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狩猎的宗室子弟中有人发现了老虎,便惊恐的大叫了起来,叫声让老虎受惊,将这些狩猎者当做入侵人员发起进攻,娇生惯养的宗室子弟见老虎发威,吓得打消了猎虎的念头骑马调头,猛虎体型之大,异常迅猛,使得一些打猎习惯了的蒙古部族使者都有些害怕了起来。
听闻今日山中有虎出没,且动静声极大,鞑靼郡主苏宁娜竟高兴了起来,带着护卫便往声源处赶。
距离鞑靼郡主不远的燕王世子赵希言也同样听到了动静声,落荒而逃的皇室贵胄纷纷大喊着山中有老虎出没。
“陈长史,我们也去看看。”赵希言道。
“世子,今日未带足护卫,这应天的虎体型硕大,且凶残至极…”陈长史有些犹豫。
“鞑靼的郡主听见动静一定会去的,”燕王世子深思熟虑道:“猎得了虎,此次比试必然就是赢家,我答应与她比试的目的便是要她的一个承诺,毕竟谁也不知道大明朝与藩国,最后究竟会如何,我想她此刻的想法也如我一样吧,因为我是燕王之独子。”
“可猎虎太过凶险…”长史依旧犹豫。
“应天的虎难道比北方的还凶猛吗,我见过爹爹射杀。”赵希言道,旋即扬鞭朝老虎所在的方向奔去。
老虎的速度太快,加上山间树木丛生,使得箭都射被树干所牢而未能中虎。
很快一些随行没有骑马的护卫接连被扑倒,被侵占领地,又被箭矢射伤皮毛的老虎被激怒,它将怒火发泄在侵略之人身上,肆意撕咬。
为保安全,皇帝特意让王振与其子参加了这场狩猎,但没有想到,中央的禁卫如此不堪一击,其胆寒不亚于娇弱的宗室子弟。
嗙!嗙!嗙!
禁卫携带的几发火铳,都因手抖而射到了山石与树干上,防身的火药已经用尽,他们便吓得再次弃枪而逃。
齐王与卫王同时赶到,他们的随从马上驮满了猎物。
汉王紧跟而来,见到惨状之后吓得连忙劝道两个哥哥,“大哥二哥,这虎也太大吧,咱们犯不着…”
“今日能猎此虎者必为头筹。”齐王道,旋即便抄起弓箭向发怒的虎冲去。
卫王武艺不如齐王,瞧了瞧四周,除了尸骸便没有几个活人,汉王见状,早已一身冷汗,“二哥,我今日猎了一只鹿,足矣,回去弄鹿肉吃。”
“驾!”
汉王胆怯的离场,卫王见齐王与虎相斗却被虎伤,于是拿起弓箭对准老虎,准心对的是虎,可齐王就在不远处,只要箭稍偏一些。
嗖!——
不知从何飞来的一只三簇箭射中了齐王的大腿,齐王便从马上滚落,箭矢倒地,撕裂了口子,“啊!”
王府的两个护卫连忙下马搭救,“殿下。”
护卫们紧惕着,眼里充满了恐惧,“有刺客。”
齐王中箭受伤,又自知不敌,“走。”
护卫们将其扶上马,落荒而逃,而刚刚一起过来的卫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山中忽然刮起大风,吁——
鞑靼郡主苏宁娜先她的护卫一步赶来,见到老虎发威之后的模样竟也吓住了步子。
苏宁娜望着左右两侧拼命往回跑的一些中原贵族,不禁鄙夷的道了一句,“窝囊。”
“驾。”赵希言随后也赶到。
这一下便将刚刚还有些犹豫的苏宁娜的好胜心激起,“世子,今日胜负便比谁能先擒住这只虎。”
赵希言见到被彻底激怒的猛虎与一地的狼藉之后本想制止苏宁娜,谁知还不等她劝,苏宁娜便扬鞭向老虎奔去,开弓拉箭,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畏惧。
“这个女人,是要害死本世子吗?”赵希言有些恼怒的暗骂道。
“世子,入宫前火.铳被收缴了,仅仅凭借人力怎能对付,不如回去请救兵,犯不着与这草原女子斗气。”长史害怕赵希言也会跟上去便连忙劝道。
“这里离行宫的围场有数十里之远了吧,等救兵赶到这女人就成了残骸了。”赵希言握紧缰绳,“就算不是为了皇帝,为了我大明边境百姓的安宁,与燕国的太平,也不能让鞑靼的郡主在应天出现意外。”
“可是…”
“驾!”尽管赵希言不想冒险,却也顾念着大局。
除了禁军带有火器外,其余人因要伴驾而不得持器与带甲。
先前打猎已经用了不少羽箭,苏宁娜凑近猛虎才发现箭筒里只剩下了寥寥几只箭。
曾与父汗狩猎擒获过老虎,体型与这只相差不大,遂也有了几分把握,加上好胜之心作祟,苏宁娜举起弯弓,搭箭,将弦拉满,“我到要看看,是你大明朝的虎厉害,还是鞑靼雪原上的虎厉害。”
啾!———的一声,在巨大的力量下,箭如闪电般向老虎射去。
马蹄声动静太大,使得老虎发现了更有敌意的苏宁娜。
咚!——羽箭微端剧烈颤抖。
因有树木阻挡,加之老虎的跑动,苏宁娜的箭便射在了树干上,且射穿了树皮死死的定在了树内。
此举再次激怒了沾染了人类鲜血的猛虎,于是它向苏宁娜猛扑过去。
几只羽箭皆只是擦伤,比起射虎的挫败,眼前即将扑面而来的危险却让她一下陷入惶恐。
为了抢先,她将护卫们甩在后面,又下令不许帮忙。
面对鞑靼郡主的莽撞之举,赵希言骑马赶到,旋即一只箭矢射在了飞速奔跑的虎身上。
