听出许朝朝声音里带着一点心虚，温以蓁轻笑，“没关系，多睡会也好，平常确实太辛苦了。”
许朝朝意识到话题险些又被带走，于是她立刻拽回话题。
“我刚才的提议不可以吗？”她声音中带着一点小骄纵，但又没有娇的很厉害，就像是让温以蓁喊她名字时一样，软软的，又像是撒娇。
“你可以来我家里住啊。”
许朝朝透露出自己的真实邀请。
她跟温以蓁介绍自己家里空闲的客房，根本就没有人住，完全是闲置，然后又列举出来温以蓁来自己家住的一系列好处。
“而且，你……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撇除家教关系，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啊，我邀请你来家里住也是正常的，你不可以答应一下吗？”
当然许朝朝是没有龌龊的想法的，她只是单纯想邀请温以蓁。
许朝朝虽然还没有询问温以蓁为什么过年不回家，但是她知道对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许朝朝只需要和温以蓁站在一块就好。
一个人在异地本身就很清苦，不仅仅是花钱的问题。许朝朝不想温以蓁那么寂寞，所以，她想让温以蓁过来，这样既能陪伴对方，又可以拉近关系营造更多日常互动，一举两得。
温以蓁无奈弯了弯唇。
她知道许朝朝是好心，只是有的时候，许朝朝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温以蓁道：“我知道你是好心的，朝朝。”
她嗓音轻柔，压下了许朝朝的话语。
许朝朝听她道：“只是，这不合适。”
许朝朝忍不住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啊？”
在她的想法中，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况且她知道自己爸妈也不会拒绝的。
如果换做其他人，那么他们可能会考虑，可如果对象是温以蓁，那一定是绝对值得放心的。
许朝朝的脑子想的简单，便觉得这件事就如同双方答不答应一样的简单。
温以蓁听到许朝朝毫不犹豫的反问，无奈加重。
不过她知道许朝朝没有恶意，对方一片赤诚，想法是好的，只是她顾忌的太多。
……倒不如说，她无法不顾忌。
温以蓁：“不合适的地方很多，比如说，如果我是你的同学，那么到你家借住无可厚非；如果只是借住几天，也没有关系；如果我家中有事、或是孤身一人，那么你好心提议问题也不大；但……事实并非如此。”
她不是许朝朝的同学，只是对方一个家庭教师。
她不是借住几天，而是一整个假期。
她也不是孤苦一人，她有家，只是自己不愿回去。
这一系列叠在一起，温以蓁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况且……许朝朝的父母会如何看待她？
许朝朝被她说的哑然下来。
“小温老师……”
她的世界太简单，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许朝朝觉得温以蓁住在自己家，不过是寒假期间多了一个人，也多了一双筷子的事。然而现实的世界并非如此。
温以蓁与许父许母非亲非故，又怎么可能借住的习惯？
而许父许母当然也不可能说什么，只是日常相处中，双方时时碰面，温以蓁又该何去何从？
她在这里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说是借住却又远不到那一步。许朝朝只想着自己能和温以蓁距离更近，却忽略了温以蓁自己的尴尬处境。
就如温以蓁所说，她要借住的并非几天，而是一个整个假期。
想到这里，许朝朝意识到她太自我了，只顾着自己，完全没有考虑温以蓁。
或者说，她的考虑，是自以为是的。
许朝朝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小温老师。”
温以蓁并没有真的介意或生气，她只是在温和的跟许朝朝分析。
现在听到对方这么低落的声音，温以蓁心底有些心疼。
“不用说对不起，没事的，朝朝，这又不是你的错，根本不用道歉。”
但许朝朝还是陷入了这样的情绪当中，她反思着自己：“是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考虑。”
她没有顾及到温以蓁的尴尬情况。
温以蓁嗓音柔软且温和：“没事的，你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许朝朝沉默着。
温以蓁想要哄她开心。
“况且，我只是稍稍一提，你就立刻意识到了，是不是？”
许朝朝觉得她像是在哄小朋友。
她一方面被哄得很开心，暖暖的，另一方面却更加自责。
温以蓁弯了弯眸，“你只是太为我考虑了，对不对？”
许朝朝有一点无地自容。
她在被窝里憋了两秒，而后瓮声瓮气道：“不是的，小温老师，我是……我是想要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她不是单纯为温以蓁考虑。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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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许朝朝毫不掩饰的真心话时,温以蓁心底微颤，无法克制的因为许朝朝这句话而产生了诸多想法。
但很快，她深呼吸压住了这种种想法。
“朝朝……”
许朝朝脸有些红,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轻垂着眼帘，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当然，我肯定也是想要帮你的,但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而非全部，还有另外一半的原因，是我想有更多时间跟你在一起,你过来我家里住，我就能满足我的小私心了。”
温以蓁怔然着,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许朝朝的坦诚与亲近出乎她的意料,这是温以蓁措手不及的。但也正是因为对方毫无顾忌的亲近，才让温以蓁一次又一次的陷进去。
她想要克制自己的心动,却无法完全克制。
温以蓁抿紧唇瓣，最终也只能道：“不用道歉，你不需要道歉。”
她张了张唇，想要询问许朝朝缘由,为什么她想要和自己在一块，为什么会有私心,她是不是也……
但最终，温以蓁还是什么都没问。
温以蓁道：“我等会把住的地址发给你，寒假你想找我玩可以随时过来,好不好？”
许朝朝低着声音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温以蓁垂眸坐在位置上良久。
她确实有些心动。
不是指动心的心动，而是想要行动的心动。
因为许朝朝太主动了。
哪怕许朝朝的亲近不是爱情的喜欢,温以蓁也想要去尝试一把，去试着追求人。虽然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有的时候靠近是无师自通的，况且温以蓁也愿意为了许朝朝而学习。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刚冒出来，就被温以蓁的理智意识到并死死按住。
对现实的顾忌让温以蓁没有办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她看着手机屏幕中的自己，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温以蓁如同往年一样，寒假不打算回去，也没有特意发消息或打电话说一声。因为这种事情几乎是双方默认的，她也懒得再去沟通。
况且打电话并不能解决什么，甚至会引发新的争吵，因此，不如不打，反正温父温母对这件事也心知肚明。
只是今年，温母却打了电话过来。
温母如往常一样试探温父的口风，毫无疑问遭到了斥责。
温父厌恶温以蓁执拗且不悔改的性格，在他看来，温以蓁“做错事情”却不认错，就是为了跟他对着干。温父一怒之下跟她断绝关系，虽然是气急，但也有用这件事逼迫温以蓁改错的想法，只是温以蓁干脆连家都不回，两人对峙在这里，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原本温以蓁八分的错，也直接上升到了十二分。
温母询问，就像是温父率先低头了一样，这在温父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可能先低头。
“你别给她打电话，我不允许你打！”
温母也有些生气，“年年都这样，家里还能不能过个好年了？”
温父暴躁如雷：“到底是谁不好好过年，是谁？你闺女自己干出丢人的事，她还好意思回来过年？”
温母：“什么我闺女，不也是你闺女？几年了都没回来过年，好好的一家人，你非得拆散是吧？”
两人大吵几句。
在温父走开后，温母一边哭着一边给温以蓁打了电话。
温以蓁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是不想接的，任由电话响了一会，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一听到温母的声音，她就猜到两人吵架了。
“以蓁啊，今年还不回家过年吗？你年年不回家，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听到这样的话语，温以蓁闭目，心底几乎是下意识涌上来厌恶。
她不明白，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对方总是先要指责自己？
