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傅鹤清低头看去, 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了一拍。
“画家先生，我变成人类了哎！”
慕木伸着手递到傅鹤清的面前，不再是小骷髅的骨指，而是骨肉匀亭, 修长透白的十指, 同时映入眼帘的, 是少年白玉般的肩颈锁骨……
而拥有实体之后的少年声音似乎更加有力量，更加清脆动听。
傅鹤清回过神来后, 第一反应便是从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下了一件大衣，披到了对方的身上。
黑色的大衣彻彻底底地包裹住了面前的人, 只露出了脑袋和小腿, 慕木瞪着眼睛, 圆溜溜的猫眼里面全是疑惑。
“你……先去换身衣服，其他的什么都待会再说。”
慕木被傅鹤清推着回到了房间中，连窗帘都被自动拉得严严实实的。
他有些迷茫地回头看向画家先生，“可是我没有衣服哎，是穿画家先生的衣服吗？”
说着，慕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就开开心心地一头钻进了傅鹤清的衣帽间, 又扭头看向了衣帽间外面的画家先生, “这些衣服我都可以随便挑吗？”
“随便。”
慕木点了点头，一溜烟地就钻进了衣柜。
“先穿再挑, 别感冒了。”
“衣柜里面几格都基本都是全新的，但……内裤可能没有你的尺寸。”
“裤子长了可以扎起来。”
傅鹤清站在衣帽间之外，背对着那扇透明的推拉门, 一边提醒叮嘱, 一边将地暖调节了一番, 还打开了室内暖风空调。
“好哦，我知道的。”
傅鹤清的卧室连带衣帽间里都铺着羊毛地毯，慕木光着脚踩在上面，可能是新生成的躯体比较娇嫩，他总觉得自己的脚底有点痒痒的，扎扎的。
傅鹤清常穿的衣服都是以黑灰色的冷色调为主，挂在衣帽间比较靠外的位置，慕木先是随手拿过了一件挂在最外面的白色衬衫套上。
这件衬衫是傅鹤清最常穿的款式，在对方身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可一套到了慕木的身上就直接盖住了大腿，都可以充当连衣裙了。
慕木低头看了看，拉开了更里面的衣柜，按照外面画家先生的说法，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找齐全。
若是以往，慕木肯定是按照视觉来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了！
慕木现在拥有着人类的躯体，拥有了人类的触觉，他闭着眼睛一件一件的摸过去。
可是摸到了最后，慕木却突然觉得这些排排挂的衣服，都没有自己身上的这件丝滑柔软，光是摸在手里就格外的舒服。
慕木犹豫了半天，最后探头探脑冒出半个身体，生搬硬套学着人类的羞涩，对着门外的傅鹤清说道，“画家先生，我好喜欢这个材质哦，你有没有这种布料的裤子呀？”
傅鹤清听到了慕木的呼喊，一转过身，就看见了慕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学着人类的模样遮遮掩掩，从衣帽间里探出上半身询问着问题。
但……
他用来遮掩的门是完全透明的推拉门。
而透明玻璃的后面是光/裸的、修长的双腿，赤着脚踩在地面上，膝盖和脚趾不知是不是有些冷，泛着淡淡浅浅的粉色，有些瑟缩地互相蹭了蹭。
若不是傅鹤清知道慕木身为一只阿飘，和正常人类有着思维的差距，他都快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狐妖化形，在故意引诱人类。
“你倒是会选。”
傅鹤清最常穿的，往往总是最贵，最舒适的，他原本还在想慕木大抵会选择比较亮眼一点的颜色。
可他偏偏选中了这么一件。
心中最隐秘的想法似乎破开了一个口子，即使不愿意正视，他依然会忍不住地想到，那新生的躯体沾染上的、包裹住的，是自己的味道。
傅鹤清移开了视线，说道，“真丝一般情况不用来制作裤子。”
“啊，这样吗。”慕木的神色瞬间失落起来，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其他的布料都有点扎扎的，不舒服，我不喜欢。”
说着，慕木又低下了头踩了踩脚下的地毯，对着傅鹤清告状道，“这个也扎扎的，不喜欢。”
