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形容如怪族,行步似飞仙。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偷营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盗王时迁,他在后世被盗贼奉为祖师爷,尊为“贼神菩萨”,很多地方还建有时迁庙,对他加以供奉。

    当然,在南域,他也很有名,只不过比起盗王之名,他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头——斥候军团团长。

    衡玉曾说过:时迁是一个很擅长情报侦察和敌后破坏的特战高手。

    后来,成立军团时,她便格外将斥候整成一个独立军团交给时迁,而时迁也不负她的期待,在和南域前皇朝的征战中,立下无数功劳。

    当然,现在没战事,他这位斥候军团团长也闲着无聊,没事又重操旧业。

    他以行窃为乐趣,所盗之物不分价值,只看眼缘,而行窃后也会给原主人留下财物,若是过后对东西不感兴趣了,甚至还会特意还回去。

    其实以前他也不这样麻烦的,毕竟他是偷东西,偷东西干嘛还整其他花里胡巧的事情,后来成为衡玉的门客后,被衡玉数次劝说,才给自己新增加了这样的规矩。

    而这位名气极高的盗王,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连眼睛也普普通通,没啥特色,但是当他盯上你的时候,就仿佛被锁定住了,没有逃脱的可能。

    陆小凤看见他时,觉得分外亲切,“时兄和我一位朋友很相似啊。”

    时迁随意道:“妙手空空司空摘星吗?”

    “时兄和楚留香反应一般反应啊。”陆小凤哈哈大笑,“下次见到那个猴精,我倒是能说道一二了。”

    时迁笑呵呵道:“他是偷王,我是盗王,都是王,自然要关心一下同行。”

    在江湖中,有一件事是很忌讳的,那就是撞名号。

    若是有人不小心撞上了,那必是要比一比,直到其中一个人认输去掉名号,而这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便是十年二十年,也要报回去。

    所以陆小凤一听时迁的话,眼神顿时凝重起来。

    衡玉睨了时迁一眼,随口道:“司空摘星不是盗仙吗?你是盗王,哪里都是王了。”

    谁知这话一出时迁发而不服了,“听说世上没有司空摘星偷不到的东西,有机会倒是要试试看。”

    陆小凤秉持着替小伙伴争口气的心意道:“至今没有见那猴精失手过。”

    “听说他身高不知,胖瘦不知,面容不知,他可以是任何人,这样的人再配上绝世的轻功,自然无往不利。”时迁轻笑道,显然对司空摘星很是欣赏,随即他话锋一转,“可只要是人,那边会留在走过的痕迹,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司空摘星如此,楚留香也如此。”

    “在普通人眼里,这样的痕迹等于不存在,可在我眼中,却清晰可见。”同行才更了解同行,尤其是时迁这样当世最顶尖的神偷。

    他略微兴奋道:“若是从前,我是想不到,我能和楚留香这样的人交手。”因为他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神偷了,在这一行业,他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可是世界融合后,他可以和其他世界最顶尖的神偷交手。

    这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

    衡玉在一边很扫兴道:“他可以是任何人,那任何人都可以是他,听起来有点恐怖,陆小凤,你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陆小凤坦然道:“不知道。”他补充道:“我每次见他都是不同的脸,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他的真面容。”

    “那你还和他成为好朋友?”衡玉有点讶异。

    “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不问彼此姓名照样是朋友,姓名和面貌一样只是一个代号,我和他这个人交朋友,又不是和他这张脸交朋友,有何不可。”陆小凤不以为意道,而后调侃道:“若是有人易容成你,那他是我的朋友吗?当然不是。”

    “这样说也有道理。”衡玉若有所思的点头。

    然后就道:“走吧,天色要黑了,咱们先去找个位子看大戏,等楚留香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得手时,再上去截胡,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太恶趣味了。”陆小凤吐槽。

    衡玉才不管他呢,她做事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谁让楚留香不找个好的地方蹲在,非要蹲合芳斋边上的树,又正巧目睹她失恋的样子。

    可恶,好好一个大男人,难得不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嘛,都看见院子里她和阿雪两个人谈情说爱了,就改自觉的换地方好不。

    哼哼,没错,衡玉知道当时不止陆小凤在听墙角,还知道边上还有一个人。

    当时不知道,过后她的暗卫统领也告诉她了,以为她身边的暗卫都是吃素的啊,这么容易就让人离她那么近,怎么可能!

    真要这样,她早就死了百八十次了。

    过后一看,陆小凤多了一个叫楚留香的朋友,合芳斋离金家大宅还那么近,轻功那么高,那当时听墙角的还能是谁。

    陆小凤已经被她暗暗整了几次了,楚留香本来她都忘记了,谁知道这人这么张狂,偷个东西还这么大张旗鼓,太可恶了,这是小偷配该有的场面吗?

