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铁链叮铃作响,小宝将它们从穹顶的铁环中抽出,看着它们快速掉落,又在半路接住。
链子上不知道是哪位揍敌客留下的血迹,此时已经干涸。小宝卷起铁链时,锈色的脏污一块块的蹭到了她的手心手腕上,再加上那上面淡淡的甜腥,让人心生不适。
小宝屏住呼吸将链子丢到推车上,反身走去靠墙的铁架,将上面的铁棍、粗细十几种鞭子以及长针等几十种刑具拿起来细看。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其中不少布满裂痕,已经报废不能再用了。
“大少爷的训练方式依旧那么可怕呢~”
一起挑拣刑具的临时搭档站在昏暗的牢房里,举着报废的鞭子,发出这样的感叹。
大少爷?
那个阴郁恐怖男?
小宝将钢针丢进报废桶,瞥了眼临时搭档:“所以,这上面的血迹都是他的喽?”
“嗯?”搭档回过头,“不是啊。大少爷这个年龄已经很少做忍耐训练了,除非是他自己想。我说的训练方式是指他对柯特少爷做的事。”她指了指一条报废鞭子上的血迹,“这种出血量,伊尔迷少爷可一点没有留手。”
所以答案是:这都是柯特的血。
想到那孩子,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他的面容。只要一联想到那孩子被绑在铁链上抽的画面,她竟然莫名的感到难过。
他还那么小啊……
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也下得了手?
她皱起眉。
临时搭档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随手将鞭子丢进报废桶,再次捻起下一枚悠闲的检查:“你是新来的吧?理解不了他们爱护家人的方式很正常。毕竟是道上有名的杀手家族,学艺不精的话,出去了很可能会丧命。”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生理和心里上依旧表示抗拒。小宝没有接话。
接下来,两人将报废的刑具登记在指定的登记单上,将车子推到门外,再去下一个牢房继续挑拣。
用一上午时间,她们俩走遍主宅地下室的各个牢房,收走和丢弃的刑具足有上千斤那么多。接下来,把留下的刑具推去特定房间消毒清洗,她们的工作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刑具被特定人员清理过程中,两人走出门,在白色走廊的长椅上落座。
“啊~等到她们洗完刑具,我们俩再放回原位,下午我就能休息了。”临时搭档在椅子上满脸幸福的伸了个懒腰。
“是么?恭喜。”她对这个活泼又喜欢说话的临时搭档淡笑了一下。
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炫耀一下假期,对方并没有在意小宝稍显冷淡的态度。她开心的眯起茶色的双眼:“啊~可惜这个月回家的假期已经用完了,下午不能出门了。”她的表情转变为苦恼,随后想到什么般,眼睛又亮了起来,“啊对了!三少爷下午就会回来!不如去围观好了!”
“三少爷?”
正式员工似乎有自己的渠道掌握揍敌客们的动向。小宝转过眼,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三少爷升起了些许好奇。
会不会是个缩小版的伊尔迷?
噫——那就太不可爱了。
缩小版的二少爷都比大少爷强。
“你没见过三少爷么?”
“嗯。”
临时搭档一脸你错过了一个亿的表情,随后形容三少爷时,她显露出喜爱的神情:“三少爷他啊……是这个家里最像老爷的存在……”
老爷?那个银毛狮子王?
“三少爷脾气很好,从不轻易责罚我们这些下人。当然,天赋也是几位少爷中最高的。他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随着临时搭档的描述,一个银色长卷发,满脸肌肉的缩小版席巴脸出现在小宝的脑海。
“……”
所以,黑暗世界只重视资质不重视颜值吗?