慕木还是魂体时，那双猫眼就尽显无辜之色让人心生怜爱。
如今有了实体之后，当慕木再次做出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那双大眼睛更是一瞬间就充满了氤氲之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凝结出晶莹剔透的泪珠，更加惹人疼惜。
“我去安排人定制。”
“但你现在得先穿上裤……”
傅鹤清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慕木翻翻找找，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条还比较柔软的夏季短款睡裤，穿上后展示给画家先生看，询问道。
“这个可以吗？”
看着慕木依旧赤/裸的大腿，傅鹤清微微皱眉。
现在是冬天，就算是开了暖气和热风空调，可别墅每个房间的终究是有些温差大。
傅鹤清让慕木坐回床上自己玩平板，将被子往对方的腿上一盖。
慕木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乖乖地照做，当他接触到被褥的瞬间，就摸出来了画家先生使用的材质。
“哇哦，这个也是一样的哎。”
大概玩了十分钟之后，门外突然火急火燎地跑来了一个人，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放在管家机器人手中之后，便离开了。
慕木好奇地看着画家先生从管家机器人手里接过那些大包小包后，先是从里面拆出了一件白色的高领口毛衣，递给了慕木。
“里面的不脱，直接套上。”
慕木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同样是很软的布料，和衣帽间的羊毛地毯似乎差不多，但要更加轻柔。
“这件山羊绒没有那么扎，但还是隔着衬衫穿。”
慕木听见画家先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裤子也隔着穿。”
“隔什么？”
慕木看向画家先生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长款的真丝衣物，却并不是裤子。
非人类的阿飘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见识想了想，猜测道，“袜子？”
说完，慕木还看了一眼画家先生的神色，想要证实自己的对错，但傅鹤清的神色很是奇怪，自己似乎没有猜错，但画家先生似乎欲言又止。
慕木不懂这么复杂的，但他为了赶紧能够自由活动，便拿起来那同样是白色的丝袜好无负担地穿上。
白色的长款丝袜一直可以拉到大腿，正好同上面穿的衬衫完美重合，就算举手抬足之间有些缝隙也不打紧。
慕木似乎对这套衣服满意极了，他抬头想去和画家先生讲话时，却正好对上傅鹤清移开的视线。
慕木呆了呆，从床上站了起来，跑到了傅鹤清视线范围内，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对方，问道，“不好看吗？”
傅鹤清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将毛衣拿了过来，一下就套到了慕木的头上，然后手把手地将对方的胳膊从衣袖里面掏出来。
软乎乎的山羊绒很是轻薄，款式是头套式镂空花纹的，比较宽松，但尺码似乎有些大，领口层层叠叠，快要挡住了慕木的下巴，袖口也很长，几乎整个手掌都被遮挡住。
“大了，将就一下。”傅鹤清说着，又从另外一个袋子里面拿出了条杏色带着毛边的灯笼裤。
慕木看着画家先生的动作，对似乎没了一向的从容淡定，他蹲下身帮慕木穿裤子，睫羽有些扑颤，手下的动作很稳，却都小心地避开了肢体接触，最后扣上了一双小皮鞋。
“好了。”
傅鹤清垂着眸子站起身，狠狠松了口气。
“好了我们就去放烟花去！我应该还没有完全错过吧！”慕木听到了画家先生的首肯，立马就兴冲冲地拉着傅鹤清冲出了房间。
但他一走出门，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走廊漆黑一片，客厅里也没有传来春晚的声音，他明明设置好程序的所有小彩灯都没有打开。
“这些我……”傅鹤清跟在慕木身后，想要开口解释。
