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保姆车从天元传媒的车库中驶出，汇入夜晚的车流中。一上车，赵舒权就把自己放空躺在真皮座椅上，询问李鉴：“今晚的宾客名单弄到了么？确定宋尧会去吧？”
“总裁您放心，nymph方面确认宋总会带一名新人到场。那名女艺人的礼服也是从nymph订的。”
秘书稍作停顿，补充：“星河娱乐的曾老板今天在香港赶不过来，婉拒了邀约。所以您不会见到他。”
赵舒权满意地“嗯”了一声：“那最好。昨晚没睡好，我先眯一会，到会场前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叫我。哦对了，叮嘱了冯枫没有？晚上不要让曹瑞喝酒。他酒量应该不好。”
秘书给了肯定的回答，暗自惊讶于总裁竟然细心到这个程度。
那个名叫曹瑞的新人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总裁身边的，怎么一点端倪都没有呢？突然签约、空降角色，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有个从认识开始的过程吧。
从赵舒权大学二年级开始就被赵家指派给他做专属秘书的李鉴，在记忆中反复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家总裁在昨天之前和名叫曹瑞的少年有交集的记录。
……这要是一见钟情的话，好像太夸张了。
但总裁刚才说，“昨晚没睡好”……
李鉴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后视镜中闭目养神的老板，又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另一台保姆车。想起少年刚才在公司做好晚宴造型后令所有人惊讶的出色外表，觉得总裁一头栽进去简直合情合理、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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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灯火通明的wr大酒店正门。奢华的红毯和珠光宝气的现场彰显了品牌方nymph的大手笔。几个中层亲自在门口迎接宾客更是体现了对发布会的重视。
赵舒权刚下车便吸引了到场媒体的闪光灯，伴随着“赵总来了！”“是天元的赵总！”一类的惊呼，媒体瞬间涌到赵舒权身边，争先将话筒伸向他，闪光灯此起彼伏亮成一片。
“赵总，听闻天元传媒有意收购时尚杂志《佳影》51%的股权，请问是真的吗？”
“据说欧洲名表品牌卡兰卡希望由赵总本人担任品牌代言人，请问赵总考虑接受吗？”
“对于nymph今年的亚洲区代言，天元传媒会为旗下艺人全力争取吗？”
赵舒权礼貌地无视了这些问题，古典雕像般完美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却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
跟在后面下车的曹瑞看到这个阵势，扭头看向冯枫：“赵先生这么受欢迎吗？”
冯枫微微一笑。姜小芬兴奋地回答：“当然！曹老师你不知道啊？赵总有后援会呀！他虽然不是明星，但在娱乐圈，他的粉丝规模甚至超过一些出道多年的三线明星。”
冯枫悠悠道：“姜小芬，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姜小芬嘿嘿笑：“当初过五关斩六将进公司，都是为了赵总啊。不过冯姐和曹老师你们放心，我是赵总的事业粉，追星只会让我更有动力工作！”
冯枫敲了一下姜小芬的脑袋算作警告。曹瑞凝视着人群焦点的赵舒权，眼中淡淡浮现出一丝欣赏。
被媒体众星捧月的赵舒权忽然回过身，径直看向曹瑞，示意他跟上来。曹瑞迟疑的工夫，少数观察力敏锐的娱记已经注意到他与冯枫，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那是谁？没见过啊。新人？”
“跟在他身边的是冯枫啊。冯枫不会带新人的。”
“他穿的不是nymph上个星期才在巴黎发布的英伦系列新品吗？能穿上不简单啊。”
在媒体好奇和探寻的目光聚焦中，赵舒权如愿看到长发少年的脸上丝毫没有紧张，落落大方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自己面前，与自己四目相对，带着些许的询问意味。
这种小场面，要让曹瑞紧张还远远不够。不管有没有记忆，他即便紧张也绝不会让人看出来。
赵舒权将手虚虚地搭在曹瑞肩上，让他与自己一同面向媒体阵营，朗声宣布：“趁这次机会，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新近加盟我们公司的艺人，曹瑞曹先生。曹先生的经纪事务由冯枫女士全权负责打理，今后将主要向影视方面发展。公司会在近日宣布曹先生的出道作品。”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娱记们惊愕不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美得令人惊叹的长发少年身上。闪光灯刹那间连成一片，众人疯狂地互相打听，却谁也不清楚这个少年的来历背景。
然而没有作品就高调宣布签约，并由身为总裁的赵舒权亲自公布消息，经纪人又是业界王牌冯枫，以上种种足以说明天元传媒、或者说赵舒权本人对这名少年的重视。
追问更加疯狂，赵舒权一概不与回答。四个保镖加上秘书，护着他和曹瑞穿过沸腾的采访区，进入了酒店大堂。就连跟在后面的冯枫和姜小芬也费了一番功夫才脱身。
一时间，赵舒权和他带来的神秘少年抢尽了入场区所有的风头。
直到天元传媒一行人进入宴会厅，娱记们讨论的热度依旧不减。
“那年轻人到底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模样不会超过二十，难道是还没毕业的学生？”
