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还想和我结婚吗
“心情不好?怎么不说话。”袁佳明问。
“偏要撞枪口干嘛?”金梨说,“识趣点就别讲话。”
他们的好友程凛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机保持沉默。氛围萧索,状态极不日常。
而这位人生向来顺风顺水的富二代会表现得如此失意,结合他近期言行举止——原本话里话外炫耀的不炫耀了,也只能是情感关系出问题了。
一人一猫分房睡已有一周。
尽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实际上堪比形同陌路,两人各做各的事情。
程凛不知道哪里得罪麦麦,处处小心,百般讨好。而猫的行动和态度也颇有些矛盾之处,让程凛猜不透他的心思。
行动上猫像是毫无回心转意的迹象,愈演愈烈,渐渐连扫盲课都躲到次卧里去上。程凛坐在客厅,偶尔能隐隐约约听见猫回答老师问题的声音。
看似冷漠到极致,可程凛和他说话一定会回复,语调好像很高兴,偶尔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珠子偷偷看人,但程凛一旦回看过去,猫却会立刻移开自己的目光。
程凛认为,这何尝不是一种心虚。
到了今早,情况急转而下。麦麦一本正经背了个包说自己要坐公交车去上班。语气态度都好,就是坚决不愿意再坐程凛的车。
这个行为让人类大受打击。
已经离心了,程凛万念俱灰地想,猫足够大了,也完成了社会化,聪明机灵,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了。这疏离不就是拒绝的意思吗?
他恨不能自己也离家出走一次,寄希望于麦麦能因此体会到生活没有程凛是难以为继的,品质是会大打折扣的。
又怕他一走,家真的散了——现在亲也不亲了,分床分屋睡了,车也不坐了,就差彻底分居了。
说不定他前脚一走,麦麦后脚就背了个包出门闯荡了。从此江湖里仿佛听见过你的名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没办法欢喜,想都无法想象,他会惦念悔恨终身。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程凛认为他和麦麦应该找个机会认真谈一谈,但又踌躇无比,顾虑怕谈不出结果,开了天窗反而把猫推得更远。
他已经自作主张把自己的人生和麦麦深度捆绑,也从来没想到过,猫或许真的有要离开他的念头。
低气压中,程凛在大众点评里搜索自家猫入职的猫咪咖啡店。
不似麦麦入职前,搜索名字只能跳出个店名词条,很让人怀疑正当性,如今店铺已经登载详细的营业相关信息,上传了店内装潢照片、菜单,还上架了几款价格优惠的团购套餐。
上传的照片中有张特写,是块墙面挂着的小黑板。小黑板上有每只在职员工猫的证件照,还有它们的名字、性别和喜好。
因为在店里抽不出时间,是事业心很强的程麦麦把黑板抗回家,花了两个晚上完成的。
贴照片、粘装饰品,这些布置都好说,就是小黑板空间有限,猫的写字技法却尚未炉火纯青,写不出紧凑的字。
例如“滚”字就笔画复杂、难度太大。麦麦眉头紧锁地描了好几次,怎么描出来的也都是歪歪扭扭的,严重影响整体美观性。
所以最后字全是家里的秘书写的。
虽然程文秘内心颇有些怨怼——猫是宁愿花心思给别的猫,也不愿意多看看家里另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了。
但小猫人拿着笔一筹莫展,然后抬头求助地看向他问:“可以帮我写一点字吗?我的字太丑了。”
程凛还是马上答应下来:“可以,怎么写?你告诉我。”
想至此,心里又是酸溜溜,很不是滋味。
程凛手指上滑,一项项仔细翻看过去,最后开始细品已积攒几十条有余的评论区。
顾客们的带图评论大都在展示店里的猫咪,有的赞扬店主有爱心,开了这家全是中华田园猫的咖啡厅,猫咪都很亲人可爱;有的赞扬每只猫都被养护得极好,毛发顺滑,没有泪痕,牙齿也清理得极为干净。
也有两三条评论说店内环境不错无异味,店员很有礼貌,服务很周到。
这店员也只能是麦麦。
程凛看着看着满意地笑了笑,往下继续。只见倒数第二条评论说:
「店员弟弟很可爱,讲解UNO牌非常耐心,下次还会来哦:)」
这人不仅晒了店里的猫咪,还晒了张麦麦站在他们桌边提供讲解服务的照片——小猫人戴着个帽子,穿着个围裙,认真而煞有介事地指着桌上的牌,嘴里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程凛的笑容随之又消散了。他想到那个加麦麦微信的男客人。
他要亲自一探究竟。
麦麦打扫完店内卫生,照常开始登记大众点评上的预约。今天还没正式营业,后台已经进来了四桌订单。两桌双人,两桌单人。
在秦陆各个平台的积极宣传下,生意蒸蒸日上,近乎没了空档期。新客不断涌入,甚至还有旁边学校的学生零星光顾。
其中一张单人桌订单的用户名极为熟悉,麦麦早就认识,是何信的。
这两周,何信近乎天天都来,在麦麦的介绍下认识了全部的在岗猫咪。麦麦也逐渐摸透这位常客的爱好,知道他每次都点什么套餐。
能够拥有这样忠实的顾客,猫颇为感激,深感荣幸。
另一单的用户名则从未见过,一串儿很长的英文。麦麦很严谨地登记下来。
下午一点,ID为一串儿英文的预订人站在猫咖门口,按响门铃。
“来了!”麦麦熟悉的声音隔着道门传出。他穿着拖鞋跑出来,等看清门外是谁,表情一愣。
程凛知道猫不愿意让他来上班地点,他扒住门框,说:“来随便看看。你就当我不存在,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本以为猫会多少露出点不乐意的神情,未想麦麦显得非常高兴激动:“好呀,欢迎光临,快进来吧!这里换鞋套!”
屋里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学生,另一桌是年轻男女。程凛经过时无意看到男方微秃的头顶。
不知猫出于何种考虑,将程凛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位置,没给菜单就走了。桌上也没个二维码的。
人类为履行不添乱的承诺,只能四处打量,沉默坐着不吭声。
有一桌散客刚走,麦麦安置完家属,开始拿着抹布奋力擦收拾完餐具的桌子,神情极为专注努力,甚至哼哧哼哧,像在给桌子抛光。
天哪。程凛痛苦地想,这家伙在家里可是连抹布都没怎么拿过。
那脑袋上的三角巾帽子更是浓墨重彩。丑是不丑,就是显得麦麦很可怜,像个十八世纪英格兰面包店里被老板剥削的、早上起来脸颊会有煤灰的学徒。
猫怡然自乐,擦完桌子就进了后厨,过了会拿小托盘端着吃的喝的来到程凛桌前。
“我还没点单呢。”程凛说。
“啊。请你吃。”麦麦眼巴巴看着他,说,“这个是我做的咖啡,就是店里没法拉花。还有这个是店里最受欢迎的蛋糕,叫彩虹千层。它每层蛋糕的颜色不一样的。”
猫把吃的喝的放到程凛的桌上,又问:“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这么贵,都你请我吃啊?”程凛抬头看着他问。
“嗯,老板从我工资里扣就行了。”麦麦忠心耿耿看着主人,答着答着有些出神。
这距离太近,他又想亲程凛了。
麦麦早发现,无论人类还是猫咪似乎都美丑有别。但在这方面他又迟钝了些,例如咖啡店里的猫咪都不喜欢毛毛,觉得他一身寡淡的白不够美观,又极为追捧颜色鲜艳的玳瑁三花。
可他看毛毛也很漂亮,浑身雪白,一根杂色的毛都没有,就像刚下的新雪。
而荣荣随口说过程凛长得挺像一个男明星。他看了,认为不像。
不过不妨碍他认为程凛长得很美观。这是他最喜欢的人类。
程凛回答这些够了,麦麦不再停留,往后撤了步,带着小托盘跑了。
这两天,程凛的气味对他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只要一闻到,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四肢也会跟着发软无力。他更加无法靠近了。
程凛因为麦麦对他独家的慷慨而心中舒畅很多,端起咖啡开始享受。
“服务员。”安静中,微秃男举起杯子,说,“我的这杯latte没有放糖,太苦了。麻烦帮我放点sugar,谢谢。”一旁女眷表情很尴尬,抱着猫不想看人。大概也不是自愿来的。
程凛倒也不是什么正义侠士,但这家伙是找自己家猫的茬。他冷冷道:“爱喝不喝,拿铁就是没糖的,装什么?而且人家有名字,铭牌上不写了麦麦了么?喊什么服务员?”
