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
慧和长公主有些恍然。
是啊, 就算她再欢喜孩子终于被找回来,可孩子面对他们时,有着淡淡疏离感,还是能感受出来, 只不过被她下意识忽略。
以为他跟他们一样欢喜被找回, 自认为还是长公主府嫡幼子高贵身份, 他会更欣喜才对。
看妻子态度软和,陈驸马没有再多说, “好了,不早了,明日不是还要带阿漠进宫,估摸着阿婵她们几个知道了消息,明天也得回来,早去宫里早回。我们去休息吧。”
自从知道幼子被陈钟氏替换后,伤心忧心过度,慧和长公主便得了失眠症,调查期间一直调理, 这些天总算是好些了, 早点休息对她睡眠也好。
“嗯, ”慧和长公主应了一声,夫妻两个下了凉亭往正房走。
夫妻两人说话时, 伺候的下人都是远远缀着, 站在稍远的位置等候吩咐,这会儿往正房方向走,使女们才走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彩香看主子们没再说话, 朝后面招了招手,微微加快脚步走近些, “殿下,方才伺候小公子的小喜子发现了件事。”
因为林漠不喜丫鬟们贴身伺候,他又是住在长公主正院,随着他回了长公主府的书安和书宁两个就不好跟着来伺候,现在是留在前院听候差遣,长公主便拨了府里两个内侍服侍林漠。
小喜子便是其中一个。
慧和长公主一听,忙转头,“阿漠那怎么了?”
陈驸马也看了过去。
小喜子走上前后,微微弓腰,回道:“奴伺候小公子沐浴时,发现小公子身上有不少疤痕,该是陈年旧伤。”
“什么?!”
林漠已经是十六的少年,认亲后,慧和长公主再想亲近他,也只能是拉着手摸摸脸颊,不可能拉开他衣裳看看身上。就连之前沐浴,陈驸马做父亲的也不能陪着儿子一起,都是叫下人伺候。
此时,听到下人说什么孩子身上有不少疤痕,慧和长公主的心就疼的一揪,急急追问,“什么疤?深不深?多么大?”
可怜的孩子,他那些年到底遭了多少的罪啊!
“有些深有些浅,大小也不一样,小公子不喜人近前伺候,奴没近看,”小喜子当时也吃了一惊,实在是小公子皮肤白,那疤痕就挺明显。
“是不是鞭痕?”慧和长公主一下想到牙行那些折磨调教人的手段,红了眼,抬脚就想往东厢房去看看。
陈驸马的手也攥紧了,很心疼孩子以前的遭遇,却拉住了长公主。
“先别去了,孩子睡了再吵醒了,明天,”吸了口气,陈驸马道,“明天从宫里回来,我找个机会问问。”
或许这些会引起孩子往前悲痛回忆,陈驸马不想直接问出来。
慧和长公主顿住,抓住陈驸马的手,难过的落在泪,自责自己没有早知道孩子还活着的真相,怪自己做母亲的实在太粗心。
陈驸马心里不好受,还得安慰妻子,“别多想了,孩子回来了,往后我们多上心照顾。”
“嗯,”慧和长公主不知道林漠身上的疤痕在安阳侯府时有没有找人治过,现在只能想找太医看看,弄些祛疤的药试试,尽量把疤痕去掉了。
因为这事,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因为幼子回到身边的喜悦也淡去了些,慧和长公主对陈钟氏的恨更加一层,翌日早起就吩咐了人去看管陈钟氏的庄子上,给她以治病为由,灌了加了黄连的苦药。
“传话过去,给陈钟氏的药中多加两成黄连进去,连着灌上三天,正好消消暑气,给她败败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吩咐是当着陈驸马的面,陈驸马就跟没听到一般,慧和长公主心情好转不少,才问丫鬟,“阿漠那,可曾起来了?”
“回殿下,小公子早起了,这会儿在园子里练功。”
“起这么早?”慧和长公主诧异地看了看外面天色,刚蒙蒙亮。
陈驸马从卧房出来,温声道:“年轻人觉少,让他在府里多转转,熟悉下家里也好。”
“嗯,孩子饿的快,我们快点洗漱,早点用早食,”慧和长公主才说完,便听到暗卫发出的声音,叫丫鬟们先出去,招暗卫出来,“何事?”
“禀殿下,”出来的是暗卫统领,恭敬回道,“昨晚有暗卫看到,小公子亥时左右想要出府,不过到院墙处又回去了。属下觉着,小公子该是发现身后有暗卫跟着。”
慧和长公主闻言,和陈驸马对视一眼,又问,“他想去的方向是哪边?”
“偏西。”
“好,本宫知道了,”慧和长公主挥了下手,叫人退下,才微微皱了下眉,对陈驸马说,“阿漠是不是想去安阳侯府?”
虽然知道,幼子一直居住安阳侯好几年,有深的感情,但才回到家,就想出去……心里有些许的难过,莫非安阳侯府比长公主府还好,叫他这样不舍?
陈驸马忙道:“你别乱想,虽然阿漠是咱们的孩子,可乍然来到陌生环境,他可能不适应,或许想要出去散散心,你也知道阿漠身手不错,还能发现暗卫踪迹。别胡思乱想,阿漠不是小孩子,有不解,不如直接问问阿漠,咱们是至亲亲人,有什么话最好敞开了说,别误会生分了。”
慧和长公主只是一时在幼子失而复得上有些草木皆兵,微微的偏执,幸好陈驸马理智,立刻点出,到底是长公主,很快调正心态。
等林漠练了功回房,重新洗漱后,慧和长公主便掐着时间让人找他。
“父亲,母亲,”林漠此时身上穿了竹青色襕袍,长身玉立,芝兰玉树,清冷淡漠宛若谪仙。
看着如此俊美的幼子,慧和长公主说不尽的满心欢喜,忍不住上前拉着他的手,满眼疼爱地关心询问,“阿漠,昨晚休息的可好?床铺可睡得习惯?这么早就起来练功,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叫人传膳。”
“咳,”陈驸马轻轻润了下嗓子,提醒妻子别这样热切,阿漠的性子像是不大习惯与人过于亲近。
“嗯,还好。”
林漠有些淡漠的声音,让慧和长公主发热的脑子冷却了下,陈驸马顺势揽着长公主坐在榻上,“阿漠坐这,跟我和你母亲说说话,要是哪里觉着不习惯,就跟我们说。”
林漠微微点头,坐了下来。
“你母亲打算今日带你去宫里给圣上和皇后娘娘问安,已经叫人往宫里送了帖子去,”陈驸马没有马上提昨晚他想要出府的事,只把今日可能得活动行程安排说了下,“昨日也与你说了,除了你见过的大哥,上头还有两个嫡亲的姐姐,都已出嫁,今天可能会回府,还有你大哥大嫂小侄子他们,到时咱们一家人聚聚。”
“是,父亲母亲看着安排就是,”林漠态度是为人子的恭敬和尊敬,但正是这种敬重,让慧和长公主心里难受。
缓了缓,慧和长公主觉着夫君说的对,孩子已经回到身边,万事慢慢来,面色越发柔和慈爱,“阿漠,听暗卫说,你昨晚想出府,可是有什么事?”怕他误会,又急急解释,“阿漠别多想,不是母亲监视着你,母亲的暗卫也负责府里安危。”
一朝长公主,竟这般小心翼翼,林漠说不动容是假,他早已不是往时冷心之人。眼前又是自己生身父母,不论养恩亦有生恩,如今又寻回他想要好好对待,这般坦白以对,是他喜欢的与阿菡一般相处的方式,神色便柔和了两分。
“母亲莫急,我知道的。”先安慰了两句,又顿了下,他没有隐瞒,“也没什么事,只是一下离开侯府不习惯,有些放不下心,平时看的书也没带回来,本想回去一趟,又怕惊动了人,便没出去。”
昨日从安阳侯府离开到长公主府,林漠只带了几身换洗衣物,长公主觉着府里什么都能给林漠置办。林漠更想在侯府依然留有自己的住处,他随时可以回来。两边都没说透,使得之前的所有东西顺着他心意都留在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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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想要看书,长公主府肯定不缺,尤其是陈驸马才学渊博,满屋书籍,还有藏书和珍本。林漠这样说,不过是点出,他其实舍不得侯府。
昨晚,虽然陈驸马和慧和长公主走开东厢房在凉亭说话,但中间有一段提到林漠亲事,长公主夸赞林漠那会儿,音量有些提高。林漠本就自幼警惕对声音敏感,又习武后更耳聪些,便隐约听到了些许字眼,便大致推测出来。
显然,他这位长公主亲生母亲是不大认同他与阿菡婚约,说她看不上阿菡,倒也不至于,是觉着自己是作为赘婿与阿菡定亲丢脸,又过于心切要弥补自己的心理作祟。
因此,长公主直接询问倒合了他意,索性讲出来。也想看看,他刻意提出来,母亲的态度。
慧和长公主才因为他柔软了的态度高兴一瞬,又被他后面的话弄愣了。
这话说的,他放心不下侯府的人,是说放心不下的是他的未婚妻许菡吧?
虽陈驸马才劝过,她也想了问问林漠想法,可被他忽然提及,虽未明言,但意思到了,慧和长公主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觉着他过于看重侯府那边的人和许菡了,就算到了家里,也放不下那边。
可到底是长公主,便是感情冲动,没失了理智,只凤眸快速微沉了下,又恢复正常,又把陈驸马悄悄扯了下袖子,转圜了场。
“是我们没考虑周全,骤然将你接了回来,”陈驸马温声道,“阿漠先适应下家里,上午叫人去把你的书籍用具之类取些回来,可行?”
林漠不想弄巧成拙,点到即可,“等我自己回去拿几样就行了,母亲给准备的很妥当,我只是用习惯了。”
第 272 章
“夫君, 你说阿漠是不是故意在点拨我们?”
慧和长公主感情冲动过后,理智回拢,趁着去卧房换外出衣裳时,低声与陈驸马说。因为这个发现, 她本想问问林漠身上伤疤, 都没顾上。
看着一向睿智却在幼子身上屡屡感情用事的妻子, 陈驸马点点头,“你可看出来了, 阿漠这孩子,怕是担心咱们毁婚约,特意表达出态度。所以说,阿漠的亲事,等抽空了,咱们好好跟他谈谈,别因此伤了情分。”
“好,”孩子才找回来,本就跟他们不亲, 慧和长公主还真不敢把父母之命往林漠身上按, 又有他这态度, 更不敢擅自为他做主了。
其实,若不是倒插门赘婿这一层, 安阳侯府三房嫡出姑娘身份也不是十分配不上她的嫡幼子。素来都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妻, 她倒也没想过用幼子去联姻,高些低些身份只要别太低就行。
三人用了些早食,便坐了车架往皇宫去。
今日小朝会, 他们到皇宫门口时,差不多巳时左右。
小朝会刚散, 文昌帝回平时办公的延英殿没大会儿,便接到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携幼子到的禀告,忙吩咐内侍,“快传。”
嫡亲胞姐终于寻回了嫡幼子,自己的小外甥,还是他亲笔御点的新科状元郎,文昌帝龙心大喜,旁边御案上还放着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
“皇兄,”很快,一身华美宫装的慧和长公主当先迈入殿内,身旁跟着温润俊美的陈驸马,林漠微微错开两步走在夫妻两人后面。
文昌帝一眼便看到跟在长姐身后的姿容灼灼少年郎。
进殿后,慧和长公主并没有行礼,她与文昌帝姐弟情分深厚,除了正式场合,文昌帝都不让长姐朝自己行礼,这恩典让世人更知圣上对慧和长公主的感情有多好。
陈驸马是圣上姐夫,也得行礼,但不是跪拜礼,双手作揖行稽首礼即可,“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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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参见陛下,”林漠不敢跟陈驸马一样,正待行跪拜礼,便被上首文昌帝阻止。
“阿漠不必多礼,”旁边早有内侍虚虚扶住胳膊。
林漠便改行稽首礼。
“皇姐和姐夫坐,阿漠到朕跟前来,”文昌帝看着林漠,就觉喜欢。
当时点状元时,他还差点因林漠模样生的太好,点为探花,毕竟素来前三甲,探花是容貌最好的一位,后来又觉对他才学不公,钦点了状元。
更早,林漠献青碧流曲台设制图,文昌帝便觉着此子才华横溢,大为嘉尚一番。
如今,得知这样优秀的儿郎竟是自家亲外甥,文昌帝龙脸褶子都笑出来了,待林漠走近,他也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真是个好儿郎!不愧是咱们周家血脉!”
