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完流程,定好计划,我作为诱饵出发前,青瓷给我化了个妆。
或者说是做了容貌的调整。
他执意给我捏了一层膜,贴在脸上通过揉捏改变了一下容貌,使得原本的模样变得谦和一点。
不怠长老在旁边连连顿足:“不可不可啊,”又转来转去,不停念念有词,“糟蹋了糟蹋了啊,本来一副好相貌都被改的平平无奇了,这样还有什么用?”
不滑师兄也在旁边唉声叹气。
青瓷不搭理老头,瞥年轻的:“不滑师兄,你长得也不差,不然你去?”
不怠长老摇头叹气:“不行不行,他长得太魁梧了!擦上胭脂都不娘啊!行不通啊!”
我:“……”
我确认了,老头骂我娘。
不怠长老跟我商量:“不然咱们把伪装去了?”
青瓷没搭理他,把我脸掰回来,认真跟我道:“不要听他们的,安全第一,不到迫不得已不要以真面目示人,刚进去先混个边缘地带,找到窝点就行,不用以身试险,也别被人给采了。”
我道:“明白,你放心吧。”
准备完毕,在不怠长老的唉声叹气,不滑师兄的殷殷期盼,还有青瓷的一片担忧中,我出发了。
来到迷踪山山下,小妖们的必经之路,躺在地上等待。
下午,日头并不烈,我选的是树荫下。
只是没想象中那么快。
闭着眼睛差点睡着了,才听见了叽叽咕咕的声音,是两个小妖一路走过来,发现我后在围着我嘀咕。
绕来绕去,评头论足,还吵架了,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
“我觉得这个长得只能是凑合,要不要送过去呢?”
“当然要送过去,能凑人头啊。”
“可上头有要求的,不满意骂咱们怎么办?”
“送去试试呗,被骂也比没有强,毕竟现在全城戒严,那些破仙门又看得紧,人很难捉了。”
“也是,不过有点疑惑啊,最近怎么这么多自己送上门的,是不是不对。”
“哪里不对,咱们这里风水宝地,猎物走到这里晕倒不是很正常吗?正好也省得咱们去找,可以完成任务啦。”
“也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只要咱们不说,上头哪里知道是咱们半路捡来的。”
“对头。”
两个小妖商量完毕,决定接收我,也不看看是真晕还是假晕,就开始一个抬头,一个抬脚,还把我大脸冲下,一路向山里行。
姿势的原因,我不怕被发现,就眯着眼缝,眼珠左右转动,一路看路。
山洞口的位置跟不滑师兄说的差不多,洞里面阴暗潮湿,进入不久,有人举着火把过来交接。
两小妖将我脸朝上搁在地上,方便验货。
我继续装晕,手脚自然垂落。
看过我的脸后,验货的人问:“哪里捉的?”
两小妖殷切道:“城里捉的。”
验货人将火把凑近,又仔细端详我的脸,声音不满的样子:“城里不是很多好货吗,你们就这眼光?”
小妖叫苦不迭,撒谎不打草稿:“您也知道,最近城里严,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的,真的很不容易!”
可能小妖哭的太凄惨,验货人没再为难他们,只警告:“下不为例,若再弄不来好看的,头领不高兴,有你们苦果子吃。”
“是是是,咱们晓得了。”小妖赶紧告饶。
洞里昏暗,火把光源有限,验货人将火把移开后,我就大胆的睁开眼缝看。
交接的验货人有两个,皆穿黑衣,这个问完,另一个突然问了一句:“用药了吗?”
两小妖诡异的静默一瞬,我怀疑他们忘了。
验货人“嗯?”了一声。
两小妖赶紧点头:“用了用了的,不然怎么是晕的呢。”
两个验货人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将两小妖打发走,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副藤编的担架,将我撇在上面,两人继续抬着走。
火把在前面一人的手中,后面一人没拿。
我躺在担架上,脸撇在一边,眯缝着眼。
我发现,石洞长得千篇一律,除了宽窄,区别不大。
起初我还能记一下路,但是在连续绕了一个时辰后,我先是掉向,然后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至于转了几个弯,经过几条隧道,路过几个多头路口,太多,数不清了。
只知道他们似乎有特殊的记路方法,每到分岔路,前头一人都是趴在石上仔细嗅闻,然后就能知道去哪边。
我怀疑他们撒尿记路,但我闻不到。
路的途中会经过很多或大或小的溶洞空间,他们也会按照一定的规律走,我觉得这些地方都有陷阱。
如此复杂麻烦的道路,我终于明白前头那些诱饵前辈为何失败了。
即便找到妖物的大本营,这回头路也是难走!
