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挂三个光棍都沉默。
段远纯属是工作太忙,前几年琢磨着怎么在医院留下来,这两年愁着怎么往上升,没时间,汪洋是瞎混惯了,每天就想着玩。
陆淮情况不太一样,性向不同,二十七八了没谈过那是假的,相反,他有过许多任“男朋友”。
他有钱,出手也大方,就是没耐心,而且谈恋爱异于常人。
上一任谈得是个美院的学生,分手的时候眼泪汪汪,说出来的话却恶狠狠:“陆淮,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孤独终老。”
陆淮不置可否,低头往人卡里转了一笔钱,语气依旧温和:“答应过你今年去布拉格过圣诞的,不能反悔,这笔钱你拿着和朋友去玩吧。”
还不忘嘱咐一句:“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小年轻终于绷不住,在咖啡馆里抽泣出声:“陆淮,我为什么不行呢?”
四周有人往这边看过来,陆淮递过去一张纸巾。
小年轻想拉他的手,陆淮手指微动挡开,小年轻不说话了,陆淮就是这样,看起来那么温和一个人,实际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给人压力感。
总之在座三个人,在谈对象这方面,半斤八两谁也说不上谁。
菜陆续上桌,扁豆炒牛肉,鲍汁海参饺,黑松露肉汁焗芋头,黄油香煎松茸片,桂花红枣酿糯米。
汤水一甜一咸,一盅虫草花板栗炖鸡汤,一盅玉竹雪梨炖燕窝。
服务员站在一旁还想讲解一下餐食文化和烹饪技巧,陆淮说:“老顾客,不麻烦讲解了,麻烦给上份米饭吧。”
“饿成这样?”汪洋问。
陆淮点头:“就早上在汪叔那吃了碗面,肚子早空了,就差叫几声了。”
汪洋伸手给他盛了碗鸡汤转了过去。
汤鲜味美,里头的板栗尤其软糯,陆淮挑着板栗吃完了才舀汤喝,汤喝完米饭也上来了。
陆淮拿起筷子闷头吃饭,旁边的段远筷子也没停下,汪洋空端着酒杯没人和他碰杯,纳闷道:“陆淮那是一天就吃了一顿,您这是什么情况啊?”
段远咽下个海参饺子,香得眯起眼:“别提了,坐一天门诊,我就是吃仙丹这会儿也饿了。”
又夹了一筷子牛肉,边吃边诉苦:“下午来了位阿姨,上了年纪,骨质疏松,跳个舞把腿给折了,本来就拍个片子做个固定的事,人阿姨一句话不听我说,硬问我要联系方式要撮合我和她同事女儿,自己腿还折着呢,那姑娘小学扶了老奶奶过马路都和我说清楚了,做个外固定比手术还累。”
段远戴着副眼镜,是大爷大妈最爱的那种清秀书生长相,又是骨科医生,接手的病人大半都是有些年纪的,平时没少碰见热心病人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汪洋抿了口酒打趣他:“不愧是二院院草啊,魅力不减。”
“拉倒吧你,”段远和他碰了碰杯,说起话来也不害臊,“搁以前我也能腆着脸应,现在不成了,我们院前段时间空降了位人物,那样貌那气质那技术,院草之位我只能退位让贤。”
段远这人从小到大优秀惯了,没架子但身上也带着股傲气。
汪洋被他说得好奇,问:“什么人啊这么牛,让你说这种话。”
“心外科空降的副主任医师,”段远扒了口米饭,“我们院副院长手把手带出来的学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人去国外交流两年,国外那教授险些不放人回来,给我们医院领导们吓的,天天惦记,好容易请回来了,我们院心外科人才济济,人一回来空降副主任医师,放电视剧里这得是太子才有的待遇。”
米饭咽下又加一句:“还不能是贵妃肚子里的,得是皇后生出来的。”
汪洋感慨:“这么牛逼。”
陆淮也捧场:“那是挺厉害的。”
“不止厉害,长得还好,那叫一个气质,用我们实习生小姑娘的话来说就是矜贵,优雅,不是一般人。可惜和我不在一个科室,等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去结交一下大神,回头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边吃边喝边唠嗑,一顿饭吃了三四个小时。
走前陆淮还觉意犹未尽回味无穷,从后厨买了一小袋子板栗,后厨还贴心的给他装了些野山菌,说可以配着板栗做焖饭吃。
吃饱喝足后各自回家,三人都搭汪洋的车来的,汪洋和段远喝了酒,陆淮自驾游一趟短期内不愿再握方向盘,找了个代驾顺路把他们依次丢回家。
“我不回家啊,我车还在医院呢,明早拿什么上班啊,打出租那么贵,我去你家睡一晚,你明早上送我。”段远对汪洋说,说完也不管汪洋答不答应,和代驾说:“师傅,不用去柏悦了,待会儿直接去蓝湾。”
汪洋转头骂骂咧咧。
陆淮懒得理这两个浑身酒气的臭鬼,低头看手里的板栗,思考着明天到底是听后厨的话做一锅焖饭还是把这板栗拿来和猪蹄炖着吃。
车到了小区门口,陆淮和俩臭鬼摆摆手下了车,也决定好了明天中午的食谱。
板栗野山菌焖饭配板栗烧猪蹄,猪蹄要炖得烂,大火收汁,入口软糯,汤汁浓稠,想想就香。
晚上起了风有些冷,陆淮裹紧身上的毛衣,没了闲庭信步赏月亮的闲情逸致,加快了步伐往楼栋里走。
入户大堂里有管家在值班,陆淮点头和人打了招呼,走到电梯前等电梯。
他有个毛病,天冷了在不大的密闭空间里待着就容易头晕,开不开暖气都晕,也不特别难受,过一会儿就能好。
刚在车里坐了那么久,头有些昏沉,陆淮眨了眨眼开始低头闭目养神。
难受啊难受啊难受啊……
脑子里正复读呢,听见身旁传来脚步声他也没理会,但渐渐的,有一股子香气在他身旁飘散开来。
冷冷的淡淡的,像是鹅毛大雪过后,冰天雪地迎面吹来一阵冷冽的寒风。
干净,清冽,极其舒服的味道。
他抬头去看,眼睛闭上一会儿再睁开还有些雾蒙蒙的。
这一眼,只望见了身旁人细碎额发下,和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极其不同的,截然相反的,湿润的春水一样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