慕木“啪”地一下子就手动打开了走廊的灯光，看向了傅鹤清，说道，“你去开这边的小彩灯，我去开电视还有院子里的花灯展台，我们分头行动！”
“果然这种程序不靠谱，还是得手动打开。”慕木宁可相信是程序出了问题，也完全不会怀疑是画家先生关掉的。
慕木下楼时跑得太快，又或者是可能新的身体还不太会操控，慕木好几次都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栽下去，被傅鹤清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了回来。
见画家先生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随时准备捞人的模样，慕木难得有些心虚，“好吧，分头行动失败，我们还是一起吧。”
于是，别墅里被傅鹤清一盏一盏关灭的灯，此时又被慕木一盏一盏按亮了回来。
最后，随着一声轻响，电视里瞬间就传来了春晚主持人的声音。
“哇，果然一下子就感觉热闹了起来。”慕木发出第一次跨年，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惊叹声。
傅鹤清看着整个别墅瞬间亮堂了起来，似乎那对冷灰色的瞳孔也亮了起来。
可下一秒，傅鹤清就听到身后慕木的声音再次传来——
“画家先生，桌子上的饭菜全都冷掉了！”
“你一口都没有吃吗？”
02
傅鹤清走到了慕木的身边，神色无比自然地撒着谎，“嗯，还没来得及。”
“正好和慕木一起吃。”
“一起吃”三个字一下子就将慕木的注意力完全转移，顿时双眼放光，在桌边探头探脑、跃跃欲试。
“我让人再送一份过来。”
傅鹤清刚拿出手机，就被慕木制止了。
“就不麻烦他们了吧，大家都在过年，我们自己热一热就好。”慕木说着，就将桌子上的盘子全部拿到了厨房，放进了微波炉中。
“我会用这个的哦。”慕木的语气很是骄傲。
“素菜两到三分钟，肉类四到五分钟，土豆红薯鸡蛋这种球形的不能放进来，会爆炸。”
傅鹤清站在门口，看着慕木站在微波炉面前，一直盯着里面的菜肴，神情专注，乖乖巧巧地等待着那一声“嘀”响。
很快整个厨房飘香四溢，随着微波炉工作结束的声音，慕木连忙打开了微波炉想要将伸手去将碗端出来。
“带这个。”
傅鹤清拿着厚厚的隔热手套，抢先将盘子端走。
“崭新的皮肤被烫一下，估计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慕木愣了一下，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菜肴，偏不信邪地想要伸手去试探一下。
慕木的指尖刚触碰到了盘子的边缘，“嗖”地一下就立马缩了回来。
“烫着了？”傅鹤清看到这一幕，连忙走了过来想要查看。
“没有烫到啦。”慕木有些不好意思，疯狂摆手，还将指尖放到了傅鹤清的跟前。
“我刚感觉到热气，感觉有些吓人，就缩回来了。”
“我虽然不知道被烫到时是什么感觉，很想试试，但这会让画家先生担心，所以我不会明知故犯的啦。”
慕木说着，便在桌子旁坐下，欢欢喜喜地等着傅鹤清落座，然后品尝他不知道多少年阿飘平生的第一口美食。
在电视春晚作为背景音之下，慕木每尝试一道新的菜式，都要被狠狠惊艳一番，然后十分卖力地夸夸和推荐，生龙活虎的声音听起来比春晚要更加活力热闹。
“嗷，感觉好像烫到舌头了呜呜。”
“这个真的好好次！辣辣的。”
“画家先生尝尝这个，这个味道好棒啊！我形容不出来了！”
慕木几乎不挑食，不论是辣椒还是各类鱼肉蔬菜，甚至是一些中药材香料他都要好奇地咬上一口。
“嘶，这是什么？我感觉我的嘴巴被什么咬了——”
傅鹤清神色一紧，连忙起身查看，慕木的嘴巴已经被辣椒辣红了，还稍微有点肿，他的指尖微动，轻轻撬开唇瓣查看，越过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在口腔里并没有看见任何的伤口。
他看了看慕木的筷子，上面残留着一粒小小的黑色圆形香料，“麻的？”
慕木连忙点头。
傅鹤清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应该是吃到花椒了。”
慕木几乎有些泪眼汪汪了，迷茫而又麻木地重复道，“花椒？”
随后骂道，“坏东西，咬我嘴巴。”
“是你咬的它……”傅鹤清想为花椒正名，但随后收到了慕木的怒目而瞪之，只好作罢。
算了，阿飘第一次吃东西，吃到什么都不是他的错。
