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气人的本事一绝,撒娇服软的能力也令人叹为观止。
久泽春理被他拉到沙发上,整个上半身就像根被树懒选中的树干一般,无奈地任由黑发少年缠绕。
她悠悠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对方微卷的头发:“所以,发生什么了?”
即使表面上再轻浮,太宰治其实不是那种会轻易毁诺的人,或者说他几乎不做承诺,但是说定了的事情也基本不会失信。
静下心来思考过后,久泽春理很快就明白过来。
“你想故意吓唬我?为什么?”
将脑袋埋在她胸前的人一顿,缠在腰间的手臂收紧几分,太宰治软绵绵的声线有些低闷,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身上。
久泽春理觉得痒,轻轻扒拉了一下,没能推动他。
“我只是心里有点难过。”他瓮声瓮气,茶言茶语道:“感觉春理酱的同事们好像都不是很喜欢我啦。”
“前两天,我收到一条匿名讯息,那人说自己来自彭格列,他觉得我的存在很碍你的事,想要我早点消失。”
长发少女抚摸他头发的动作微顿,敛眸,对上怀中人抬起的视线。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是委屈:“毕竟春理酱很在意你那个家族的不是吗,如果他们不想我们在一起......”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久泽春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宰治在担心。
他一直都很不安,就像一只缺失安全感,却连主动追求答案的都没有勇气的猫咪。
被人稍微离间几句就开始疑神疑鬼,想要蹭到她身边撒娇又害怕被冷漠对待,更加印证了旁人说的话。
所以只能在家里做出破坏,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来吸引主人的注意力,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主人的反应,以此来衡量主人心里对自己的在乎程度。
太宰治确实是这种人。
他们虽说是谈了这么久的恋爱,实际上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不是很长,平时各自的工作就已经占用了他们不少的精力。
尤其是久泽春理,彭格列那边的工作任务暂且不提,光是异能的不稳定性都能将她带离太宰治身边,通常一失联就是十天半个月。
假如有一天她必须在家族和爱人之间选择一个,他确信她的选择不会是他。
“你不用这么试探我。”
久泽春理弯下腰,双手捧着太宰治的脸颊微微抬起,轻轻在他额角落下一吻,不急不缓的声线如林间的涓涓细流般温和悦耳:
“如果我会因为同事的看法而离开你的话,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但同样的,她也不会因为他而放弃喜欢的工作和同伴。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又和太宰治腻歪了一会儿后,久泽春理回到房间,嘴角温和的笑意也缓缓收起。
从未做出什么浮夸表情的优越五官依旧温婉而知性,碧绿色的眼底却流露出一抹莫名的冷意。
她反手扣上房门,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出一个有小王冠图标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充满了愉悦气息的磁性声线传入耳蜗。
“嘻,我们的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贝尔。”
没去管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的痛呼声,久泽春理面色平静,语气阴柔:“你对我的男朋友有什么不满意吗?”
“哎?他去找你告状了吗?”
昏暗的小屋中,金发男人歪头将手机夹在耳侧和肩颈之间,修长的指尖挑动着转了一个刀花,锐利寒光逼射进脚下人的眼球。
“本王子可是匿名投的邮件哦,嘻嘻嘻,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因为除了你也没别人会干这种事了,”手机里的声音顿了顿,带着淡淡的警告,“不要再去挑衅他。”
什么嘛,挑衅?
她原来把那定义为挑衅?
贝尔踩着手下败将的胸膛蹲下身,干净利落地划过他的要害,随后在喷涌的鲜血中唇角上扬,诡异地嬉笑几声:“王子才不会专门屈尊去挑衅那种垃圾,只是单纯看他不爽,实话实说而已啦。”
“你那小男朋友心黑得很,可不会因为我几句话就感到心碎哦,姐姐。”
他拿下了颈肩的手机,单手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武器小刀,强调般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
久泽春理沉默了一下,提醒道:“心理年龄暂且不论,从实际年龄上来讲,贝尔菲戈尔殿下,你比我大了四岁。”
“哈,收到了boss发来的新任务。”
瓦里安幼稚的王子先生忽然拔高音调,匆匆打断了这个话题,他兴致勃勃地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再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思,只是说出口的语调依然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本王子要去玩啦,那么下个月见咯,姐、姐~”
久泽春理:“......”
电话挂断,贝尔菲戈尔哼着歌将手机收回。
鼻尖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随手整理了一下休闲外套的袖口,一脚踢开了地上毫无生气的尸体,看也不看一眼地朝门外走去。
他确实比久泽春理大很多。
沢田纲吉当初将她安排进瓦里安协助战斗时,她只有16岁。
作为他们那不怎么派得上用场的云守的替代者,对此,贝尔菲戈尔的欢迎仪式是一场华丽的刀光盛宴。
如果这位新同伴的实力不够,那么从踏进瓦里安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将面临的就是一张通往三途川的单程车票。
但少女反应很快,几乎在推开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她迅速抽出一把份量不轻的长刀抵挡住逼近的利刃,随后目光一扫,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始作俑者藏身的位置,并十分果断地挥刀而来。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等贝尔菲戈尔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对方的刀背扫到腰间,直直得撞到墙上。
一旁的玛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宽大的衣袍斗篷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贝尔不以为意地抬起头,就见米色长发的少女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晚上好,这位头发遮眼的不礼貌先生。”
少女姿态优雅地将武器收回到云匣子里,慢慢勾起唇角,朝他露出了一抹大家闺秀般的浅笑。
“需要姐姐来教一教你,怎样去尊重一个未来的战友吗?”
瓦里安总部正厅的灯光在此时被衬出几分诡谲,平时吵吵嚷嚷的boss和斯库瓦罗全都不在,莫名空旷而又寂寥的空间内,很轻的声音也能传出很远。
她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明明是那样温柔的语气,却无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一瞬间,贝尔菲戈尔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
深夜,久泽春理主动敲响了隔壁男友的房门。
虽然早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实际上除了偶尔的午睡闲暇,他们平时并不会睡在一张床上。
太宰治曾因为这件事而唉声叹气地抱怨过好长一段时间,但久泽春理的睡眠向来很浅,又有一些极具攻击性的条件反射。
因此为了自家爱人的安全着想,同床共枕这件事也在久泽春理的强硬要求下不了了之。
索性两人房间距离很近,白日里也大都喜欢待在客厅,分房睡根本不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造成什么影响。
就比如现在,久泽春理只需要抬起指关节轻轻在板门上敲一敲,压根不用等多久,太宰治很快就从房间里面拉开了把手。
“春理酱,已经开始想我了吗~”
他显然是刚洗完澡,黑卷的发丝湿漉漉的,就连睡衣都凌乱无比,像是听到动静才匆忙穿上的,领口处露出了大片的皮肤和锁骨。
好瘦,感觉还没她肉多。
久泽春理皱了皱眉,很快又舒缓开,亲昵地垫脚亲了亲他的下唇:“嗯,超想你的。”
她牵着太宰治的手走进了房间,将他带到了床边坐下,轻车熟路地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
“太宰。”
久泽春理一手拿着插好电的吹风机,一手理了理指尖湿漉漉的头发,忽然开口喊了声爱人的名字,突发奇想道:“你想要认识我的家人吗,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妈妈吧。”
太宰治:“......”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