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祈去找宁知谨的时候,对方正在看手里的书,他撇嘴:“装模作样。”
眼睛不经意地往书封上瞥,高等数学这几个字跳入眼帘,他人一下就麻了,有一种人在前面跑狗在身后撵的紧迫感。
宁知谨真是太讨厌了,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每次见到这家伙,他都要被他爸拉出来对比一下,想起来都烦。
他的皮子一紧实际上也只有一瞬间,之后脑子就被其他的事占据了,还摆出了嚣张的姿态。
宁知谨见到雩祈那一刻就把书给合上了,这一回对方进他的房间连门都不愿意敲,细微的响动一下就把他从沉浸的看书之中拉了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为了防止浪费时间,他对着小少爷直白了当地问出口。
雩祈不介意他的不客气,他喜滋滋地走了过来:“我跟你说,你让我对付那姓石的手段还挺好用,真不愧是你啊,那么狡诈多端。”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岂不是说明宁知谨平时就是这样运用阴谋诡计来对付自己的?
真是好恶毒一小白花。
他又蹙眉撅嘴不高兴起来。
宁知谨见惯了雩祈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还是会为他的变脸速度而惊叹。
“这一次我好歹是为了你出谋划策,你不说感谢就算了,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觉得合适吗,雩祈?”他淡淡地看向雩祈,不卑不亢地说。
宁知谨面色平淡,神情在雩祈看来一直都是这个死人脸的模样,反正他是看不出这家伙每天冷这个脸是在想什么的。
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一看就知道没有憋出个什么好事来,一肚子坏水。
头顶明亮的灯光自上而下照在他们身上,宁知谨的眼睫微垂,漆黑的眼珠也显出几分阴翳。
雩祈哼了一声,想到他爸说自己应该收敛着性子,学会用人,而不是成天使些小孩子气,加之这一回宁知谨确实是帮了他忙,思来想去这人都还有点用处,他应该放下身段容忍对方。
古之成大事者总要磨炼一段时期嘛,他不能太任性了。
雩祈想通之后也不介意宁知谨的冷嘲热讽了,他笑嘻嘻地说:“不合适,所以我这次可是来感谢你的,顺便再告知一下你出谋划策的成果。”
“感谢?”
宁知谨的视线在雩祈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凝在他白嫩无暇,柔软细腻的手上,也不全然只是白,还透着健康红润的色泽。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无一处不精细,连手都是软的,半点没个男孩子样儿,可是偏生又恶毒且行事恶劣,顽皮耍赖,哪家淑女会像他这种。
雩祈是目睹了宁知谨盯着他的手喉结滚动的模样,平时反应迟钝,在这种时候他脑子一下就转得飞快,反应过来后脸颊爆红,咬牙切齿:“别看了,宁知谨,你想都不要想!”
“我怎么可能把自己送给你当成福利。昨天那只是个意外,是我想要了,又觉得让你一个人伺候我不太好,所以才做了那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干了。”
小少爷气得跳脚,说话也信誓旦旦,听着有那么几分真心实意。
宁知谨脸微黑,招人的是雩祈,现在对他挑三拣四的也是这家伙,到底是谁更难伺候。
“那你是要给我什么呢?”他尽量平心静气地询问。
要是太把自己在小少爷心里当回事,受伤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雩祈抬了抬下巴:“你别急嘛,明天就知道了。”
“我过来是跟你说说那姓石的倒了什么大霉,你第一次扳倒这样的地头蛇肯定也很激动,想要知道结果吧。”电视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罪犯总是喜欢在自己犯事之后重回犯罪现场,就是为了欣赏自己的杰作。
雩祈对宁知谨脸上麻木的冷淡视而不见,装作自己是个瞎子,兴冲冲地分享起来。
其实是他自己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讲这种事,他又因为使用了神眷app的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太激动,亟需通过侃侃而谈来排解这种亢奋的情绪。
“你一定想不到那禽兽不如的家伙破产了吧,现在还去了天桥底下要饭。”雩祈幸灾乐祸地说:“他们家都被查封了,现在欠了很多钱,人缘比我还差,好多人早就不想伺候这歹毒又残忍的家伙了,没一个人帮他。这就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吧。”
对成语信手拈来后,雩祈还有点沾沾自喜。