若是换个人说,说自家儿子亏了女方血脉得不快,但这是皇帝,陈驸马又是个君子雅量人物,倒觉着文昌帝所言有理。皇家血脉,龙子凤女,确实高贵。
慧和长公主听到文昌帝夸赞,更是高兴,还跟着赞同,“皇兄说的对,咱们阿漠就是特别优秀,长得好,又有高才华,我就知道你肯定喜爱这孩子。”
“喜爱,当然喜爱,皇姐的孩子就跟朕的一样,”文昌帝看着林漠,面见自己后一直稳重有度,面对夸赞也不骄不躁,面色沉静,更加欣赏,“来,这些是朕这个做舅舅的一些心意。”
不用林漠转头看父母,慧和长公主便紧跟着道,“阿漠收着,不用跟你舅舅客气,他有的是好东西。”
“多谢圣上赏赐,”林漠拱手作揖道谢。
文昌帝佯作不快,“叫舅舅,你母亲是朕嫡亲的姐姐,你是朕的外甥,私下里不用太拘着。”
“是,舅舅,”林漠从善如流,让文昌帝越发欣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坐在陈驸马下首,自己也坐回御案后,问及林漠,“阿漠如今在秘书省做校书郎,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慧和长公主倒是想直接让文昌帝给幼子指个实权更多的官位,往上提提品级,毕竟九品官在京城实在是算不得上什么,至于陈府的门荫,也不过七八品,她觉着还不如直接求一下皇弟。
但,她能与文昌帝这么多年姐弟感情不变,便有她助文昌帝夺嫡成功后,从不掺和前朝,连陈驸马都没去求个要职,他也无心位高权重。长子陈宣本就文武双全,又得文昌帝赏识,如今在工部做员外郎,只再熬下资历,在六部轮值,日后官位低不了。
现在她也摸不清幼子的性子和想法,不然等等再寻个机会给阿漠谋个更好的差?
林漠已经在回话了,不卑不亢,平静淡然,“我年纪尚少,还有许多要学习处,暂时没有太多打算,先做好现在的职事。”
文昌帝点点头,“也好。校书郎虽品级不高,却难得清贵。你才学出众,当时,许翰林就说你适合这个职位,”毕竟,非读书人出身的流外官可是不得任校书郎的,必须是等第稍高,文学兼优者,方可任命。便是门荫入仕,也当是有职位在身六年后方可参选此职。
前朝,由校书郎入仕,最后官拜宰相的亦有几位,便是不至宰相,自此职升任中书舍人、给事中、侍郎等高官也是个极好的路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便是一个清贵,日后仕途不可估量的雅职,当然最重要要看为此官位者的才学、资质、能力、手腕等各方面综合因素,也有后头没什么起色的校书郎。
慧和长公主这会儿也才猛然想起,校书郎可不仅仅是九品的微末不起眼小官,听皇弟意思,或者当时阿漠能被选中这个位置,安阳侯府那边的世子许蔚也出了力。
文昌帝又勉励了林漠几句,“好好做,不用着急,你还年少,多沉淀沉淀,有朕在,只要肯努力,日后有的是提拔机会。”
林漠都一一应是。
看差不多,慧和长公主瞅了个空,提出想要长公主府旁边宅院的事,“我想着阿漠以后总要有个自己的府邸,陈府那边我是不打算让他回去了,那陈钟氏心心念念的东西,我的阿漠可不稀罕。”
这一刻,长公主身为皇家长公主的优越感尽显,但这也对文昌帝的心,自己的胞姐就该如此肆意。幼子被害,长姐受了这么大的苦,他没有亲自出手对付陈钟氏这个内宅妇人,已经是看在当初陈驸马和其祖父这位自己太傅的情面了。
这宅院目前在皇家宗室名下,是四进的宅院,地段极好,有不少人眼红盯着,既是长姐开口了,赏赐给小外甥又有何不可?
“朕准了,等会儿就叫人把手续办了,转到阿漠名下。”
“阿漠,还不快谢谢你皇帝舅舅,”慧和长公主顿时喜上眉梢,高兴地提醒道。
林漠起身,行礼,“阿漠多谢舅舅爱护。”
“嗯,”文昌帝摸着美髯,满意地点头,适时知亲疏,进退皆有度,这孩子不错。接着,便提起了当初林漠被抓关押的园子,“幸好阿漠机警逃了出去,那园子确实有鬼,曾经在里面关着的男女,被训练后被乔装了身份,送到各处官员后宅和前院,京城里最多。阿漠若是遇到什么熟面孔,不必担心,过些天朕便会将这些人处置了。”
这事,慧和长公主那边的暗卫也隐约查出一些,只是后来被文昌帝的暗卫接手,封锁了消息。此时,文昌帝提起来,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脸色一变,他们才知道当时幼子处境多凶险。
一旦林漠当时没察觉背后阴险,被那些人洗了头脑,被送到京城做什么,怕是人和名声要被毁尽。
见长姐神色,文昌帝忙安慰,“皇姐宽心,所以说阿漠不愧是咱们皇家血脉的孩子,就算落难,一样会遇难成祥。”
从此可见,皇家对自家血脉的高贵感,但林漠身为长公主亲子,对此,无法置喙。
“那背后的人,究竟是……”慧和长公主自然是对背后弄出这么个园子的人愤恨,只说了一句多,便忽然意识到什么,凤眸微瞪地看向文昌帝,心惊肉跳,“莫不是……”
莫不是当初夺嫡之争,又重演?
但虽心惊,慧和长公主却不惊奇,既有文昌帝他们这一代夺嫡,下一代皇子里有野心勃勃的,也不稀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也是这么些年,文昌帝和沈皇后费力为太子铺路遮掩的缘故,比文昌帝时,先皇昏聩重宠妃及其所出皇子,打压身为文昌帝这位正统太子,导致文昌帝费力堪堪继承大统。文昌帝对自己儿子这一代,便刻意将太子放在暗中保护起来,使其余皇子明面相争。
不能说文昌帝的做法就稳妥,但好在一切都朝着他们打算进行,只是文昌帝心惊的是,“朕没想到,三皇子和贤妃居然这么早就开始策划,简直是狼子野心。”
林漠被抓时的年纪,那园子已经运行起来,三皇子那时才不过十岁左右,文昌帝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三皇子居然做了这样的动作,没叫人察觉,脸色便难看起来。
若不是凑巧发现陈钟氏的恶行,查找长姐幼子下落,继而揪出这些,三皇子怕是真能撼动一二朝堂了。
也只说一二,是在文昌帝看来,只有那些脑子不好的官员和女眷,才能轻易被吹动枕头风投向三皇子。
企图以后宅操控朝堂,可见三皇子也是小家子手段,真正的明臣岂是如此简单被操控。
但,也不得不防,虱子多了咬人,若是被三皇子慢慢蚕食,不说撼动朝堂,也会形成动荡,让太子提早进入其他皇子争斗中。
第 273 章
林漠只安静听着, 此时,垂了眸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若是阿菡在此,怕是会说上句, 渣。
既然怕皇子们夺权, 便少纳妃生子, 就算一母同胞兄弟也会相争,但肯定比这么多异母兄弟争夺轻许多。
但皇帝后宫历来如此, 文昌帝能够坚持沈皇后所出太子为储君,并尽力为其铺路,已经很好了。
不过,明显,文昌帝与慧和长公主透露出这些后,朝堂很快便会发生不小的动荡。
对背后差点祸害了自己幼子的三皇子,慧和长公主自然巴不得他赶紧完蛋,对文昌帝道:“皇弟既然查出来了,便尽早动手, 免得夜长梦多。太子总是以病弱示人也不好, 尽早让他参政, 免得真养大了某些人的心。”
“嗯,朕已经有了章程, ”文昌帝并不忌讳慧和长公主说这些, 反倒高兴她一直没因自己帝王身份与自己生分,龙脸带笑地看着林漠,“说起来, 这也是阿漠的功劳,等事情落定, 朕再给阿漠嘉奖。”
“都是自家人,谁不盼着自家人好,不过,既然是皇弟心意,那皇姐可不跟你客气了,往后好好照看咱们阿漠,”慧和长公主也不客气,笑着与林漠道,“你皇帝舅舅财大气粗,你往后可要好好孝敬他,少不了你的好处。”
玩笑了几句,差不多说完正事了,文昌帝政务繁忙,慧和长公主也不多呆,她还要带幼子去后宫见皇后,便提出告退。陈驸马这次没跟着过去,往国子监上值。
走前,文昌帝与慧和长公主道:“朕也许久没与皇姐用饭了,午留在宫里用午膳吧。”
自从知晓了幼子事情,慧和长公主所有精力都在查探这事上,精神不济,身体欠安,便是进宫也是关于孩子查找的事,很快回宫。
“正好,中午叫上太子和太子妃,也跟阿漠认识下。”
太子是储君,圣上亲自召人来见,这就更是对自家幼子的抬举了,慧和长公主本来还想着上午女儿们会回长公主府,午时前出宫的,闻言立即答应下来,“好,那等着我与皇嫂说一声。”
女儿们那边,也派个人去通知下,免得她们去早了空等着,左右下午他们用过午膳没大会儿就得出宫。
林漠看着慧和长公主与文昌帝相处,心里也有了些数。
抛去皇家这一层身份,皇帝威仪,两人倒是似寻常姐弟一般亲近。
等去了皇后宫里,见到了沈皇后,发现慧和长公主与皇后感情也很好,姐妹一般亲近,对这天家亲戚,林漠心里多了不少好感。
沈皇后与慧和长公主本就是闺中好友,品性相投,当年慧和长公主又鼎力扶持文昌帝,出谋划策,这么多年姑嫂两人感情益发深厚。
沈皇后对模样俊美、看起来乖巧沉稳的林漠很喜爱,让他坐在近前,关心地问了许多话。
沈皇后与慧和长公主关系好,但不是一个性格,比起长公主的雍容华贵,面带威压,威仪大,沈皇后是端庄大气,温和性情,与她说话,会叫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林漠不会觉着沈皇后就真的如表面这样温和,毕竟能坐稳六宫首尾,还叫圣上器重其所出太子的女子,并非只嫡妻这身份的缘故,更多是沈皇后自身能力。
能稳坐六宫之主的女子岂是表面看起来的温厚简单,但这与林漠无干,他感受到沈皇后对他的善意亲和,以晚辈姿态谦恭有礼。
“别光说话,阿漠吃些果子,这是才从南边进来的荔枝,鲜甜多汁,”沈皇后叫人在林漠和慧和长公主跟前各摆了一小碟,剥好的果肉晶莹如玉,碟子下面还放了一层冰,入口甘甜多汁微凉,十分消暑。
“味道如何?本宫尝着这次进的比先头两次的更甜些,等着走时,再带上一篓。”
荔枝产南方,长安城想要吃到新鲜荔枝,需加冰快马送来,此物不好储,成本高价格自然高,除了贡进京里,权贵人家想要吃荔枝都得花高价购得。
慧和长公主倒不用与其他人家一样买,每次底下进贡了荔枝这些外地果子之类,文昌帝和陈皇后都会让长公主府上送上些。
这次的荔枝是尽早才送到宫里,沈皇后知道小姑子带着幼子进宫,便没叫人送,正好回去时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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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和长公主也不与她客气,“正好,回去拿荔枝做些冰酥酪吃,最是美味不过,阿漠应该会喜欢。”
冰酥酪是慧和长公主比较喜欢的一款小食,沈皇后笑道:“知道你爱吃这一口,本宫知道你们进宫就叫人去做了,估计这会儿差不多该送来了。”
沈皇后一说,顿时就有内侍往外面去催。
冰酥酪还未送来,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和宫人隐约问安声,随即便有宫女进来禀告,“娘娘,八公主殿下来了。”
“叫她进来吧,”沈皇后点点头,与慧和长公主道,“这孩子这几天总想往宫外去,怕是又来本宫处歪缠了。”
八公主周舒月虽不是沈皇后所出,但其生母去世后被德妃抚养,德妃与皇后关系好,也算是沈皇后膝下长大。如今到了花期,沈皇后已经为她挑选驸马人选,只是她总看不上,一门心思出宫去玩。
慧和长公主听到八公主来,眼睛微微一亮。
昨晚与陈驸马聊天时,没说出来被打断她心里属意的儿媳人选,八公主便是她行踪首一个最为中意的。毕竟八公主虽非嫡出公主,但也是沈皇后和德妃跟前养大,是除了已经嫁出去的沈皇后嫡出公主里,身份最好的一个。
她还挺喜欢八公主的性子,与幼子年岁也相当,亲上加亲,正好相配。
“是阿月来了,本宫好些日子没见这孩子了,”慧和长公主含笑说着,望向殿门口。
沈皇后没留意慧和长公主情绪,林漠却敏锐察觉到,只不动声色静静坐着。
很快,一身淡黄宫装的八公主从殿外快步走进来,先给皇后和慧和长公主见了礼,看到林漠坐在慧和长公主下首,不由惊讶地看他。
若是没记错,这好像是安阳侯府许八的未婚夫吧?