不知青瓷能否找到我。
而且走这般久,我甚至怀疑大本营的位置已经出了迷踪山的范围。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前面隧道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待进入声源范围,我眯着眼缝一看,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我似乎跟蜘蛛,非常有缘。
因为我看到,视力所及,一整个山壁上,不论是头顶还是侧面,全是蜘蛛,拳头大小,密密麻麻,还在交叠爬动。
就连地上都有。
数量太多,看起来像黑色的波浪一样。
两人一担架走过去,蜘蛛们会自觉的让出一条路,然后在人走过去后,又将路埋住。
我感觉到,两个黑衣人明显也紧绷起来。
我觉得大本营要到了。
果然,走出十几米,视线豁然开阔。
空气里有松油的味道,随着哔啵的燃烧声,可见四周墙壁插满了灼烧的火把,明亮的光线将空间照得分毫必现。
洞内没有外面那么多蜘蛛,只瞥见西南一角有黑色流光涌动,但角度问题,来不及看清。
两个黑衣人停在门口就不敢往里进了,他们低头塌腰,将担架搁到地上,然后弓着脊背,做出等候的姿态。
我随着担架躺在地上,余光瞥见洞深处有一蓝衣人背着手,闲庭信步般朝这边走过来,我来不及多看,赶紧闭上眼。
洞内安静,那行走的脚步声听的分外清晰。
待脚步停在近前,我感觉有呼吸靠近我的脸。
停顿一会儿,逼视的感觉离开。
一个阴柔的声音在近处响起:“长得凑合,但达不到头领的口味。”他拍了拍手,另两道多脚动物的爬行声从远处而来,悉悉索索近前,阴柔声音道:“做肉储吧,弄到西洞里。”
又打发两黑衣人:“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两黑衣人转身欲走,“呃,对了,”阴柔声音道:“用药了吗?可别跟上回一样,给我添麻烦。”
黑衣人肯定回答:“用了,用了加倍的量。”
“那好,你们去吧。”
两黑衣人脚步离开。
我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没被用药的身体自然放松,感觉多脚动物停在担架两头,然后身体随着担架被抬了起来,离地不高。
接下来担架开始移动,多脚动物的脚步声因为有了承重,变得明显了一些。
随着我的离开,我并没有听到蓝衣人跟上来。
暗暗的松口气,我忽然又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非常密集。
恰巧我脸正对音源,便又睁开一条眼缝,悄悄往音源处看。
这一看,头皮再次一炸!
挨着担架旁边,一个大坑,里面全是黑色的蜘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互相挤压着爬动,像一个装着黑色鱼子酱的罐头,挨挨挤挤,十分瘆人。
这些蜘蛛又比洞外隧道里的大一些,约有脸盆大小。
我想,抬我的蜘蛛千万抬稳一点,别一个颠簸,把我倒坑里头,不然我将尸骨无存。
缓缓的吸一口气,我视线下移,蓦然,我对上了四对复眼。
是抬我脚那头的大黑蜘蛛,体型倒是挺大,磨盘大小。
担架的两根棍子架在它头顶上,它侧身抬着我,整个身子斜着走,也不知是什么特殊癖好,脑顶那八只乌黑的眼珠子正好斜伸出来。
我跟它对视一会儿,闭上眼装死。
担架突然停住,是跟我对视的蜘蛛把担架拉住了。
然后,我听见这蜘蛛开始吱哇乱叫。
我心里叹一口气。
不在公共场合喧哗是美德,可惜它不懂。
阴柔声音的蓝衣人本来已远离,此时重新被叫过来,问那蜘蛛:“怎么了?”
“吱吱吱吱~~”
“你说他醒了?”蓝衣人否决:“不可能,过量的药,不可能现在就醒。”
“吱吱哇哇吱~~”这蜘蛛声儿都有点劈了。
蓝衣人安慰它:“好了好了,不闹了,你眼多,看东西重影,又不是第一次眼花。”
“吱吱吱吱噗~~”
我感觉担架往下重重一顿,蜘蛛把担架撂了,我脚后跟重重着地,惯性颠的我往侧一歪,胳膊垂下了担架,不过好歹身体没有歪出,就是身下的藤条硌的后背有些发疼。
然后多脚动物的踩地声来到身侧,它似乎挨我太近,腿上的硬毛碰到了我的手,我心内顿时一阵发毛。
蜘蛛还在吱哇乱叫,估计在打小报告,毛脚指不定还指着我,仿佛振振有词,叫的我都有些烦了,蓝衣人估计也是如此,所以他开始斥责。
“把人抬起来,”蓝衣人冷声训斥道:“再闹把你扔万蛛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