麦麦却赶紧跑过来,态度非常好的说:“好的先生,我给您重做。”
一会儿只顾唾沫横飞,桌上的芝士蛋糕一直敞开着盖没吃,沾上了空气中的猫毛,这人又说:“麻烦给我换一块cheese cake.”麦麦也照做。
等秃驴要求拉窗帘的时候,程凛“啪”一下站起来了,思考怎么找茬,麦麦又适时拿着自己的小托盘出现,给他上了杯咖啡:“你就坐在这里吧,不要生气也不要讲话。”最后几个字是重点。
在成为一名哑巴帅哥前,程凛还有些话想说:“你对他们那么好干什么?该骂就骂,大不了不干了。”家庭内部有矛盾是另一回事,他是真的很心疼。
“要干的,我们是新店呢。”麦麦认真说,“要是他大众点评给我们打差评就糟糕了。”
“打就打。”程凛不以为然,“我给你想办法刷五星好评。团购券销量要不要?我现在买两百张,你来核销。”
麦麦说不用,然后下定决心,快速亲了一下程凛的嘴角。
程凛这下按照猫的要求扮演沉默的雕塑。品咖。拿铁不加糖,好甜蜜。
他心道麦麦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是他自己这段时间庸人自扰罢了。
还有两个星期而已,想必忍耐过后就是光明,风雨过后就是彩虹。
这个婚他结定了。
又过半小时,咖啡喝光了,烦人的秃驴走了。
程凛心情稍缓,这时外面的铃铛响了响,麦麦去开门:“来了。”
有个年轻的男声说:“哈喽,麦麦。”
麦麦也很高兴:“你又来啦!”
这人进来后向内看了看。人很高,打扮青春洋溢,眼神也清澈,像大学生。
程凛竖起耳朵,只听见麦麦问:“你还是喝奶茶吗?”
对方说对,麦麦说,好的,稍等。
熟客。熟到已经相互认识,猫甚至都摸清楚对方的喜好。
程凛将警报拉满,认为自己这趟没有白来了。
恰好另一边学生那桌想搬桌子,喊店员麦麦过去帮忙。
猫刚跑过去,被程凛先一步拦了拦:“我来吧。”他简单把外套袖子往上扯了扯,没费多大劲将桌子搬到了另一个角落。
麦麦跟在他后面,脑袋晕晕的,说:“谢谢。”
“谢什么。”程凛说完,图穷匕见地努努嘴,“那个就是加你微信的客人?”
“嗯。”麦麦点头。
程凛没再说什么,尽量表现得比较不在乎和豁达。
随后坐回座位,开始阴暗地观察。
猫去后厨给何信倒奶茶了。端上桌时,何信说:“谢谢。”麦麦分了个神,没听清,一哆嗦问:“您说什么?”
“我说谢谢。”何信看着他笑眯眯道,“有时候,我觉得你的神态也很像小猫。”
他这么一说,麦麦反而紧张得想冒冷汗。
上班前要签合同时,石景石庭都曾严肃地告知过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是小猫人。只有程凛这类签过保密协议,且与小猫人关系极为密切的才能是例外,让他一定重视。
橘猫连连摆手,着急地否认道:“我一点都不像猫啊!完全没有关系的!”
何信以为他不喜欢被这么说,便道:“只是想说你很可爱。”
“麦麦。”后面传来程凛的喊声。
麦麦赶紧扭头跑过去,高兴问:“怎么啦?”
程凛面色不太好看,把自己空了的咖啡杯推过去:“再给我续一杯。”
这下麦麦一边工作,一边要分神看程凛,还要关注程凛周围有没有猫,十分辛苦。
不幸十分钟后一只三花猫路过程凛脚边停下了猫步,接着干脆地坐了下来。
麦麦赶紧跑过去,把猫尽量自然地抱走了,顺势塞给何信。
何信接过猫,问:“你好像很关注那个客人。”他若有所思,“他还给你搬桌子。你们认识吗?”
麦麦点点头,想起程凛让他不能说是主人的告诫。
刚想不情不愿说是哥哥,何信询问道:“他是你的男朋友?
也不是……
麦麦没犹豫太久,肯定地点了点头:“对的。”因为说谎,他的脸心虚地红了。
何信并不意外,佯装热切地说:“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刚才喊你也很凶啊。”
本是离间之辞,谁料一下子触到麦麦的逆鳞。小猫人生气道:“程凛很好的,你不能这么说。”
唯一遗憾是程凛本人在内耗为什么麦麦要把猫抱走给何信,没听见这句话。
到了下班时间,很好的程凛一把攥住猫的胳膊,嘴上说:“你该回去了。”看的却是何信。
何信打量了两眼,表现得极为知趣,和他们礼貌地道别,先走一步。
麦麦背着包,因太匆忙,脚步跟得踉踉跄跄。程凛没给他选择是坐公交车还是做私家车的机会,只沉默地拉着他快步往停车场走。
到了车前,打开副驾驶车门,让猫坐进去。
麦麦被碰得四肢发软,刚坐下就敏感地捕捉到了车内残存的程凛的气息。这气息每一丝,每一毫都随着他发情期的推进逐渐变得明显。
而今天的接触本就太多,猫的面色开始快速发红,体内的燥热也跃跃欲试。
快压不住了。开窗也没用。怎么办?
麦麦一咬牙,变回了猫躲在自己的衣服里。
程凛刚把车开出地库,就发现余光中麦麦的身影忽然变矮。
小猫人直接抗拒地变回了猫。
程凛本打算利用这猫逃不了的空间讲两句,沟通沟通。如今见猫这样,也明白了其中再明显不过的抗拒含义。下午寻觅回来的好心情彻底散失。
他冷着脸开车,回想麦麦对着何信露出的微笑。
可能见识到新鲜世界,结识新鲜人,难免会认为旧人乏味。
程凛面无表情但心碎地想,这和抛弃原配,始乱终弃还有什么区别?
等程麦麦真当上处长,他头一个要去举报,这是作风问题。
然而遥远的事情暂且不提,当下的矛盾依旧尖锐。
……猫应该还是喜欢他的。程凛说服自己,只是他实在太自信,因为猫向来赤忱到毫无保留,所以他心安理得接纳麦麦发射的“最喜欢程凛”的信号。
从没想过,麦麦或许有一天会不再“最”喜欢他。
只是不想和程凛结婚了而已,他们也还是可以这样一起生活下去。
程凛还是好主人,麦麦还是好小猫。
可是河流如何能够逆流而上?