难道指责她、将所有的错和责任推给她，能让他们好受许多吗？
如果是以前，温以蓁也许会诚惶诚恐的反思，但是现在，她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非要说的话，她可能错在没有长成他们期许的样子。
但是这种事情，是一个“期许”就可以“矫正”过来的吗？
况且喜欢谁，难道不是自己做主吗？
温以蓁这一刻心底充满着厌倦与攻击性的想法，她想要反唇相讥，想要质问温母，甚至想要跟她直接吵架，但最终温以蓁还是把所有的想法都压下。
她以前不就亲身证明过了吗。
和他们辩论、争辩、乃至争吵都是没有用的，永远不会得出结果的，因为他们所求的并非沟通，而是妥协，而是温以蓁的低头与同意。
但这绝不可能。
温以蓁压住了所有的情绪，冷淡道：“又有什么事。”
温母：“你今年回来过年，必须回来。”
温以蓁：“你的命令？还是他的命令？”
温母：“对，就是命令，你别管是谁的命令，你今年必须回来。”
温以蓁唇边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些冷笑，她捂住自己的唇瓣，片刻后道：“只怕我回家，这个年谁都过不好了。”
温母愣在那里，没想到温以蓁会是这样的回答。
温以蓁又道：“况且，你越过他擅自做决定，你确定自己能收的了场？”
说罢，温以蓁直接挂断了电话。
其实说到后面，她已经隐隐表露出了一些攻击性，这并非温以蓁所愿。
她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控制住情绪，但实际上，每次和他们相处，她都无法控制。
在外人面前冷静，在他们面前易怒，她好像成长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
温以蓁将手机扔回桌面，垂下的眼底带着厌倦的情绪。
她不想变成这样。
闭校前一天，温以蓁收拾好了行李，已经找好了一家民宿旅馆住下，她定的时间是到开学前，老板还好奇问过她过年怎么不回家，温以蓁淡笑敷衍过去。
在民宿住下后，温以蓁躺在床上，手背在额头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微信里收到了亲戚询问的消息，往年也是如此，不过温以蓁已经学会了用敷衍的答案来应付，哪怕是亲戚也无法多余置喙什么，只好转而去找温父温母询问。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温以蓁一个人，她躺在床上，眸光闪烁，慢慢失去焦点。
忽然，铃声响起。
温以蓁眼帘颤了下，从一片空茫中抽回了自己的思绪，她眼睫动了动，伸手拿过了手机。
——是许朝朝。
那一瞬间，苍白的沉默如同潮水褪去一般自她耳边消散，像是失去的色彩又重新被还了回来，又像是一颗石子砸入湖中。
那“噗咚”的一声，连带着将她耳边与心底的声音也一并还了回来。
温以蓁接起了电话。
“朝朝。”
许朝朝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温以蓁情绪不对劲，“小温老师？”
她声音软软的，像是冬天凑在人身边呼噜的猫咪一样，“你怎么了呀？”
“我？”温以蓁眼睛缓缓动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许朝朝这样询问的原因，“怎么了？”
许朝朝道：“你的情绪听起来不太对。”
“……”
温以蓁没料到许朝朝会敏锐至此。但她有些不太想说。
虽然温以蓁并不介意许朝朝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但是这个……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另一方面，温以蓁也许还有一点，自卑。
她见过许朝朝的家庭情况，又深深知晓自己家中的情况，正是因为知道，才有对比，才有自卑。
并非家境方面的自卑，而是家人之间的相处、以及家庭的和谐。
温以蓁厌恶他们那种争吵起来恨不得用最肮脏的脏话去辱骂的愤怒，厌恶他们恨不得将所有负面的暴躁情绪都撒给家人的随意，更厌恶他们能够随时都暴起打骂的状态。
她太不理解了。
家人之间不应该是友好相处的吗？为什么出去，面对着外人都能够笑面相应、礼貌以对，可是回到家就完全是相反的状态？
家不应该是温暖的居所、心灵的港湾吧，可为什么他们能够在港湾肆意破坏，好像仗着拥有“亲情”这个关系的维持所以怎样都好。
难道就因为彼此是“家人”，所以就能够肆无忌惮把所有坏的一面都施加给家人吗。
温以蓁不喜欢，所以逃离了出来，可即使逃离，原生家庭依然是她逃不去的枷锁。
她害怕许朝朝因为知道了她家中的事会产生其他的情绪。
温以蓁沉默下来。
许朝朝道：“当然啦，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就不用说，没关系的，我只是不想小温老师你感到不开心。”
“所以如果，如果你有想要倾诉的想法，一定记得找我哦。”
“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在这里的。”
温以蓁眼帘扑闪着，像是蝴蝶颤动的翅膀。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底的情绪，就连她自己都无从探查。
她只知道，她很想见许朝朝。
很想。
“朝朝。”
许朝朝声音轻柔的像是棉花糖一样，“嗯？”
“我想见你。”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许朝朝愕然睁大双眸。
温以蓁的声音中难得流露出了一丝脆弱。
“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还不得直接飞过去？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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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朝朝几乎是立刻收拾好就冲出了家门。
她大脑发热、心脏砰砰跳着,行动先于理智之前迈开了步伐。
此时此刻，许朝朝没有空闲去思索为什么温以蓁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对方忽然示弱,为什么想见她。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见她。
温以蓁想见她，那么她就去回应对方的愿望。仅此而已。
许朝朝扫了共享单车一路冲了过去。天寒地冻,她只来得及戴上手套，帽子耳暖甚至围巾都没拿下来，耳朵和脸颊在因骑车而带来的寒风下受冻,但此刻许朝朝却仿佛什么都察觉不到。
心脏的火热已经冲散了身体上的寒冷。
根据导航来到温以蓁所在的地方，许朝朝锁好车,呼出的气息触及到冰凉的空气变成白雾,她手指耳朵冻得通红。
许朝朝抿了抿唇，没有冒然过去,而是先给温以蓁发了条消息，说明自己已经到了，而后，她才走了进去。
站在门前,许朝朝搓了搓冰凉的手指，而后敲了敲门。
下一刻,门被打开。
室内温暖的空气朝着许朝朝的面前冲过来，她有点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温以蓁。
对方的长发披散在背部,身上穿着冬衣,面上的情绪似乎还算稳定。
看到许朝朝的那一刻，她眼底情绪倏地波动。
“——朝朝。”
许朝朝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挥了挥手，“小温老师，我过来啦。”
虽然不知道温以蓁遇到了什么事，但许朝朝想，对方应该是需要她安慰鼓励的？
她都想好等下该怎么插科打诨来帮助温以蓁逃离负面情绪了，甚至也想好，悄悄地给温以蓁撒个娇，告诉对方她的手好冷啊，然后试图让温以蓁来暖暖她的手，增加双方的接触。
许朝朝脑海里各种想法终止于温以蓁突如其来的拥抱。
对方上前一步，牢牢地抱住了她。
许朝朝睁大双眸，所有的想法与动作都停滞在此刻。
她险些说不出话来。
“小、小温老师……温以蓁……？”
许朝朝有些慌了。
在双方这样亲密的时刻，她第一反应不是欣喜不是害羞，而是担心温以蓁的情绪。
对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这样情绪外露？
放在以前，温以蓁绝不是这样轻而易举就拥抱她的人。
诚然许朝朝享受此刻的亲近，但她也很担心对方。
将怀中的人彻彻底底抱紧之后，温以蓁才有片刻回归人间的恍惚。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此刻理智已经无法拦截她的行动。
嗅闻着对方的气息与温度，温以蓁已经什么都不愿思考了。
许朝朝小心的抱住温以蓁，难得有些结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别怕别怕，我过来了，如果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我一定是一个好的听众和垃圾桶。别担心。”
温以蓁搂在她腰间的手收拢了下，深呼吸后才微颤着眼帘松开她。
她声音低低道：“进来吧。”
许朝朝跟着温以蓁走进室内。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那么冷了，只是手指头和耳垂依旧带着被冻出来的红。
温以蓁目光扫过，而后伸手碰了碰许朝朝的手，微微拧眉，“手这么冷。”
许朝朝连忙道：“没事没事，我戴了手套的。”
只是可能没那么厚，加上体表的温度下降，连带着手也冷了。
温以蓁此时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渐渐与往常无异。
