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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来者还是那军雌,郝誉暂时记不住他的名字,也没有必要记住。

    疗养院里的军雌用的都是假名,有一些人的名字三天一换,郝誉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他们的个人爱好,还是保密工作人员在发癫。

    “郝誉阁下。您家真热闹。”军雌板着脸嘲笑郝誉,递上文件夹。

    郝誉一点都不感觉被冒犯。他半个身体挂在修克身上,压得孩子喘不过气来。

    “怎么说话呢。我住的地方难得热闹一回。”郝誉扫一眼文件夹,拆也不拆整个拍在修克的胸口,叮嘱道:“自己去看。不懂就问。”他说完,又捡起另外一个文件,这回倒认真撕开封条,查阅前几页把白岁安叫下来。

    这是白岁安想要的“助学名额”。

    郝誉没耐心全部看完,扫一眼后,全部交给侄子。自己去和白宣良说话,将最后一个文档拿过去。

    “这是我哥留下的遗产。”郝誉道:“你自己看吧。”

    郝誉已经25年没回家,在他的印象里哥哥起码拥有一座房子,一片养殖沙漠鱼的牧场,以及雄父分给他的一家小印刷工坊。

    简单来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郝誉一个人的资产就能够轻易碾压哥哥郝怿、他雌父雄父近百年的累积,甚至还有余钱余力支援家里。

    他不缺他哥这点遗产,打一开始就没盘点过里面有什么,更别提贪图这些财产了。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沙沙翻阅文档的声音。

    郝誉转而和军雌讨论能不能下载流行小说到通讯器里,被对方一口回绝,双方为“能否使用通讯产品”发生争执,没注意三个雌虫脸色不约而同变得惨白。

    修克像是早知道这一切般,冷漠合上文档,“啪嗒”将其丢到边上。

    白岁安反复阅读中间两三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发觉纸张边缘被自己捏出褶皱后,不动声色捋顺,压在手心。

    白宣良则没有任何动作,他拿着那份遗产一动不动,既没有翻开也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早在郝怿死去时就知道郝怿留下多少东西,也早早知道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份属于他与孩子。

    “小叔。”白岁安最先发话。他脸上永远带着笑容,像是课堂上的好孩子站起来回答问题,眼神坦诚,“这份助学名额好像没有留给我。”

    郝誉回神。

    他惊讶看着白岁安,第一个反应是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怎么?这名额还有限定要求吗?”

    “是啊。”白岁安瞥见站在一边的修克,声音都不自主抬高,“雄父说,只有帝王蝎种的雌虫才能得到这一个名额。”

    郝誉:?

    什么玩意儿。他错过什么关键剧情吗?

    “等等。芋芋。我哥只有你一个孩子。”郝誉努力整理家庭关系,他道:“难道后来,我哥再娶了雌侍?不对啊。结婚生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哥不可能不告诉我。”他转头看向军雌,“我能查我哥的婚姻状态吗?”

    那得等到明天一大早,向雄虫协会递交报告了。

    郝誉现在属于疗愈阶段,有些该走的流程还要走。他现在只能捡起侄子丢下的那份文件,逐字逐句阅读其中的关键点。

    读到「使用该名额者必须是帝王蝎种雌虫」时,郝誉脑壳“嗡嗡”响了大半天,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只好问军雌,“我的继承内容里包括这个‘助学名额’对吧。我能自己决定把名额给谁?”

    答案是,可以,但郝誉走流程补完很大一笔积分和麻烦手续。

    “其实您改,还不如自己买一个回来。”军雌提议道:“助学名额限定条件很难改,流程走完,最大概率不是转为他用,而是报废。”

    “一个名额多少积分。”

    “看您侄子想要上什么学校。”军雌翻出好几所学校的名字,指点道:“第一军校得花掉您六分之一的积分,第二军校比前者稍微少一点,以此往下……”

    那是普通雄虫一辈子都攒不起来的积分。

    偏偏,郝誉的哥哥郝怿积攒起来了。

    他不光攒起来天文数字一样的积分,赎买一个犯罪雌奴后,还有余力购买个助学名额?!