到了家,一切如回到原点。
程凛打开车门,要把猫抱上楼。猫却并未接受他的好意,利索地从空隙处钻下了车,随后在人脚边站着监督。
看到程凛把自己掉下来的装备们都拿起来后,猫彻底放了心,小碎步跟在后面,紧赶慢赶一起乘了电梯。
电梯上行,程凛看着反光的箱壁不做声。只见小小的橘猫尾巴竖得极高站在他脚边,先鼻子闻了闻他的裤腿,再用脑袋撞了几记。
随后尾巴轻轻绕着,在他周围打转。
但过了会又像是回味着清醒过来了,电梯门一开就立刻窜了出去。
等进了屋,麦麦就跑到了自己八百年不用的猫窝一屁股蹲下,像否认刚才行为,不认识程凛了。
程凛知道猫现在不喜欢,还是过去伸手搓了搓这毛茸茸的脑袋。
麦麦警惕地扭头,开始不停费力地仰头,边拿舌头舔他的手,希望他能停止这种触碰。
程凛当没感觉,继续摸猫,从脑袋摸到身体。麦麦看着他,忽然很可怜地“喵”了一声。
程凛终究心软了,停下手,下定决心说:“我们能聊聊么?”
麦麦团成了球坐在猫窝里,将自己有些反应的物件藏藏好,听到程凛这么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程凛盘腿坐下来,伸出根手指,说:“如果我说的对的,你就咬我一下。好不好?”
他抓心挠肺,却只能尽量平静地问:“宝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变回猫了?”
如果是,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不是不爱而是有难言之隐。
麦麦的确身体不舒服,但这不舒服并不是程凛所言的那类。
他“喵”了声,犹豫地举起前爪,将程凛凑到跟前非要他咬的手指推开了。
程凛得到答案,默了默,站起来。
那么可能就是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坐他的车,所以才变成猫的吧。
当夜,麦麦变回了人,偷偷洗完澡躲进了客卧。
他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发呆,颇为纠结。
根据自身状况来看,他的发情期已经临近末端。越靠近也就离失控越来越近。
麦麦蜷缩着身体,抱着被子,左右晃悠了两下,还是不怎么舒适。既压不下去,也越不过那最高点。
手册的内容已经看完了,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可无论哪里的情报都警告他不能随意邀请一个人类与他发生关系。
这是触及道德底线,甚至触犯法律的事情。
只是生理上的反应难以抵抗。
麦麦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强捱下心中真实所念,与程凛不断保持距离。
橘猫叹口气,极为无奈。
他不想做了流氓而被程凛讨厌。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也十分烦恼。
等程凛洗完澡从主卧出来,就看到客厅的灯已经黑了。
麦麦和前几天一样,早就进了客卧。
他头顶盖着毛巾,看了眼客卧房门下漆黑的一道线,深呼吸了两下,随后走到厨房,准备拿瓶啤酒。
路过客厅,发现猫忘记给自己的手机充电了。
这台智能手机熄着屏,大咧咧摆在玄关旁的茶几上。
程凛擦着头发,将手机随意拿起来准备去给猫。
屏幕亮了亮,显示何信半小时前给麦麦发了两条消息。
「你男朋友对待你太不温柔了,也不尊重你。」
「如果你只是无法逃脱他的控制,我可以帮你。」
程凛自动省略那男朋友,只看到自己想看的。
不温柔。不尊重。逃脱。控制。
知道自己可能不该生气,只是一天喝三杯咖啡让他太亢奋,这一刻他再难以忍受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相处。
即将失去的不安让他难以控制地愤怒、委屈且伤心。
推开房门,麦麦正睁着眼在发呆。只是看到他后,马上想用被子把自己像蚌一般裹起来。
因为脑袋晕,还是迟了一步。
程凛上前捉住猫露在外面的手腕,急促地说:“有话今天说清楚。”
麦麦拼命想要后退挣脱,然越挣人攥得越紧。平安锁的棱角顶着程凛的手心,痛感尖锐仍不及心头百分之一。
“我有话问你。”
“你说清楚,这段时间一直躲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去喜欢咖啡厅那个客人了?”程凛欺身上前,攥着麦麦的手腕不放。
他声音发抖,问:“是不是有更想结婚的对象了?”
“不是呢。你快去睡觉吧。”麦麦艰难道。周围程凛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浓稠如若有实质。
“我怎么睡得着?是不是打算再过一段时间要搬出去了?”而再重的话又舍不得说了,程凛又掉两行眼泪,“就要彻底摆脱我了?”
“没有呢。”麦麦气若游丝道,“是我身体不太舒服。”
一句话让程凛更加激动,手伸进被窝要掀猫被子:“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一直没说?我看看!”
他的手掌无意擦过猫光洁的肚皮,不小心碰到了很精神的东西。
麦麦禁不住吸气。
声音的寓意和手掌的触感都尽在不言中。
这回轮到程凛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一开闸好像就彻底失控。麦麦窘迫地不断小幅度地挣扎,想要佝偻起身子,将精神的东西藏起来。他解释:“我发情了。一闻到你的气味就不行。”
发情。
程凛脑子被这个词狠狠砸懵,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不和我说?”他问。
“因为……手册说不能随便做,我怕你觉得我是流氓。”
浓烈的气息将他发情的末端节点强制提前。麦麦瓦解一切意志,已经迷迷糊糊,还是很小声地为自己辩护,“我不是流氓,就是发情了。”
脑袋身体都热,猫的手指却是冰凉的。
“可以和你交配吗?”麦麦下意识用手指耙住程凛撑在身侧的胳膊,引导着往自己身上拉了拉,随后有礼貌又混乱地都说,“你可以进来吗?”
不知过了几秒,呼吸声渐重。
“可以。那你还想和我结婚吗?”黑暗里,程凛旋开台灯,视线紧抓着被窝里的猫问,“只有一次机会。这次想好不能后悔。”
只等麦麦刚点下头,他就俯身而下,对着猫的嘴唇重重吻了上去。
第32章 你不会吗?
嘴唇莽撞地来回相叠、碾压,不得章法但情感浓烈。
程凛的手用力撑着印下枕套的螺纹,鼻子飘入麦麦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潮湿的声音也钻进耳朵,可最终,意识里只剩下柔软。
脸、脖子、哪怕嘴角都算亲过,嘴唇还是头一遭,这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深刻地明白了情感里为何接吻总是不可被替代,这世界像因此只剩下这个房间,他也可以不再关心其他任何的事情。
猫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力气不断消散,最后轻轻跌回了床单。
一个吻就让周遭的室温轻易抬高,被窝都烘得像火炉。
还没掌握换气,程凛很不舍得地离开几秒,空隙时间呼吸。他亲昵地拿额头抵着猫的额头,用指腹抹麦麦湿润的嘴角,装模作样、假装绅士地问:“还能亲吗?”
麦麦很快“嗯”了一下,他就又凶狠得吻了上去。
氛围引导着人类无师自通。再试探,这次尝试撬开了齿关。一触到麦麦的舌头,顿时麻痒感直冲天灵感。怎么会这么舒服?或勾或缠,或进或退,如何都像还不过分,如何都像还不满足。
麦麦原本就已经迷迷糊糊,被这么亲了通,嘴唇带着水光,颜色都过于红润。猫快神志不清,后脑勺枕着鹅绒枕,摇了摇头,说:“我还是难受。”
没等人类做出反应,他中气不足地责备道:“你为什么还不进来啊?”