只是他怎么跟慧和长公主坐在一起了,也没看到安阳侯府上人和许菡身影,便问了句,“阿菡与你一起进宫的?怎么没见她人?”
她不记得后宫里有跟安阳侯府有关的妃嫔。
慧和长公主才想叫八公主到跟前来说话,闻言,惊讶地看了看林漠又看八公主,“你们认识?”
而且,怎么听着,八公主跟许菡还挺熟,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只是她打探到关于许菡里,除了乐安县主是她未来三嫂关系亲近,不知她跟八公主还这般熟稔。
林漠还没回,八公主就很快地回了慧和长公主的话,“算是认识,我跟他未婚妻阿菡玩得好,”虽然那两回她出宫跟许菡玩时,林漠也跟着,但这人冰冷冷的,他们没说过几句话。
见八公主还纳闷地看自己,林漠才道:“我今日没跟阿菡一起,是与母亲一道进宫。”
母亲?!
八公主不解地眨了眨眼,若是没记错,他是阿菡招赘的未婚夫,是孤儿,他与阿菡也没成亲,哪里来的母亲?哦,不对,阿菡母亲也去世了,所以……
不用八公主多想,沈皇后已经为她介绍了,“既然阿月来了,正好介绍你们认识,阿漠是你姑母的嫡亲幼子,因为一些缘故走失,如今已经寻回,是你表……”
沈皇后顿了下,算了算,两人是同年的,不过阿月生辰大一个来月,“是表弟,你比阿漠正好大了一个来月。”说着看慧和长公主,“本宫该是没记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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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和长公主点点头,“是阿月大了些。”
八公主惊奇地看向林漠,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姑母的孩子,自家表哥。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感觉不是慧和姑母说的那样简单呢。虽意外却不失礼,唤了一声,“阿漠表弟。”
“阿月表姐,”林漠也按照慧和长公主称呼,淡淡回应一声。
“阿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两人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沈皇后便随意问了一句。
不想,八公主随即变了脸色,有些难过又有些气愤样子,走到沈皇后跟前抱住她胳膊,有些不快地说:“还不是那个温恪,母亲,您能不能把他调到别的地方去巡逻,我现在看见他就碍眼。”
“他又是哪里惹到你了?”沈皇后看八公主。
早先,她发现八公主与温恪认识,还起过将温恪给八公主做驸马的心思,但后来发现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发生些状况。
若说温恪招惹八公主,倒也不至于,顶多最开始因八公主砸了温恪一脑门荷包,对她有微词,言语神色不大好。春天八公主偷跑出宫遇到温恪,后碰到林漠被袭那次,还是温恪护送八公主回宫。
只是两人就跟犯冲似的,说不几句话便吵吵。沈皇后微微了解了下,便息了心思。
“他跟人说我刁蛮,我哪里刁蛮了,我再刁蛮比得上陈妍娇么,亏我还把他当朋友对待,他见色忘友,”八公主嘟嘟囔囔地说着,说到后面,清秀小脸上带着自己没察觉出来的难过。
沈皇后却看得分明,心中一动,“阿月说的可是陈乡君?”
“嗯,是她,她不是上个月回京了么,我们吵吵过一回,”她从来都跟陈妍娇不对付,见面就没好话。
沈皇后并不知她与陈妍娇不和,毕竟陈妍娇是诚允王外孙女,常年住在诚允王府,这位宗室王亲又一直住在封地,回来京城的时间也不多。
第 274 章
八公主跟小姑娘之间关系好坏, 沈皇后也不是事事过问了解,但她没记错的话,“本宫记得,前两天, 诚允世子妃说过, 有意与温府人结亲, 曾想让本宫赐婚,说的便是温恪。”
她不清楚温府那边态度, 并未应下,只让他们先私下商议好了。
沈皇后懿旨倒是好下,但不想弄出怨偶,还是当事人皆情投意合双方家中同意赐婚才好。
八公主小小地“哼”了一声,“结他的亲好了,反正我不稀罕……”才说的话一顿,忙找补,“不是,我是说, 反正温恪叫我厌烦, 我现在十分讨厌他, 母后,您想法帮着把他调到旁处去吧。”
若是这会儿再看不出八公主的心思, 沈皇后这后宫之主就白做了, 连慧和长公主也察觉出八公主异样了。
这种欲爱弥彰的掩饰,其实是生气温恪要与陈妍娇议亲了,才找了借口将人调职。
“既然咱们阿月厌烦这人, 那本宫就叫你父皇把他调到旁处去,把他的将军给撤了, 守宫门口去。”沈皇后故意沉了脸,“居然敢说阿月刁蛮,阿月可是公主,便是性子骄纵都使得的。不然,直接把他的职位给卸了,给阿月出出气?”
八温恪跟随北定侯剿匪回京后,升职为三品将军,负责守卫管理内宫巡逻工作,这年纪能做到三品将军是难得的英年才俊,加之模样生的俊美,不怪诚允世子妃想要为陈妍娇结亲。
八公主一听,脸色一变,赶紧摆手,“那倒也不至于,”她是不高兴温恪要跟陈妍月议亲,还没想毁了他,有些别扭地道:“只调到别处,离咱们远着些就好了。”
其实,越是靠近皇后的宫巡逻,越是代表得器重,也是圣上看重温恪负责后宫守卫,温恪若是真被调到旁处,除非是御前才不影响日后仕途。
“那可不好办了,不然本宫让温恪给你道个歉,可行,你们不是朋友吗,有误会解开就好了,”沈皇后倒是没觉得温恪不喜八公主,她看到过一回八公主走路崴了下脚,被宫人背回去时,他眼睛里带了关心。
只是感情这事不好说,沈皇后既然知道八公主有意温恪,自然是向着自己看大的孩子,打算回头试探下温恪那边。
至于诚允王府陈妍娇处,她与八公主不和,八公主性子率直品行好,对方便不好说了。
这么多宗室姑娘,沈皇后是第一次见八公主明确表示对谁不喜,诚然有温恪缘故,但也可见一斑。
八公主还不知沈皇后想法,这会儿说完后,才觉着当着慧和长公主和才认回来的表弟面,说这些好像有些不妥,丢脸,从沈皇后身边站起来,说了句,“那母后跟姑母还有表弟聊天,我去找九妹妹玩。”
沈皇后“嗯”了一声,慧和长公主也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八公主离开的声音,露出些遗憾之色。
可惜了,八公主居然心有所属了。
林漠却微微翘了下唇角,对之前每次找阿菡玩,都缠着她又搂又抱的这个阿月表姐印象好转起来。
他眼中闪过些光芒,温恪是吧,若有可能,他不介意帮忙推一把。
很快到了快午膳时间,太子携太子妃到了。太子已经知道了林漠身份,若不是手头事务一时抽不开身,也打算早点来皇后宫里的。
沈皇后一番解释介绍,两下里见过礼,坐下说话。
对于新科状元郎林漠,如今成了自家表弟的陈林漠,太子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印象却很好,一来喜爱他才华,二个便是因许蕴在东宫为通事舍人,赏识他的才干,还亲自提升他从右春坊至詹事府司直。当初林漠中状元,知道他与许蕴关系,太子还曾与许蕴聊过他,对他少年便中头名得状元很有惜才之意。
如今,林漠又成了自家亲戚,是自己嫡亲姑姑幼子,表弟,太子自是更高兴。
坐下后,与林漠交谈,越说越对脾性投机,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太子才及弱冠,外面长年传太子身子病弱有顽疾,甚至传活不过弱冠早逝之相等等,其实,太子身体幼年确实较常人羸弱些。只因当初沈皇后诞下皇长女大公主时,便遭了当初圣上兄弟的暗算,身体受损。
太子是沈皇后调养了好几年才生养出,也使得太子虽是嫡子行二,上面还有个庶出大皇子,与三皇子年岁也很接近。
太子出生后,便常有惊风、脾虚等症,虽不致命,却需细细养护,沈皇后与文昌帝便顺势将太子放在了暗处,好好养护,那些流言自然是也是在文昌帝操作下才流出。虽体弱了些,可太子尊贵,这些年将养下来,文自不必说,一直都被暗中教授储君当学之道,武上能骑马射箭,防身自保的功夫都习练。
只不过,太子皮肤随沈皇后很是细白,一直刻意遮阳防晒,又是纤细骨架,便是被人见到,给人感觉也是一副病弱虚白模样,误导人。
如今,太子长成,文昌帝也有意让他步入朝堂,一些外在样貌便在慢慢发生变化。如今在皇后处,都是自家人,太子自也不必掩饰什么。
端坐在那,矜贵俊秀,哪里有外面传的什么病弱不堪储君之任,虽不及文昌帝气魄,尽显储君之度。
林漠与太子说话同时,心里暗暗有此感后,还留意了下太子妃处。发现她与沈皇后相处,十分熟稔亲昵,有时与太子对视时两人之间是化不开的情意,也非外面所传,太子妃是被冲喜才嫁给太子。
可见,耳听为虚眼见方为实。
更幸好,当初他与许蔚大哥他们都走对立场。
午时,文昌帝放下手头政务到中宫,几人一起用了午膳,文昌帝便与太子、太子妃先离开,太子妃回了东宫,文昌帝父子则去延英殿议事。
既然已经掌握了三皇子背后图谋算计储君位,文昌帝决定趁其尚未发觉荆州那边泄露,先下手为快,让太子做好接收被三皇子派系落马后空出来职位的人选。
未时中,慧和长公主便带着林漠并沈皇后和文昌帝的赏赐出宫,陈驸马此时已经在宫外等了一刻钟,三人依旧坐了马车回府。
而林漠随同长公主夫妻进出皇宫的消息,也早被人看到,渐渐传了出去。
这些都在慧和长公主意料之中,她本就打算明日举办宴席,贺林漠回归,回去路上便与林漠说了,“也不是很大办,只邀请宗室和亲朋好友前来,”毕竟以她的身份,没必要往各官员处都送帖子,只给亲近人家送,底下官员便会主动叫人送来贺礼,这都是心照不宣的规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漠并不意外,“母亲看着办,我都可以。”
只是,他今天抽空想回安阳侯府一趟,正想提一句,慧和长公主犹豫了下,又道:“阿漠,你身上,是不是有伤疤?”