她看出许朝朝是匆忙之下过来的，心底不免有些愧疚。
温以蓁拿了放在一旁的暖手宝给她。
“抱歉，忽然让你就这样过来了。”
许朝朝一边暖着手，摇头：“没事啊！是我自己出门匆忙，忘了带围巾和帽子，而且现在已经不冷了，完全没事。”
温以蓁抿住唇瓣，“喝点热水吗？”
许朝朝点头：“好啊。”
一杯热水下肚，许朝朝终于没那么冷了。
温以蓁早就打开了空调，加大风力，使室内很快暖和起来。
许朝朝惬意的眯了眯眸子，而后小心打量了下温以蓁，有些纠结该怎么开启方才的话题。
说实话她肯定是担心温以蓁的，但又怕温以蓁不想谈及刚才的事，因此才有些犹豫。
温以蓁注意到了许朝朝的打量，她坐在对方旁边，难得有些犹豫。
是温以蓁想要见许朝朝，因此希望对方过来，而许朝朝也回应了她的期望。
可其实……温以蓁不知道该怎么跟许朝朝表露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是她自己一时间的负面情绪，又牵扯到家里的事，温以蓁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朝朝手里拿着杯子，手指在杯壁上摸了摸，犹豫着开口：“小温老师，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温以蓁垂下眼帘。
空气安静着，许朝朝在耐心等待着。
温以蓁的眼睫颤了颤。
“……是。”
许朝朝歪了下头，“是什么事情呀？我可以知道吗？”
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最重要的性取向一事，许朝朝都已经知道了。
温以蓁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底情绪仿佛破碎的浮冰，不过片刻，她又闭眸收敛好了多余的情绪。
“你知道，我喜欢女生的，对吧？”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一句话，许朝朝心跳漏了一拍。
她像是有点做贼心虚一样，忽的心虚。
“嗯嗯，我知道。”
许朝朝心底转悠着各种猜测，不知道为什么温以蓁会提及这个话题。
温以蓁咬了咬下唇，仿佛在跟自己角力，又仿佛是挣扎与纠结，片刻后，她松开牙齿，闭了闭眸。
“但是我家里的情况……是那种，很固执，又很传统的思想。”
听到温以蓁说道这里，许朝朝仿佛明白了什么。
而后温以蓁低声的话语，便更加肯定了许朝朝的猜测。
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自然就有人不能接受。
虽然时代已经发展迅速，可一些古老的思想并非一夕一朝就能改变。
许朝朝的父母能够接受，温以蓁的父母便不能接受。
而由此产生出来的种种矛盾，就很好猜到了。
听着温以蓁说到她和家里的矛盾、以及节假日不回家的原因时，许朝朝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中秋国庆甚至过年都不愿意回去了。
想来不仅仅是温父温母的拒绝，更有温以蓁的不愿妥协。
许朝朝忽的很心疼温以蓁。
毕竟这件事，又不是温以蓁的错，或者说，这件事根本就没错啊，可是温以蓁的父母却弄得像是温以蓁罪大恶极一样，不仅想要对方认错，还要她改正。这对温以蓁来说，该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
许朝朝怜惜温以蓁，自然就有些痛恨温以蓁父母的做法，还搞什么断绝关系，想逼迫温以蓁低头，太可恶了吧。
许朝朝轻轻咬着牙，把温父温母看做成小说里的反派，嫉恶如仇着。
温以蓁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或者说，上一年她便是这样过来的，但是当时，她却没有过脆弱的情绪与时刻。
为什么呢。
温以蓁的目光轻轻落在身边的人身上。
是因为上一年时的她，没有遇到过阳光与温暖，没有动心，就没有脆弱的时刻吧。
今年不一样。
因为遇到了喜欢的人，遇到了温暖着她的阳光，所以才会觉得哪怕一刻的寒冷都无法忍受了。
许朝朝大着胆子握住了温以蓁的手。
“小温老师，虽然可能我的想法还很幼稚，然后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觉得只有一件事你不用怀疑，那就是你没错。”
她眼神清澈，但里面的情绪却很坚定。
“喜欢上谁是错吗？难道作为女生必须喜欢男的才算对的吗？难道按照他们的想法结婚生子才算没错吗？可是等你真的这么做了，也会有其他的错处的。将来毕业后选择工作要不要按他们的想法选，将来工作有进展要不要按他们的想法要孩子，甚至连带孩子的教育方式如果与他们违背，那又算谁对谁错？”
“我没有觉得小温老师你是叛逆，恰恰相反，你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而已。当然父母会有很多说法，诸如‘为了你好’什么的，可是为了你好也只是心理上的一种‘为了’，而不是行动上的干涉。”
“如果做什么选择什么人生怎么过都要被父母干涉着来的话，那又何必套用一个‘为了你好’的态度呢？又何必彰显自己对孩子的疼爱呢？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控制欲罢了。”
“所以，小温老师，不要难过。”
许朝朝的手很温暖。
温以蓁眼帘轻颤着，连带着心脏也在微微颤动。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没错。
可是长久以来，身边的家长都在对她诉说着同一个观念：那就是她做错了。
温以蓁能够坚定自己，可时间长了，也会有脆弱迷失的时刻。
就像一个人长久走在黑暗中，时日久了，也会有向往光的时刻。
她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家里的事，因为她不确定是否对方会坚定不移的选择站在她这边。
但是现在，许朝朝握着她的手，毫不犹疑的选择了她。
许朝朝没有任何迟疑的告诉温以蓁：你是对的，你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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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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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蓁此刻几乎连呼吸都是微颤的。
在跟许朝朝说这件事之前,其实温以蓁心底也是担心，她害怕许朝朝会不同意她的做法，甚至会劝她妥协。
如果真是这样,那温以蓁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好在……许朝朝是支持着她、并坚定不移站在她这边的。
甚至，对方能够摒弃世俗的看法，非常坚定的告诉温以蓁：她没错。
心底的情感像是溢出来的火山岩浆一般，烫的她心头都是火热,仿佛随时都能燃烧起来一样。
许朝朝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掌心温暖，像是顺着血管，直接温暖到了心头。
温以蓁在这一刻再也没办法克制住心底的情绪,她忽的倾身，再度抱住许朝朝。
许朝朝这次没有惶恐和无措,她回抱住温以蓁,摸了摸对方的背，像是在安慰猫咪一样。
“小温老师不要担心,虽然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而且我的看法也没办法帮你解决家长那边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我是支持你的。”
她总要让温以蓁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许朝朝想到了自己现在喜欢温以蓁这件事。
她喜欢温以蓁……从某方面来说，也代表着许朝朝性取向发生了变化,虽然她还没有跟家人说这件事，但许朝朝觉得，她以后总要有坦诚的时刻。
少年慕艾,感情来的汹涌而激烈,许朝朝不觉得自己在遇上温以蓁这么好的一个人之后，日后还会喜欢上别的人。
她原本就是纸性恋,就是觉得三次元没什么好的人才会更加喜欢纸片人，但现在，遇到了这样的好的温以蓁之后，许朝朝觉得除了温以蓁外不会再有其他好的人了。
所以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做好了跟父母摊牌的准备的。
许朝朝轻轻咬唇，“而且，小温老师你也不是一个人呀。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人……就比如，比如我。”
温以蓁还没有明白许朝朝的意思，就听到她道：“我也喜欢女生呀，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孤独……什么的。”
许朝朝心脏紧张的怦怦跳。
这是她第一次在温以蓁面前透露这件事，虽然还没有直接说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但她仍旧紧张。
毕竟是她先“做贼心虚”的。
不过，就算温以蓁猜出来应该也没事？许朝朝本来就想对方能够看出她的追求，只不过现在还没正式开始行动罢了。
在听明白许朝朝的话语后，温以蓁愕然看向她。
她微微拧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
许朝朝耳垂微红，不自在道：“我说，我和你一样啊。”
温以蓁望着她。