程凛被问得窘迫而惭愧,好像自己很无能。可是什么经验都没有,装备亦不齐全,他怕伤害了猫,于是好声好气商量道:“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手不行,我试过。”因为问题解决不了,猫有点生气了,重复强调,“不管用!”
“好,知道了。”程凛答应,无措地安抚道,“你别急,我现在买……需要的东西。好不好?”
麦麦勉强睁开眼睛,想到什么,问:“是不是要避孕套?”
他困顿地说:“我买了。你去拿吧,在我的包里。”
程凛吓得都清醒了:“你怎么会买这个?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上午。”麦麦答,“手册说要的呢。”
在《小猫人卫生健康指南》【男性·发情篇】的如何发生关系章节中,只记载了猫式和人式,且人猫不可混用。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如何邀请或说服对方,反正程凛也不能变成小女孩,程麦麦还是未雨绸缪,对如何与人类男性发生关系这部分进行了重点研读。
一个男人、技巧、装备,缺一不可。
“对自己、他人负责,请一定使用避孕套。以下为推荐购买的品牌(不含广告)……”
程麦麦知道东西都上超市和便利店买,今天早上摆脱了程凛,一个人独立自主乘公交车,到了站先绕去了大楼旁边的便利店。
进门就表情坚毅地说:“你好,请给我一盒杜。蕾斯!”跟点菜似的。
店员瞥了眼这位有信念感的顾客,从架子上随意捞了盒扫码,让他结账付款。
磊落到极致反而让人不敢随便置喙,可能是吹气球用。
麦麦结完账,把东西放到包的夹层里。
至于这盒装备如果真的投入使用,使用方是谁,猫的逻辑思维极为简单,仅仅从个人意愿出发。既然手册上说,作为承受一方的男性有可能每次,特别是首次会感受到不适的痛感——
那么东西还是让程凛用吧。
麦麦想,毕竟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若是他把程凛弄太疼,进行不下去就不好了,万一将人弄哭,更不好。
紧要关头,麦麦不愿啰嗦太多,拿脚踝蹭程凛的侧腰,催促道:“快去拿。”
程凛真在包里猫说的一小盒东西,两眼一黑。究竟什么手册教得这么细致。
他因为麦麦的措辞理所当然认为这东西合该自己用,殊不知猫也是有过决策和退让的。
可是,怎么用?
程凛很想表现得游刃有余,只是拆掉包装后,下一步就进行极为不顺畅。
不是这么戴还能是怎么戴?为什么他就做不好?
“快点。”麦麦再催促,停顿几秒,试探问,“你不愿意吗?”
程凛的额角已经渗出汗,憋得快爆炸。他又俯身亲了猫几记,说:“愿意。手册还说什么了吗?接着怎么做?你教教我。”
“你先拿手指。”麦麦嘱咐说,“不要把我弄疼了。”
“知道了。”程凛按照吩咐施行,比想象中简单。或许小猫人和人的确还是有区别。
箭在弦上,此刻心思不合时宜地游离出去。
台灯的暖光晦暗而暧昧。麦麦很白,这刻看到的心思和之前每次偶然看到的感觉截然不同。猫还那么小,比白枕巾还干净,让他受之有愧这份青睐。真的选择好了吗?还是只是发情时期盲目的、临时的需求?
犹豫间,猫伸出手握住。程凛一激灵,被迫被带着向前,深呼吸问:“宝宝,你确定?”
“嗯。”麦麦声音很轻,答,“喜欢你。”
知道或许会舒服,但从没体验过,竟然对这份未知期待至恐惧。再放缓、再轻柔,客观的物质总难改变。猫的大脑一片空白,早就使不上力气,擦过却又似过电,除了发抖更不知该做什么。
半途不顺畅,麦麦总要索吻。又像当猫时候那样发出模糊的、撒娇的声音。麦麦也冒了汗,他疑惑这就是流氓做的事情吗?流氓的生活好幸福,他也一样,不知道程凛的感受和他是否相同。
一旦开始,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肩膀也承担重量,顾虑的东西都短暂地忘却了,无师自通就知道如何重复,如何改进。
从始至终,麦麦侧着脑袋闭着眼,额角蒙着汗。无论如何都愿意配合,乖巧到令人无奈的地步。不经意间猫的声音湿漉漉的,幸福、舒服以及更复杂的情绪感受一一传递而出。猫并没有那样的被训诫或约束的羞耻心。
程凛每每听到都觉得理智像绷到最紧的弦,需要花力气才能克制,比现实的动作更为辛苦。
第33章 老婆
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又洗完澡后,经过麦麦神智不怎么清楚的首肯,程凛拿着猫的手机给秦陆请假。
退出和老板的聊天界面,他盯着下一行的联系人看。红色圆点原本就有两条未读,这下数字翻了倍。
或许是因为麦麦一直没回,何信又发了两条消息:
「抱歉,是不是让你困扰了?」
「我没有恶意,只是下意识从替你考虑的角度出发了。」
程凛神情冷傲矜贵地动动手指,回复:「不好意思,他睡了。我们马上结婚了。」
发完这条消息又是浑身舒爽,大有正宫归位之感。
床铺上,麦麦首肯后,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明明就是人的模样,程凛却总能想到他做猫时候的样子。
脸颊,闭着的眼睛睫毛很长。
程凛撑着身子,过去捏猫的头发,检查吹干没有。捏着捏着摸到脸颊,嘴唇碰上去,一下、两下。感觉实在太好。亲多了猫开始不耐烦,迷糊中头往旁边挪了挪。
人类不再敢打扰,躺进被窝,将猫搂紧了,像抱到失而复得的宝物,恨不能揉到怀里。肌肤相贴,细腻温热到令人战栗。香气、温度都合适,入睡不能更容易。
程凛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家屋的客厅。只是这原本不能更熟悉的空间却陡然有些陌生,因为家具都莫名……膨大了数倍。
椅子脚像通天塔,茶几若高楼,猫窝似泳池。
寂静无声。程凛低下头,看到自己毛茸茸的前爪。花纹不详,只知道千真万确是猫爪的模样。看大小状态甚至是只奶猫。怪不得视野中所有的东西都巨大无比。
他变成猫了?
程凛毫无波动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只是想到了自己还养着的一只猫。猫呢?