这事,早上她本就想问的,这会儿回去路上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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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慧和长公主已经知道了这个,但随即想到昨晚给他准备衣物并在旁边递物事伺候的内侍,就明白了,该是那内侍看到了报到了母亲这里。
“是不是以前……他们打你?”慧和长公主觉着肯定是那些人牙子和荆州院子里那些看管的爪牙动的手,牙行管教被买来不听话的奴婢便是非打即骂,她又是痛恨又心疼地看着林漠。
谁知林漠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不管是人牙行还是那园子里时,他们都没动过手,毕竟我的外貌算是里面最好的,”尤其是园子里那些管事的,自然不会让他身上出现瑕疵。
他们折磨人的手段也并非打人这样简单,有的是法子,比如饿着不给饭吃,孩童被关在黑色小屋子里恐吓,不让睡觉等折磨人的精神。
他大概是识时务者那一类,人牙子处又因外形缘故得些喜爱,没受过什么磋磨,只除了园子里那边,为了叫被抓紧去的人听话,都先给人精神进行一番打击和恐吓摧毁,好为他们所用。
他冷漠阴鸷的一面便是那时候导致。
“是我逃离荆州后,在路上大部分时候躲入山林受的伤,”他没有说,有起初被园子里爪牙发现追击时,被灌木树丛划伤,滑下矮坡咯伤,之后夜间掉落陷阱划破小腿,也有乔装进入城镇买衣物食物等时,被小偷抢劫划伤,各种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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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那段时间是他遇到林爷爷前过的最艰难的日子,但他不后悔,更庆幸逃离那看似锦华的园子,遇到了林爷爷,再看见小姑娘,被四姐姐带回安阳侯府以赘婿身份留在了阿菡身边。
林漠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没注意到,两人正满眼心疼,难以想象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又一次引发心头对陈钟氏的恨,渐渐刻骨。
陈驸马最先调整过情绪,压着心里难受,问,“治过吗?”
“并未,”他到了安阳侯府也不爱叫书宁书安近身伺候,基本都是穿好自己沐浴,穿好寝衣或中衣才在他们面前,便是不想让阿菡知晓后难过。他也简单解释了下,“也没有很深的疤,而且时间久了便淡去了,让他们知道,不过是徒增不快罢了。”
若不是昨日内侍坚持留在一旁,他早忘了自己身上有疤这件事了。至于日后与阿菡成亲后,她会发现,那便是林漠另一个打算了。
他预想着,亲密的关系上,他会巧妙用上伤疤,不叫她难过。
这些,他丁点儿都不流露出来,但也安慰了父母,“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地,也回来了。”
慧和长公主被他后面安慰的话抚平心底许多,知道自己是怨不着侯府那边没给他祛疤,毕竟阿漠自己不想,也没叫人看到,但现在自己知道了就不能不理。
第 275 章
“有没有哪里方便给我们先看看, 等回去后,找太医来瞧瞧。”
林漠想了下,拉开些衣襟。
这时候是夏天,马车里也放着冰盆, 他穿的竹色轻罗外袍, 白皙肩头上的疤痕在两层颜色映照下, 愈发显得明显。
慧和长公主看着那有些狞狰的疤痕,顿时落了泪, 手指颤抖地想要去摸一摸,又怕他不喜,顿住,哽咽道:“这,这样的伤,是不是身上还有不少?”
其实,这伤口比最开始愈合那两年已经好了许多,当初他也是尽力让伤口愈合的好些,不像腿上的撕裂过一次, 这里算是他身上疤痕一般的, 有两处比这还严重。
只是他皮肤本身白又细致, 一点儿疤痕都显眼,何况这样一片, 他拉上衣襟整理好, 免得母亲看到就难过,“没有,这里算是严重的, 母亲不必难过,只是看着难看些罢了, 我是男子,身上留些疤痕也无碍。”
他想到,四姐夫和北定侯,还有叔父,他们这些出入过战场的人,身上都落有疤痕,有的刀伤剑伤甚至深可见骨,他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比起战场上的将士们,我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随着我长大,这伤疤慢慢就淡了。”
慧和长公主幼子失而复得,又遭遇了这些,此时根本没法理智地去想旁的,只知道眼前的孩子受了大苦大难,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情绪,“等回府后,我就叫太医来给你看看,我听说这疤痕若是深了,年岁长了,阴天下雨也会疼。”
陈驸马道:“听你母亲的,能治咱们就治好了。”
“好。”
林漠配合地乖顺应下,让慧和长公主看着如此懂事又好的幼子,心里疼惜更甚。
“明天宴会,是不是侯府那边不来人?我想今天如果有时间回去侯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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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的意思,虽没明说,但陈驸马和慧和长公主也听出来了,该是想侯府的人了。
陈驸马道:“明天是咱们自家亲戚见见面,虽然你跟阿菡定亲,也是姻亲,只是你才回来,对外,你们定亲的事也得妥当对待才好,所以我与你母亲觉着,明日先不要侯府那边来人了。”
其实,他倒觉着,明日请安阳侯府的人也好,这就直接说明两家亲事还作数。但慧和长公主有旁的想法,他们也没正式与阿漠谈过这事。想了想,觉着等过些日子再郑重将亲事重新定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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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阿漠问了,陈驸马索性将事情摊开,免得妻子还总坚持自己意愿,“阿漠觉着不妥吗?”
“阿菡与我不仅是未婚夫妻关系,安阳侯府对我也有恩情,”林漠也不愿慧和长公主胡乱给自己亲事搅合,他一直都在暗示两人他的态度,现在提及自然要表明态度,“明天侯府不来人也好,免得有人臆测侯府挟恩让我跟阿菡婚约继续。”
他知道小姑娘对皇家有些抵触,明天来的都是宗室皇家亲戚,一下接触这么多人,许还会有不开眼对他和阿菡婚约说三道四,更不如日后他带着阿菡慢慢接触。
他是看不得小姑娘受半点委屈。
他如此处处为安阳侯府为许菡考虑,也言明日后还会继续婚约,慧和长公主饶是已经在陈驸马提醒下预料到,但还是吸了口气,确认了一句,“阿漠是决定好了,继续与安阳侯府的婚约?可当初你是以上门女婿身份……”
似乎,不愿意提及这几个字,慧和长公主说的有些艰难。
但林漠仿佛没有发现一样,比起血缘母亲,他更在意偏向朝夕相处的人和心爱之人,况且这本就是他的意愿和感情,只淡淡地道:“那又如何?上门女婿有何丢人,我从未因这身份轻视过自己,就算有人恶意中伤。我只在意,能与心爱的喜爱的人在一起就好。”
顿了下,他又道:“且,我早已定好,日后孩子姓氏有一个随我姓林,其他都随许。若是不想多生,便收养个孤儿姓林,这一点日后,我想,也不会改变。”
说完,他定定地看向慧和长公主。
慧和长公主觉着在他目光下,自己的心思仿佛都无所隐形。
清楚幼子的经历,她自然明白他坚持林姓,是为了报答当初小刘庄收留并当亲孙子疼爱的已逝林老汉,不让他断了香火。
但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打算好了,生怕许菡生不了多的孩子,退一步收养孤儿,这点倒是没什么,但没想到,就算他认亲回来,延续婚约不算,将来孩子还要有一个姓许。
慧和长公主,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已经清楚认识到,幼子对许菡那小姑娘这门亲事的坚持,若是她再有反对的意思,只怕真的要伤了情分。
还好有陈驸马在,很快打了圆场,“快到家了。这件事不急,想个稳妥的法子处理的更完美些,等回头咱们再商量着来。”
林漠朝陈驸马轻轻点了点头,别过目光,没再看慧和长公主。
也算是无形的坚持。
“好了,孩子能坦言与咱们,就很好了,”陈驸马在慧和长公主耳边悄悄地说,“你看他这样子像不像小孩子跟父母要糖吃,撒娇闹别扭。”
慧和长公主眼里,林漠哪里都好,被陈驸马这么一“蛊惑”,还真觉着是有点儿那么个味。顿时心里生出一种,其实若是阿漠跟自己撒娇闹闹还更好的感觉,她就什么都应了他。
就算陈驸马再低语,可就在这车厢空间里,林漠也能听得到,他微微侧到窗户一面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他这是撒娇?!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态度已经表明,看母亲的神色,该是不会再胡乱给自己拿主意。且,有父亲向着自己,他与阿菡的亲事该是没问题。
倒是父亲的话提醒了他。
如今他是长公主幼子,与阿菡之前的婚约算是没有他这边父母之言,就显得没有那么的正式,他是该给阿菡一个正式又隆重的定亲礼才好。
不等想更多,马车便进了长公主府东侧门。
前院,陈宣带着媳妇孩子,并两位回门的妹妹听下人禀告父母和弟弟回府,都迎了过去。
两下里在转过影壁的地方遇到。
“父亲,母亲。”
慧和长公主的两个女儿,欣月郡君和欣清郡君笑着迎上前,欣清郡君看着林漠急急地问,“这可是我小弟?”
见到女儿们,慧和长公主脸上带了些温柔慈和,“对,这便是阿漠,你们嫡嫡亲的小弟。阿漠,这是你大姐姐,在陈家行一,这是你小姐姐,府里行三,你唤她三姐姐。”
“阿漠见过大姐姐,三姐姐,”林漠拱手问好。
欣月郡君性子稳重,笑点点头,“小弟。”
欣清郡君明显就活泼许多了,上下不住地打量着林漠,越看越欢喜,“果然跟大哥说的一样,小弟生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这样俊美,该是京城拔尖的俊俏了。”
欣清郡君多少有些颜控属性,围着林漠夸个不停,“以前母常说,咱们兄妹几个都没有生出双曾祖母那样好看的桃花眼,可惜来着,原来是咱们小弟就生了这好看的桃花眼,果然桃花眼最是好看不过了。”
她与姐姐的眼睛有些像母亲的凤眼,但又比凤眼圆润点,没有母亲凤眼的威仪感。倒是大哥眼睛是凤眼,看人时与母亲一般有些不怒自威。
本来,她也觉着自己与姐姐眼型算是美丽好看的,如今看到小弟这桃花眼,直接就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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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性子似乎清冷了些,反倒正好中和了桃花眼看人时的多情感,不多形容,欣清郡君觉着就是四个字,好看极了!