许朝朝不敢面对温以蓁的目光，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害羞紧张的一面，许朝朝原本想象中的告白场景，是自己大大方方站在温以蓁面前，用坦诚且炙热的语气告诉她：我喜欢你。
但实际上的场景——是她怕的不敢去看温以蓁的脸。尽管她还没有告白，只是透露喜欢女孩子而已。
温以蓁心底是惊大于喜的。
在听清楚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紧接着，便是怀疑。
当然，不是怀疑许朝朝在说假话，许朝朝没必要骗她，温以蓁只是在想，许朝朝年级还小，没有定性，她会不会是因为某些原因——比如受到影响、或是误以为这是一件离经叛道从而觉得这很酷、又或是盲目追随什么——才导致她以为她自己喜欢女生。
但实则并不是真的喜欢。
这样的猜测冲淡了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喜悦。
温以蓁久久不言，许朝朝原本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也平缓了许多，她试探着抬头看过去，望入了温以蓁眼底。
对方微微抿着唇，神情平静中带着一点凝结，像是在思索什么。
许朝朝疑惑道：“小温老师？”
温以蓁回了神。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朝朝说这件事，如果说的太直白，会不会让许朝朝不快？
但……这是一件需要说清楚的事。
许朝朝愿意把这件事告诉她，也是信任她。
但温以蓁真的能够心无旁骛和许朝朝聊这件事吗？她本就问心有愧。
温以蓁停顿片刻，才出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确定了吗？”
紧张的感觉又来了。
许朝朝轻轻点头，“我确定啊。”
她忽的敏锐，仿佛察觉到温以蓁前面的沉默是因为什么，许朝朝问道：“小温老师，你不会是觉得我没有看清楚自己的感受吧？”
温以蓁没有立刻回答。
许朝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点闷而已。
她单知道因为年轻可能会让人觉得天真稚嫩、说的话没有分量、没有话语权，却不知道，因为年轻，连带着喜欢什么都会被怀疑。
许朝朝鼓了鼓脸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喜欢谁都分不清啊。”
温以蓁眼帘一动，敏锐捕捉到许朝朝话语里的某个词。
“谁”。
能够让许朝朝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只能说……对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确定是喜欢女生。
想到这里，温以蓁手指动了动，心底有些沉闷。
她想要直接问许朝朝是不是喜欢上了谁，但……她又没有资格与立场问。
而且问了又能怎样呢？难道要许朝朝不要喜欢吗？她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这么要求的呢。况且这根本就不合理。
温以蓁眼眸动了动，将心思重新拉了回来，努力让自己不去关注那个是否存在的“谁”。
她只是解释道：“我没有怀疑你，只是害怕你误判。”
许朝朝很认真道：“我没有误判。”
话题已经进行到这里了，许朝朝觉得再不“图穷匕见”就不礼貌了。
而且，好像确实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许朝朝垂着眸，在心底给自己加油鼓气，她深吸一口气，“而且，我就是因为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确定是真的喜欢她，确定是想要跟她做恋人的喜欢，才能肯定……我喜欢女生。不是一时冲动。”
许朝朝不至于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
她眼帘扑闪了下。“是那种喜欢。”
温以蓁呼吸微顿，心头酸涩。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只能听见自己用正常的嗓音问：“谁？”
这句问的又轻又快，连温以蓁自己都没听清。
在脱口而出之后，她抿住唇瓣，想要把那句话吞回来。
不该问的。
问了又能怎样？什么都改变不了。况且那个人也未必是她知道的。
温以蓁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自己。
她和许朝朝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可相对于许朝朝的所有生活来说，她出现的短，参与的也少，温以蓁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够吸引许朝朝的喜欢。
相反，她对自己的缺点太清楚了。
冷淡、排外、慢热、被动、内敛、不愿坦诚心扉。
换做温以蓁自己，是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性格的人的。
所以又凭什么会被许朝朝喜欢呢。
许朝朝没有听清温以蓁的问句，因此疑惑道：“什么？”
温以蓁收回目光，“不，没什么。”
许朝朝知道一定有什么，不过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刻。
她在想该怎么把话题引下去，该怎么从容告白才能显得不尴尬。
许朝朝道：“你……不好奇吗？”
温以蓁看向她。
许朝朝轻轻咬着唇，快要连脸都是红的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女生，我喜欢的那个人又是谁吗？”
温以蓁眉心蹙着，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她想说不好奇，然而这是假话。
况且撇去这一层不说，许朝朝这样问了，就是希望她询问的意思。温以蓁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没有办法当做视而不见。
问了也好。
温以蓁心底这样想。
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她也好死心不是么。
她和许朝朝本就是不合适的，现在对方有了喜欢的人，其实对她而言，也是好事。
理智上这样劝着自己，实则心底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温以蓁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错处：“那，是谁？”
许朝朝收紧着拳头，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骤然静默，只留下对方话音的残响回荡。
温以蓁微微睁大双眸，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又或者，是她理解错了许朝朝的意思？
温以蓁语文不差，阅读理解也过关，可偏偏这个时候，面对着这样浅显易懂的一句话，她恨不得反复琢磨，唯恐自己没有琢磨透，又或者这句话还有其他的意思。
许朝朝见温以蓁没有反应，一时间有些羞赧到极致的尴尬。
是她说的太婉转了？
许朝朝闭了闭眸，鼓足勇气。
“其实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就像是鸽子扑棱着翅膀带起风波从她眼前耳边飞过，一串扑腾的声响之后只有白色羽毛落在眼前，模糊视线。
温以蓁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久久没有做出反应。
第47章
==================
空气沉默了一会。
许朝朝从刚开始的紧张害羞,慢慢平静下来，心底渐渐浮上一些疑惑和受惊。
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难道是被她的告白惊到了？
想到这一点，许朝朝原本脸上的羞红褪去不少。
她微微拧了下眉,有些害怕。
她甚至在想，温以蓁此刻不说话，是不是在心底琢磨着怎么拒绝她的措辞？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的太受打击了……
许朝朝攥紧指尖,眼帘缓缓下垂，看着自己的手指，而后抿抿唇角,鼓起勇气：“你、你没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吗？”
温以蓁如梦初醒。
她眨了下眼，这才确定一切都是真的,而非她的臆想。
现在她所要面临的,是许朝朝的告白，以及对方虽然稚嫩但赤诚的喜欢。
温以蓁有些手足无措。
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哪怕情感最深的时候,温以蓁也只是“幻想”许朝朝会喜欢她，但她心底很清醒这是假的。
以至于她从来没思考过现实会是这样的发展。
许朝朝喜欢女生已经出乎她的意料，而许朝朝喜欢她，则更让温以蓁不可置信。
喜,当然是有的。温以蓁无法否认。
哪怕直到接收了这一消息的现在，她的心尖仍旧因为许朝朝的喜欢而颤抖。
可是喜过之后呢？
“小温老师？”
意识到许朝朝因为她的沉默而不安,温以蓁收回了思绪。
“朝朝。”
许朝朝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像是等待着宣判一样。
她很紧张，毋庸置疑。
许朝朝没想过温以蓁会喜欢自己,毕竟在她看来,温以蓁就是哪哪都好，而她,哪哪都有不足的地方。
但许朝朝也不是强求温以蓁能回应她的喜欢，她只是希望，对方能表露出一个不讨厌不反感的态度，这样，她就有足够的自信去追求下去！
