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曦姐,是我玉明,张祭酒说你回来了。”孔玉明站在门口往里伸长脖子探道。
听见声响,卫曦连忙将画藏起,心知这可是朝廷正在搜捕通缉之物。
吱~
门开后,孔玉明一脸笑嘻嘻的提着一个食盒,“还真是回来了,萧小姐对您可真关心啊。”
看着食盒眼熟,卫曦疑惑道:“萧小姐?”
孔玉明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是啊,刚刚萧大小姐找到我说曦姐你回来了,便顺手托我将这些羹汤带给你。”
卫曦坐下,询问道:“她怎么不自己来,要你代劳。”
孔玉明旋即解释,“她跟着萧船王去参加章都督的家宴了。”
“听说她跟章都督的儿子青梅竹马,后来她被神医看中入谷学了医术,隔了这么多年才重逢,两个人都未婚配,章都督便有意与萧船王联姻。”孔玉明又道,“原先一连请了好几次船王都没有答应,但章厚禄毕竟也是个上州都督,掌管整个金海的军政,金海的船只往来也都要经他之手批准,这次又是以作寿相邀,船王无法再拒绝便带着女儿去了,小报上都写着呢,现在都在说章直要做萧家的女婿了。”
“噗!”卫曦喝着一口汤,差点将自己呛住。
“慢点儿。”孔玉明道,“又没人跟你抢。”
卫曦放下碗,对于世家联姻她已司空见惯,眼里便没有过多的在意,“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
“我觉着,”孔玉明盯着卫曦,“萧大小姐对你挺好的。”
“好?”卫曦道,“她对我的好不就是因为我救了她么。”
孔玉明摇头,“曦姐不知道,萧小姐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清冷,不是知何缘故被神医收做了徒弟,如今也就对你热情罢了。”
“清冷?”这是令卫曦没有想到的。
“上次她到学堂来找你,这件事就被传开了,那些世家子弟没一个人敢招惹她,虽都想做船王的乘龙快婿,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孔玉明道,“学堂里的人都在议论曦姐你究竟有何神通,竟然能让萧小姐亲自过来送膳。”
在卫曦眼里,无论是百姓还是世家子弟,不过都是与她一样长着两只眼睛的普通人而已。
“要知道萧船王在宁国的地位,可比王侯。”孔玉明又看着卫曦,“他们都在猜曦姐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
卫曦摇头,“我能有什么神通,别把你们的随意猜想放到我身上了。”
随着阳光洒进窗户,孔玉明喃喃道:“这个时辰,船王应该带着萧小姐在赴宴的路上了。”
卫曦表现的毫不在意,将食盒的羹汤全部喝完后说道:“还要麻烦你再送回去哦。”
孔玉明愣住,“萧小姐都要被人拐走了,曦姐怎么一点也担心呢?”
卫曦不解,“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你都说了,萧船王在宁国的地位可比王侯,只要船王不点头,谁敢打她的主意呢,再者,我就一普通人,哪儿敢与船王和都督府抗衡啊。”
孔玉明听着觉得有理,但还是心里不舒坦,说道:“我就是看不惯章直,他也是从松江学堂出去的,之前他在这儿的时候就仗着父亲是大都督横行霸道,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伪君子,萧小姐要是嫁给他,可就真的毁了。”
孔玉明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与章直的私人恩怨,卫曦便笑道:“原来你是见不得那姓章的好。”
这句话一下就辍到了孔玉明的心里,他愤愤不平道:“他凭什么呀,要德行没有德行,就仗着一副虚伪的嘴脸才在那些长辈中得到了赞赏,章厚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大将军魏清养在金海与异族接轨的一条狗罢了,仗着是大将军提携的在金海为非作歹,如今金海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一团糟,他却只想着如何讨好上面,这次看上萧小姐,怕也是为了给朝廷拉拢船王,给自己增添势力而已。”
听到孔玉明的话,卫曦陷入了沉默,他会如此愤怒,想来孔家在金海没少受章厚禄的限制。
“可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连宴会都进不去。”卫曦说道。
孔玉明听后,凑到桌前一脸笑眯眯道:“这事儿好办,我可以带曦姐你进去啊。”
本不想掺和这些事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的卫曦一下愣住了,而后道:“就算去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通过几日观察与打听,加上刚刚碰到萧念慈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话,得到回答的孔玉明十分有把握,说道:“萧小姐这么在意你,只要你去了,哪儿还有姓章那小子的份了。”