接着,陈宣带着妻子和儿子过来,与林漠互相介绍认识,林漠给了侄子侄女们见面礼,是长公主一早就备好的。
欣月郡君和欣清郡君倒是没带夫君和孩子们过来,她们接到娘家这边的信,知道明日宴请,到时夫君和孩子们也过来,她们先在娘家住上一晚,明日正好一起参加宴席。
许是血缘缘故,林漠与兄姐们相处起来,很是融洽,就连长兄家一儿一女,长子繁哥儿和次女锦姐儿都很喜欢他,两个孩子男孩稳重,女孩儿活泼,尤其锦姐儿三岁多,肉团子一般,扒着林漠膝头便不肯放了。
一个劲说“小叔叔,好看,美美,”把众人乐的不行,尤其是欣清郡君跟找着同盟一般,跟小侄女一言一和地道:“还是咱们锦姐儿有眼光,一屋子人就认准了最好看的。”
“好看,喜欢,”锦姐儿小肥肉一颤一颤,捂着小嘴看林漠眯眼直乐呵。
这小模样,倒让林漠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许菡一般,眼神渐渐温和。
因在安阳侯府也常被许菡带着找博哥儿几个玩,虽然那几个都是小子,眼前的是小姑娘,林漠也很能很老道地照顾小丫头吃点心喝茶水,越发让锦姐儿趴在林漠膝上不挪窝了。
陈宣笑着道:“这叔侄两个倒是投契。”
等吃饭时,锦姐儿也非要挨着小叔叔坐,还伸着肉肉小指头挑拣喜欢的菜让小叔叔给她夹。林漠从善如流,照顾着小丫头,自己也慢条斯理地进餐,两不耽误。
其实,与许菡一起吃饭时,照顾她成自然了。
文氏本还觉着女儿这般,扰到小叔子,让丫鬟伺候锦姐儿,林漠温声道:“大嫂,无碍,顺手的事。”
慧和长公主唇角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再没什么比看到幼子能融入到家中,跟家里人相处和睦让她此时再欢喜的了。也终于转过弯来,就算幼子性子清冷,只要真心待他,他也回以真情。
这么一想通,眼前就仿佛拨开一层感情迷障。
吃过晚餐,又聊了会天,陈宣便要带着妻子儿女回去,约定了明日早些来帮忙准备宴席,便告辞离开。
欣月郡君和欣清郡君虽出嫁,但她们的闺房院子依然被保留,院子里留有下人每天打扫,随时都能住。
但两人不着急回去休息,时间还早,虽嫁的婆家不错,偶尔带着子女长公主府看望父母,但总归得十天半个月或忙时月余,就想多与父母和才见面的幼弟聊聊天。
林漠却有些心不在焉,惦记着往安阳侯府去,再晚,回来便要宵禁了。
但两位姐姐回娘家,第一次见,林漠也不忍拂了她们的意,便打算等会儿穿身暗些的衣裳,避开巡逻的街使,让小厮直接留在侯府。
昨晚慧和长公主便吩咐人,今日给他置办了了数十套成衫,下午送到了府里,各种颜色都备了一套,回府后他去东厢房了一趟,看到里面正好也有暗色。
但没想到,慧和长公主主动道:“阿漠不是要出去一趟的,快些去吧,免得回来太晚了。你姐姐们晚间住下,回头你们姐弟再说话,有的是时间。”
欣月郡君和欣清郡君不知林漠要出府,欣清郡君不由好奇地问了句,“这时候了,阿漠要去哪里?”
没什么不能说的,且等会儿慧和长公主也会与她们说,林漠道:“去安阳侯府一趟,取些我以前用的物件。”
他们这样的人家,取什么物件,还要亲自回去,叫下人跑腿就是了,显然幼弟不是为了取东西这样简单跑一趟。
欣月郡君虽然性子活泼,但长公主膝下长大,又嫁人为人母,并不单蠢,识趣地没有多问,还关心道,“晚上外面蚊虫多,阿漠带上驱蚊的香囊。”
“嗯,多谢三姐姐,”林漠起身,拱了下手,“等着再陪姐姐们说话。”
欣月郡君也叮嘱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林漠点了点头,正待走,慧和长公主又叫住了他,“阿漠,等一下,”在林漠回身后,走到他身边,拿出一块牌子递过去,“这个你带着,若是回来晚了,路上遇到巡逻的,出示后能放行。”
这是文昌帝特赐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长公主,可随时进出城门,宵禁后在街上行走。
“这……”林漠知道这令牌重要性,“母亲,我拿着是不是不妥?”
“无妨,可以借用,拿着吧,母亲知道你有身手,等着会派两个暗卫跟着你,保护你安全。”
“多谢母亲,”林漠没再推辞。
贴身放好了令牌,陈驸马要去前院处理些事,便与他一起离开正院。
第 276 章
他们走后, 慧和长公主坐回位置,对两个女儿道:“你们也莫觉着我偏心,阿漠这么些年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都是我没有看好他, 叫他遭了那贱人的毒手, 往后我就偏疼他多些, 多多弥补。”
两位郡君之前回长公主府,发现母亲精神不济憔悴, 便知晓了些关于陈钟氏所为,但慧和长公主隐瞒了关于林漠的消息,怕空欢喜一场,也怕坏了追查,没与她们讲太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便将前前后后的事,与两个女儿细细说了一遍。
连林漠身上落了不少疤痕的事,也一并讲了,“……你小弟吃了多少的苦,我这心里真是恨不得虐杀了那贱妇。可惜, 她到底是阿卓他们的母亲, 可就算她活着, 我也不会叫她好过。我看了,阿卓兄弟两个还好些, 他们两个媳妇也明理压住了兄弟两, 可阿韵若是与你们疏离,你们便不必再理会她。”
欣清郡君知道,堂妹陈韵十分贴亲陈钟氏, 哼了声,“若她是个糊涂的, 这样的堂妹不要也罢。”
她是长公主嫡女,也已经嫁人,一个堂妹关系处的如何,对她并无影响,她也不在意,有嫡亲的姐姐,就算早先与陈韵那小丫头交好,交恶也没甚难过。
欣月郡君虽性子更柔和些,但却不是软和性子,“我记得,陈钟氏之前还叫母亲帮着给阿韵相看过,您可曾帮她牵了线?可是她对母亲说些什么冒犯的话了?”
陈韵若是记恨母亲,大概也就是陈钟氏的下场会影响到她的亲事。
欣清郡君瞪了下眼,“她该不会因为陈钟氏被关起来,就记恨母亲了吧?她脑子坏了吗?”
慧和长公主并非无缘无故提起陈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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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确定陈钟氏戕害自己幼子,被送到庄子里关起来后,慧和长公主期间也曾回过陈府两次,每次陈韵见她面上都带出些怨怼神色,虽然言语中没说,但神色也见她竟是怨恨上自己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本来,慧和长公主还想着,事情都是陈钟氏和她的奴婢犯下,罪不及陈易和子女,也不想因为陈钟氏一人累得整个陈府名声都臭掉。陈韵还未许亲,正是议亲的时候,她这个做大伯母的继续帮她操持一二也行。
陈韵如此态度,拎不清,是非不辩,她便厌烦了。
“这件事,我自认处置的对得起陈家和你们二叔一家,早先对阿韵那丫头也算是疼爱,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个白眼狼,”慧和长公主嘲讽一笑,“这般糊涂性子,便是嫁出去,也过不好,真以为与我交恶,她以后能有什么好。”
“母亲说的是,”欣清郡君对之前亲近的堂妹,也一下不喜起来,她哪里及得上自家母亲和弟弟,尤其弟弟还被陈韵母亲害的流离在外多年,吃苦受难,“她母亲做了这样的恶事,她不愧疚难安,觉着没脸见咱们就算了,还敢怨怼,真是个白眼狼,多少随了她那个母亲。居然为了什么长房继承陈府的权,就对才出生的孩子下手,这是什么蛇蝎心肠……”
欣清郡君觉着陈钟氏简直是又毒又蠢,忍不住吐槽,“母亲是长公主,长公主府有多少好东西多少财产,陈府怎么能比得上,真是眼皮子浅,小门小户出来的。”
欣月郡君道:“小门小户也有的是品优端好的姑娘,陈钟氏是个人恶毒。”
“也是。”
欣清郡君忿忿数落了一番后,慧和长公主道:“明天是庆贺阿漠回来,也是他的认亲宴,你们祖母那边少不得也来人,到时候你们姐妹两个多留意下阿韵,免得她没分寸。”
虽然有阿卓媳妇两个嫂子看带着陈韵,但嫂子也不好对小姑子苛责过多,一个糊涂年少的姑娘,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作出幺蛾子,慧和长公主可不想给自家幼子的宴席添不快。
“母亲放心,阿韵若敢胡言乱语捣乱,我定饶不了她,”欣清郡君可不是好脾性,带着些泼辣横目。
欣月郡君沉吟一下,“阿韵该不会这样糊涂吧,明天来的多是皇家宗室的亲戚,不过若真糊涂至此,”她摇了摇头,没说,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慧和长公主却很了解陈韵那姑娘,以前还因为是自家侄女,身上有些小毛病也忽略不计,如今关系一变,放大开,就不是小毛病了,又未雨绸缪交代两个女儿,“那丫头可是会迁怒的性子,对咱们不敢明面上记恨,以后若是见了安阳侯府的人,尤其是阿菡,说不得会针对她。你们若是遇见了,都护着阿菡些。”
欣清郡君没想到母亲还交代这个,想了下,竟觉着很有可能,“阿韵平时还真是有些欺软怕硬,有时候被人欺负了不吭声,可若是我在,她就仗着我胆子很大。”
只有欣月郡君发现了重点,“母亲,阿漠与安阳侯府的亲事还作数是吗?”本以为,母亲会因阿漠曾作为上门女婿身份定亲对这亲事不满,会给阿漠另择高门女。
欣月郡君还是和了解自己母亲的。
欣清郡君也望了过来。
慧和长公主点点头,“嗯,原本我是有些在意,但阿漠坚持,非阿菡不娶,安阳侯府与他也是有养育之恩,那小姑娘我也接触过,是个娇俏可爱的纯善孩子。”
此时,慧和长公主才想起来,其实当初自己最开始见到许菡时,还对那小姑娘印象很好的。
许是想通了,许是爱屋及乌,慧和长公主现在说起许菡来,越说竟越觉着是个极好的姑娘,“她与阿漠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品性投合,阿菡性子率真,早先乐安没定到安阳侯府时,两人就跟忘年交似的来往亲密。”
如今看看,安阳侯府下一代,不管是男丁在朝中势头正足,还是嫁出去的女儿们婆家门楣都不低,倒是比一般侯府门楣高许多。
“那行,等着改天母亲介绍人给我们认识,在外面,我们自然是要护着自家人。”
对于未来弟媳,两位郡君并没有想指手画脚,只要父母与幼弟商量妥当了,她们做姐姐的恭喜就是,且母亲对未来小弟妹这样夸赞,两人虽未见过人,已经有了良好的印象。
尚且不知已经被未来婆婆认可的许菡,此时惊喜地看着出现在侯府的人。
“阿漠,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丫鬟来禀报,说阿漠公子回来时,她还以为听错了,待到了祖母处,看到清姿濯濯的少年,高兴地奔到他面前,又惊又喜。
林漠回到侯府后,便先去了松鹤院给安阳侯老夫人请安,见过长辈,等人通知许菡过来,看到穿着翠色罗裙的小姑娘,仿佛如隔三秋般,思念弥漫入眼。
“回来看看大家,顺便取些东西。”
不知为何,此时只听他清清雅雅的声音,许菡都觉着心间仿佛灌了蜜一般,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看看小孙女欢喜的样子,阿漠看她的神情一如往昔,安阳侯老夫人眼角皱褶笑的直往上提。
第 277 章
安阳侯老夫人问道:“阿漠是要住下还是?”
