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军围在大凌河东岸的是隶属于东进兵团的新一镇,该镇就是兵团司令长官王福在保定组建的直隶新军三镇之一。
保定新军三镇同天津新军两镇有一个区别于其它部队的鲜明特征,那就是官兵的帽子、上身和裤子都是红颜色。
当初组建直隶新军时,贾六便要求新军的军服必须以鲜艳为基调,因为新军的训练标准是按照纯火枪时代的火枪部队制定的。
不能说是完全的列强军队,应该说是典型的列强军队。
尽管燧发铳已经批量准备部队,但这种武器依旧不能称为枪,无论射程还是精准度都较枪差得很远,因此需要步兵在战场上以队列方式集中,以便向敌军发射密集火力以提高杀伤效率。
火铳的射程近必须导致双方交战距离也很近,敌军很容易近身,如此就会造成敌我混杂难以识别的问题,所以己方步兵最好穿着颜色较为鲜艳的服装以便互相识别,否则很容易会发生误射事件。
在此基础上,贾六当初给新军制定的军服颜色是以蓝色、黑色为主。
但王福接任直隶提督全权负责新军建设后,在几次小规模排枪演习后,认为黑色不适宜作为军服,因为天气炎热的话黑色军服会成为官兵的噩梦。
蓝色虽然没有吸热散热问题,但作为军队制服颜色着实有点别扭,故而王福将新军兵服统一改为红色。
同时要求军官必须在帽子上插一根红色羽毛,如此可以方便士兵辩别己方指挥人员,也可以作为一种荣誉让军官们产生归属感。
类似单眼花翎、黄马褂的作用。
贾六同意王福的改进,对于军官帽子插鸟毛也无所谓,因为狙击手至少还得一百年才能冒出来。
新一镇的统制安木并非章佳老富的次子安木,而是跟随贾六时间最长的安保队长,也是索伦出身的高级将领之一。
渡过大凌河后,安木同参谋长官、四川绿营出身的蒋标商定,由安木率步兵主力在前,蒋标领炮兵、辎重和镇直属骑兵营在后。
凌晨时分,统制与参谋长官以及镇所辖各协标统、团管带用兵部配发的制式怀表核对了时间后,七千余官兵就摸黑向十三山方向推进。
根据第二军昨日黄昏发来的情报显示,满蒙联军已经发现从锦州东出大凌河的新一镇,因此不排除新一镇东进途中会遭到满蒙联军骑兵部队的袭击。
对于有可能的袭击,安木和蒋标制定了甲、乙两套方案。
半个时辰后,前方发现满蒙骑兵。
总兵力一万六千余,除五千多满八旗兵外,皆是来自漠南蒙古各部的骑兵,统帅是科尔沁部的卓里克图亲王恭格拉布坦。
满蒙联军对十三山地区的攻击并没有取得预想的战果,因此在探马发现锦州那边又有一支伪军渡过大凌河后准备增援十三山地区伪军后,盛京将军弘晌果断决定先歼灭这支渡河而来的伪军,因为这支伪军兵力只有数千。
若能予以重创,必将动摇十三山地区伪军的军心士气。
发现敌人后,安木果断下令就地结阵,未过多久,满蒙骑兵就向新一镇发起了进攻。
面对新一镇勐烈的排枪射击,满蒙骑兵毫不畏惧,一批一批冲击。
战至上午九时,满蒙骑兵发现新一镇前队和后队之间有空隙,遂趁机冲入,一度突破新一镇防线。
关键时候,兵团紧急部署调配在新一镇的200多挺“贾特灵”连发铳发挥巨大作用。
此铳能够一次性发射48次,虽然存在各种问题,但无疑是维新军配备最好的装备。
“彭彭彭!”
连发铳的密集射击,让攻进来的数百满蒙骑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指挥该部的正是科尔沁部卓里克图亲王恭格拉布坦的次子、曾随果瑞征缅的丹增旺布,在付出极大伤亡后成功截断伪军前后军的丹增旺布对于胜利的到来大喜过望,然后伴随耳畔密集铳声响起,这位曾做过二等侍卫的贝子就被眼前一幕吓得尖声大叫。
一幕极其恐怖的画面。
数百名蒙古勇士转眼间就被伪军的火铳击倒一大半,只几十人仍在受惊的战马上慌乱四奔。
中铳倒地的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在那哀叫挣扎着。
眼前的场景,让丹增旺布头皮发麻,他没想到伪军的火器竟然这么厉害,甚至都不像火铳一样需要装填火药,就那么“彭彭”一阵响,自己麾下英勇的儿郎就纷纷坠马。
对面的伪军也爆发出欢呼声,似在为他们的新式武器骄傲自豪。
密集的连发铳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残余的几十名蒙古兵全部坠地,就连丹增旺布本人也被座骑重重摔下战马。
等他艰难的撑起来后,才发现他最心爱的马儿的一条腿都被铳子打断了。
“这到底是铳还是炮?”
带着最后的疑惑,丹增旺布被数十名持短刀摸上来的维新士兵抹断了脖子。
远处观战的其父卓里克图亲王恭格拉布坦发现儿子的军旗不在飘扬,冲进伪军阵中的几百儿郎皆覆没后,骇然之下又派出一支千余人的骑兵试图冲击伪军,援救儿子逃出来。
这支蒙古军显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他们奋不顾身,齐声大呼杀敌,可由于缺少火铳,只能在马上手持长矛、弓箭,凭着一腔热血向维新军阵地冲去。
冲锋途中不时有炮子落下,等到近前又遭到维新军排枪阻击,等他们好不容易冲到阵地前几十米地方时,又遭到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连发铳的密集收割。
肉眼可见的地方,能见到的就是马上的蒙古兵一个接一个的坠马落马倒地,一匹匹战马同样骤停在那再也发不出一声马嘶。
贾特灵连发铳阵地前,如风吹麦浪般,蒙古兵一片片的倒地。动作就跟排练过一般,又如标尺扫过,凡是尺子所到,活着的人畜都已不在。
新一镇参谋长官蒋标用千里镜观察远处,发现一个似将领模样的敌军仍然骑马在桥上挥舞手中的黄旗。
只是向己方阵地冲锋的骑兵却是越来越少。
放下千里镜后,蒋标扫视四周官兵,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到的是兴奋。
一种源于自信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