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依旧是那副娇媚的模样,若是不仔细听她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还真以为她只是温柔地看着陛下。
陛下瞪大了双眼,“你!”
李贵妃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药,那涂着红蔻的指尖,紧紧地扣着他的下巴,逼他张着嘴。
“陛下,我们夫妻一场,你就安心地去吧,这天下,臣妾会和舟儿帮您守着的。”
说罢,便将药一把塞进了陛下的嘴里,逼他咽下去。
陛下挣扎了一番,但他病入膏肓,原就没什么力气,不久后,也没了动静。
李贵妃见他还睁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便替他合了眼,她顿了顿,随即眼里止不住的流泪。
“你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擦了擦眼泪后,李贵妃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福来被那太医气得不行,具体是什么情况,半天也说不出来,只是得去太医院在看看古籍,自己怕他搞鬼,又想着陛下身边还有世子在,便跟着去了。
等他回来之际,发现殿内没有一个宫女侍卫,处处透露着诡异安静。
福来皱着眉头,“人呢?!人都去哪了!”
不一会,一个小宫女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一脸惊恐。
“公公!公公,陛下驾崩了!”
福来听罢,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想要这个脑袋了嘛!”
小宫女摇摇头,而福来立马赶到陛下跟前去看,陛下睡得很安详,他探了探鼻息,随即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而指尖还悬在空中,往后退了几步。
福来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没有赵青岚的踪影,便问道:“世子呢?他去哪了?”
小宫女咬咬牙,“是世子!是世子害死了陛下,这是奴婢亲眼看见的!”
还没等福来反应,罗寅舟就带着一帮侍卫,将养心殿围了起来。
他快步走近陛下,挤出了两滴眼泪,无视了面前的福来,“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福来微微眯起双眼,这五皇子来得可真是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来人,将福来押入大牢!”
福来微愣,“五皇子这是何意?!”
“是你将罪人赵青岚带入养心殿,害得父皇驾崩,你该当何罪!”
一行侍卫走了进来,将福来压了下去,不久后,李贵妃面容憔悴,行色匆匆地赶到,跪在龙床前。
梨花带雨,那双含情眼已经哭肿了,拉着陛下的手,“陛下!您怎么就走了!”
罗寅舟轻轻地安慰着李贵妃,“母妃,儿臣必定会将那罪人抓回来!以慰藉父皇在天之灵!”
入秋后,难得下了一场小雨。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潮湿,沈娆的医馆里没有人,她正算着这些日子的账。
安掌柜一天都不在,沈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所以只好自己亲自上阵,不然堆积久了,账目便不好算了。
不一会,安掌柜便神色匆匆,脸色都不大好,回到医馆收拾东西,又是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沈娆见状,赶忙叫住他。
“诶,安掌柜,您这是做什么?”
安掌柜摆了摆手,“沈姑娘,你快回府里吧,老爷出事了。”
“什么?!叔父怎么了?”
沈娆不解道。
安掌柜长话短说,将江仲书一早出去上朝,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事告诉了沈娆,随即还发愁道:“老爷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啊,况且我听别人说,好像宫里出了什么事,具体的也不知道。”
沈娆放下算盘,没有片刻犹豫,赶忙回了江府。
果不其然,江家的人都说老爷从今早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出去的时候只有管家跟着,但现在管家也不在。
江绪风头都大了,抓耳挠腮,见沈娆,立马起身。
“娆妹妹,我爹他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他这么大年纪的,不可能玩离家出走那种把戏啊,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沈娆巴不得江仲书出了事,但见江绪风这个样子,她又只能安慰道。
“你先别急,已经让人去找了嘛?”
“嗯,让府里的人都去找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样……”
沈娆猜,也只能是李松岩那人了,除了他,江仲书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但突然又想起来,安掌柜提到,宫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沈娆便问他。
江绪风闻言,那脸皱了皱,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陛下,驾崩了。”
“!”
沈娆难以置信,“怎么会如此突然?”
