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庄心恒刚到公司,徐添便吩咐:“进来一趟。”
办公室门关上,一切嘈杂隔绝在外。
庄心恒懒懒掀开眼皮,“干嘛?”
徐添:“不报警了吗?”
庄心恒昨天一回家就仔仔细细看了院子和大厅的监控。
他当时那样子确实是……狗都嫌。
设想一下,就算是倾慕的绝世佳人,吐成那副德行,他都不想沾边,更别说还有兴趣干点别的什么。
面对质问,庄心恒有些理亏,支吾着不说话。
徐添见状倒没再为难,揭过这话题,又把吴秘书叫了进来。
“庄助理刚刚接手,以后工作上不懂的地方,你作为前辈,多耐心指点一下。”
吴秘书欣然应下。
徐添叮嘱完,吩咐庄心恒:“等会跟我一起去发展部去,带上笔做好会议记录。”
庄心恒一听,果然让他调过来,是为了更方便折腾他。
姓徐的没安好心,他脱口便道:“我不去。”
一旁的吴秘书惊呆了。
庄助理竟这么刚,不给领导一点面子?
她八卦地扫过两人表情,又赶紧低下头,怕被误伤。
徐添审视着庄心恒,表情没什么波澜。
这小子到底才来公司几天,可能很多专业名词都没搞懂。
算了,还是不能一上来就给这么大压力。
他点点头,“吴秘书,你把昨天发展部提供的几分数据邮件转给他,然后跟我一起去开会。”
吴秘书:“好的,徐总。”
吩咐完,又看向庄心恒:“一会你把吴秘书发的数据汇总分析,做一份报告给我。另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单独划出来。”
庄心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不一会,徐添带着吴秘书离开,偌大的总裁办公区越发安静下来。
庄心恒独自坐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
已经两天过去,还是浑身不舒服。他终于意识道,不是去过几次酒吧,能喝几杯洋酒,就能把自己当李白。
但后悔还是已经晚了。
庄心恒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点开邮件。吴秘书发来的资料算不多,但是看着那满屏的数字,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似的,一点也不想动。
好在姓徐的这一整天都在开会,没功夫再来折腾他。
到快下班时,这人终于回来了。经过庄心恒身边时,他曲指敲了敲工位的挡板,“报告做好了吗?邮件发给我。”
庄心恒一阵心虚,“我,我正好关电脑了,明天吧。”
徐添扫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吴秘书在一旁整理文件,好意道:“要是有什么问题,没关系,下班了也可以问我。”
庄心恒随手比了个ok收拾好东西赶紧撤退。
地产项目资金投入大运作周期长,既可能是高收益也可能是高风险,前期的调研决策时往往要再三慎重。
发展部一下子拿出两个项目,也不知邹明辉和欧阳是不是故意约好了。
两帮人轮番轰炸,开了一天整体会,徐添略有些疲惫。他捏了捏眉心,关掉笔记本准备下班。
这时手机响起来,又是邹明辉。
“喂,邹总。”
“徐总还没走吧,公司附近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徐添:“谢谢邹总的好意,我今天还有其他事。”
“这样啊,”邹明辉笑了笑,“国贸旁边新开了一家温泉,明天正好周五了,要不下班后我陪徐总一起去泡一泡,放松一下?”
“不凑巧,明天也有其他行程,还是改天吧。”
邹明辉和欧阳这么积极推进项目,要说是一心为了公司,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徐添当然知道,他们无非是等着项目启动后,方方面面可以操作的空间。
项目只要启动,即使公司的效益最后不及预期,他们个人也不会白忙活。
不过他是庄老爷子亲自找来的,又是忽然空降。这两人再是想拉拢,也不敢贸然亮出底牌。
挂了电话,徐添吩咐吴秘书安排司机。
明天周五了,他打算出个外勤活动下筋骨,懒得再陪这两人在会议室里打坐。
庄心恒把资料转存好带回家,打算回家吃完饭研究一下。
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听姓徐的吩咐了,只是他之前在会议上稍微听了一点,大概知道这两个项目的重要性。
谁知晚上刚打开电脑,一会一趟洗手间,一晚上连着跑了三四趟,他腿都给拉虚了。
次日一早,徐添便把他叫进办公室。
要报告自然是没有,庄心恒倒也不慌,坦坦荡荡等着对方发火。
徐添却像是早料到了似的,眼睛也没抬,盯着屏幕道:“收拾一下,十分钟后跟我出门。”
庄心恒愣了愣,“去哪?”
