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她就带着虞乾昊去找皇后了,还用“月色正好”的理由把她带出来了。
七岁的虞乾昊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少年了,温文尔雅,举止有礼,因着学文练武的原因,身姿一下子挺拔起来,和虞卿昭的身高也差不了挺多。
“昭儿,我们去哪里赏月啊?”周敏被他们带着,越走眉头越皱,不是要去赏月吗,怎么都上了马车还出宫了?
虞卿昭带着笑意,指了指前方的人,“您看那。”
周敏顺着她的手看去,宫门口正站着一个人,正是她的枕边人虞景泽。
“好啊,原来你们这是串通好了的。”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虞乾昊与周敏不时向外看去,眼里都是欣喜。
对于虞乾昊来讲,他只有小的时候与皇姐偷偷摸摸的出来玩过,等到四岁,父皇让他习文练武,还有专门的人看着他,皇姐也忙起来了,他就都很少出来了,因此,这一次能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而对于周敏来讲,在未出阁之前,她总是和婢女出来逛街游玩,等嫁入皇宫,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算起来,也差不多就十好几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马车穿过街道到了桃花林,不远处还有一个名叫“相思”的湖,这二者是京城公子小姐最喜欢来的地方,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在这其中赏花看水,好不惬意。
到了晚上,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树上,人们还会在相思湖里放花灯,热闹的不行。
他们四人一下马车就引来了一部分人的关注,虞景泽与周敏两人虽年龄有些大,三十几岁,但因着保养的好,倒像是二十几岁的模样,二人郎才女貌,情真意切,倒是令人艳羡的很。
虞卿昭今日倒是没有着男装,而是着女装。
她身穿一件淡青色长裙,腰间系带将盈盈一握的腰束起,更显纤细,那枚红枫玉佩被她挂在系带上,垂至腰侧,裙摆处青色渐渐消失,化为白色,带着一种渐变之美。
如墨长发用一根流苏银簪挽起,散落腰间,贴在外搭的白色轻纱之上,墨色、白色、青色,三色晕染,灯火之下,更加美色。
而身旁的虞乾昊与她是姐弟装,为了搭配姐姐,他今天穿了淡青色长袍,上面绣了一些白色祥云纹饰,祥云下方是一头纵身跳跃的鹿,似乎是想跳上云端,体会一下在云端的感觉。
原本,对于男子而言,衣袍最好是深色为好,能够体现他的成熟稳重,可虞乾昊才七岁,这淡青色正称他。
他们四人在外人看来,真的是很幸福的一家四口了。
男子俊俏,女子貌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当然,他们主要讨论的是虞卿昭,毕竟虞景泽和周敏两个人一看就是夫妻,有什么好讨论的,而虞乾昊一看就年龄还小,唯独虞卿昭,正是适合谈婚论嫁的年龄。
“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否婚配了呢?”
“我想与这位姑娘认识一下。”
周围不时有这样的声音传来,老父亲听到后,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既欣喜于自己女儿就是如此的好,引得好多人都喜欢,又恼怒于这些人竟然“觊觎”他的女儿——论一个宠女老父亲的心理复杂程度。
天空出现一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绚烂的烟花在夜幕中绽放,甚是好看。
这场烟花盛会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而在最后,天空之中还呈现出了四个大字“生辰快乐”。
周敏见此,就知道这场烟花盛会是谁安排的了。
“夫人可还满意?”果然,那个男人就问出来了。
“满意,自是满意的。”
虞卿昭姐弟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笑容。
而不远处,宁秋就靠在树上,看着这一幕,眼神很是温柔。
她是今天听阴厉说“京城里桃花林和相思湖的风景很好,可以去看看”才到这里来的,没想到,她刚到这里没多久,虞卿昭等人就来了,还是着女装来的。
这可是满足了她想看她女装样子的愿望啊。
不得不说,虞卿昭,她是真美啊。
而听着周围男子的话,宁秋心里很不舒服,就凭你们,也能配得上她?