“我听人说,今早陛下上朝时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然后晕了,之后……之后有宫女看到陛下被世子害死了。”
一片枯黄的树叶从枝丫上落了下来,原就不剩几片叶子的树,显得更是光秃秃的。
“过来,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侍卫提着刀,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百姓问道。
而那百姓看着画上的人,挠了挠头,随后说道:“没见过。”
侍卫有些嫌弃地摆摆手,“要是看到此人了,一定要记得上报,不得私下瞒着,否则这就是死罪。”
那人急忙点头,“是是是。”
自陛下去世后,原是被众多大臣属意继位的三皇子莫名暴毙而亡,而按立长立贤制,只有五皇子适合了。
白竹堂又重新开张,甚至打着更便宜的旗号,把沈氏医馆的生意都抢了过去,医馆内冷冷清清,安掌柜在不久之前便离开了医馆。
现在整个医馆只有沈娆和云烟两个人在打理。
“姑娘,生意都被白竹堂抢了去,我们医馆也不知道还能开多久。”
沈娆打着算盘,突然停了下来,想了一会,随即又接着写在账本上。
“那也没办法,现在外头乱成一片,江仲书也不知道被李松岩抓去哪了,是死是活,哎,咱们医馆没了经济来源,关门是迟早的事。”
赵青岚被冠上了弑君之罪,若不是长公主和朝廷一些大臣以命担保,恐怕国公府早就被抄家了。
沈娆也奇怪,现在赵青岚在哪。
整个京城都被李家的人围个水泄不通,想要离开京城,难如登天。
“咚咚。”
沈娆和云烟同时抬头,见两个风尘仆仆,穿着浅灰麻衣,脸上也有许多疮疤。
“请问是抓药还是看病?”
沈娆问道。
其中一个高大的人,一把关上了大门,然后对着沈娆道。
“是我。”
沈娆怔了怔,“世子?!”
她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约莫十四岁的小孩,“这是?”
“这是七皇子。”
沈娆让云烟赶忙给两个人倒上一杯茶,递给两个人后,赵青岚才说道。
“我这些日子东躲西藏,想带着七皇子去找齐将军,但是根本出不了京城,目标太大了,守门的侍卫一个一个盘查。”
沈娆点点头,七皇子看上去像是饿坏了,目光呆滞,沈娆去给他拿了些吃了,七皇子这才眼前一亮。
“你们这些日子都没吃过东西吗?怎的七皇子看着这么饿啊。”
赵青岚有些无语道:“我可没敢让他饿着,一天快五顿了,这孩子就是饿的快。”
沈娆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长身体也正常,”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你突然就被通缉了?”
赵青岚摇摇头,“那日陛下让我去拿密旨,我就离开了,而当时殿内并没有任何人,突然冒出一个宫女说我害死了陛下,现如今福来公公也被关了起来,我现在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娆这也听明白了,是有人故意害死了陛下后,又把罪名安在了赵青岚身上。
“那七皇子呢,你怎么把他给带出来了。”
七皇子名叫罗寅祁,生母就是个不太受宠的答应,而且生母早早去世后,也不得陛下宠爱,在宫里就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罗寅祁看着就瘦小,明明已经是十四岁的年纪,但看着却只有十岁的样子。
赵青岚从包裹里拿出一道密旨,上面还盖着玉玺。
沈娆这才知道,原来陛下早就安排好了,让七皇子继位。
说来也可笑,平日里对七皇子不管不顾的,在宫里还受尽宫女太监的欺负,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却又想到自己还有这个儿子。
“五皇子也真是等不及,生怕三皇子会拦了他的路,幸好陛下让我带七皇子离宫,否则,”赵青岚看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罗寅祁,叹了口气。
沈娆看了一眼他们,又环顾四周,对赵青岚道:“你们不如就躲这吧,现在医馆的生意不好,基本没什么人,你们只要躲好了,侍卫是找不到的。”
“嗯,多谢。”
赵青岚感激道。
沈娆摇摇头,“不客气,毕竟你也帮过我不少。”
等让云烟安置好罗寅祁后,沈娆便跟赵青岚道:“江仲书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生死未卜。”
赵青岚挑眉,“李松岩啊李松岩,他可真是一个都不放过,不过也好,你不是恨极了江仲书吗,若是他死了,岂不痛快。”
沈娆苦笑,“我是想报复江仲书,但我更想自己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