此时，窗外突然燃放起了烟花，而身后的电视节目里的主持人也报着时，现在是十一点，距离新的一年的到来还有一个小时。
“哇，现在就开始了吗？”
慕木立马跑到了窗户边上，扒着窗台往外看去。
外面的烟花美则美矣，但总感觉有些稀稀落落的，并没有慕木以前看过的那样盛大。
“只是在整点倒计时。”傅鹤清解释道，“有些人家中会有习俗，每给一个小时便放一轮。”
这样一说，慕木就明白了。
“我也想放哎！画家先生，我放一点小烟花可以吗？”
慕木看着白雪皑皑的窗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我还想堆雪人！”
“我之前亲手堆的雪人被猫猫嘲笑了，她说我堆得好小。”慕木提起这件事都还觉得委屈巴巴的呢。
他那个时候的身体是小骷髅，小骷髅就那么一点点小，他还能堆多大的雪人？
慕木看向傅鹤清，商量道，“我就玩一会，冷了就马上进来。”
傅鹤清看着拥有了人类躯体的慕木，没有多加阻拦，只是说道，“好，但得再多穿件外套。”
慕木加了一件外套，跑出去不过一分钟便又跑了回来。
“画家先生，我可以再穿件外套吗？”
傅鹤清被逗笑了，将翻找出来的手套围巾、加绒口罩、耳罩，全部裹到了慕木的身上，还在衣服内侧贴了不少的暖宝宝。
慕木一下子就感觉自己暖呼又笨重了起来，像是个不怕冷的团子汤圆。
“阿飘和小骷髅的身体都不怕冷也不怕烫，人类的身体好麻烦哦。”
慕木小声嘀咕着，一边抱怨，一边又自己安慰自己，“但是人类的身体可以吃东西，还可以出去玩，出去交朋友了！”
慕木把自己哄好之后，又欢天喜地跑出了房子，拿着傅鹤清为他准备的工具开始认认真真的堆一个正常大小的雪人。
“慕木的雪人二号，你好呀。”慕木将画家先生拿过来的烟花插在了雪人的侧面，充当手部。
“我请你放烟花哦。”
说着，慕木挥了挥手，傅鹤清就走了过来，先帮慕木手中的仙女棒点燃，慕木又用自己手中的仙女棒点燃了雪人手中的。
燃放的仙女棒散发的微弱光芒，映在少年言笑晏晏的脸上，同时产生的烟雾缭绕在眉眼间，那一片刻，傅鹤清手指摩挲了片刻，便拿出了自己曾经用于采风的相机拍了下来。
当慕木注意到画家先生在给自己拍照时，第一反应就挥手，然后学着人类最经典的剪刀手比划了一个“耶”。
“拍好了吗？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慕木将还没有燃尽的仙女棒又插到了雪人的身上，拜托雪人帮自己放完，然后就挤到了傅鹤清的身边想要看看照片。
傅鹤清的拍照技术很好，一下子就引来了慕木的赞叹。
“好好看哦！”
慕木激动得脸都红了，兴奋地说道，“我可以拍拍吗，我也学这个！”
傅鹤清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就将自己的相机递了过去，还教了慕木一些简单的拍摄技巧。
“确实很简单！”
慕木看着快门按钮和调节焦距的变焦环，只要他不碰其他的按键，就没有任何问题！
他对着雪人拍了拍，又对着画家先生也拍了拍，以此证明自己确实学会了。
随后他就将相机高高地举了起来反拿，想要通过四十五度角将自己和傅鹤清全部都囊括进了镜头。
“快看镜头！”慕木拉着傅鹤清，再次对着镜头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可还没等傅鹤清调整好姿势，慕木就不小心按到了快门键。
“咔嚓。”
照片中的少年望着镜头满眼欢喜，而他身后的青年还有半张脸没有出镜，看不见神情，却也能从微微扬起的嘴角窥见几分。
整张照片虽然很糊，但却有种独特的氛围。
“哎呀，没拍到画家先生的正脸。”慕木看着照片，有些可惜。
他研究了一下，觉得肯定是自己没有傅鹤清那么高，所以才导致画家先生没有办法全脸出镜，慕木拿着相机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姿势。
“画家先生，你配合我一下，我想再拍张合影可以吗？”
傅鹤清好奇地看向慕木，轻声应答，“嗯。”
慕木得到了回答，开开心心地站在了傅鹤清的身边，依旧是用单手反拿着相机姿势，然后轻轻一跳——
傅鹤清感觉到自己的侧脸似乎贴上了另一个温软的，还有些肉肉婴儿肥的，如剥了壳的鸡蛋的肌肤触感。
带着人类血肉的体温。
“咔嚓。”
镜头定格到了两人脸颊相贴。
“砰——砰——砰——”
耳边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夹杂着身后电视里主持人语调高昂的十秒倒计时。