他四驱发动,沿着木地板的纹路走了两步,抬头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时,地板震动。
扭过头,就看到大他几号的橘猫跑着过来了。
麦麦小碎步走过来,雀跃地“喵”了一声。
尽管仍旧是熟悉的圆脸、大眼睛、粉鼻头,但相比之下体积竟起码大了程凛两圈,需人微微仰视,倒也有了几分威严的领导气质。
程凛拿自己的爪子过去比了比麦的,顿感自卑。他不清楚麦麦没变成人之前看他是何种感受,但他现在的确是有些受到震撼。
橘猫绕着他轻快地走了两圈,每走到后方,尾巴都轻轻扫他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过了会又拿大脑袋顶他,俨然十分喜欢。
程凛被顶得胸口发闷,又被这尾巴扫得呼吸困难:“等等等等。”
猫脸还有几分稚气,听见声音就低下头来,用鼻子嗅他的气味。
再然后,认为时机成熟,忽然开始殷勤地替他舔毛——
闹钟响了,程凛猛地睁开眼。
一夜过去,一只被角抵在他的脸颊上。怀中很温暖,麦麦抱着他毫无心事地睡觉,脑袋抵着他胸口。怪不得梦里也是如此,都一一对照了起来。弗洛伊德诚不欺他。
程凛将闹钟快速关闭,没有下一步动作。梦做得太真,让他缓不过神,只盯着天花板发呆。
变猫这件事,应该不会通过性传播吧。程凛心道。他张开手,确定是手掌而非猫爪,镇定许多。好在一切如故。
虽然程凛反应足够敏捷,麦麦仍是被闹钟的声音弄醒了。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他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要上班了。”
程凛低头看他,从床头柜捞来麦麦的手机,见秦陆已经回复了,遂道:“睡吧,给你请好假了。秦陆说新员工今天会上岗,有她带,让你放心。”
原本咖啡店是做五休二,朝九晚六。现在因为生意很好,秦陆又多招了个员工轮岗,这样每日的营业时间增长,休息时间改成做一休一。
事业被秘书安排妥当了,爱岗敬业的麦麦又放心地倒头就睡。
程凛确认那只是一场梦后,涌上劫后余生的困顿。他替麦麦拉好被子,将肩头盖住,随后把人往怀里再揣了揣,也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程凛坐起身,靠着床背看手机里堆积的工作消息。麦麦看着他回忆,自从自己变成人后,这似乎是程凛头一回没穿衣服和他抱着。
先前他认为人类每次都要穿很多衣服极为麻烦,但程凛看他不穿衣服又反应极大,只能按规矩都穿好。见识得越来越多,这才渐渐察觉,和猫咪不一样,人类的社交,大部分时候躯干都是掩藏起来的。
不像程凛之前养他,不仅要把他从脑袋到屁股的毛全都摸一遍亲一遍,还要把脸埋到他肚子上陶醉地呼吸。在人类社会似乎没有这样的行为。
不过,这一晚过去,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和之前一样。现在终于面对面坦诚相待,真是趣味盎然——
原来人类社会也是有类似行为的,关系到了就可以。
被子滑落了下来,麦麦就和之前一样,钻到了程凛的怀里。
程凛不知道麦麦想做什么,一手抱着猫,摸猫后脑勺的头发,一边想着快些把袁佳明发的消息打发完,堪称全神贯注。
麦麦盯着自己靠着的地方看。
之前他还没发现,原来这里也可以碰呢。
想着程凛的所作所为,他也拿嘴亲了亲。
“诶。”程凛一抖,赶紧拿手挡住自己的胸,无与伦比的窘迫,“你干什么?”
“怎么了?”麦麦把下巴搁上来,真心无辜问,“昨天晚上你也这么对我的呀。”
昨天晚上。
四个字一出,立刻带着程凛回到现场一般,脑海循环播放提醒他干了什么。
“你现在醒了,身体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前几日的郁结一扫而空,程凛别扭而幸福地侧过脸,摸了摸猫的脑袋,问,“你这个发……晴期,算是过了吗?”
“不知道啊,手册说要持续两个礼拜到一个月,可能是缓解吧。”问题太多,得一个个回复,麦麦思考答,“没有我想象中疼呢,就是刚开始有点撑。后面时间久了就还挺舒服的。”
再接着想到麦麦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要说喜欢他。
程凛受不了猫的直言不讳,扭头冷静了会。
“你呢?”新婚燕尔,谁也不愿意动。猫眼巴巴问,“你身体难受吗?”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程凛说:“不难受。很……很舒服的。”
既然如此。麦麦话锋一转,责备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呢?你上那么多学,不学这个吗?”
“学了就得懂吗?这又不是一回事。”程凛冤枉。上学就教减数分裂,又不教人怎么会造成减数分裂,“你到底看的什么手册?哪里来的?正规不正规?”
麦麦认为组织的正当性是不能被质疑的。他摆脱程凛手臂的桎梏跑下床,半天捧来两本手册:“你自己看!本书编写组写的!是荣荣从组织拿回来给我的。”
一上来书名就震慑了程凛。他小心翼翼翻开,真心实意带有求知欲地看。
手册堪称手把手的教导,考虑周全,极为细致。
从症状到解决措施,对象不同,一一罗列,甚至还有简单的配图。
只是措辞和画风都极为冰冷客观,和高中的生物书差不多,倒也不会让人胡思乱想。
的确是一本编撰得非常详实、科学、客观的手册,对小猫人的生理健康发展大有裨益。
“你看,你一开始用的就是这个咨势。”麦麦窝在他怀里,向后翻了两眼,伸出手指指,“后面用的这个。”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看。”尽管都实践过了,程凛还是满脸通红,赶紧亲了猫一下,问,“你怎么会想到买避孕套的?因为手册上提到的吗?”
“对呀。”麦麦撑着枕头伸展了一下,说:“去便利店买的。”只知道牌子,连有尺寸差别也不知道,店员给了一盒,就理所当然地结账付款了。
“我要是没用上,你买的这个东西还打算给谁用?!”程凛想象了程麦麦一个人消费的场景,很没安全感地质问。
“没有呀。就是想把东西都准备好,然后再想办法邀请你的。因为只有闻到你的气味就会有反应,特别是这几天。”麦麦无辜答,“好像不是所有小猫人都会这样。”
猫继续道:“手册说一定要征求意见,但是荣荣上次骂了店里这么做的布偶猫。我怕你也拒绝我,觉得我是流氓呢。”
“我怎么可能拒绝?”程凛回想麦麦的疏离,现在一想到这背后真实的隐忍,心跳加速问,“我对你还有什么原则可讲吗?”原以为猫不喜欢他了,谁知是太喜欢了才有顾忌。
“好吧。”麦麦慢慢从细枝末节的地方意识到,程凛可能比想象中更为在乎他。他思考了一下,静静反抱住人类问,“你是不是伤心了?你昨天还哭了呢。”
出于面子问题,程凛很想否认,最后冷硬地说:“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和我保持距离。”他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让我上楼接你?”
“咖啡厅里好多猫呢。”麦麦含糊答,“都和我长得差不多。”
程凛反应过来:“你和其他猫怎么会一样?”
“差不多呀。”麦麦答,“我是一只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猫。”
“是吗?麦麦对我来说好像是不一样的。”程凛非要扭头对着不远处的柜子说,“是我最喜欢的。”
喜欢麦麦不止一次和别的猫、别的人说过,唯独没有告诉过麦麦本猫。
麦麦呆了呆,瞬间的功夫又重新变回了猫,先“喵”了两声,随后在床上撒腿跑了两圈,不慎被程凛的小腿绊了一跤,有些尴尬,于是就地躺下来,滚了滚。
谁知太久没打理过,这一跑一滚,在白色的枕巾和被套上留下了许多小麦色的短毛。
刚说的话太煽情,不符合程凛的风格,他得说些煞风景的。
他把猫抱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滚轮,指着掉下的毛说:“其实你变成人也挺好的,不掉毛,我打扫卫生少几个步骤。”
麦麦于是又一眨眼变回光光的人,靠回他怀里:“嗯,我变成人是很明智的。”
他想到什么,羞涩道:“那教配过了,我们现在算是结婚了吗?”
