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寂静的皇宫当中,谢安双灵活地跳跃在各个宫墙上,视线紧锁前边逃窜的蒙面贼人。
那蒙面贼人轻功了得,而且对于皇宫的地形与防守十分熟悉,绕是谢安双都好几次险些跟丢。
近一刻钟的追赶过去,仍然能跟得上谢安双的也只余下邢温书一人,其余的御林军们稍微落后一截。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那蒙面贼人逃到皇宫外。
谢安双眸色微暗,忽地对邢温书说:“弓给我!”
邢温书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弓递给他,连带着抽出三支箭一并交过去。
谢安双接过箭,利落把弓拉满,瞄准蒙面贼人逃窜的方向——
三箭齐发!
嘹亮的破空声划破月色,以极其迅猛之势逼近蒙面人!
“铿锵——”
清脆声响击中箭矢,只见蒙面人一个转身抽剑,竟一剑斩落了三支箭矢!
“嗤,有点本事嘛。”
谢安双双眼微眯,心底有点微妙的不快。
小皇帝不开心了,那惹他不开心的人也得好好遭个殃。
谢安双背上邢温书递来的整个箭筒,抽出三支箭再次连射。
那蒙面人似乎以为谢安双是故技重施,明显放低了些警惕,停下脚步敏捷迅猛地劈落箭支。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在三支齐发箭矢之后,还有三支连发箭矢直逼门面!
“跟孤斗,你还差了些火候。”
谢安双射出最后一箭,艳红衣摆在夜风中微微飞扬,眸间满是从未显露过的傲气。
他看着最后一发箭矢射出,勾唇一笑。
“邢慎!”
“臣在。”
几乎是在谢安双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邢温书应声拔剑,银白长剑在冷然月色下溅出一道寒光。
无需谢安双再下达指令,邢温书已如同离弦之弓,随着最后一发箭弩直冲蒙面人而去!
“锵——!”
两剑碰撞,清脆声响彻底割裂夜晚的宁静。
谢安双站在一侧看着厮打的两人,忽地抬手拉弓。
——瞄准邢温书的方向。
“咻!”
箭矢离弦,顷刻间逼近打斗的两人!
同一时间,邢温书骤然发力,借蒙面人进攻的力道向后退出小半,一个后空翻正正踹向蒙面人握剑的手!
“锵——”
邢温书稳稳落地的同时,箭矢与蒙面人手中的佩剑一同坠落!
他看准机会,利落向前扫腿,绊倒蒙面人的同时站起身,一柄冰冷长剑径直抵在蒙面人脖颈之间。
“你输了。”
邢温书迎着月光而立,一袭白衣洁净傲然,眸间浸着冰冷笑意。
见他们那边结束,谢安双也跃过来,心情颇好地称赞一句:“邢爱卿反应速度还挺快嘛。”
邢温书眸底的冰冷顷刻间消融,温和回应:“陛下谬赞,臣不过是依陛下想法行事。”
接着他又将话题转回正事,询问:“陛下要如何处置此人?”
谢安双居高临下地看一眼蒙面人,回答:“先押入牢中,审讯过后再说。”
然而就在这时,半低着头遮挡神情的蒙面人忽然笑了下:“你们真的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狗皇帝拿命来吧!”
在蒙面人话音落下的同时,谢安双的左边倏地又射来一支箭矢!
与此同时,蒙面人趁邢温书不备骤然挣开他的束缚向后退出几步,甩手丢出几把飞刀。
谢安双下意识退出小半步,却忘了身后便是墙沿,脚下一个踩空就要往后栽倒。
“陛下!”
谢安双只听到耳边传来杂乱着急的呼喊,下一刻就感觉自己坠落的身体,被一个裹着安神香气味的怀抱紧紧拥住。
……是……邢温书……?!
“砰——”
“陛下!丞相大人!”
一声闷响与嘈杂的脚步声、呼喊声在谢安双耳边同时炸开,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就见邢温书咬牙忍着疼,手臂上还有一道被划开的红口子。
“邢……”
谢安双声线微颤,指尖攥了松,松了攥,须臾后才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厉声道:“来人!”
“属下在!”
谢安双点出四五个人:“你们几个,即可去追击刺客,追不到的话就提头来见!”
“是!”
被点到的御林军当即领命动身,余下的一两人中有一人似是留心到邢温书动作,主动将他搀扶起来。
邢温书神色中仍满是痛楚,借着御林军的搀扶勉强站起,余光间瞥见谢安双手臂的一处划伤,眉头一皱:“陛下,您的手……嘶——”
他下意识要往谢安双的方向去,却不经意间牵动了自己的伤。
明明自己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来关心他……
谢安双单手紧握成拳,片刻后才抑制住情绪松开,拂袖转身,冷然道:“回长安殿。”
他身后的两名御林军都不知他为何忽然生气,连忙应声,其中闲着的那名忍不住问:“陛下……可要召御医?”
谢安双回眸看他一眼,冷漠地说:“没看见孤受伤了吗?这种事都没点自觉?”
“是!”
他连忙应答一声,匆匆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临走前还对邢温书投以一个同情的目光。
然而深知谢安双口不对心性子的邢温书心底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是望向谢安双看似冷漠的背影,无奈浅笑。
果不其然,等御医也抵达长安殿时,还是在谢安双的暗示下先给邢温书检查起伤势。
长安殿内的其余宫人已经被谢安双提前屏退,他站在更靠近门口的地方,背对着邢温书与御医。
他听着背后时不时传来的邢温书的吸气声,藏在袖中的一手轻轻攥紧,拼命克制内心的慌乱。
皇宫的宫墙不算矮,邢温书还是挨了一箭后护着他摔下来的,他还那么怕疼,万一有什么好歹……
谢安双不敢细想,压着情绪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御医向他禀报情况。
“启禀陛下,丞相大人年轻力壮,伤势不重,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没事就好。
谢安双在心底暗自松下一口气。
被包扎好的邢温书也在这时温和地开口:“臣都说了臣的伤势不要紧,还是陛下手臂的伤要紧。”
听着他稍显虚弱的声音,谢安双攥起指尖,冷哼一声:“孤说过了,孤的身体孤自己……唔……有……”
也不知是不是心底的大石头落下,谢安双后知后觉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踉跄了一步。
他单手撑着头,朦胧间看见自己手臂的伤口有些发黑。
……是千笑毒。
大意了。
“陛下!”
伴随着身后焦急的呼喊,谢安双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向后倒去,但并没有撞上习以为常的冰冷地面,而是再度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谢安双只隐约听见身后一个轻轻的闷哼声。
邢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