    郝誉彻底察觉到不对劲。他按照哥哥的年龄和普通雄虫一年累积下来的积分算了个遍:

    在蝎族聚集地,每一个普通雄虫成年开始,他们每年都能做到遵纪守法、家庭和睦都会得到100~150不等的积分奖励。孵化一个虫蛋,奖励积分1000不等。若孵化认真虫崽破壳后被检测出进化基因,积分奖励翻倍。若后续虫崽过了生长期,还有进化表现,会依据程度再发放一笔积分。

    雄虫积分。

    荣誉货币,比金钱更贵的特殊币种。

    “芋芋。”郝誉道:“你是什么虫种?有变异基因和进化基因吗?基因库给你做过全面基因检测吗?”

    郝怿只有白岁安一个孩子,郝誉很难不去想这么大一笔基因是“孵化虫蛋”“培育虫崽”后的奖励。

    “我和雌父一样是素色似织螽种。”

    非蝎种幼崽在蝎族聚集地只能拿到最低一档次的1000积分。

    “我没有变异和没有进化,基因检测一直是最简单的那档。小叔?”

    那就是普通种,没有任何值得被关注和研究的价值,在后续成长中根本无法得到积分奖励。

    郝誉更感觉到古怪,决心第二天杀去雄虫协会查他哥郝怿的积分来源。

    他是军雄有另外一套积分奖励机制,至今能积攒下那么多并不奇怪。郝怿他哥如果真的又赎买雌奴,又购买助学名额,他的原始积分数量绝对不比郝誉低。

    这叫什么事情啊!还有那“帝王蝎种雌虫”的限制条件。

    郝誉头疼起来,转而看向站在一边摇晃蝎尾的修克,“你别摇,我眼都花了……你怎么还不签字。”

    修克低下头,嘴唇嚅动,“我不符合要求。”

    行啊。一个两个都不成是吧。

    郝誉感觉才在伊瑟尔身上发泄过的怒火又起来了。他不愿意把这丑态给两孩子看,也不愿意将火气发泄给白哥,转身和军雌吐槽基因库的种种恶性,出门去隔壁亚萨家打架。

    他们穿梭在密林中,雨水停歇,潮湿的地面黏糊在军靴上。踩踏留下的沙沙声音中,一轮月亮破雾而出,白霭连绵不间断从其涌入地面,呈现出幽暗不定的姿态。

    “我想我哥了。”郝誉道:“他要是还活着该多好。”

    *

    郝誉的哥哥郝怿孵化完白岁安后一年,肠胃忽感不适。

    他最初以为自己吃坏东西,并没有放在心上,照旧耐心辅导雌子做功课,每天都会送年幼的白岁安去上早教课。白宣良那时候也有工作,他不像其他雌虫需要忙碌家里各种利益关系,这也当时的他最骄傲的事情。

    他与他的雄虫结婚至今,双方都对其一心一意。

    两人成年五年后结婚,彼此都是对方的初婚对象。白宣良需要去遥远的地方服役二十年。郝怿便二十年里没有碰过任何雌虫,也没有任何暧昧绯闻传出,甚因长期不生育被当地雄虫协会当做典型挂在新闻版面上批评。

    他是当地雄虫口中的怪胎,也是当地雌虫口中不可亵渎的纯粹圣子。

    【太能忍了】

    【白宣良有什么好的?】

    那是白宣良此生不断回味,用以支撑下去的重要记忆。他放弃事业时照顾郝怿时,正是这些点点滴滴关于郝怿对自己的承诺与爱让他走下来。

    他试图告诉孩子,郝怿其实很爱他。

    只换来孩子的嗤之以鼻。

    “雌父,这就是雄父说的爱吗?”目送郝誉和军雌离开,白岁安彻底拉下那张好学生脸。他快步走到修克面前,轻蔑道:“刚刚我就想小叔怎么带人回来。”

    修克蝎尾一紧,快速摇到一边,躲过白岁安凶狠的践踏。

    “你干嘛。”

    “你是帝王蝎种雌虫吧。”白岁安活动手腕,“刚刚我说自己报名不了时,你笑了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白岁安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他长到现在,经历雄父遗产一事后,最讨厌有人抢走自己的东西。任何想要抢夺他东西的想法都令他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你刚刚说你不符合资助条件,让我想想什么能让你不符合条件……哎呀。我想到了呢。”

    白岁安轻声道:“你该不会是雌奴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