毕竟对方要是讨厌她的喜欢，她还一头热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去强行追求，那不就……显得又自负又油腻吗。
许朝朝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虽然话赶话趁机说出了喜欢，但许朝朝其实并没有成算。她就像是等待着成绩的考生一样，充满了期许与忐忑不安。
温以蓁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话题。
她可能……确实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吧。
温以蓁手指缓缓撑住额头，她沉默片刻：“我也许，得缓一缓。”
许朝朝有些心凉了。
她怕自己出师不利，或者说，出师未捷身先死。
许朝朝搓了搓手指，让自己放松一下，而后努力自然的说道：“这，需要缓什么呀。小温老师，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我就是，就是想着安慰你一下，然后……”
她眨了眨眼，“当然我不否认，我是想趁机说出自己的心意给你听，但是我绝对没有以此强迫你的意思！你、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不用太顾及这个的，我只是单纯的，告白一下下。”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关系会改变，或者觉得，我是在强求你接受我的喜欢，没有这回事的！你还像平常那样就好，我这个就是一个……宣告。”
许朝朝呼出一口气，“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且准备追求你，你、咳，你做好准备！”
她的声音依旧元气满满，但不可避免多了些羞赧，只是这样的羞涩掺杂其中，让她更显一种陷入恋情的情态，充满着少女青春的爱恋气息。
温以蓁呼吸顿了顿。
有时候她也看不懂自己，就如此刻。
明明想要的都在面前，明明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明明，她也喜欢许朝朝。
可为什么现在她没有那种欣喜若狂的状态？
她因为这样的许朝朝而心动，因为对方是为她露出的情态而开心，可为什么，她却没有那种迫不及待想要答应的冲动？
温以蓁都有些看不透自己了。
她抬眸看向许朝朝，对方起初还与她对视，但后面便害羞的不敢看了，低头假装拨弄着手机，实则却在关注温以蓁这边的状况。
温以蓁此刻暂时没有时间来俯瞰自己的状态，她需要先处理眼下的事。
许朝朝在等待她回应。
也许……真的是过大的喜悦之后反而是平静？
温以蓁眼眸微动。
“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这是真话。
哪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状态，但温以蓁无疑是开心的。
许朝朝脸色微变，总觉得这是一个flag，她忍不住打断温以蓁的话，“你……下一句该不会要接‘但是’吧？”
温以蓁一顿：“什么‘但是’？”
许朝朝：“‘谢谢你喜欢我但是你是个好人’——之类的。”
温以蓁愣了下，紧绷的心态因此松缓了下，她轻轻摇头，“不，不会。”
许朝朝这才松了口气。
她鼓了鼓脸颊，也放松许多，甚至敢和温以蓁开玩笑了，“你这样的前置话语，真的很像拒绝人。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可以拒绝，就是……嗯，还是会紧张。”
“我知道。”温以蓁轻声道。
她要拒绝许朝朝吗？
她要答应许朝朝吗？
温以蓁这才发现原来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定数。
她轻声道：“朝朝……我还没有准备。”
还没有准备接受许朝朝的喜欢，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回应，甚至，她都没有准备好面对对方的喜欢。
温以蓁难得的，将自己未剖析完全的心理诚实的告诉了许朝朝。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回避更没有伪装。
她在试图将自己展示给许朝朝。
这对温以蓁来说是很难的事，但现在她在尝试。
因为温以蓁不想许朝朝有一点难受失落。
她不是不喜欢许朝朝，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以蓁现在自己也没有完全弄懂，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弄懂的一部分告诉许朝朝。
温以蓁看着对方，虽然此刻她很不习惯双目对视，但是，她要让许朝朝知道自己是真心的而非敷衍。
温以蓁：“并非你的问题，也跟你没有关系，纯粹是我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喜欢我，我真的很开心，没有排斥没有反感更没有讨厌，但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许朝朝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喜欢就接受，还不喜欢的话就先拒绝，不是这样吗？”
温以蓁一顿，无奈笑了下，“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许朝朝：“那实际上呢？”
温以蓁：“实际上……”
温以蓁垂下眼帘。
她也许是在顾忌很多事。而这些事，让她无法坦然面对许朝朝的喜欢。
见温以蓁没有继续说，许朝朝也没逼迫，她想了想，“那你不讨厌我的喜欢，是不是？”
温以蓁抬眸看向她，点头，眼底带着温柔，“是。”
许朝朝弯起眸子，“那这样就好呀。”
反正，和她的初衷也不违背。
温以蓁不讨厌她的喜欢，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追求了。
“小温老师你可以先慢慢想，慢慢准备，没有关系的，不着急，我得到这个答案就够啦。”
她弯起唇角：“我呢，就要准备追求你啦。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追人……可能也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会努力的。”
温以蓁微微愕然，随即失笑，被许朝朝带动的情绪松动。
她轻声道：“哪有这样的。”
*
在许朝朝离开之后，室内恢复冷清，空调也停下工作，原本温暖的室温逐渐回到最初的样子。
温以蓁坐在床边缓缓眨了下眼，一时间有些恍惚，总觉得刚才的一切仿佛是错觉。
像是许朝朝从未来过，而所谓的安慰、告白，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手机震动了下，温以蓁垂眸打开微信，收到了许朝朝发来的消息。
【许朝朝】：到家啦！
【许朝朝】：咳，我今天说的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哦，小温老师你一定要记在心里哦！绝对不许忘记[小猫凶凶.jpg]
【许朝朝】：然后……你说话的假期可以跟我一起玩，不许忘记呀。
温以蓁握着手机，心境忽然有种从平静无波的冬季回到万物复苏的春季的感觉。
是真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心底的感觉，就像是种子冒出了绿芽一样，迟来的惊喜这才像是含苞的花朵一样缓缓在心底绽开。
她的惊喜来的太慢，在二次确认之后，这才盛放。
温以蓁手指抵在唇间，不知是该笑还是如何。
最终，她轻笑了下。
【好。】
在处理完这件事后，温以蓁开始在脑海里回想今天的经过，事情是怎么一步步转到许朝朝告白那一步的。
虽然确定的许朝朝的喜欢，但温以蓁却从来没有感觉。
也许是她不够敏锐，也许是许朝朝表现的太有欺骗性，温以蓁从未有过察觉。
直到许朝朝告白前一刻，温以蓁还在猜测对方喜欢的人会是谁，甚至为了那个未知的人吃醋。
但现在一切明朗，许朝朝喜欢的是她。
许朝朝喜欢她。
温以蓁缓慢眨了下眼，仍旧有些无法确认。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虽然高兴，但也在犹豫。
犹豫什么呢……
温以蓁想了良久，这才明白，她是在害怕，也是在自卑。
第48章
==================
是的,害怕与自卑。
温以蓁在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出现这两种情绪，但现在她分析了之后，发现,确实如此。
她在害怕许朝朝的喜欢只是一时情深，害怕等到自己付出全部的感情深陷进去之后，对方会在成长之后转过来对她说，当初的喜欢只是一时心动,她也害怕许朝朝会遇到与自己一样的处境，家长反对。
她的自卑……则源于家里的情况。
虽然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在一起也是两个人的事,可一个人的构成是离不开原生家庭的。即使她们将来不需要与父母住在一起，也不需要与父母打交道,可是许朝朝心里真的会一点芥蒂都没有吗？那她父母呢？
这就像是单亲家庭并非孩子的错,但在某些决策上，仍旧有人会顾忌单亲这一情况。
温以蓁同样如此。
她觉得自己与家庭的某些标签已经被打在了一起,她很怕许朝朝或者她家里的人会对此有什么看法。
更何况……温以蓁是做出与家里断绝关系的决定，若站在其他家长的角度，真的不会多想吗？
她顾虑的太多，这也是温以蓁不能第一时间回应许朝朝喜欢的原因。