虽然林漠与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回了长公主府, 但他的住处一点儿都没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跟以前一样轮值。
看着时辰,安阳侯老夫人觉着他等会儿回去就该晚了,赶上宵禁。
但他才回亲生父母身边不到两天, 又回侯府住下, 不是很好看。
“等会还要回去的, 母亲来时给了我个令牌,晚些也无妨。”
林漠才说要回去, 许菡脸上忍不住露出些失望神色,还以为能多和他说说话。
以前,有时林漠忙时,两人两三日见不着面,都没觉出什么,可如今他只离开不到两天,她就觉着他好像离开好久,许久没见过他一般。
昨天晚上睡觉都忍不住想他,是不是适应长公主府, 跟父母是不是聊得来等等,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 好久才入睡。
今天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就觉着身边一下空落落, 少了什么似的。
后, 又听到他可以晚些回去,眸儿又亮起。
她这样子,自然被老夫人看在眼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阳侯老夫人略问了两句, 知道他在长公主府过的挺好,今天还被慧和长公主与陈驸马带着进宫见了圣上和皇后, 便道:“挺好的,往后阿漠找到亲人,与家人好好相处,咱们都放心。”
“是,”林漠也没忘与老夫人解释几句,“明天母亲设宴请一些亲戚,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过来。我与母亲说好了,明天的宴席,咱们侯府就不用去人了,母亲说等过两天单独给侯府下帖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说明,慧和长公主在意林漠的想法和意见,也说明,他跟小孙女的亲事不会出岔子。
安阳侯老夫人心中更高兴,笑容慈爱,“我这早睡习惯了,阿菡陪着阿漠去你父亲那再坐坐,等回去时叫护卫送送他,晚上出门注意安全。”
“好的,祖母,”许菡知道祖母是特意留给她跟阿漠说话。
虽然林漠如今是长公主幼子,身份不比往日,但他是安阳侯府长大,回来也没惊动其他长辈,只往老夫人处请安。期间,安阳侯夫人派人来问了问,其实,大家都清楚林漠这会儿回来为了谁,都识趣没过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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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松鹤堂也就他与快速赶过来的许菡,两人与老夫人告退后,便往前院去。
才出松鹤院,铃铛就捂了捂肚子,“姑娘,婢子有些内急,先回绮院一趟,您与阿漠公子先走,有事再派人让绮院叫婢子们过去。”
她可看着自家姑娘从阿漠公子被接走后,一直提不起精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可见是惦记和想念阿漠公子,作为好丫鬟,她自然要贴心地给两位主子留出空间来独处了。
铃铛眼中含笑地捂着肚子,装了装样子。
没等她开口吐槽,你这装的也太不像太敷衍了吧,林漠便替她说了,“铃铛去吧,阿菡这有我,不必担心。”
“是,那婢子就先回了,”说完,也不管自己本来是提着灯笼给两位主子照路的,自己提着一溜烟就快速跑开了。
“哎,”许菡心道,你这丫头倒是把灯笼给留下啊,虽然他们走的路上也隔一段挂上盏风灯,但往前院去的路这么长,可不是每一处都有灯笼。
“阿菡看不清吗?没事,有我。”
还没收回视线,许菡便觉着手被握住,她杏眼微抬,就看到他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专注又深情的目光,昏黄光线下,俊颜越发清越,猛地收回视线。
一时间,她心头仿佛揣了小鹿。
咚咚咚!
怎么就觉着好不争气。
嘴上不服输地嘟囔,“当然看得见,又不是没亮光,”说着,大踏步就往前一迈。
嗯?!
她脚是往前动了,整个人却往后倒了,身子一下撞入一个温热怀抱里。
接着,头顶传来低低含笑声音,“怎么阿菡看不清路了吗?”
“你还装,”她胳膊肘往后一捣,分明是他故意把自己带过去。
下一息,出击的手臂连同身子却被整个紧紧揽住,四下里无人,除了园子里隐隐传来的蛙鸣,许菡只觉着耳中只剩下他贴近呢喃一般的声音。
“阿菡就不想我吗?我可是一直都想阿菡,昨晚差点就跑出来找你。”
他唇就靠着她耳珠,炙热气息冲入耳蜗,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唇瓣张合,许菡莹润小脸一下烧起来,不自觉挣了下身子。
看不见他神色,觉着别扭。
然后,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心思,随着一声轻笑,她身子被轻轻转了半圈,抬眼便撞入一双潋滟桃花眼中,然后便是他压下来的眉眼。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仿佛交融纠缠成一线,撞入她心尖。
以前每每两人在一处亲昵时,都是林漠惹得她脸红心跳,被亲的迷迷瞪瞪,许菡懊恼过好几回了,这次又叫他调戏一把似的,索性下下手为强,唇瓣猛地按了上去。
两人本就离得近,她动作又过猛,只听见闷闷一声,“唔~”
林漠下唇一木,两人唇齿撞到了一起。
许菡察觉嘴唇撞到,正待后退,后脑已经被按住不容她后缩。
……
“呼!”
不知过了多久,许菡脸红眼迷地被松开,等她回过神来,已经不知不觉被林漠揽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
他倒是视力好,不挑挂着灯笼,有下人会经过的开阔路段走,只捡昏暗小路。
下意识摸了摸唇,许菡忍不住嘀咕,“你也不怕撞破了,亲一嘴血。”
“嗯?”林漠见她总算回神,冒出这样两句话,轻笑,“感觉的出来,没流血。”
所以,就狠劲地亲,她觉着自己嘴唇都肿了。
侧脸看他一眼,又看一眼,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哦,许菡忽然心窍一明。
他撩拨自己,其实自己可以撩拨回来啊!
而且,他肯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而且据说男的被撩拨了憋着更不好受。这么好看的男盆友未婚夫,她得化被动为主动才对得起他的俊美!
这么一想,许菡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得意洋洋地瞟了旁边一眼。
林漠牵着她的手,也注意着脚下和前面的路,免得不小心绊倒,没发觉旁边小姑娘心思转换。
等两人到了一处隐蔽的小径时,许菡忽然“嘿嘿”贼笑两声,就一把将林漠拽过来,照着脖子啃了上去。
猝不及防被袭,若不是大脑第一反应过来人是谁,林漠差点反击回去,但很快他就顾不上袭击反击,身体一僵,脑子里空白一片。
一双桃花眼震惊地瞠大,而后不可思议地慢慢往下看,只看到一个小脑袋正在自己下巴处左右晃动。
“阿菡!”
“唔,”嘴巴忙着,许菡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在他脖子上作乱。啃脖子,她半点都不会跟亲亲时受影响,嘿嘿,她简直就是个小机灵!
与此同时,两只小手也忙活地在他胸前腰上一通乱摸。
“阿菡,”林漠脑子总算接上线,有些无奈地感受着脖颈处湿漉漉的触觉,两手也快速捉住她四处作乱的小手,轻轻将她往外推,“你,怎么……”
忽然就热情不害羞了?
话还没想好要不要这般问,脖颈间就传来一阵麻麻的微微刺痒痛,登时到口的话成了闷哼声。
“……”
谁说只有男子无师自通的?
一阵阵酥麻感自脊骨窜出,林漠强忍着将小姑娘从自己身上撕开。气息不稳,声音暗哑,“阿菡,别闹。”
月色下,他隐忍的样子,让许菡眸儿一亮,好像更迷人了,不过也仿佛让她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理解了以前看过小说里看到喜爱的人控制不住往上扑的感觉。
这主动扑上去撩拨的感觉确实不赖,有种以前被他撩拨的迷迷糊糊的,找回场子的感觉。
这该死的不知怎么就冒头的胜负欲,叫她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若是再看不出小姑娘分明是故意撩拨自己,林漠就白瞎长个脑子了。
他自然欢喜她主动亲近自己,只是隐忍的难受。
仿佛发现了乐趣一般,后来的路上,许菡又扑了一回,林漠只觉着又是幸福甜蜜又是折磨。最后剩下的一点儿路,硬是牢牢按住了许菡不让她再作乱。
才到垂花门,便从一旁匆匆走来一人,急急地叫住了两人,“可是阿漠回来了?”
许菡好奇地转头,“二伯?”
看二伯急匆匆走来,是找阿漠有事?
林漠这会儿面色已经恢复正常,看着走近的许成泰,也唤了一声,“二伯。”
“阿漠回来可是有什么事?”许成泰关心地问道。
“回来取些东西,”对许成泰,林漠没有道明真正来意是为了见许菡。
“哦,也对,你走得急,听大嫂说,东西都没收拢,要不要我帮忙?正好我也要去前院,”许成泰积极地开口要帮忙。
“不必了,只取些常看的书籍,多谢二伯。”
“嗐,这孩子,都是自家人,哪里要这么客气,”许成泰摆摆手,便关心地询问,“阿漠回了长公主府,可还适应?”
“嗯,还可以。”
说着话,三人便一道经垂花门到了前院,基本都是许成泰在说,“阿漠果然是有贵气在身,以前我就看出来了,你这样才华横溢,生身父母也定不是常人……”云云,一连串的好听话不断。
许菡听着听着,也品出不一样的味儿来了。
有些古怪地看了正与林漠说的起劲的二伯,这是来讨好阿漠来了?
这二伯还真是……
经历了白柳儿那祸害白月光事件,恋爱脑一下线,官迷脑又上线了!