“你确定?”卫曦问道。
孔玉明点头,指着盒子说道:“你知道刚刚我问萧小姐你是她什么人时,她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卫曦道。
“萧小姐说,卫先生是很特别的人。”孔玉明便道,“萧大小姐那样高傲的人,竟然称呼你为先生哎,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呃…”卫曦愣了愣,那是因为被人看见满身的伤痕找不到借口解释,就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事实上,卫曦跟军人沾不上什么关系,那伤也不是保家卫国所受的。
卫曦不想趟这趟浑水,因为都督的寿宴一定会到场不少大人物,但架不住孔玉明的软磨硬泡,“我可以扮作你的书童,但不去宴会上贺寿。”
孔玉明点点头,“只要能搅黄那臭小子的好事,啥都行。”
孔玉明玉与章直年纪差不多,同窗之时一直受他所欺,奈何孔家在金海需要都督的支持,他便一直忍受着不敢反抗。
“你要是真见不惯他好,就在学堂中好好读书,将来进入军营建功立业,自然就爬到人家头上了。”卫曦劝诫道。
“我倒是想呀。”孔玉明一脸无奈,随后瞧了瞧安静的四周,压低声音道:“可现在的朝廷,并不是能者居之,没有一点关系就想往上爬,难如登天。”
听到这样的话,卫曦不禁皱起了眉头,“监国当权的朝廷,真有如此不堪么?”
孔玉明连想都没想就一个劲的点头,“曦姐想想看现在的稷下学宫,里面都是些什么人,有钱的有权的,可真正有才学的能有几人呢,这一点,倒真不如北边的盛国。”
“这话说出去是要砍头的,我也就在曦姐你这儿敢这样说了。”孔玉明又道。
“北方的盛国想要恢复大宋圣祖的盛世,集军事文化经济,自然是要远离腐朽。”卫曦道。
“想要复国也非易事,四大家族,日子萧曹两家可是卫宋朝外戚之家,有他们在宁国支撑,那盛国想要平分天下得有多难。”孔玉明摇头道,“等将朝政稳定下来,以监国的脾性,定不会与赵世杰一样放任北方不管。”
卫曦摩挲着手中一枚特殊的铜钱,“天下,最终都要统一的,只是不知胜者,又是哪一家,哪一姓。”随后将铜钱抛到空中落定于手背盖上。
“我猜是阳面。”孔玉明盯着她的手背说道,“若是的,那姓章的臭小子一定倒大霉。”
卫曦打开手掌,“字面。”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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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都督府——
金海都督章厚禄五十大寿,宴请了松江府的全部官员以及金海各界名人。
当请帖送到金海的林府别院时,与林二小姐一同出席的女子竟是红牡丹。
这一次,红牡丹并没有穿着戏服,而是一身华贵的礼服陪伴在身着男子袍服的林俊身侧,二人挽着手,如同一对夫妻一般出入公共场所,此举引来了众议,也让一些开办民间小报的商贾看到了可供刊登的商机。
章府的书房里,章厚禄拿着一份京城的邸报,揉着额头道:“圣祖的画搜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黑市中也不见踪迹,监国大人恼火的很,本都督要是能替监国找回,这可是大功一件。”
“加大力度去搜。”
“是。”
章府门前,船王萧敬忠乘坐马车前来贺寿,章直走下石阶拱手相迎。
“萧伯父。”
随着萧敬忠走下车,其女萧念慈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恰是一阵微风拂过章府,萧念慈迎风而立于马车之上,绰约多姿,令人目瞪口呆。
“看,那就是船王的女儿。”
时隔多年,当章直再次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萧念慈,竟一下看楞了神。
“贤侄?”船王萧敬忠察觉了章直眼里的几分欣喜之意,于是咳嗽了几声。
“啊,哦。”章直回过神,便想要去扶萧念慈下车,“慈儿妹妹,我…”
但萧念慈却显得格外冷淡,并没有伸过手去,而是独自提裙下了车,“小都督还是叫我的名字吧,男女授受不亲。”
对于陌生的言语与冷漠的态度,章直很是尴尬的收回了手,对此,船王萧敬忠也并没有说女儿什么。
萧念慈随父入了章府,受到冷落的章直甩过衣袖,适才那和善的脸色瞬间凶恶了起来。
“以为你还是从前的船王么,现在的朝廷是监国大人的,没有了先帝撑腰,还敢在宁国如此横行,”随后露出鬼魅一笑,“监国大人,可是最容不得二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