温以蓁躺在床铺上,紧紧攥着手机，眼底难得带着迷茫。
她不想自己和许朝朝只是短暂的在一起后便分开。
也许没有得到许朝朝的喜欢之前,温以蓁的想法很简单，只是陪在许朝朝身边就好。
也许，在最初的想象中,她所求的也很少,只要能和许朝朝彼此喜欢就好。
但现在……她变得更贪心了。
温以蓁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想要的更多了。
*
因为放假的晚，所以很快就到了过年的这一周。
之后便是一系列的各种习俗——比如二十四扫房子,二十八贴对联，等等。
许朝朝跟着家里忙前忙后。
不过他们过年也不需要忙太多，因为家里没有老人，也就不需要在家里接待客人，只准备自己家吃的东西就好。
许朝朝在忙的同时也记挂着温以蓁一个人待在旅社无聊，会时不时给她发消息。
温以蓁表现的与往常无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那么温和。
这让许朝朝有些纠结。
但是——要忍住！
说好的不逼迫的，所以她不能去询问温以蓁心里怎么想。许朝朝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转眼到了除夕夜。
他们这里的习俗是吃饺子，许朝朝记挂着温以蓁，再加上她其实没那么喜欢吃饺子，就随便吃了几个，然后跟父母告别。
许母喊住她：“除夕夜的出去干嘛？”
许朝朝扭扭捏捏：“嗯……”
许母挑眉。
许朝朝：“去找个朋友。”
“谁？”
许朝朝停住。
她其实不敢撒谎的，毕竟从小到大许母威严很重，许朝朝有一种一旦自己撒谎就会被立刻揭穿的感觉，以至于她胆小的不敢骗人。
但是许朝朝又不确定能不能说出温以蓁的事情。
虽然对方把情况都坦然告诉她，但也不代表，温以蓁想被更多人知道吧？尤其还是许朝朝父母。
毕竟孩子和父母的视角总归是不一样的，也许许朝朝能理解，但许父许母不能。
许朝朝含糊道：“真的是朋友，不会是坏人，也不会有事，总之你别问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拿了手套围巾出门了。
许母倒也没急着喊住她，只让许朝朝保持电话畅通就放她离开了，等着她回来再盘问。
许朝朝来到了温以蓁的地方。
她笑着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差只露出一个眼睛了。
许朝朝挥手：“小温老师好。”
温以蓁弯了弯眸，让对方进来。
再次见到许朝朝，温以蓁发觉自己心底情绪平静了许多，没有最开始那种的空茫与一种莫名而来的惶恐。
大约是想明白了自己的情况吧。
“怎么现在出来了？今天可是除夕。”
许朝朝道：“我来找你玩呀，或者说，我们一起吃饭？”
许朝朝自从表白了心意后，开始不惧怕说出这样亲昵的话语了，“就是因为是除夕，所以担心小温老师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好受，特地来找你的。”
许朝朝耳朵红红的，虽然能坦白说出，但不代表她不害羞。
毕竟……这样的话语所代表的含义可太明显了。
温以蓁微怔，心跳因为对方的话语而加快许多。她垂眸笑了下，有些无奈又有点温柔。
“嗯……谢谢你。”
许朝朝：“说谢谢那就太疏远了！”
温以蓁弯眸：“但是真心的，谢谢你，朝朝。”
今天一天，就连她的父母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虽然温以蓁也不需要，她对过年也没有什么情节，一个人住在他乡，对温以蓁更没什么不妥，她仿佛天生就少了这根神经一样，并不会因此而孤独寂寞。
但是，能够被许朝朝记挂在心上念叨着，这让温以蓁心底暖暖的。
她从未告诉过其他人自己的情况，只告诉了许朝朝，虽然温以蓁的本意并不是用这种事情来博得关注，可是当许朝朝真的记挂她时，温以蓁还是难免感受到了感动与温暖。
就好像，她是许朝朝最重要的人。
这样的认知让温以蓁很开心。
许朝朝真是受不了温以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喊她的名字，她感觉自己会立马变得很没出息。
许朝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垂下眼躲避，“咳，虽然今天是除夕，但我刚来的路上观察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店开门的，我们出去吃？还是怎样？”
温以蓁：“我都可以。”
许朝朝抱怨：“其实我觉得我们买点东西回来自己做更有感觉。”
但温以蓁只是租住了一个单间，并不带厨房。
许朝朝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提就罢，她问温以蓁：“你想吃什么？”
温以蓁道：“我都可以，随你的口味来。”
她垂眸想到许朝朝刚才的那句话，明白对方的意思，其实换做她来，也更想采用自己做饭的方法，但无奈情况不允许。
温以蓁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如果，有以后的话……
许朝朝看了下附近的店面，先找到一个没有关门的，而后才和温以蓁出门。
“离得不远，我们走过去？”她眼神亮亮的看着温以蓁，让温以蓁不忍拒绝。
“好。”
两人穿着好，穿戴好保暖设施出了门。
许朝朝十分兴奋，毕竟这样的感觉很像是一起散步约会啊！只可惜，少了雪景，少了一点气氛。
许朝朝道：“如果下雪了就更好了，最好是地面铺满了白雪，天空上还下着雪，然后我们两个就一起走在街道上，周围行人很少，街灯暖黄，脚踩在厚厚的雪堆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最好路上还能遇到卖烤红薯的……”
她声音里带着开心的情绪，描绘着这样的画面。
温以蓁不免被她的描述代入进去。
她轻轻一笑，眼底暖和。
嗯，这样确实很好。
温以蓁自己也心向往之。
许朝朝停下，悄悄瞥了眼温以蓁，然后假装成不经意的样子说：“嗯，其实也无所谓了，毕竟又不只有这一个冬天，以后还有很多个冬天嘛。”
她的话语里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机，半藏半露，还是希望温以蓁能够听懂，但又不是那么直白。
温以蓁自然听懂了。
她唇边笑意加深，眼底暖意更甚。即使行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吹着偶尔拂过面的冷风，也完全没觉得冷。
*
许朝朝回去之后就被许母抓到了。
“老实交代，去找谁了？”
许朝朝现在面临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局面。
糟糕了，她也没有问温以蓁，现在只好先瞒着？如果能瞒过的话。
不过许朝朝的坚持在许母的威严下根本走不了两个过场。
许朝朝只好垂头丧气道：“没有谁啊……好吧，是小温老师。”
许母挑眉：“温以蓁？”
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你去找温以蓁了，她没有回家过年？”
许朝朝小心的摇了摇头。
许母蹙眉，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但是联想到昨天许朝朝隐瞒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想估计也不会告诉自己。
许母沉思着。
许朝朝道：“妈，我昨天是找小温老师了，她、她还在这，嗯……但是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涉及到对方的隐私，你也别逼问我了。”
许母还不至于是一个不体谅的人，她瞥了眼许朝朝，“行了，知道了。”
不过她还是道：“如果小温有什么困难的话，你也帮忙问问，你是个半大学生成不了事，我可是个成年人，还是能帮两手的。”
许朝朝睁大双眸：“哇，老妈你这么好——”
许母：“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许朝朝连忙摇头，又开始赞美许母。
许母被她逗笑，“行了。”
知道许朝朝不是新交了什么狐朋狗友她就放心了。
不过温以蓁的情况她也确实上心了一下。
许母知道温以蓁是个好孩子，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联想到对方过年只能一个人待在A市，心底稍微有些恻隐。
但她也不好冒然开口邀请什么，毕竟对方也是一个成年人了，顾忌脸面。
许母只道：“如果有什么事，或者真遇到什么困难，你就来找我。”
许朝朝敬了个礼，“yes，sir！”——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1-1100:00:00~2022-11-15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白的雪子、我要上……10瓶；与物理坠入爱河6瓶；浔安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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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许朝朝就被定的闹钟吵醒了。
今天不得不早起，因为是大年初一，他们要去拜年。
许朝朝睡眼朦胧的打开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温以蓁有没有给自己发什么消息——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温以蓁并不是夜猫子类型，对方如果有什么事只会在白天说。