    衡玉一想起他,立刻记仇,这才想要去截胡。

    不然她才懒得理什么盗帅香帅呢。

    “偷东西,无论过程再繁杂,都有必不可免的几个步骤踩点、望风、埋藏、潜伏、换位、吹灯等。”时迁边走边说,神情自若,“毕竟我们是以技巧盗取东西,而不是强抢,否则那就成强盗了,而不是小偷。”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合芳斋附近了。

    “楚留香既然选择在这里踩点,那么很有可能突围的时候依然选择这处。”时迁眼睛微微发亮,现在很享受这样斗智斗勇的感觉。

    “但是楚留香已经知道西门吹雪在这里,偷了东西还敢往这边吗?”陆小凤提出异议。

    “所以他见了西门庄主。”时迁微微一笑,“我猜西门庄主对他印象一定不错。”

    陆小凤哈哈大笑,“不错,我和西门是朋友,我也和楚留香是朋友,而他们两个,自然也是朋友,即使这个朋友是个大盗贼,可是西门吹雪也不会对这个大盗贼出手。”

    “因为他出剑必杀人,而他杀的人都是背信无义之人。”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得意道:“我这个朋友再混蛋,西门也并不在意。而楚留香这个大混蛋再是贼,也是一个有讲究的可爱的贼,这样的贼,西门吹雪自然不会杀。”

    呦,还要自夸一下。衡玉瞥了他一眼,琢磨着要不要让欧阳给点药粉,让陆小凤这个臭混蛋吃点苦头,例如喝酒都是没味道......

    陆小凤只觉得一顿恶寒,他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敢往这边来,何况他有着绝顶的轻功,他这样的人也必定有自己的骄傲自负,自信自己选的地点是最好。”时迁有条不紊的说道:“何况这个位置也确实好,即便是我来选,也会选这里。”

    衡玉点头,“但是他要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那又何妨。”时迁自信道:“这里也只是我们的观察点而已,等到今夜子时有动静,我们直接锁定人选追上去,又何必在这里守株待兔。”

    说着他还眨眨眼,“我也没说我们要在这里等着楚留香出现啊,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

    “就如我说的,这里是个好位置,可以将一览南家大宅全观,同样的今夜发生的大戏,这里也是最好的看戏位置。”时迁对着衡玉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不想看完热闹再动手吗?”

    衡玉顿时露出笑脸,“不错,这确实是个看戏的好地方。”

    金家大南里面有五个人,为首的男子正是南柯,他俊秀的脸上满是忧虑,眼睛瞪着桌子上的一张短笺。

    除了他,还有几个高手,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正是金九龄。

    他们都是被金伴花请来的,为的正是传说中的盗帅楚留香。

    金九龄轻轻敲着桌子,闭眸养神,正在等待什么。

    当更鼓响起时,南柯转身移动一盏灯,打开一个密室,发现里面的盒子还好生生在里面,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其他三人都露出放松之色,金九龄却面露疑惑,正要说什么,

    窗外有个低沉而极有吸引力的语声带笑道:“宝珠已拜领,楚留香特来致谢。”

    南柯一见窗外的人手托着一个盒子,顿时大惊,连声道:“追,快追。”他带头追赶,其他三人都赶紧跟上

    金九龄沉静道:“不对,别乱。”他紧紧盯着面前的盒子,正要走过去查看。

    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金九龄瞬间转身,四处张望,只听窗外又是“当”一声,他立刻上前,却发现窗下“嗡嗡”之声犹自不绝,是一面铜锣。

    “是铜锣。”金九龄顿时惊叫:“是时间!”

    他立刻转身跃回窗内,只见那木盒还是安然无恙,但另一扇窗子的窗,却在不住飘动。

    金九龄这回却看也不看,已经越窗出去,追赶上去。

    月光下,男子一袭蓝衫,他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双眉浓而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又是那么秀逸,他鼻子挺直,还有着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而他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握着的是一颗手掌大的明珠,在月光下更显光华,柔和的散发着光芒。

    而他正用着那绝世的轻功,踏月而行,偶尔轻轻落在屋顶,借力而上,更多的时候,都飘在半空,宛如月神。

    而金九龄远远坠在他身后,他眉头紧皱,因为他的轻功追不上楚留香。

    楚留香察觉到身后追兵,忍不住赞了一声:“不愧是金九龄,反应极快。”他非常的从容,让金九龄眼神微沉,语气却依旧沉着,“可比不上香帅妙计。”

    就在此时,一声轻浅的声音响起,“好一个盗帅踏月留香。”声音复又长长一叹,“这才是月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