宁知谨这回倒是真的惊讶了,他当时想的办法也只是借助雩祈的人脉把昨天那姓石的富二代都抖出来,那些听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的恶事进入大众视野后虽然不至于闹个底朝天,起码也会持续上一周,转移了石家的注意力后,就不至于再注意小少爷跟他们家小兔崽子闹出来的这点“小事”了。
但是石家家大业大,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只能闹上一阵子,倒不至于让石家风雨飘雨,想压还是能压下去的。
就算在之后石家回过神来,在处理这些事上不大出血也会被对头公司狠狠剜下来一层皮,哪来那个资本再跟雩家结敌?尤其是雩家还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
这口气他们只能咽回去,暗亏也必须给忍了。
这是宁知谨惯常使用的手段,以小博大,无情冷酷地让看不起蚂蚁的大象栽下最狠的跟斗。
雩祈至多只能思考个大概,但是具体怎么行动,又是怎么引导大众视线还是得用宁知谨的谋划。
他在第一时间晓得这些泼脏水的鬼主意时很激动,但是冷静下来后立马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宁知谨这阴险小人,小时候就对他包藏祸心,口蜜腹剑,果然长大之后越来越歹毒了,他拿什么跟这家伙斗。
“肯定是他们坏事做绝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出手收了他们呗。”雩祈难得见到宁知谨吃惊的神态,乐颠颠地说,“咱们现在去天桥还能看到他讨口的惨样呢,要不要过去看看?”
宁知谨看着雩祈落井下石的模样,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小少爷,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雩祈下意识说:“像什么?”
“幸灾乐祸的炮灰,别人的垫脚石。”
雩祈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你什么意思?!”
不要以为他就没有看过类似的小说和电视剧,这不就是意味着他太嚣张了容易吸人仇恨把他当小boss刷吗?
宁知谨改口也很快:“恶人自有天收,他坏事做绝了,树敌很多,当然是有不少人想要借此把他们家踩下去,这个关头别人不对他们家撕下来一块肉都要被嘲上一句过于仁慈,破产也是迟早的事。”
“那人又不学无术,对朋友蛮横无理,应该也没什么人愿意出手帮他,翻身的机会几乎等同没有,你要是乐意去看看就当消遣的乐子了。”
雩祈的脸色自从阴下去之后就没有明媚起来,听了宁知谨的话他也不见有多高兴,反而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就转头离开。
小少爷倒是很有素质,哪怕怒上心头了也没有怒而摔门就出。
宁知谨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他拧着眉头,有些懊恼。
平时跟雩祈呛多了,说话下意识变得不客气起来,夹枪带棒,也难怪会惹一向被甜言蜜语讨好的小少爷生气。
这次到底是自己的错。
宁知谨凝望着自己敞开的卧室门,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锁定了补救办法。
另外一边。
气冲冲的雩祈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床太软了,他一躺上去就陷在了绵软的被子里,手往上一伸,拿到了床头放的某只棕色玩偶小熊,怒气冲冲地扇了它几个大耳巴子,还握拳锤了几拳头。
镜头拉近,就能看到雩祈手里拿着的玩偶小熊少了一只黑色眼珠子,有的地方还有歪歪扭扭的补丁缝痕,看起来是很破旧且有些年头的产物了。
如果仔细观察雩祈的房间,就会发现他的卧室里几乎就没有这样富有少女心的玩偶存在了,而这只满是年代感又廉价的小熊却“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床头,倒也是件奇事。
“滴滴滴~铃铃铃~”
声音响起的时候,雩祈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差点弄得他喘不上气来。
安静的房间里,独属于神眷app的铃声无比刺耳,他焦躁又带着不爽地扒拉出手机,解锁一看——
【任务四:请在规定时间内让宁知谨主动亲吻你。注:如果完不成任务,惩罚则是鞭刑。】
雩祈:???
这个神眷app的任务是越来越离谱了,惩罚也越来越刁钻。
怎么,它是要在最后凑个古代十大刑罚出来吗?
任务内容是真的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雩祈头发都要给气得揪掉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对他避如蛇蝎的宁知谨主动亲他啊。
破软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请问到底是登月更难还是这个任务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