但许朝朝还是下意识的查看微信。
很好，没有什么消息。
赖了会床,再刷刷朋友圈。直到许母来拍门，许朝朝才紧赶慢赶起了床。
虽然许朝朝对于群发新年祝福、或者预祝新年快乐这种事情敬谢不敏，亲朋好友发来的“新年快乐”什么的,她基本上懒得回复。
但是在面对温以蓁的时候，许朝朝发现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分享的心情,无论是生活中的琐碎也好,还是节日也好。
许朝朝给对方发过去一个“新年快乐”，而后起床洗漱。
在吃饭的时候许朝朝收到了温以蓁的回复。
趁着吃饭的空闲,许朝朝在和温以蓁聊天。
许母瞥了她一眼，“大清早就抱着手机？”
许朝朝被她打断了聊天的思绪，不免心虚。毕竟她现在的情况，四舍五入就约等于瞒着家长早恋的孩子,自然该感到心虚的。
许朝朝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的手机瘾多重一样，我只是在和人聊天！”
许母：“说的你手机瘾不重？”
许朝朝转移话题：“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我也要跟人拜年的。”
许母被她的话逗笑，“就你？”
许父劝她：“好了，难得朝朝放个假,你对她别要求太严了。”
吃完饭后,三个人就出门去拜年了。
说实话这是许朝朝最痛苦的环节，毕竟亲戚什么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总之一句话，懂得都懂。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上午，中午吃完饭后，许朝朝就跑去找温以蓁了。
温以蓁对她的到来并没有很惊讶，只是无奈中带着温和。
当然，她也是开心的，只是向来情绪内敛，温以蓁可以面对许朝朝表现的很温柔，却没办法坦诚的将自己的开心完全表露。
“吃过饭了吗？”
许朝朝点头，“吃过啦！倒是小温老师你呢？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温以蓁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闻言便答道：“我也刚吃完。”
许朝朝不免有些好奇，“你吃的什么呀？”
今年是大年初一，许朝朝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观察，不知道路上的店面有没有开门。
温以蓁动作微顿。
她确实是吃东西了不假，不过却是图省事，吃的泡面。此刻面对许朝朝的询问，温以蓁有些不太想说出实话。
并不是排斥对方的问话，而是温以蓁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是——那种面临许朝朝告白时的自卑又再度浮现上来。
她不想让自己在许朝朝面前变得很可怜。更不想许朝朝可怜她。
虽然温以蓁不觉得过年当天吃泡面有什么不妥，但她却知道许朝朝是心底柔软的人，对方会心疼，也会担心。
温以蓁敷衍过去：“随便弄了些吃的，我不太饿。”
许朝朝没有深究，她苦恼的跟温以蓁吐槽过年遇到的亲戚的事。
“可恶啊！他们真的盘问的好过分，难道就没有看出来我呵呵笑和敷衍的回复其实是不想回答吗？我感觉他们真的一点潜台词都不懂，非要问非要问非要问，好烦呜呜呜。”
哪怕是抱怨着的许朝朝，也依旧是富有元气的。
温以蓁忍不住唇边露出一抹轻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怕这些亲戚。”
许朝朝：“我当然不怕啊！我只是有点烦而已。然后你还不得不耐心着敷衍，不然就会收获‘你这孩子，我是关心你才这么问的’之类的话语。我真的，头大。”
温以蓁弯起唇角，“辛苦了一上午？”
“倒也算不上一上午那么夸张……”许朝朝喝口水，“反正起码也有一个小时了。”
温以蓁：“那真的是辛苦你了。”
许朝朝道：“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想过年，我宁愿不收压岁钱也不想遭这个罪。”
忽的，她想起了温以蓁的事，有些犹豫的想问，但也觉得这样问出来不好，因此还是闭上了嘴。
温以蓁看出了她的神情，“怎么了？想要说什么？”
许朝朝还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事。”
温以蓁垂眸看着她，忽的想到了什么，于是无奈轻笑，“没事，如果想问什么问就好了，我又不在意。”
她神情坦然，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许朝朝小心看了眼她，本来想就此作罢，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如果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和温以蓁说，那还怎么拉近距离呢？
沉默是成年人之间的礼德，单从某方面来说也代表着两人并不亲近。
许朝朝既然想和温以蓁更进一步，那么打破双方之间的界限在所难免。
她琢磨了下措辞，“我就是想，我在家过年都已经这么受摧残了，如果换成你的情况，你之前……”
她说的委婉含糊，温以蓁却听懂了。
她还以为什么事呢。
温以蓁笑了笑，并不在意，“我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咦？”许朝朝有些好奇不解。
温以蓁道：“忘了吗，我曾经说过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家里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他们是在得知我的性取向之后做出的这个决策，而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在亲戚面前暴露过。”
所以，也就不会在过年的时候被人询问或劝解。
许朝朝轻轻点了点头，心底仍旧带着心疼。
可恶，喜欢同性别的人又不是错，还断绝关系，真当自己是什么封建大家长吗！清朝都灭亡了！
心里义愤填膺着，许朝朝并没有说出来。毕竟那也是温以蓁的家长，虽然温以蓁看上去已经对家里不抱什么希望，但许朝朝还是尽量避免在对方面前频繁吐槽她的家人。
嗯，要克制，要稳重。
温以蓁问道：“什么时候开学？”
许朝朝算了下日子：“好家伙……过了初五就开学了。”
那就没几天了。
温以蓁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高三生的辛苦。
“轻松了几天，又要回去紧绷着弦了。”
许朝朝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但是……哎，也是没办法的事。”
温以蓁弯了弯眸，“还有不到六个月。”
许朝朝：“一咬牙一跺脚，就忍过去了是吧？”
温以蓁失笑，“嗯，是。”
许朝朝叹道：“只是这一咬牙，就要咬好久了。”
温以蓁问道：“会紧张吗？”
许朝朝想了想，“好像不会。我虽然知道自己是高三生，但是，没有太多实感？我感觉哪怕倒计时一百天什么的，我都不会有太多感觉。”
温以蓁：“也许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好事。”
“好事吗？”
温以蓁颔首，“至少，不会太紧绷着？”
她轻笑道：“如果到考场上也是这样的心态，未尝不是好事。”
许朝朝想了下，觉得自己真的想不出来高考的那个氛围，毕竟从未经历过，哪怕听别人说的再生动，也终究是别人的故事。
“那就希望我这个心态能够保持到高考上吧。”
*
初三的时候许朝朝就跟着父母走完了亲戚，终于能闲下来了。
虽然之前她也不忙，但是，心理上累呀。
出去走亲戚是能吃到好吃的，但……想到那样的社交场面，她宁可不吃！
许朝朝的作业基本上做完了，但是因为想着温以蓁，她以作业为借口，拿了英语卷子跑去找温以蓁了。
在得知许朝朝的来意后，温以蓁轻轻扬眉，“你这是……”
温以蓁忍不住轻笑了下，“嗯，很不错。”
许朝朝有些心虚，毕竟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到底是想学习还是想来看人，难道心里还没点数吗。
许朝朝道：“咳，我也觉得很不错。”
温以蓁没有再逗她，而是拿过来卷子，“我来看看。”
许朝朝坐在旁边。
不过她也没有真的把这个完全当成借口，现在温以蓁无偿帮她补课，许朝朝还是有认真听讲的。
如果说一个学期过去后她有什么变化的最多，那一定是对待英语的态度。
曾经的许朝朝痛恨学习更痛恨英语，玩手指看空气都比和英语单词对视要来的开心和有意思，当然现在她对学习也算不上喜欢，但许朝朝的接受度已经提高很多了。
有温以蓁的陪伴，学习对她而言不只是折磨了。
许朝朝已经能够静下心来做卷子。
也许对别人来说着不值一提，对许朝朝来说这算是不错的进步。
时间很快过去。
温以蓁停下讲课，顺手揉了揉许朝朝的头发，“好了，休息会吧。”
许朝朝写完最后一题，扔下笔，揉了揉眼睛。
“累。”
温以蓁弯着唇，“要我来给你揉揉头吗？”
许朝朝忽的就睁开眼睛。
她原本因为学习而逐渐呆滞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恢复了光亮，炯炯有神，现在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还有这种好事？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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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朝朝完全不累也不困了,当然她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许朝朝就差直接把头送过去任由温以蓁揉搓了。