再次吃了一记疼痛的老虎便翻滚下来,但未伤及到要害,又一次被激怒。
老虎朝赵希言咆哮,似乎要吃光所有闯入者。
赵希言见被彻底激怒的猛虎,心中还是充满了害怕,但她又不忍心撇下这个被父汗宠坏的无知女子不管,尽管他们之间的胜负充满了各自与两国之间的利益,旋即大声喊道:“老虎力气有限,你我驾马分开遛之,待其疲倦再拿下。”
“世子,您身上还有伤啊。”长史担忧道。
赵希言身上所受的伤并不轻,尤其是胳膊被剪失射穿,没有个几年恐怕难以恢复如初。
但赵希言顾不了那么多,被激怒的猛虎似有无穷的力气一般,习惯了平地与草原的马在山林间因有树木与荆棘而变得迟钝,赵希言的马被虎抓伤,剧痛之下将它的主人从背上甩下。
长史连忙上前,“世子。”
苏宁娜见状,举起弓箭射出,再一次将恶虎的注意力拉扯到自己身上。
最后一只箭,还是从树干上拔下的断箭,恶虎再次发出咆哮,鼓足了力气向苏宁娜扑去。
调头逃跑的马被山中凸起的石头绊倒,苏宁娜摔了一个重重的跟头。
从地上爬起时,恶虎已经扑过来了,苏宁娜一个翻身,躲过了直逼颈部的要害,但肩膀仍被抓伤。
“陈长史。”赵希言将长史的马换上,飞身前去搭救受伤的苏宁娜。
欲开弓时,忽逢旧伤复发,弓满便显得尤为吃力,身体在颤抖,赵希言强忍着伤痛将箭射出,中虎后足。
“恶虎,这里!”赵希言用声音将老虎唤向自己一面。
一声咆哮,让赵希言座下的骏马受惊发狂,旋即将赵希言又一次从马背上甩下,面对百兽之王,惊恐万分的马儿丢下主人拼命的往外逃离。
两次翻滚,让赵希言身上的多处旧伤再次撕裂,鲜血染红了戎服。
“可恶!”赵希言从地上爬起,拾起刚刚一同掉落的短刀,“若我没有受伤,岂容你一个畜生在这里放肆。”
长史没有马,又在距离赵希言数百步之远的地方,“世子小心!”
恶虎扑向赵希言,她只能用短刀抵御,几番搏斗,赵希言的旧伤越来越疼痛,因失血,脸上几乎不见气色,而变得惨白。
而这只受伤的虎,满眼怒火,似要将她撕裂一般猛攻。
赵希言最终还是倒退着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忽然笑道:“我自幼狩猎无数,却没成想要死在一场狩猎上,人心与虎,哪个更厉害呢?”
就在恶虎再一次扑向倒地的赵希言,千钧一发之际,一杆□□从侧面飞来,抵在了赵希言身前将老虎与她隔断开来。
年轻的武将骑着骏马赶来,飞身一跃,将插进土里的□□拔出,随之便与恶虎缠斗了起来,不分上下。
恶虎身上多处伤口,在此之前,力气已经被赵希言消耗得差不多了,随着搏斗,武将气势高涨,而虎却已经精疲力竭,武将抓住机会,一枪击中要害,恶虎最终因伤势过重而倒下。
就在老虎被突然出现的武将收拾后,山林间躲在暗处看热闹的人恼恨的咬住牙关,“看来还得我们动手,他们都受伤了,给我杀。”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山间冲出,之前未出手,是以为燕王世子会被老虎所害,却没有想到半路又杀出了一个人。
武将将赵希言扶起,“你没事吧。”
赵希言忍着伤痛摇头,“阁下是?”
“我是王家三公子,中军都督是我爹。”武将回道。
赵希言愣了愣,旋即便听见了草里的动静声。
“咦,看来不止这两个怂货,还有别人也在观戏呀,那么多人竟然不搭救,现在我都收拾完了。”武将看了一眼两个离得远远的禁军,身下湿透,眼里透着恐慌,随后又看向朝自己奔来的黑衣人,“他们是你的护卫么,暗卫?”
“他们是来杀我的。”赵希言道。
“哦。”武将回答的极淡然。
“你快逃吧,”赵希言将他推开,“他们的目标是我。”
“不能逃,爹爹说过,王家只有战死,没有逃跑一说,况且你是国朝的世子。”武将道。
“你…”
武将扭动着脖子,紧握起□□,“我还没有杀过人呢,不过好像有点多。”随后朝那两个武将大喊。
“喂,你们两个怂包,还不快去搬救兵,先是老虎后是刺客,要是世子死在这儿,陛下震怒,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武将的嗓门极大。
…
熟悉的声音给了王振与禁军援救的方向,“那边。”
长史与武将分别护着赵希言两侧与刺客拼杀。
一阵动静声,王振率领的人马赶到,刺客见之皱起了眉头,极不甘心的下了令,“撤!”
在长史与武将的保护下,赵希言只受了一点小伤,但更严重的是旧伤复发与老虎的抓伤。
“爹爹…”武将脸色难堪的看着前来救援的中军都督王振。
“三娘?”王振从军的两个儿子干瞪着双眼楞道。
只见骑马靠近的王振脸色阴沉,武将连忙扶正自己的头盔心虚的解释道:“爹爹,是我救的他们呢,我…”
“回去再与你算账。”王振随后下马,拱手向燕王世子请罪道,“下官来迟,还请世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