“砰——砰——砰——”
天空中炸开的烟花更多了，和另一道微弱但清晰有力的声音重叠，在新年的喧嚣里，只有一个人知道。
慕木看着天空炸开的烟花，跟着一起倒计时，然后赶忙拿上了自己的火折子，跃跃欲试地在新年的整点点燃之前两人一起准备的巨大烟花。
“三。”
“二。”
“一！！！”
“画家先生新年快乐！！”
慕木开心地一下子就扑向了傅鹤清，想要新年的第一个抱抱。
“嗯，祝慕木新年快乐。”
傅鹤清同样伸手，眼带笑意。
可当轻微的风扑到了傅鹤清的怀里时，却是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傅鹤清垂眸，只见自己落了一身衣服，而那荧蓝色的魂体从他的身体中穿透而过。
慕木在傅鹤清的身后，看了看现在的情况，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十分诧异地开口，“咦，我怎么又变回来了？”
03
“原来我还会变回来啊。”
慕木跟着傅鹤清飘进了屋子，神色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但却并不悲伤，也不失落，依旧是那副叽叽喳喳地没有烦恼的模样。
“画家先生不开心吗？”
慕木一下子就飘到了傅鹤清的面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神色十分认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傅鹤清眼神中闪过的每一种情绪。
“奥，对，我还没有送礼物。”
说着，慕木又飘到了金钱橘下面，对着傅鹤清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跟着他一起。
慕木一头钻进了放在旁边的小骷髅躯体，将金元宝抱枕全部挪开，就露出了里面的盒子……
慕木将盒子抱了出来，高高地举起，展示在傅鹤清的面前。
“惊喜！”
慕木开心地说道，“画家先生拆开看看吗？”
傅鹤清看着自己面前的礼盒，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原点，又不是起点，没什么的。
“好啊。”
傅鹤清蹲下身将礼盒接过，又将地上的小骷髅捞了起来，按照原来的计划对着慕木说道，“我也为慕木准备了礼物。”
说着，便带着小骷髅回到了自己的画室当中，灯一亮，慕木就看见了面前那副已经彻彻底底完成的星空图。
“哇！”慕木很是惊讶，“你不是说要年头才能完成吗？怎么今天就完成了！”
傅鹤清笑了笑，“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不就是年后了？这幅画送给慕木，慕木觉得怎么样。”
“超级无敌漂亮！”
“不管看见几次，都绝对会被惊艳到的那种！”慕木十分肯定地说道。
傅鹤清被慕木的形容逗笑了。
“好，我看完了我的礼物，画家先生是不是也该拆自己的礼物啦！”慕木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傅鹤清，“我也超级期待的。”
然后傅鹤清在慕木的注视下，拆开了自己的礼物。
礼盒拿在手里比较沉，基本猜不出里面是什么，但打开看见的一瞬间，傅鹤清也小小惊讶了一下。
里面是一个Q版的雕塑小人，比较粗糙，但五官十分的神似，但看得出雕刻它的人十分的用心，还精心地涂上了各种颜料。
傅鹤清看着雕塑小人上的颜料，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经常用的牌子。
还真让小骷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了。
傅鹤清忍俊不禁。
“当~当~当~当~”
“怎么样！是我亲手刻的哦，我之前学过的还没有忘记！”慕木格外的骄傲，双手叉着腰，嘿嘿嘿地笑道。
“画家先生送了我两幅画啦，我也想送一点什么亲手制作的东西。”
慕木解释道，“想种向日葵被画家先生发现了，上一次偷偷实验做小蛋糕也被画家先生发现了。”
“被发现了那还叫什么惊喜嘛。”慕木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不满意自己为什么总被发现准备惊喜。
“于是我想了想，我之前还在公园里面偷偷学过雕刻，我可以刻一个画家先生嘛!”