她胆寒的打了个激灵,对于即将回归的三少爷突然就不那么好奇了。
闲聊过后,刑具清洗完毕。小宝和临时搭档将刑具运回牢房。此时那里已经被人洗刷干净,靠墙的铁架上还有未擦干的水迹。
她们俩一件件拿起推车上的东西,一边走一边根据上面的标签将物品放回原位。做完了这些,完成工作的两人就可以原地解散了。
中午吃饭前,小宝回了趟寝室。虽然牢房的东西已经清洗干净,但她身上的血腥味却总是挥之不去。那种老是缭绕在鼻端的腥气很影响人进餐的食欲,所以她回来,准备换一件没有味道的工装再去用餐。
床头的哭脸发扣在离开前映入她的眼底,想到那断掉的线索,她心中升起莫名的烦躁。
再这么待下去,自己的三观都要被这一家子带跑偏了。虽然这个世界的人三观普遍都歪,但是这真是她见过的最歪的一家子了。
什么爱你就用小鞭子抽你——训练的好是杀手界最闪亮的那颗星,训练不好那就直接阴阳相隔成流星!
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心中吐槽了一遍这个家的奇葩教育方式,随后电流闪过,她又冒出了一个奇特的念头。
如果把这发扣戴在自己脑袋上,那断掉的线索会不会意外的冒出来呢?
嗯,在没有新的突破口前,她觉得可以做下尝试。
这么想着,小宝将哭脸的发扣卡在了左耳位置的头发上,随后离开地下室,前往位于总管室的餐厅。
临近一点的餐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仅剩的人也对小宝头上的发扣没什么反应。她也没有指望出门就天上掉线索,所以吃饭时也没表现出沮丧。
下午两点,新的工作下派。小宝被喊去了一号训练场待命,结果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个人在场中相对而立。他们似乎才训练完,因为场中还有未消散的杀气。
其中一人的长相小宝还没注意,视线就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对方偏过头看向她,柔顺浓密的长发滑落肩头。因为周身紫色的念气,男人眼底的黑暗,似乎比深渊还要浓重且充满恶意。那种恶意就像腐蚀性极强的毒液,缓慢的封锁人的一切感受,独留下恐惧。
又来了……
那种绝望的感觉。
小宝僵硬的站在原地,后脊就像爬上一条蜈蚣般难受。她的一只手死死的捏着衣兜中的古铜色时钟,指尖用力到没了血色。
而偏头的男人站在不算明亮的训练场中,注视小宝的双眼泛起了奇异的涟漪,随后,他转过头,让目光重新落于他对面的人的身上。紫色的念气如蛇,它缓慢又危险的爬上男孩的躯体。
“阿奇。”伊尔迷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瓷白的面孔冰冷缺乏生气,“刚刚的招式,累赘动作有很多,我记得我并没有教过你这样的动作。”
“……”大量的冷汗自银发男孩的脸上滑落,他的双眼因恐惧收缩到了极致。
“回答我的问题,阿奇。”对于弟弟颤抖的身躯无动于衷,面色瓷白的青年上前一步。
“……是我,”银发男孩的嘴唇翕动,艰难的开口,“……和别人学的。”
“哦?你在外面交了‘朋友’?”青年歪过头,紫色的念气越加深黑。
“没有!”男孩飞快的反驳。他抬眸看了青年一眼,有汗珠流过他的颈侧,他的头低的更深了,“我们……只是坐了同一辆列车……之后,再也没见过了……”
他泄气般说道。
“也就是说你在列车上遇到了你认为有趣的事以及你认为有趣的招式?”黑发的青年依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啊。”男孩攥紧了裤子,“大哥……下次……下次我不会再用那招了。”
.
门口的小宝终于克服了恐惧,找回了些许的理智。因为一道稚嫩又熟悉的声音,她移动眼眸,终于看到站于青年对面的人——那是个面容精致的银发男孩。
“??!”
缩小版的席巴脸三少在心中碎裂,来不及震惊,她心中再次流淌过他们俩人刚刚的对话。
所以,同一辆列车?以及,招式?
她想起了列车上的那场座位纠纷以及她使用过的断.子绝.孙撩.阴腿。
那么问题来了——
孩儿!你究竟对你哥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