“也不是没可能。天元不是也做选秀节目么。听说下一期的‘hip青春’已经在招募了。”
“你忘了赵舒权刚说的，这个曹瑞主打影视路线。应该不是选秀练习生。”
“不管了！‘赵舒权携神秘新人亮相nymph夏季新品发布会’，总不会错。”
娱记们议论得热火朝天，现场速报也同步登上各大社交平台并迅速登上热搜，以至于随后到场的宾客感受到了些许冷意，关注度聊胜于无。
酒店大堂二楼，一身白西装的汪宇飞依靠在护栏上。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后，汪宇飞妆容精致的脸狠狠地扭曲了。
竟然真的是那个打杂的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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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笔挺的酒店员工为宾客推开宴会厅的门，感觉像是打开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明亮的水晶吊灯映照下富丽堂皇的欧式大宴会厅里，音乐轻缓，暗香流动。身着华美礼服的男女宾客们三三两两交谈寒暄，空气中充满了礼节性的微笑和分寸恰到好处的话题。
曹瑞被赵舒权带在身侧，静静地跟着男人的脚步，不动声色观察起来。
这好像是他的习惯。在进入一个新的场合，面对一群陌生人群，他似乎本能地习惯于先行观察，将自己的立场和见解暂时隐藏。
国际一线大牌nymph的夏季新品发布会采用服装秀加酒会的形式。现场用陈列展柜的方式展示配饰、手表、鞋帽等类别，服装新品则分品类以走秀形式呈现。
整场发布会都没有特别固定的安排，宾客们可以自由走动、自行交谈，由品牌方请来的专业司仪串联起松散的流程，自由度相当高。
不停地有人过来向赵舒权打招呼。有些明显比他年长许多，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客气。个别年轻靓丽的女性宾客更是满脸激动，恨不能将目的明晃晃写在脸上。
这个男人真的很受欢迎，也的确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地位。不知道这些试图搭话的女宾算不算是赵舒权的粉丝，但她们眼中想要碰运气的渴望实在昭然若揭。
曹瑞不确定看在别人眼中，站在赵舒权身边与他并肩的自己是不是也与那些费尽心机的年轻男女一丘之貉。他感到有些不愉快，有意落后半步，刻意拉开与赵舒权的距离。
虽然是提供衣食住行的老板，尽管心里明白老板绝对是高看了自己，他还是不想出卖劳力之外的东西来交换。
赵舒权带着他来到宴会厅的中心。这里聚集了品牌方的高管们。
男人显然与所有人都很熟，挺拔的身影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人群中心，穿着得体的高定晚宴西装，身姿挺拔，笑容满面，游刃有余地与所有人交谈着，看起来无比耀眼。
逐一寒暄过后，他与一个棕发碧眼的高个子外国人热情地拥抱，随即用流畅的曹瑞听不懂的某种语言开始热烈交谈起来。
少年愣了片刻，扭头向冯枫求助。经纪人立刻轻声告诉他：“他们说的是法语。那一位是nymph的创意总监皮特·阿德罗先生。赵总以前去欧洲进修时就认识他了。”
姜小芬兴奋得两眼放光、声音发抖：“皮特·阿德罗可是被称为创意天才的人物，每年时尚圈最火的爆款一定有他的设计。想不到我竟然能见到真人！好想土拨鼠尖叫怎么办！”
冯枫皱眉，轻声呵斥：“稳重点，姜小芬。你是曹瑞的助理，不要给艺人丢人。”
曹瑞看着小助理偷偷做鬼脸，不免也跟着笑了笑，随即被心底同时涌上的强烈懊恼淹没。
差距太大了。他与赵舒权差距太大了。
别说根本没听说的外国语言，就连自己日常说出的语言，落在纸面上都变成了他似是而非认不出的字。
他以前也是这样吗？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也是不认字、不会说外语、对手机和互联网一窍不通、对世界全然陌生……
“曹瑞。”赵舒权的忽然呼唤将他拉回现实。男人面带笑容，将他带到皮特·阿德罗面前，用中文说：“来，认识一下，nymph的创意总监皮特，我的朋友。”
随后男人又对皮特说了一串法语，后者将目光移到曹瑞脸上，笑得风度翩翩，用生硬的中文说：“你好，曹先生，我是皮特。”
曹瑞握住对方主动伸出的手，迎着对方的目光淡淡一笑：“幸会，皮特先生。我叫曹瑞，很高兴认识您。”
皮特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将曹瑞打量了一遍，在他的长发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发出赞叹不已的自言自语。可惜他说的全都是语速飞快的法语，曹瑞一个字都听不懂。
赵舒权稍稍俯身轻声告诉他：“他在称赞你气质好、身材好，说你身上有种神秘的东方贵族气息，邀请我务必带你参加今年的巴黎时装周。”
曹瑞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赵舒权，他想问什么叫时装周、巴黎又是什么地方。后者好似洞察了他的心意，拍了拍他的肩：“到时候再跟你说。不急。”
赵舒权和皮特又用法语交谈起来，冯枫便带着曹瑞与nymph的华籍高管们聊起天来。几位高管对曹瑞同样十分好奇，闲聊间都想借机打听他的背景来历，被冯枫滴水不漏地应付了过去。
大约八点半，宴会厅里灯光调暗，司仪登场。第一场走秀开始了。
趁大部分宾客的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开始的秀场上，赵舒权叮嘱冯枫照顾好曹瑞，悄然来到梧桐影业的总裁宋尧身旁。
“方便到外面聊聊么，宋总？”
宋尧的胖脸上永远是笑眯眯的表情：“刚巧烟瘾犯了，小赵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