不过她还是克制了一下，在温以蓁询问之后,许朝朝点头，“好呀好呀。”
温以蓁弯了弯唇，坐的靠近了一些。
许朝朝观察了下：“唔，直接揉？”
温以蓁不解：“怎么了？”
许朝朝手指动了动,“我是觉得，这样子好像我们两个都不太舒服，不如换个动作。”
确实,原本为了能够更好的教学，她们两个的位置靠的比较近,处于相邻和对角之间的位置,留有余地的同时也很靠近。
刚才温以蓁坐了过来，于是她们的距离就变成相邻。
虽然触手可及,但如果揉头的话就要伸手，总觉得怪怪的。
温以蓁扫了眼自己的床铺，思忖着开口：“你累吗？累的话不如躺床上休息一会，正好我帮你按。”
许朝朝愣了下,没想到一下子进展这么快，温以蓁直接让自己躺她床上。
当然许朝朝知道温以蓁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为了方便，以及体谅许朝朝。但这一刻许朝朝还是难免想的多了些。
再加上……床铺是一个人很私密的地方，虽然卧室就足够亲密,但床上的空间要更进一步。拿许朝朝自己来说,她是很排斥半生不熟的亲戚（哪怕是同龄姐妹）进入她的卧室，或是直接坐在甚至躺在她床上的。
只有亲近的人,许朝朝才会接纳。比如温以蓁。
她甚至会高兴这件事。
而现在温以蓁主动提起，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许朝朝同样是亲密且亲近的人？
毕竟单看性格，温以蓁更像是会介意社交距离的人。
想到这里，许朝朝心底的情绪飘了飘，有些开心。
她忍不住抿唇道：“你不介意我躺你的床吗？”
温以蓁微顿，看了她一眼，“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会介意。”
后半句便没再说出口。
许朝朝笑了笑的，当然知道温以蓁后半句想说的是什么。
“如果是许朝朝的话就没关系”。
许朝朝开心的笑了下，而后走过去躺好。
说实话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哪怕她知道这其实不是温以蓁的家，只是对方短暂居住的租房，甚至这张床温以蓁也才睡了没多久，但许朝朝还是难耐紧张与激动。
她眨了眨眼，还有些不敢躺实，身体僵硬的窝在被子里，显而易见的拘谨。
温以蓁见状不由轻笑：“放松些，又不会吃了你。”
许朝朝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才慢慢放松，任由自己陷入被窝。
有点期待。
温以蓁一垂眸就看到了许朝朝望过来的目光，她动作一停，难得的有些进行不下去。
片刻后，温以蓁无奈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许朝朝不解：“不用呀，我还没有累到那个地步，而且我还不困。”
毕竟是假期，许朝朝终于能够睡一个完整的觉，所以到了白天自然不会很困。
温以蓁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面临着许朝朝清澈的目光，她最终还是如实道：“不，是我……有些不好意思。”
她略微转了下目光，避开许朝朝的视线，终于说完这句话。
许朝朝一呆，“咦？”
然后她后知后觉，温以蓁是因为自己总是紧紧盯着，才感到不好意思。
许朝朝脸红了下，往被子里缩了缩。
毕竟一直盯着什么的……好像是有点，咳。
许朝朝小声道：“那，那我闭眼。”
温以蓁弯了弯唇：“好。”
许朝朝从善如流闭上眼睛。
因为关闭了视觉，所以其他感官便敏锐许多，许朝朝忍不住用其他器官去捕捉空气中的信息。
片刻后，她听到了轻微的声音，而后额头两侧边传来轻柔的触感。
是温以蓁。
对方力道很轻，仿佛怕弄疼许朝朝，指腹按在她额头处，轻轻转着圈。
这样的力道对许朝朝来说刚好。
虽然她也不是真的头疼，但是被这样轻柔的按揉，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按摩呢。
温以蓁坐在床边，能够以一个很好的视角看到许朝朝的面庞。
她能清楚看到对方禁闭的双睫因为自己突然触碰的动作而紧张颤了下，像是受惊的蝴蝶，片刻后，又再度放松。
许朝朝脸庞白净，此刻埋在被子中，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感。
温以蓁的手指在对方额头处触碰，也连带着沾染了她的温度。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安静的氛围，这样时不时的触碰，仿佛能够滋养出一种暧昧一般。
温以蓁望着许朝朝的脸，仿佛不必开空调室内的温度都能有所上升。
是因为她心底的情绪作祟。
对方动也不动，就像是予取予求一般。
温以蓁的动作不易觉察的一顿，她飞快的移开了视线，闭了闭眼睛。
许朝朝待了一会，又睁开眼睛。
“小温老师，可以了。”
温以蓁此刻已经不显任何异常，她看了眼许朝朝：“不累了？”
许朝朝：“也不能说不累了……也可能不累了吧。诶呀总之这都不要紧，不用继续揉啦，不然等下你会累的。”
温以蓁弯了弯唇：“不会。”
许朝朝鼓了鼓脸颊，“怎么不会。好啦，没事了。”
听她这么讲，温以蓁只好收回手。
许朝朝弯了弯眸：“被窝里都被我暖热了，哈哈哈。”
许朝朝突发奇想：“我这就是暖被窝。”
温以蓁也随之一笑：“是。”
许朝朝：“那我表现的好不好？”
温以蓁顺着她的话回答：“还不错。”
许朝朝：“不过也有一点不好，你还帮我按着头呢。”
温以蓁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说：“你帮我暖被窝，我帮你按头，不是很好吗？”
许朝朝眨了眨眼，“好像也是。那，你要来验收吗？”
温以蓁眼帘微动：“什么？”
许朝朝：“验收下被窝暖的热不热。”
“……”
许朝朝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暧昧，但是她并不想回收。毕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之前拼命隐瞒努力遮掩的她了。
许朝朝现在一点也不怕温以蓁看出自己是故意的心思。
她感觉自己和温以蓁现在的状态有一点微妙和奇怪。
自己告了白，温以蓁没有明确的拒绝与接收，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像是养鱼，但许朝朝知道不是的。温以蓁也不是这样的人。
诚如她所说，温以蓁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当时对方的状态许朝朝都看在眼里，所以她不急着索要结果。
在两人之后的相处中，许朝朝才慢慢感觉温以蓁放松了许多，又与她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也不是不好……但是会让许朝朝有些迷惑，温以蓁到底是在试着接受她的喜欢，还是以这样的姿态回绝她？
可是面对自己偶尔出格的话语，温以蓁又全然接纳，这无疑让许朝朝生出许多心思。
感觉两人现在，有点像是心照不宣的暧昧期？
但许朝朝的感觉并不明显，所以，她想要一次次的试探来确定。
这次也同样。
温以蓁微微睁大双眸，不由看向许朝朝。
许朝朝虽然羞赧，但没有收回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更没有回避的意思。
说了就是说了，她才不会后悔。
温以蓁抿起唇角，停顿片刻后，才像是放开了什么一样的笑了下。
“你想怎么验收？”
许朝朝惊愕，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她眨了眨眼，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怎么验收……那、那不是全看你吗？你想怎么验收就怎么验收！”
虽然许朝朝假装的一派平静，但更像是佯装镇静。
说完之后，许朝朝又觉得自己把主动权全部交出去，万一温以蓁敷衍以对呢？
她之所以鼓起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语，不就是想拉近两人的距离吗？
于是许朝朝又补充般的说道：“当然，如果你想要直接躺进来验收，也不是不可以。”
被窝的温度不足以让人热的脸颊绯红，但此刻，许朝朝脸上已是一片红晕。
温以蓁因为许朝朝的话语微怔，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没有回复许朝朝这句话，也没有直接躺进去，而是垂着眸，手从被窝边缘探了进去。
许朝朝还在因为自己刚才的“口出狂言”而自省害羞，根本没有注意到温以蓁的动作，等发现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时，差点吓了一跳。
“什么？！”她险些跳起来。
不过在受惊之后，许朝朝就明白过来那是温以蓁的手，她下意识抬眸看向温以蓁。
温以蓁就坐在一旁微微垂着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倘若不是许朝朝切切实实看到她的手伸进来，恐怕也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许朝朝耳朵红的滴血。
救命……虽然这完全算不上什么大尺度，但是但是，放在温以蓁身上、放在她们二人现在的关系上，就格外的有反差！
就像是禁欲的人忽然瑟瑟一样的那种反差。
一向冷淡自持疏离的温以蓁会主动将手伸过来！
许朝朝整个人红的快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