“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天赋的。”
傅鹤清听着慕木自我夸耀的词，没忍住屈指弹了弹慕木的脑袋，笑道，“所以慕木就刻了一个这么小的给我？”
“哪、哪里小啦！”
慕木从傅鹤清的手里一把抱过了小人，放在自己的面前比了比，“看，它就比我小了一半，对于我来说，我可是雕了一个这么大的、这么大的。”
傅鹤清看着站在桌子上，据理力争的小骷髅，弯了弯眉眼，轻声道，“谢谢。”
“嘿嘿嘿。”
慕木被正儿八经地道谢，反而有些不太习惯，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转移话题说道，“好啦好啦，现在也不早啦，守岁结束，人类该去睡觉啦。”
“好。”
……
慕木说着人类活动结束，结果自己一躺上床，眼睛一闭，立马就睡着了。
傅鹤清揉了揉脑袋，将小骷髅放到了枕旁的小桌上，自己重新搬过了电脑，先是调出了两个监控，一个是卧室里面的，一个是画室里面的，然后进行了时间对吧。
在监控画面上显示，画室中的他结束落下最后一笔的同时，在卧室当中突然闪现了一道白光，之后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少年，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床上。
“果然。”
傅鹤清隐隐约约有猜想，于是便又打开了之前的邮件，再一次将里面的附件古籍全部查看了一次。
当题目都不知道，仅凭借着几个关键词便去解答过程，难如登天。
但倘若是知晓了答案，题干也推断出了最关键的部分，那寻找解题的过程，就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一地对照代入进公式便好了。
傅鹤清飞快地翻阅着古籍和电子档，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部分。
[……天地有灵，万物生灵，灵…开，以…供奉灵主，灵消灵灭。]
[以灵养之，灵足而化人。]
这是一段录音，是一个古代的村庄口口相传类似于童谣的东西。
据说这个村庄里的人信仰极其怪异，他们不相信神鬼之说，却信天地万物有灵，哪怕只是石头和水滴，一幅画、一张照片都是拥有生命的，只要灵气足够，就能够化为人形。
傅鹤清不太能够理解着一部分，但他也不需要完全理解，有些东西虚虚实实，对于他来说，他只需要提取自己需要的部分就足够了。
慕木之前分明有提到过自己不是鬼，只是阿飘，说明他可能最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艺术品里有“灵气”可以供给慕木，从而化成人的话……
傅鹤清想了想，便打开手机点开了黎寻阳的对话框，发过去几条消息。
【你之前提到的画展，我接下了，时间年中左右，我会到场。】
黎寻阳也才刚刚放完烟花回来，就看见这条消息，十分震惊。
【？？？！！真的吗，大哥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出关了？】
傅鹤清没有回答对方，只是继续吩咐道。
【再去给我拍五十样艺术品，不论时代年份，也不论风格，其中画作固定占百分之十，其他作品至少横跨十个领域，走我账，价格你把握。】
黎寻阳一愣，难得见傅鹤清有这种安排的时候，十分认真的记了下来。
【好，需要我把清单给傅哥看吗？】
【不需要，直接送到别墅里来。】
【好，对了傅哥，你最近似乎没有按时拿药，是没有吃了还是……好转了？常医生那边怎么说？】
傅鹤清看见曾经熟悉的字眼似乎淡出自己生活很久了，瞬间恍惚了一下。
【在线上聊过，给了一套脱敏治疗的方案，找时间安排见个面。】
傅鹤清交代完，就下了线。
“妹，来活了，傅哥又交代事情了。”黎寻阳说着，就将傅鹤清的要求发给了黎依依，黎依依立马就开始联系各大拍卖行。
等到第二天，慕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画家先生，头一件事情就是确认日期。
“画家先生，今天是什么时候呀？我没有一觉睡过了吧。”
傅鹤清看着慕木，笑道，“没有。”
“大年初一呢。”
“好耶！那祝画家先生新年快乐！”
慕木狠狠松了一口气后，就开开心心地冲着傅鹤清说出了一连串的祝福，接着就伸出了自己的骷髅爪子，在画家先生面前疯狂暗示。
傅鹤清秒懂，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大红包，放到了慕木的手里。
慕木捏了捏，感觉里面硬硬的。
还没等慕木拆开看看，就看见傅鹤清又放了一个红包在慕木的手里。
慕木连忙推拒，“一个人只要发一个红包就好啦。”
“这是昨天除夕的红包。”傅鹤清说着，态度十分强硬地塞到了小骷髅的怀中。
慕木有些不太理解，“昨天的不是压岁红包吗？应该是由长辈给小辈的，而且应该是吃完年夜饭之后给才对。”
