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酒庄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无法隐瞒爱德琳的耳目。
他发现了养子与凯亚少爷之间的异样,在询问无果后,也只能暂且搁置。
于凯亚而言,那一晚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其余的事情就没那么重要,在他心里的优先级会稍稍往后。
他既已如愿,又通过了骑士团的考核,早就有了喝酒的资格,也就有闲心开始品尝新成员研发的新酒。
墨蓝色长发的青年正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身姿挺拔,带着骑士的锐利与风度。
在酒桌前,他用左手撑着额头,看着元清在里面上上下下的忙活。
先是品尝新品的原酿,再是各种调制而成的酒。
凯亚每个都品尝了一遍,觉得各个品种中的度数都是在逐渐加深的。
他浅尝着最后一杯,也就是度数最高的酒,欣赏着柜台内青年俊秀风逸的动作。
细细的围裙丝带勾勒出青年细瘦的腰线,挽起的衬衫袖口下,如霜雪一般的肌肤正握着透明的酒杯,清晰的映照出掌心的纹路。
他看起来没有初见的那么瘦弱,总算有了点正常人身形的模样。
凯亚不禁想起那一晚所得到的触感,喝酒的动作也迟缓了些许。
酒没有让他醉,倒是人,让他自投罗网,深陷在这清甜的蜂蜜中,越是挣扎,吃到的蜜糖越多,就越是无法逃离。
真是奇怪啊,明明只是见了一面,短短的接触过而已,却让他如同失去理智一般做出了各种违反常理的事情。
凯亚沉浸在思绪中,并未发现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等他回过神时,只简短了听到了几句问好和一句“不用,我不喝酒”。
酒庄未来的继承人,不喝酒,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是事实。
一个人的喜好和秉性并不能依靠基因遗传,就像蒙德的西风骑士团总是寻常百姓多一点一样。
凯亚是早就知道了,刚刚出神没有提醒。
元清则是在道歉后默默记下。这是家人的喜好,他理应了解清楚才是。
迪卢克听到道歉后,先是皱了皱眉,微微叹气,“兄长…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需要你来道歉的事情,有被冒犯的地方,我会直接提出,你不必总是道歉。”
他难得开了个玩笑:“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一喝酒就会死的人,只是酒量比较浅,不喜欢这种神志不清的感觉而已。”
凯亚听到这一席话,差点把嘴里的酒呛出鼻腔。
这竟然是迪卢克?
他再一次审视了两人的相处模式,暗暗觉得不妙。
迪卢克无疑是优秀的,在他上任骑士后,不知道有多少蒙德少女倾慕于他的风姿。
除此以外,良好的家教和骑士的素养会让他认真对待家人和朋友,会贴心的照顾对方的难处。
这样的人,完全就是白天的太阳一样。
即便周围都是明亮的,他也会是最亮眼、最吸引眼球的那个。
这样的太阳,对于元清这种,之前的生活都是一片黑暗的人来说,恐怕就像是生命里最不可避免的希望吧…
纯洁与希望,从来都是黑暗中人所渴望的东西。
现在的元清,是两者兼之。
他在黑暗中走过,却将这一切的棱刺紧紧收起,不去扎到旁人一分一毫,就连凯亚那样强词夺理又无理的请求,他竟然也答应。
这可真是…让凯亚越来越不想放开啊。
他看着一旁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悄悄拿来一份看起来相识葡萄汁一样的酒水,倒进了酒杯中。
确认酒杯中没什么能闻到的酒味后,凯亚将这杯酒递给正和元清聊的热火朝天的迪卢克,在看见对方喝下一大口后,笑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后来有人问,晨曦酒庄的主人迪卢克老爷为什么不喜欢喝酒?
对此,酒会主席埃泽和女仆长爱德琳只是神秘一笑,不做任何回答。
去问现在的骑兵队长凯亚,也只能得到一堆一听就离谱的理由。
真是笑话,晨曦酒庄的主人怎么可能会一口就醉?