虽然不能算,但程凛希望猫能因此加以重视两人的关系是排他性的,所以厚着脸皮说:“差不多吧。”
他镇定道:“我们已经是事实婚姻了。”
“这样啊。”猫十分高兴。
程凛想想不放心,又强调说:“昨天晚上这个事情,只能发生在夫妻之间。是很私密的事情。”希望猫对忠贞加以重视。
“知道了。”麦麦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回忆自己看过的电视剧。
他回想那些模范夫妻之间的相处,遂试探着,甜蜜地开口喊道:“老婆。”
程凛面色不变,只犹豫了半秒就应下了:“嗯。”
老婆老公的,能结婚就行,还管什么谁老婆谁老公的。Title而已,一切以程麦麦的意愿为准。
第34章 一下子就稳中向好了
上班。
麦麦在后厨戴好帽子、系好围裙,按照平常的顺序开始打扫卫生。
他拿着抹布推门而入,就看到里间的桌子上,毛毛正在给滚滚舔毛。
听见外面有动静,滚滚就地打滚,很快滚远了。
“哇。”麦麦高兴地走过去问毛毛,“你们关系这么好啦?这才对!”
毛毛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喵”了声答:“还行。”
麦麦想到自己多日以来的烦恼被解决,亦是十分高兴。他拉开椅子坐下来,托着腮和猫说:“我结婚了!”
毛毛抬头看了他眼,说:“恭喜。”
“到时候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麦麦说,“不过没有那么快呢。我老婆最近工作比较忙,他说婚礼还是需要好好仔细筹备的,不能那么草率。”
“你老婆,谁?”毛毛问。
麦麦思索如何介绍合适,毛毛又问:“眼泪,男?”
这么一形容倒也合适。麦麦道:“是呀,就是他呢。他怎么这么爱哭呢?”
毛毛:“哭包。”
自从有了名分后,眼泪男春风得意,一改原本求而不得的怨念模样。但因为此时此刻有猫在他背后说坏话,他还是猛打了个喷嚏。
金梨:“好恶心,离开我的办公室。”
程凛捋了下自己的头发,自信道:“我想私人请金老师帮我个忙。”
这么一称呼,金梨也立刻自信了:“说吧,我选择性答应。”
“我要结婚了。”程凛说,“想请你设计个请柬。”
听懂这人在说什么后,金梨瞳孔地震:“啊?这么快?我怎么记得恋爱都没正式谈上?”
“先婚后爱。”不过程凛却认为他和麦麦已经谈很久了,“等不了了。”
夜里,对着交友圈迫不及待散播了一圈消息的两人又相会到同一屋檐下。
程凛问:“和人和猫和小猫人都说了没?”
麦麦:“说啦。”
程凛:“那个何信还来了没有?”
得到否认的答案后,他暗自满意。自家猫这样做第三产业服务业的,每天不知道要接触多少客人,刚开始就有个何信被迷倒了,后面保不齐出现多少个其他的。尽早宣示主权十分必要。
不过虽然有了里程碑式的情感进展,除了睡觉,日常相处中,两人的模式也并没有太大改变。唯一好处是程凛又能随时随地亲猫了。
程凛看小猫人又在饭桌上拿了支笔写写画画,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贴心问:“在写什么?要帮忙么?”
“我在写日记呢。”麦麦道。
程凛本还想凑上去看,一听他在从事这么私密的工作,只得先走开了。
麦麦倒没什么隐私观念,写完了还递过去:“可以帮我看看通顺不通顺吗?”
程凛走过来问:“我能看?”
麦麦奇怪道:“可以啊!写的就是你!”
程凛遂将本子打开。
厅长的字还是不怎么美观,每个部首各管各的。
人开始念:今天天气很好,我完成了在猫咪咖啡店的一天的工作。毛毛和滚滚成为好朋友了,毛毛tian了滚滚的毛。我明天要问组织,这样的小猫人怎么处理。傍晚,程凛接我下班,晚饭他烧了ga li,这是一种用像巧克力一样的东西煮出来的,非常美味呢。开心的一天,爱老婆。
程凛细读两遍,问:“毛毛和滚滚是什么?怎么占了这么多字数?”
“你忘啦?”麦麦问,“就是店里的两只小猫呀,一只是白猫,一只是狸花。他们身上都有小猫人的气味,我得负责向组织汇报这件事。”
程凛内心喜悦,表面客气道:“哦,怎么写完它们就光写我了?”
“老师说日记不用面面俱到的,写自己想写的就行了。”麦麦回答。
第一期扫盲课快结课了,他正在努力地温故知新。可不能因为婚姻影响了学习,万一结课考试没过就风光不再了。
程凛听了更是心里甜蜜,接着听见自家猫道:“我下次可能写点荣荣。”
秘书顿时有点不爽:“你写了荣荣还写我吗?”
麦麦似无察觉:“写呀!”
“那是写荣荣字数多还是写我的多?”程凛问。
麦麦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啊,我还没写呢,等我写完数一数告诉你。”
程凛觉得自己也挺有病的,非要和一大爷争高下,遂不再多言。
终于写完作业,麦麦坐上沙发,开始看电视。
自从《泽少爷的狂霸爱恋》播完后,猫陷入了剧荒。他随意选了一个台,开始看电视上正在放的江湖剧。
程凛看猫坐在沙发上,便也跟着坐过去,猫看电视,他就抱着猫,拿个平板看看新闻。
猫看得全神贯注,他颇为欣赏这女主角,身手出众、仗义行侠,一手弓箭使得极为出神入化,此外,还有一只老鹰站在她肩头,听从差遣,使命必达。
麦麦热血沸腾,想象自己是……那只鹰。他扭头询问:“我们可以这样吗?”
程凛只看见余光人又不见了,紧接着睡衣里钻出只橘猫。
“又怎么了——”
麦麦兴致大发,踩着秘书的大腿就攀援而上,扒着秘书半边身子不放。
整条猫拉得很长,前爪先压住程凛的肩头,猛地发力踩了上去。不慎一脚踩到肩膀上的麻筋,让程凛没忍住嚎了一嗓子。
麦麦“喵”了声,拿猫爪拍程凛的脸,询问对方是否安好。
程凛托着他到落地镜前,问:“领导,这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橘猫昂首挺胸,但底下的人怕他滑下去,拿手护着,姿势不够潇洒。
麦麦看了看,跳下去走了。
“诶。”程凛恰好注意到橱柜和镜子中间的缝隙里有个卷轴。想起来是什么后,他蹲下来把东西抽出来,招呼道,“别走,这里有个好东西。你过来看。”
那卷轴极大,横向展开近两米,花纹极为眼熟。
是张世界地图。
“你来看看,就知道岛在哪里了。”程凛说。
昨天他们一人一猫简单商议了婚礼,大致拟定了方向,程凛又询问结完婚去哪里度蜜月。
麦麦想起什么,问:“索科特拉岛在哪?”是上次程凛母亲黄瑰瑰在电话里提到的地方。
“你想去那里?”程凛惊讶,“在也门。”
“也门在哪呀?”麦麦问。
“在印度洋上面。”
“印度洋在哪呀?”
“在这个地球上。”
这么问,没完没了了。猫索性道:“你后天开车带我也去也门玩玩呗。”
跟出门踏青似的。
程凛开始笑,笑个没完没了的。
猫疑惑:“笑什么?”