到底是自家长辈,许菡摇摇头,没打断他,只等回头就跟大哥哥提一声。虽然阿漠是自家人,可他如今后面还有长公主府,叫长公主府那边看了自家二伯这样上赶着巴结,给自家人丢面。
第 278 章
本来, 许蔚得知林漠回府,便直接去了祖母处请安,阿菡很快便赶了过去,打算晚些时候问问他回长公主府后情形, 谁知却得了禀告, 二叔赶过去堵人了。
不用想也知道, 他二叔这心思因阿漠如今被寻回,成为长公主幼子, 心思又活络了。
怕许成泰说出什么不和体面的话,许蔚很快去了前院。
他到时,林漠和许菡并许成泰正在许成温书房里说话。
许成温晚间没在府里吃饭,被同僚叫去喝酒,林漠回来时他尚未归家,回来后正好遇到许成泰三人,便一起去了他的书房。
与安阳侯老夫人一样,许成温也关心地询问了林漠回长公主后的事,知道了他现在已经改名并上了陈家族谱, 还被父母带着进宫拜见了圣上皇后, 并与他们一起用了午膳。
许成温也为他高兴, “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就好好与他们相处。长公主和陈驸马这些年心里肯定难受, 若是有哪里觉着不习惯, 不用拘束,只实实在在地与他们讲了。不管什么时候,父母总是爱护自己孩子, 盼着他们好。”
明显地,许成温都是对林漠着想的话, 不像许成泰说句关心的话都带着不纯粹。
但林漠也不在意就是了,他本来就与许成泰关系一般,就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清楚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等许蔚来,有许成温和许蔚两个在,许成泰竟基本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不免有些挫败。
这三弟和大侄子也是,有这功夫,不趁着林漠才离开安阳侯府,还有感情的时候,好好拉拢林漠朝堂上的事,就说些家常便话岂不是浪费时间。
还有,他与阿菡的亲事,也得正儿八经让长公主府拿出些章程来。
昨天看长公主那个架势,他很担心长公主府不认可这亲事,毕竟当时林漠是以入赘身份与阿菡定亲。要是这门亲事黄了,只凭着林漠在安阳侯府生活过几年,这情分不用,随着时间也能没了。
他可是打算利用长公主府的关系,给自己和长子,尤其是仕途一点儿起色都没有的庶子,好好弄些好处。最不济,通过长公主府的关系,给两个庶子谋个有实权品级的缺也好。
越想,看时辰更晚些,许菡还打了个哈欠,许成泰心里越急。
当听到许蔚问起他可要住下时,林漠说起,“……本来我是打算明天白日回来,但明天母亲请了亲朋办宴席,晚上又跟大哥大姐他们用晚食,才这么晚过来。来时母亲给我了个令牌,不用宵禁,晚些回去也无妨……”
许成泰忙急急道,“明天长公主府办宴席,怎么没听说咱们家也去?既然是亲朋,咱们府也算是姻亲了,莫非是长公主不打算认这门亲事不成?”
他最后那话里的语气,太过明显和急促,显见是特别在意。
昨晚没睡好,林漠回来让她挂念的心骤然松懈,精神便有些不济,正要打个哈欠的许菡愣了下。
她没从二伯的话和语气里感受到关心,不知是不是以前二伯所为让她印象观感不佳,这么迫不及待地提及她与阿漠的亲事,怎么反倒叫她觉出一股子浓郁的功利味来。
“既然是庆贺阿漠寻回的宴席,合该咱们府上一起,毕竟阿漠是在咱们府上生活了好几年,与阿菡有婚约,咱们府上以姻亲身份参加才好。”
许成泰又说了几句,许蔚眼神一沉。
这个二叔还真是性子不改,太过钻营了。
虽然他也担心过阿菡亲事,可是怕亲事黄了小妹手上难过,
“二叔操心太多了,这是长公主府的宴席,想来长公主和陈驸马自有章程。”许蔚不轻不重地说道,“阿漠才回长公主府,不必如此着急。”
弄得跟自家阿菡上赶着非林漠不可似的,就算林漠如今是长公主嫡幼子,但他们阿菡也不能委屈了。
见三弟也是不赞同地看着自己,许成泰气恼。心道,他这还不是为了自家好,万一长公主不认这亲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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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并不在意许成泰的算计,本来他也要与叔父和大哥交代下此事,“我与阿菡的亲事当然不会变,我已经与父母讲明。这次宴席来的多是宗室和皇家那边,我担心阿菡不习惯这样的应酬,倒不如日后慢慢带着阿菡认识融入的好。”
“是该如此,”许蔚笑着点头,阿漠如此也是为小妹考虑,很周到。
许菡没想这么多,确切来讲,她并未因林漠回到长公主府,对两人亲事生出忧虑,只因林漠承诺过婚事不会有变,她是相信他的。
但听他这样细心地留意自己的感觉,为自己考虑,她忍不住朝他一笑。
许成泰也很高兴,反正亲事作数就行,正要问问林漠的官位会不会动动,许蔚便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大朝会,二叔,我们先回去休息,让三叔跟阿菡他们说说话。”
他怕许成泰又说出什么不适合的话,许成泰哪里看不出来,也没拒绝,与他一起离开,只是走出不远,便对许蔚有些不满地道:“阿蔚,你是咱们侯府世子,日后要继承爵位,得多为侯府考量,多筹谋。如今有了阿漠和长公主这边的关系,咱们得好好筹划。”
“二叔,阿漠不是外人,你没必要把在外面的那些算计用上。还有,就算他如今是长公主嫡幼子,咱们侯府也不能巴着,更没必要拿阿菡的亲事去换取什么。二叔若是真的想要谋仕途,还是克己守则为上。”
“你……我这还不是为了家里考虑,”许成泰知道大侄子如今正得圣心,也知道他城府深,侯府光耀门楣指着他这些子侄,但到底自己是长辈,被这样不客气地说,觉着下了脸面。
有之前那几档子事,如今他回了侯府,老母亲还不待见自己,晚辈对他也冷冷淡淡,他心里也憋着气,“我是你二叔,不用你说教。”
“是,”许蔚不疾不徐地应了声,回头还是得跟祖母提提,二叔还得叫她老人家再敲打敲打。不然,他真担心,二叔在外活跃大了,沾惹上什么祸事。尤其他再对着陈驸马那边巴结,叫阿菡低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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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许蔚没想到,机会会来的这样快。
书房里,许成温对林漠道:“你二伯就那样,你别多想,也不用理会他。”
“无妨的叔父,我知道二伯什么样的人,有件事得与叔父说,”正好方才当着许成泰的面,不好多说,林漠把长公主和圣上查自己往前事时发现告知,“圣上并未说太多,但重要的消息,三皇子和其派系这次是要完了,叔父跟大哥二哥说声,让他们最近注意些。尤其是二伯那里,最好提醒点,若是有牵扯,尽快断掉。”
这可是大事,许成温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旁的人,他都不担心,但二哥那,确实没法确保他跟三皇子党没牵连。就算之前他曾被阿蔚劝得不去站队任何皇子,可自从白柳儿一事出,他被弹劾降职后,在外面没少活动找门路,想把官位升回去。
“好,等会儿我就与阿蔚说一声,你二伯那里,我让阿蕴看着。”
林漠也是知道许成泰品行,以防万一,“也不用这样紧张,听圣上的意思,这事好似是三皇子个人所为,只是我瞧着,圣上想要为太子铺路,三皇子正好赶在刀口上,支持他的官员该是要被处置一批。”
“对了,那个谁,王凝儿是三皇子妾来着,这么说,王凝儿也要倒霉了。”许菡十分很讨厌王凝儿,不仅恶毒,后来攀上三皇子还嚣张,不过是三皇子的妾,还朝萱儿表姐耀武扬威,随即就有些担心,“会不会牵连到伯府?还有她所在的二房?”
虽然王凝儿不好,二房也不讨喜,主要还有萱儿表姐的长房,又是祖母娘家,怕被王凝儿牵连,“我以前可听说王凝儿入了三皇子府后,没少上蹿下跳拉拢这个姑娘那个夫人的。”
倒是先前与她玩的最好的葛玉珠,因为葛家投靠的是大皇子,与她掰了。
“二房不知,伯府长房该是无事,”林漠因许蔚和许蕴,与忠勤伯府那边也有往来,忠勤伯听过许蔚提醒后,与二房划清界限,一直走纯臣线,其世子又年岁小,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二房就不好说了,王二老爷那人好高骛远,没少因王凝儿蹦跶嘚瑟,还有一个投靠了大皇子被赶出去的庶子,简直是一窝糟。
许成温道:“只要伯府长房无事,便无妨。”
许菡也不是很懂这些,爹爹这样说,她就放下心来。
林漠对圣上如何具体处理三皇子也不清楚,只把自己知道的提醒安阳侯府,时间就很晚了,他也留意到许菡困盹,便打算回去了。
走之前,想了下又道:“回去后,我与母亲商议下,尽快来侯府谈谈我跟阿菡亲事,”方才许成泰虽别有心思,但也提醒了林漠,他自己与侯府说不正式,还需要父母出面落实才是对阿菡的尊重。
许成温自然愿意,“好,明天我与你大伯母说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妻子去世,小女儿亲事自然由祖母和侯夫人大伯母出面,最为体面,母亲那整日不出府,大嫂却是应酬多,便提前跟大嫂说一声。
走时,林漠也确实带了几本书和常用的物件,许成温还特意问了句,“你的东西要不要找个时间搬回长公主府,我叫小厮提前给你收拾下。”
第 279 章
“母亲那里什么都为我准备了, 什么都不缺。”虽然他现在住在正院东厢房,但不会很长,母亲已经为他重新布置了一处院子。
“叔父,能不能依然给我保留这个院子, ”抿了下唇, 林漠说出自己的请求, 他还想跟以前一样,什么时候回侯府都还有自己的院子, 就还是府里的一员。
“这当然没问题,”许成温听懂了,反而更高兴他和侯府亲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是你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住。”
“这说的就跟阿漠嫁出去回娘家一样,”许菡揉了下眼,被两人的谈话逗得清醒些,调侃道。
看她有些迷糊娇憨可爱模样, 林漠没忍住, 轻轻揉了下她的后脑勺, “说的也不错,日后也说不准是你嫁出去还是我嫁进来。困了快回去睡, 太晚了, 等着我再来找你。”
毕竟将来,他们的孩子都要有一个姓许,延续叔父这边的香火。
这话, 没必要与小姑娘说,怕她羞恼, 等许菡挥了挥手,“嗯,你回去路上慢些,我先回去睡觉了,太困了。”
林漠叫了个仆妇来给她打灯笼,才跟许成温讲了这话。
许成温心里自然是熨帖无比,但却不赞同,“阿漠,其实没必要这样。便是不姓许,百年后,你们和你四姐姐的孩子还不给我与你婶母供奉香火了?再不然,我过继个孩子也一样。”
他怕长公主那边不愿意,但又碍于林漠长在侯府几年,林漠又才被认回去,不得不同意。
他不能这样自私,让女儿因此被未来婆婆不喜。
林漠却道:“叔父放心,这事母亲和父亲都同意了。他们也没有勉强,而且到时候我想让孩子与我一样姓氏里带上两边的,第一个孩子便以许陈取名,如此也是见证我跟阿菡的感情。过继的孩子总归是没有血缘,所以,到时候不管是男孩女孩,第一个孩子便挂侯府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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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许菡这会儿没走,肯定会雀跃地告诉他,这个她见过许多,后世许多父母恩爱,孩子起名时会把母亲姓氏一并取在名字里,很有意义。当然有的姓氏组合起来,听起来很搞笑,也让不少想要这样给孩子取名的父母遗憾呢。
许成温没再拒绝,也没说同意,“行,这事不急,等你们成亲再说,还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漠一默。
也是,如今他身份改变,不似原先两人成亲也是住在侯府,侯府很可能将阿菡多留两年。但好在他本也没打算两人成亲后一直住在外面,就算母亲给他向圣上要了隔壁宅院。他决定好了,以后与阿菡成亲两边都住一段时间,轮着来。
那这些说也尚早,不如留着定婚期时说出来,可能能将亲事提前。
等他回到长公主府,已近亥时半末,到了正院发现,正房的灯居然还亮着。
他叫过值守的丫鬟,“父亲和母亲还未歇下吗?”