这样好的酒水,一定是酒庄主人亲自品尝后研究出来的,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事实上,迪卢克就是一个一杯就能醉倒的人。
他在“葡萄汁”入口的第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没来得及阻止,只能喝下了这一口酒水,用最后一点清醒的理智将酒杯在柜台上放好。
剩下的事情,他也记不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义弟的调侃中窥到其中的冰山一角。
醉酒的迪卢克,一杯、一口倒的迪卢克,没了平日温和守礼的骑士模样,反而做出一副豪放的样子。
刚刚还被他放下的酒杯又被他拿起,学着那些品酒人和凯亚的模样,在手里晃晃。
深紫色的酒水在高脚杯的杯壁留下一片淡淡的水痕,随后被一饮而尽,只剩下一点浅浅的杯底。
元清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转个身的功夫,迪卢克就变了一副模样。
扎着高马尾的青年两靥生出酡红,手里拿这个只有水渍的酒杯,摇头晃脑地坐在凯亚旁边,另一只手正在桌上挑选下一个目标。
他瞧见了转身面向他的元清,就像猛兽看到肉一般,随手放掉手里的高脚杯,双手撑着柜台,利落的翻进去。
醉酒丝毫不影响这位骑士的身手,只不过让他的动作更加狂野而已。
这可让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凯亚笑不出来了。
他只是想试试义兄的酒量,怎么还把在意的人给搭进去了?
迪卢克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满不在意地将酒柜合上,撑在了这位新成员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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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见到新兄长的第一感觉,也无法去描绘当时错乱复杂的心绪。
作为贵族少爷的迪卢克,除了学习父亲期望的骑士课程外,各类文化课也不曾落下。
他在餐桌上,或者说,在看到元清从楼梯上走下,看见那双历经千帆、饱含包容的双眸,欣赏了那一头银白色的、如同银河倾泻一般的发丝后,迪卢克明白了一件事——
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只有从来没有爱过的人,才以为爱是一个感情渐变的过程。*
他没有去在意对方与这个季节不符合的穿着,也下意识地忽略了那双厚重的手套。
就在此刻,就在见到元清的第一眼,他先是想要守护对方,再是占有对方。
占有,这是一个褒贬不一的词。
恋人之前的占有是情/趣,陌生人,或者如两人兄弟关系一般的占有,是一方对另外一方的掠夺与侵/犯。
迪卢克恪守着骑士的精神,不愿意对元清做出无礼的事情。
他会像父亲那样信任元清,也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偷偷照顾对方,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帮他瞒下想要隐藏的事情。
迪卢克的心里藏着一头沉睡的凶兽,只需要一点酒精,就能将其唤醒。
现在的他,正在缓慢释放自己的情绪与动作,克制不住的想要和兄长亲近。
这对一起进入骑士团、没有血缘的兄弟,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他真的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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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迪卢克撑在元清身侧,微微倾身时,坐不住的凯亚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机敏,跟着翻进了柜台。
一个小小的、原本只能容纳一人行动的柜台,一下子挤进来三个人。
又因为元清与迪卢克的中间没有缝隙,凯亚只能翻到元清的另一面,和迪卢克形成了犄角之势。
他们就像丛林中的野兽,盯上了同一头猎物,谁也不肯让谁。
这头猎物看起来太弱小了,即便惊动了,也不会逃出两位的利爪。
元清的手里还拿着整理好准备放进去的酒瓶,转眼的功夫,他就落入了这样令人疑惑的境地。
莫名的,他觉得这样的姿势很危险。
白发青年为了行动方便,学着迪卢克的样子,将一头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一片细嫩的后颈。
元清倏的看过两人的眼神,心乱如麻的瑟缩身体,带动了后颈那片皮肉的战栗。
醉酒的迪卢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右手接着撑住柜门,用嘴巴咬下左手手套,抚摸到领口裸露的这一片肌肤。
上手的触感如璃月传来的玉石一般温润,让人流连忘返。
这样的幸福并未持续多久,另一只肤色更深的手就将这只无礼的手拍开,对忘记骑士精神的敌人发出挑衅的视线。
在这一刻,即便互为兄弟、也互为情敌的二人中有一人还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但也昭示着这一场关于爱情的战争吹响了开始的号角。
凯亚假意关心的将迪卢克送回房间,最后还去安慰被吓得不轻的兄长,以此索要了更多的报酬。
迪卢克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至少,在凯亚还要装作可怜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峥嵘的一面显露出来,在对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自然离不开两位家长的耳目。
在凯亚频繁进出元清的房间、迪卢克依靠训练稳定心神、以及元清不知道第几次失手打碎了酒杯后,克利普斯老爷约谈了他的两个儿子,爱德琳与自己的养子进行了一场剖心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