“行。”程凛说,“我骑自行车载你,我们从你出生那天开始骑,明天就能登岛了。”
“怎么时间要这么久啊。”当时麦麦遗憾说,“那就算了。”
如今程凛将这张极大的世界地图展开,讨好道:“你看看,想去哪里都可以。也门也可以,我们坐飞机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猫坚毅地步上地图,四只脚踩四个地方,横跨南北贯穿东西。从亚洲踩到大洋洲,从尼泊尔出逃到阿根廷,最后却又走出地图,钻到了程凛的怀里。
程凛破天荒很快明白麦麦的意思。只要在你身边,去哪里都可以。
结婚的事宜有序推进,而自从咖啡厅改成做一休一后,程麦麦的空闲时间更加充裕了,没事经常往小猫人联盟跑,因为联盟经常组织学习论坛、兴趣课程之类的活动。又结识少许小猫人同学,生活极为丰富。
虽然短时间还无法解决结婚证的问题,在石庭的介绍下,麦麦携家属程凛办理了联盟的“伴侣证”,凭此证伴侣可享受部分小猫人同等福利待遇。
鲜红封皮,活像结婚证。“伴侣”一词含金量极高,作为程麦麦的配偶,程凛已然非常满足。
只有办理时,石庭看了两眼正在填表的程凛,说:“当时如果真把麦麦追丢了,那你可不是完蛋了。”
她回想见到程凛的几次面。第一次因为他把小猫人弄丢了而印象极差,再到看程凛陪麦麦到组织办证件,那时候她还是担心人猫隔阂,又嘱咐很多话。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勉强承认,人猫之间也存在这样的可能。
程凛捏着笔的动作一滞,点点头。因为当下的完满足够具象,令他也常常心有余悸,想起麦麦离家出走的上午。
是他阴差阳错造成误会,一半也是有心的试探。可是麦麦傻乎乎的,很轻易就原谅了他。
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或猫对他这么宽容,也再不会有人或猫对他的喜欢像这样毫无条件——只会对程凛的气味有反应,只会邀请程凛。
只因为麦麦是程凛养的小猫,程凛是他的主人。
虽不会轻易承认,人类其实心里偷偷懊悔过,如果当时他没那么凶恶地举着棒球棍就好了。
好在虽然谈恋爱是个很困难和复杂的议题——尤其是对程凛这样不坦诚的人来说。但身旁携手共进的伴侣足够天真勇敢、富有信心,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没关系,当时还有荣荣陪我呢,我感觉自己没几天肯定还会再回去找你的。”麦麦看着程凛安抚道,扭头说,“石景姐,下次邀请你和石庭姐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会送请柬过来的!”
过了段时间,麦麦背着一大袋东西去公园找荣荣了。
考虑到王德荣年龄较大,组织给安置的岗位较为清闲,是一座郊野公园的巡逻员。这公园顾名思义,没什么人造设施,大都是森林花卉,来的人自然也不多。
最热闹是早上,有一群住在周边的退休叔叔阿姨来锻炼身体。等太阳下山,公园里绿化好蚊虫多,灯光又少,来的人反而少了。
这一天王德荣值夜班,麦麦下了班过去找他。
趁此机会,两只猫并肩以人形沿着湖滨道散步。已经是夏天,蝉声聒噪,绿意盎然。但夜晚阵阵凉风,倒是极为惬意。
王德荣只有个十多年前的直板手机,偶尔拿来发发短信,但短信发多了也要钱,所以和麦麦平日交流并不频繁。如今相互终于见到好朋友,十分喜悦。
走到一处长椅,麦麦坐下,从背包里掏出自己带的东西:“荣大哥,这是珍珠奶茶,这是千层蛋糕。”
一段时间不见,王德荣因天热理短了头发,穿着短袖衬衫制式的保安服。唯独那平光眼镜还带着,多添两分斯文。他高兴地接下来,说:“谢谢小弟,还是冰的呢。”
王德荣吃上了,问:“麦麦,你最近可好?”
“好。”麦麦高兴答,刚想说发情期已经顺利度过,他与程凛发生了多次关系,但又考虑到程凛告诫他这是夫妻间私密的事情,改口说,“我们已经是事实婚姻了呢!”
他感谢:“那个册子非常有用,谢谢大哥。”
“谢什么。”荣荣老脸一红,不自然地摆摆手,“没多大的事情。”
“我和程凛要正式结婚啦。”麦麦又从包里掏出个红色请柬,说,“我是来送结婚请柬的,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王德荣赶紧将嘴里东西咽下,接过那红信封看。
打开请柬,就见一张麦麦和程凛西装革履的合照,角落还有只立体的橘猫从贺卡上跃出来,极为生动。
他赞说:“郎才男貌,天生一对。”
面对长辈,麦麦又是腼腆一笑,遂开始说自己在联盟参加的那些活动和课程,还说自己通过了第一期扫盲课的考核,如今文化程度堪比人类小学生。
“进步好啊。”王德荣听得十分心动,两猫正约定了不日一起去组织上手工课,麦麦的手机震了震。
“怎么了?”王德荣关切地问。
“老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麦麦羞涩道,“说晚上可能要下大雨,来接我。”
“的确,时间不早了。”王德荣连连点头,随后发现这前缀的称谓不同寻常,反应过来又不确定,小心翼翼问,“啊,小弟,你、你这个老婆,是你那个、那个主人么?”
“是呀。”麦麦甜蜜道,“夫妻才能这么称呼呢。”
“哦。这样啊。”荣荣汗流浃背地点点头。是他想得那样么?老婆老公的,程凛是老婆,那不意味着……
荣荣是一只品德高尚的奶牛猫,认为去揣测别人的私生活是不道德的,可是程凛是老婆这件事还是让他意外、震撼。麦麦真是个敢闯敢试的青年,深藏不露。
不过他转念一想,原本这俩的关系是一个年轻单身汉扯着另一只年轻单身猫,结构相当不稳定。如今程凛摇身一变,成为程麦麦的妻子,这个结构一下子就坚如磐石、稳中向好了,地久天长不成问题。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荣荣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要对自己老婆好一点,知道吧,多关心、多照顾,你们是要相互……”他思考,“相互扶持,走一辈子的人!你作为丈夫,更是要多承担责任,爱自己的老婆,知道吧?”
麦麦严肃地点头:“荣大哥,我会的!”
离开时天色已晚,王德荣走在后面,拿着手电筒,给麦麦照去停车场的路,嘱咐说:“注意脚下。”
程凛的车孤零零停在停车场里,车灯暖色的灯光打在路牌上。而车主为迎接王德荣,专门下了车等候。
程凛已经准备好恭敬喊奶牛猫荣爷爷,没想到走过来两个人,前边一个是宝贝,后边那个倒也看上去不像建国年份,戴着眼镜如知识分子,喊爷爷太失礼。
他打招呼:“荣伯伯。”只是这么递推,辈分就自然比喊荣荣“大哥”的麦麦低了。
麦麦上车前,和王德荣依依不舍道别:“荣荣,谢谢你。”
“哎呀,谢什么。不必如此客气!”荣荣替他打开车门,让他上去,“小弟,下次手工课见!”
“幸好我当时离家出走了,这样才能遇到你呢。”麦麦却继续道,“希望你工作顺利,一切都好。我会一直来找你玩的。”
程凛将空调开大,等小猫人系好安全带就发动汽车,踩了脚油门行驶出去。
后视镜中,保安王德荣拿着手电筒,那一束光是亮的,他剩下的身影隐没在夏夜的黑色中。他一直挥手送别到车转弯离开,随后摘下眼镜,拿手腕抹了抹眼眶。
第35章 脆弱的凛,心疼的麦
婚期将至,为在这关键时刻展现最好的状态,能够在麦的社交圈一战成名,程凛每日定时定点去健身房报道。
尽管知道该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他仍是不知好歹,贪婪加量,只为弯道超车。最后把自己的右脚给扭了。
好在家庭医生来看过后说是最轻度的,基本上一个礼拜就能好。
尽管如此,麦麦却十分紧张关心,因为当时他在上班,只快下班时候接到程凛电话,说自己受伤了,不能开车来接他。
受伤!猫心急如焚回家,就看到程凛靠着沙发,脚包着绷带搭在一旁的矮凳上。
他赶紧扑过去问:“怎么会这样呀!”那架势像人断了一条腿。
“运动时候不小心扭到的。”程凛心道也没那么夸张,痛感并不明显,其实也能走路,就是踩刹车和油门稍微勉强了些。
麦麦问:“疼不疼?”