“不是压岁钱。”傅鹤清否认了这个说法，“压岁压祟，慕木是阿飘，万一也算在祟里面怎么办，岂不是要给压走了？”
慕木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觉得怀里的这个红包有些烫手。
傅鹤清看着浑身僵硬，整个骷髅身体都写满了害怕和不知所措，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所以我今天才补给慕木，就不压祟了。”
慕木不太明白人类的习俗，但他觉得画家先生讲得很有道理，便开开心心地拆开了红包。
“咦，你给我包了什么呀？”慕木看着红包里面的小卡片，举着小卡片仰起脑袋询问道。
“卡。”
傅鹤清言简意赅，“现金装不下。”
慕木被狠狠震惊了一下，“画家先生有这么多这么多的钱吗？”
慕木哪怕对钱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他也知道这是很多很多的意思了。
毕竟他偷偷看过别人从银行里取钱，一万块就那么一点点，只有他一节小骨指的一半厚，而他辛辛苦苦赚了好几个月的钱，也才有几千块。
两厢一对比，慕木虽然是阿飘，也一下就懂得了民间疾苦。
傅鹤清看着呆滞的慕木，似乎笑了一下，然后伸手点了点小骷髅的脑袋，带了点开屏地意味说道，“先不说其他的，光是我的画作任何一副拿出去拍卖都是千万起步，虽然基本都捐赠掉了，但也小有存款保障生活。”
“然后我名下还有五家公司，每年盈利千亿，刨除掉经营公司所需要的基本资金，剩下的大部分也用作了公益。”
“最后再留一点点，用来养只阿飘，应该还是足够的。”
慕木听着那千啊万啊亿的，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更别提这破天的富贵居然还有自己一直阿飘的份。
“画家先生你怎么背着我变成大富翁了？！”
慕木突然感觉自己满脑子都刷屏着网络上的那句话——
“有钱人竟在我身边？！”
傅鹤清笑了笑，突然看着慕木问道，“说起拍卖会，慕木想不想去参加，或者是出门看画展？”
“慕木不是很想出去体验买年货么。”
慕木的耳朵一捕捉到出门两个字，一下子就精神拉起来，但他还是将自己的兴奋压抑了下来，看向傅鹤清，小声地说道，“没关系，我不想出门啦，我们一起过年。”
傅鹤清微微挑眉。
“你不是很想出门玩吗？”
“想啊。”慕木点了点头，下一秒又看向了画家，“可是我出门了，画家先生不就一个人了？”
傅鹤清感觉到了慕木明显的开心和激动，却还担心自己被落下一个人，眼神瞬间就染上了几分笑意。
“没关系的。”傅鹤清看着慕木说道，“我和你一起出门。”
“你？出门？！”
慕木都快要跳了起来，想都没有想，连忙摇头拒绝了。
“不行不行，画家先生不能出门，会生病的。”
慕木连忙抓住了傅鹤清的手指，语重心长地劝阻道。
“我知道画家先生很长时间没有出门，但是我在网上看过的，有很多人和画家先生一样，都是从小就不能出门。”
“有些孩子甚至不能正常的跑跑跳跳，连情绪波动过大都不能存在，严重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
慕木用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着画家先生说道，“我们不出门，就在家里玩好不好？”
傅鹤清有些沉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当他想要尝试出门的时候，会反而有人跟他说待在房子里就好。
“不，要出门。”
孤僻的画家永远一身反骨。
当天上午，傅鹤清就揣着慕木准备出门了，但慕木拼命阻拦，找尽了借口，又说要新年的第一顿饭，又说要等自己给朋友们拜完年才能出门。
但就算是这样，也才延缓了画家先生半天的行程。
慕木反抗失败，只能任由对方把自己揣在一个斜挎的胸包里，带出了门。
可傅鹤清还没有走到大门口，慕木和傅鹤清就迎面撞上了黎寻阳和黎依依，黎依依身后跟着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各种大箱子小箱子。
黎依依挥了挥手，“傅哥新年快乐！您要的五十件货都在这里了，我给您趁早送过来！”
傅鹤清头一次觉得这两兄妹效率过高也不是件好事，他本打算直接绕过两人，但他感觉自己猛然被小骷髅伸出的手揪住了衣领，贴近傅鹤清的身边，小声但语气十分的急切地说道。
“画家先生，我感觉我又要变成人类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抱歉大家久等了，明天给大家开个抽奖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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