哼,配不上的。
虞卿昭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她,向四周寻找了一下,没有找到人,又看了看父母和弟弟,最终还是让元诺去找了。
这里的人太多太杂,再加上有父母和弟弟在这里,她不太方便亲自去找。
没一会儿,看到已然回来对着她摇头的元诺,便知道无功而返。
宁秋在她觉察到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位置,躲了起来,自然不会让元诺找到。
随后更是在他们离开后,才回到倚月楼。
第二天,宫内大摆宴席,为皇后庆贺生辰。
虞卿昭送了百毒丹,虞乾昊送了亲手抄写的祈福佛经。
送完礼物后,歌舞表演开始,众人也享用美食美酒了。
宴会结束,虞卿昭还没有睡意,便在沐浴后带着元苁等人去乘凉赏月了。
明月悬挂高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布满一片银纱,不远处的池塘里落下了一轮圆月,微风吹过,水面荡起了涟漪,圆月也有了褶皱,不仅如此,偶尔还有一些阴影,仔细观察,才明白,那是池边的柳梢随风摆动,遮住了月光。
虞卿昭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端起面前的酒杯,一点点品尝。
这是御膳房新酿制的果酒,专门为公主与后宫嫔妃们准备的,味道甘甜,不会醉人。
而宁秋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月光之下,虞卿昭穿着淡雅的蓝色长裙坐在亭子中,姿态慵懒,神情享受,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似乎是已经沐浴了,她打扮的不是那样隆重,而是越简单越好,墨发只用一根簪子挽住,微风拂过,几缕发丝因为遮挡住她的视线而被她撩至耳后。
与之前见过的虞卿昭都不尽相同,梦中的虞卿昭高贵典雅,昨天晚上的虞卿昭温婉自然,女扮男装的赵青玉气宇不凡,而这个时候的虞卿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空灵美”,拥有一种独有的气质,让站在树上的宁秋迷了眼,乱了心。
“不知是哪位朋友到此,可否下来一见?”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场景下还了回去。
虞卿昭本身功力不俗,更何况宁秋的眼神也有些专注,她若是察觉不到,那就白学武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宁秋就直接下来了,“不知道我是该叫你赵兄,还是该叫你公主殿下?”
“阁下真的是好手段,竟然能调查出来我就是赵青玉。”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虞卿昭暗想,此人还是有些能力的。
“算不上什么好手段,只是多些眼目而已。”此时的宁秋戴了一个白色面具,已然遮住了上面半张脸。
“赵青玉、虞卿昭,不都是我吗?”待见到人,虞卿昭除了有一丝惊讶,还有一些了然。
惊讶则是因为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来找她,了然是因为她已经认出面前这人是邱宁,尽管他戴着面具,但是她还是认出来了,既是他,那见到她的样子,知道她是赵青玉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他既然戴着面具,肯定就不想让她知晓他是谁,这样的话,那她就陪他好好玩玩,看看这位邱楼主什么时候才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你们下去吧,我与这位兄台好好聊聊。”
“是,殿下。”元苁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听命令退下了。
“这是御膳房专门酿制的果酒,阁下不妨尝一尝。”她抬手在另一侧倒了一杯酒,并将其放在了距离他近的那一侧。
“不知你是女子还好,既然已经知道你是女子了,那就不能再那样随意了。”尽管宁秋很想坐在那个亭子里,近距离看着虞卿昭,还想尝尝那果酒,可是她还是拒绝了,因为她现在是“他”。
“无妨,没有人会知道。”虞卿昭摆了摆手,昭宁宫是她的地方,早已经完全掌握在手,不用担心被他人窥探。
“既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话已至此,宁秋终究是迈出了第一步,走进亭子坐下。
“不知阁下为何到此?”虞卿昭此时便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她自是猜到邱楼主来此是为了祁康之事,可偏偏她就是不点明。
“这果酒真是醇香甘甜。”宁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品尝了一下果酒。
“阁下若是喜欢,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带走一坛便是。”
“那就多谢殿下了。”这果酒的味道是真不错,宁秋喝第一口就喜欢上了,待喝完这一杯,她才继续说,“殿下或许不知道我,但是一定知道京城的倚月楼,鄙人不才,倚月楼正归在下所有。”
说这句话的时候,宁秋着重观察她的表情,看她知不知道邱宁就是倚月楼的楼主。
当初她可是一点儿隐瞒的心思都没有,除非虞卿昭不调查她,否则定能知晓邱宁的身份,更何况,脑海中也出现文字提醒,表明是邱宁拿下了倚月楼。
尽管她当时猜测这文字有可能也会出现在虞卿昭的脑海中,但那毕竟是猜测,根本没有确切证据。
因此,她说这句话,除了表明身份,也是试探。
而虞卿昭则是一副见到陌生人的表情,仿佛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昨天祁康去我倚月楼登记了一条信息,要求为他伤一个人,而这个信息,是我接下的,今天早上他告诉我,他想要我伤的那个人就是殿下您。”见试探无果,她又继续开口了。
“楼主将此消息泄露出来,不怕坏了倚月楼的声誉?”虞卿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很是不在意地问出了这句话。
尽管昨天她还在思考祁康与倚月楼的事情,但是现在看到他来了,那些不舒服就完全消散了,不仅如此,心中还有一股淡淡的喜悦。
“祁康此人,我并不是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自然不想帮他做事,再者,我觉得殿下您,比他更让我喜欢,因此,在他和您之间,我自然是选择您。”宁秋说这话可是真心的,祁康算个屁啊,花心大渣男,自然比不得女鹅。
月色如水,面前这人正巧背对着月光,似乎是看不清楚面容,可是只听这一句话,虞卿昭也能想的到四个字——温润如玉。
“所以,殿下是否能给我个机会呢?”
柔和的声音从面前这人口中传出,莫名带着些缱绻,虞卿昭心里忽然被触动了一下,不禁看过去。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带着对她的期待,似是漩涡将她吸进去,于是……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