但是看着猫如此关切的眼神,程凛忽然蹬鼻子上脸了,皱眉说:“唉,是挺疼的。”
小猫人十分心疼,一筹莫展地叹气:“这可怎么办。”
看麦麦如此挂念,程凛心里很是受用。他说:“你亲我两下吧,可能好得快一点。”
“这也有用吗?”麦麦手攀上他的肩膀,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两下,程凛冲他使了个眼色,麦麦又亲了下他的嘴唇,“好点吗?”
程凛浑身舒坦,回答:“好多了,心情舒畅有助于忘却肉体的伤痛。”
“要多久才能好呀?”麦麦担心问。还有两周就要举行婚礼了。
程凛明可以给个令猫安心的日期,嘴上却说的是:“不知道啊。希望能快点恢复吧。”很羸弱。
既然是不能走路,那么家中需要走动的活计一并代劳。程凛想去接杯水喝,猫忙不迭让他坐下,自己去:“你不要动。”
人要去书房,猫又尽心尽力,走哪里搀哪里。
麦麦把脑袋挤在程凛身前,从侧抱着老婆的腰,方便伤者倚靠,表情严肃。程凛倒也不用真依仗他的力量,但这就像猫主动投怀送抱,亲密无间,夫妻同舟共济不过如此。
尝到了好处,程凛心里无比舒坦,开始得寸进尺:“你再抱得重一点吧,不然我没力气。”猫很听劝,立刻将他搂得紧紧的。
这下更是蹬鼻子上脸,由脚扭装出半身不遂的感觉,演上瘾了。
一直到上床睡觉,方才有些被回旋镖打到的意味。
程凛从后抱住麦麦,问:“昨天不是说好今天弄的吗?”
发情期早就平稳顺利度过,但没了那症状的加持,猫闻到程凛的气息再吻几次,依旧很容易动晴。而麦麦也认可交佩很舒服,且能随便亲亲抱抱程凛,促进夫妻情感,所以同意将这项运动保留了下来。不过不保留也是不可能的。
“你的脚都这样了!”麦麦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痛心疾首地说,“你该好好休息。”
程凛盯着麦麦的脸看了几秒,随后手钻进他薄睡衣,捏着他的腰问:“又用不上脚,你担心什么?”并开始懊悔先前不该装得太猛。
猫的身体一瞬间软下来,继续道:“我在网上搜过了,你这样要多喝鱼汤补充营养,我明天就给你做。”
连灶台都没真正碰过的说明天要做鱼汤,程凛感动之余又感惊悚,他说:“这倒是不用。”
“用的。”麦麦顺势钻到他怀里,轻声说,“你得快点好起来呢。”不然婚礼怎么办?
程凛没再让麦麦说话。他抽出伸进睡衣的手,调转身形,一边压住猫,一边吻住了猫的嘴唇。
麦麦很快被亲得七荤八素,眼神都迷离,下意识抱住程凛:“那就来吧。你要小心一点。”
从头至尾都克制,覆灭过一次,神智恢复些。刚开始第二次,麦麦推了推他的肩膀,像拒绝之意。
程凛想装聋作哑吻上去,猫却小声说:“我试试自己来。”
空调间也降不下温度,两个人额头上全是汗。程凛继续着问:“你怎么来?”
因为还没有离开,麦麦深呼吸才答:“就是手册上那个。”
程凛没答话也没退出,但拍了拍麦麦,随后靠着床背坐下来。
即便红着脸,猫无论做什么事情神情都认真。
从第一次开始,就是一起体会从新手探索的乐趣。
而每一次都能有新的惊喜。
很快,人类接过主导权,开始掌控节奏。
健身房苦练初见成效。
第二天麦麦原本就休息,这下更是发表公开声明要照顾好程凛,让他早日康复。
他让老婆就靠着床背好好休息,不要下床,随后自己一头钻进了厨房。
程凛是真挺不放心的,一方面不放心麦麦靠近明火,况且煮鱼汤还得先把鱼煎一遍,油溅到猫身上怎么办;另一方面也不知道猫到底功课做扎实没有,知不知道鱼得先开膛剖腹处理一遍。
万一把鱼裹着心肝脾就下锅煮了,当十全大补汤给他热情端上来,他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经过多轮谈判后,麦退让了,允许程凛先替他把鱼处理完,因为是预处理,所以还是不影响鱼汤冠名权的。
趁此期间,程凛赶紧支使猫去阳台收衣服,再让猫把衣服该叠的叠、该挂的挂,全都分门别类收进衣柜。
猫说:“没问题老婆!”立刻去执行了。
好机会。程凛先面无表情拿着刀把鱼划拉开,处理干净,接着一不做二不休,趁猫不备,他关起门,打开排风扇,架起油锅,“呲”一声,鱼和姜片躺进去了。
这时,门铃响了。
麦麦正在卧室火力全开叠衣服,听见声音连忙冲出去开门。
打开门,就见一对中年夫妻站在外边儿,每个都是背包客模样。
女的愣了愣,后退一步看门房号,率先道:“诶不好意思,我们好像走错了。”
程凛全神贯注、十万火急地在煎鱼,又是油锅声音又是排风扇声音,压根没听见外面动静。
只是麦麦疑惑地与不速之客道别后,路过厨房时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着急地推门而入:“这个该我做的!”
程凛怕猫生气了,哄道:“来来,你来的正好,后面我也不太会了,你看看,鱼刚煎好。”
麦麦道:“要加水呢。”
程凛站在旁边给他恭敬递冷水壶。麦麦加好水,又将一旁盘中准备好的葱结等佐料扔进去,随后把火调大。
为防止悲剧重演,他把程凛赶出厨房,说:“要这样煮几分钟,等水冒泡再小火呢,现在还不行,我要在这里等待。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吧。”程凛何尝听不出言外之意,商量道,“那你扶我一下吧,我不太方便走路。好疼。”
他刚被迫回到卧室坐月子,过了会,门铃又响了。
麦麦又跑去开门,就看到刚才的一男一女站在门口。
六目相对,猫呆呆的:“啊。”
“小帅哥,请问你认识程凛吗?”黄瑰瑰女士斗胆提问。
两个人背着包乘上楼又乘下楼,折腾核对了几遍,门牌号门房号都对得上,就是这张脸却和印象里儿子的不太一样。没记得有这么好看啊,丘比特似的。难不成整容了。
这下唯一的变数就是,当时记错了地址。但这要是打电话回去再盘问,儿子得伤心了。万一哭了他们夫妻就罪孽深重了。
就在黄瑰瑰纠结之际,麦麦肯定地点点头:“认识呢!”
程凛听见了麦麦跑去开门的声音,只是交流的话语听得并不真切。来客是谁?这时长似乎并不是快递,猫恐怕不能应付。
他又惦念着厨房的鱼汤,估计水该沸了,还得尝尝咸淡,于是两桩事并一桩事地下了床,一瘸一拐赶出去,就在门外看到了自己神情茫然而紧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