“东郊,远亭镇。”
邹明辉主推的a地块商住项目就在远亭镇。
十几年前宁城周边刚开发,远亭因为太过偏远,很少房企看得上。a块地就是庄老爷子那时低价拿下的。
几年后,政府忽然停止了远亭周边土地的出让。有消息传政府要在那边发开新区。
但很快,消息又没了下文。
这些年宁城周边都已经开发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远亭这一块了。
前不久新区的消息再次传出。现在放眼望去,除了远亭,周边已经没有更适合的地方。
邹明辉要推动这个项目,一是因为这块地闲置多年,管理费已经产生不小的开支,二是想作为排头兵,搭上新区启动的顺风车。
他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这个项目确实有潜力,所以徐添决定实地过去看看。
庄心恒一听,又是“郊”,又是“镇”,皱着眉直道:“我不去。”
徐添:“给我一个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拉肚子拉的,庄心恒觉得身体有些虚。
说起来还是那天斗酒的连带后果,他不想被姓徐的嘲笑,只道:“没理由。就是不想去。”
报告不写,带他外勤也不去。
徐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行字,点下发送。他合上笔记本,抬眸直直打量着庄心恒。
庄心恒与他对视着,感觉到那眼神里不明的意味,不爽道:“干嘛?”
徐添双手环绕胸前,忽然点点头,“是因为跟我独处让你觉得别扭吧。”
庄心恒:?
徐添:“希望你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庄心恒愣了愣,“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我来说,就像是给流浪狗洗了个澡。”徐添道:“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他虽说得含糊,但庄心恒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自己醉酒那晚的事。
“流浪狗”三个字让他瞬间炸毛,瞪着徐添问:“你说谁是流浪狗?”
“我只是打个比方。”徐添见他如此激动,抬抬手,让步道:“算了。”
他吩咐:“这样吧,你去通知吴秘书,让她收拾一下,十分钟后跟我出发。”
庄心恒不答话,皱眉看着他。
心道这若是不去,倒反显得自己心思不纯洁了?
十分钟后,徐添收拾好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却见吴秘书仍在低头忙着。
他正要出声提醒,庄心恒从他身边经过。
“走吧。”小少爷吊儿郎当走在了前面。
徐添愣了愣,庄心恒回头,不耐烦道:“不是去那什么镇么?”
司机开着车,两人坐在后座。
一上车徐添又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公务,庄心恒则把头扭到一边完全不看他。
建筑越来越低矮,人流越来越稀少,沿途风景越来越索然无味。
庄心恒实在无聊,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忽然,他胸口莫名一阵恶心。随着车子的晃悠,这种恶心感越来越强。
手搭着副驾驶靠背,他伸长脖子问司机道:“还有多久?”
早高峰路上一直走走停停,司机道:“快了,大概还有三四十分钟。”
庄心恒一听,皱着眉没说话。
徐添打字的手顿住,扭头朝他看过来,接着出一盒晕车贴扔了过来。
庄心恒鄙夷地看了眼,“谢谢,我从不晕车。”
徐添没勉强,转头吩咐司机,“就近找个地方停下来,大家休息一下。”
车子到达服务区停下,这时徐添手头的工作也已经处理完。他合上笔记本对庄心恒道:“下去透透气。”
不仅仅胸口恶心,庄心恒肚子也痛了起来。
但他感觉不是想上厕所,摇摇头,继续窝在靠座里。
跟着,徐添递过来的水,他也没力气接。
他闭上眼睛想缓一会,姓徐的手忽然伸了过来。
不仅仅手掌贴上他的脸,这人整个身体都微微朝自己倾倒过来。
此时司机下车休息去了,车上就他们两人。
庄心恒怒目瞪着徐添,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
但浑身却不对劲,不仅手使不上力,他甚至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胸口起伏,庄心恒恼火得不行,这时徐添的手从他额头拿开。他拿起手机,“上车,马上掉头去医院。”
是命令语气。
庄心恒抬眸,头一次在徐添脸上看到了焦急的神情。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全然不知自己嘴唇发白,额角渗着细汗,脸色看上去十分差。
徐添蹙着眉,有些动怒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