“回小公子,殿下惦记您,还未就寝。”
她才说完,长公主披了外衫走出来,“阿漠回来了,可顺利?”
看着站在烛火下双眼慈爱看着自己的女子,林漠心柔软了下,“顺利,劳母亲挂念了。”
“这孩子,怎么跟母亲客气了,”慧和长公主眉眼温柔,她也没多问什么,“时辰不早了,早点回房洗漱,明天没什么不用早起,多睡会儿。”
“是,母亲也早些休息,”林漠说完,本想等长公主进去再走,但发现她仿佛看不够自己似,便朝她拱了下手,转身回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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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幼子青竹一般的身影,慧和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还是与自己生分了才礼数这般周到。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孩子已经回到自己身边才第二天,往后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不能急,要慢慢来。
慧和长公主唇角挂着笑容回到卧房,灯光下,陈驸马正斜倚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册看,见她满面含笑进来,“阿漠去休息了?”
“嗯,”长公主除去外衫,褪去绣鞋,坐在床边,“我看着阿漠出去这一趟回来,心情很好。”
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慧和长公主明显感觉幼子身上少了些冷清,仿佛温润起来。
“安阳侯府不错,”不再执着与幼子曾是上门女婿丢人这个想法后,慧和长公主发觉其实就算阿漠是上门女婿身份定亲了许菡,可未尝又不是他命好才被招赘到侯府,被送到书院培养考中状元。
当然,慧和长公主更骄傲,是她的幼子聪慧。
陈驸马就知道,妻子只是幼子失而复得感情冲动,才一时想岔了。如今想开,皆大欢喜,“早点睡,等过了宴席后,咱们也该郑重往安阳侯府上商议下两个孩子亲事。虽然之前阿漠与阿菡也换了庚帖,但阿漠如今身份变了,庚帖该由咱们男方重新写过,冠以父母之命才好,也是对女方的尊重。”
“嗯,夫君说的是,”慧和长公主点头,“不然,咱们便重新为两个孩子补办定亲宴,”既然认可了这亲事,就该给幼子最好的仪式。
“这倒不必,当初安阳侯府也为两孩子办了宴席,咱们若是再办一场,未免让人觉着咱们在意阿漠之前是上门女婿。倒不如两家私下重新置了庚帖,不张扬,日后你多请阿菡来府里玩,自然些更好。”
“也行,”慧和长公主想了想,“等做好新庚帖,咱们再补上一份厚的定亲礼。正好,昨天光顾着去侯府见阿漠,都没带什么礼,阿漠再侯府养了这好几年,我去安阳侯时多带些谢礼。”
明日还有一场宴会要举办,虽然诸事都有管事掌控,但也要保证好精神和气色,尤其还是这样喜气的宴席,差不多敲定,夫妻两人息灯睡下。
林漠也没想到,他还没与父母提起请两人去侯府拜访之事,长公主和陈驸马便已经打算好了。
第二天早上,陪着父母用早食时,长公主便与他说了这些,“到时候,阿漠与我们一起,再叫上你大哥一起,郑重些。”
林漠愣了下,然后眼中便带了些笑意,“好。”
见他明显神色愉悦,慧和长公主也笑了,“那这样咱们就尽快些,明天就去,等会儿我就给安阳侯夫人写个拜帖叫人送过去。”
为显重视,这送过去的人就得是她身边的贴身嬷嬷或者大丫鬟了,今日有宴席,贴身嬷嬷多是管事类,大丫鬟也各有值守,慧和长公主便让资历最深的乐嬷嬷往侯府送帖子。
这乐嬷嬷是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长公主幼时便在身边伺候,最是得用。当初长公主快生林漠前,乐嬷嬷便被陈钟氏使计调走去了家乡,没在长公主身边,后来回来得知长公主产下死胎,还自责自己没留在身边伺候。
如今陈钟氏将往前做的恶事招出,乐嬷嬷也是恨极了这毒妇,还好老天有眼,叫小公子还活着,被找回来。
所以这一趟去安阳侯府,她是恭敬有礼,姿态放的特别低,让安阳侯夫人都有些惊讶。这乐嬷嬷虽是下人,但可不是一般下人,她的身份在京城里行走,怕是一些小官夫人都得对她敬重几分。
这乐嬷嬷代表的更是慧和长公主态度,安阳侯夫人都不敢托大,“劳烦嬷嬷亲自跑这一趟,巧雁快扶着嬷嬷坐下。”
乐嬷嬷却是很谦和,只坐了半个凳子,“侯夫人客气了,这都是老奴份内的事,殿下说若不是今日有宴席,想今日就来登门拜访的,实在是侯府对咱们小公子恩深义重,上次来的太匆忙,都没好生与您说说话。”
“殿下太客气了,”安阳侯夫人笑道:“本也是咱们的福分,让阿漠来到家里,有了这孩子,家里更热闹了。”
一个陪着慧和长公主从宫里走出来,经历了皇权更迭的经年嬷嬷,一个浸染后宅手腕玲珑的侯府主母,都是人精,又都打着交好往来心思,自然是好一番主客融融,安阳侯夫人还特意将乐嬷嬷送到垂花门。
此时,慧和长公主府亦是繁花锦簇,宾主尽欢,欢声笑语不断。
因是特意为庆祝林漠被寻回举办的宴席,也是认亲宴,慧和长公主并没有分作前后院招待男女客,只在大花园水榭敞厅处举办宴席,唯恐出现意外,其他同往各处院落位置都派人或把守或关闭。
这样的宴席跟花宴不同,来赴宴的客人们都不会来的很早,基本会在午时左右到长公主府,直接到敞厅里坐下喝茶说话吃点心。
林漠作为今日主角,先与早早来了长公主府的两位姐夫并小外甥小外甥女们认识并说话后,便一直跟在长公主和陈驸马身边,被介绍着认识了许多皇家宗室和陈府这边的亲戚。
当然也不是所有亲戚家里人都来赴宴,多是与慧和长公主一辈的带着一两个晚辈过来,未免冲撞,晚辈多是十岁往上年岁,还有陈府两家亲戚特意带了与林漠年岁相仿的公子,更好结交。
陈府三房和四房也来了五六人,倒是二房全都被陈易带着过来,陈韵便在其中。
她已经及笄,本该早点定亲,只是从小身体有些孱弱,长大后才慢慢调养好,也被养的娇贵,陈钟氏只这一个最年幼的女儿,没舍得早点将她许出去。主要是,外人都知这位陈六姑娘身子骨不大好,陈易官位也不怎么显,上门提亲的也基本没有。
若不是有慧和长公主这个大伯母身份,陈韵便是身子调养好了,有人宁愿娶个身份低些的姑娘做媳妇,也不会选身子弱的,谁知道这身体究竟是不是真的调养好了,难道议亲时还叫郎中把个脉不成。
第 280 章
陈韵被陈钟氏养的娇, 也总是一副娇弱模样,慧和长公主之前给她挑了两门亲事,陈钟氏都叽叽歪歪觉着配不上自己女儿,陈钟氏恶事又忽然败露, 这陈韵亲事便搁置下来, 不尴不尬无人操持, 甚至还有可能极为艰难。
毕竟,有些脑子的人都清楚, 那些所谓患病被送到庄子上调养的官员后宅夫人,得恶疾尤其还是陈钟氏这种所谓过人病的太少了,不过是一种犯了错碍于生养了儿女等不好休弃,就找了这么个借口遮掩罢了。
尤其,为让陈钟氏彻底被厌弃,慧和长公主给陈钟氏遮掩的名头上还加了个过人的病,这就是要绝了让陈夫人探望护她周全的路子,让陈韵越发觉着长公主想要磋磨害了她娘亲性命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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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知道,是自己母亲做的不对, 可那林漠不是好好地, 还中了状元, 可他们认人,认就是了。为何就不能先等等, 哪怕先把她娘禁足, 等她亲事定下以后再把人送到庄子上,又或者就算送去庄子上,就不能先压下消息别传出去。
她正是议亲的关键时候, 现在被他们这样一弄,她的亲事可怎么办?
陈钟氏一向疼爱她, 她也不想看母亲受苦,她怨母亲当初行事太狠辣,但又怨慧和长公主太狠,一点儿都不顾及情面,迁怒她这无辜的后辈。
待看到站在慧和长公主身边,被她满脸都是疼爱的拉着手的林漠时,这种怨愤仿佛找到了出气口,这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就在她议亲时冒出来。以前,母亲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被母亲疼爱着拉着在人前说笑的,如今都没有了。
甚至,她总觉着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不对劲,好像在说,她有个那样的亲娘,生出来的女儿也跟她一样一般。还有大姐姐和三姐姐也不再跟以前一样爱护,看她的目光带着陌生,还有防备。
陈韵不像慧和长公主本身性子强韧,又有陈驸马细心安抚劝慰,陈易不是严父但也不与女儿十分亲近,只教导儿女让他们不要记恨长公主府,是陈钟氏做恶事的惩罚之类。陈韵两个嫂子看出陈韵情绪低沉,劝解过,但两人与小姑子关系一般,又有幼子女照料。
一个蜜罐里被娇养长大的姑娘,就这么钻了牛角尖,越走越窄,记恨上了林漠。
之后,太子与太子妃也来赴宴,太子与林漠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十分看重的样子,林漠越是好,越是刺了陈韵的眼,恶意骤生。
正好旁边有人说到安阳侯府,“我就说,以前见过林漠一次,瞧着怪眼熟,没想到居然是长公主的孩子,我记得这孩子以前是住在安阳侯府的吧?这侯府还真不错,把林漠养的这样好。”
“对,安阳侯府如今这一辈很出挑,安阳侯世子很得圣心,又有了这层关系,你看太子对林漠很看重,安阳侯府能沾不少光,还是他们府上会选人养。”
“就是,就算不是长公主孩子,这林漠能考中状元,他们也得益很多……”后面的话,刻意压低了声音。
陈韵听到前面的,眼睛转了下,故意抬高些声音,“咦?今天怎么没见安阳侯府的人?那可是对六堂兄有恩的人家,虽然仗着些恩情让六堂兄做了上门女婿……”
“阿韵!”钟岚赶紧扯了下她胳膊,压低声音提醒,“别乱说话。”
看着小姑子来了长公主府,虽然神色还是有些沉郁,却安安静静,不提防,她忽然说了这样的话。
幸好,今日来了不少长辈,她们坐的位置居中往后些,不然让大伯母听到,怕是要恶了小姑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个男子给人做上门女婿是什么大庭广众下值得讨论的好事不成?
她对大伯母也有些了解,那样身份贵重的皇家长公主怕是会很在意这个。
小姑子还编排长公主府请不请安阳侯府,实在糊涂!
可陈韵铁了心要给林漠添堵,似乎惊诧自己说错话了,还更放大些音量,“啊,是我的错,不该提上门女婿的,是我说错话了。”
顿时,陈韵和钟岚附近一静。
好几个夫人看过来,心道,你要真觉着自己说错话了,就不该再说话,更不该刻意强调上门女婿这一点。
这陈家六姑娘怎么瞧着有些反常?
钟岚很不得将陈韵的嘴缝上,这蠢的,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们跟长公主府起了龌龊,忙跟陈二少夫人吴思思使了个眼色。
吴思思也没想到小姑子这么拎不清,当着这么多皇亲的面乱言,忙起身拉了陈韵,“阿韵,二嫂忽然有些胸口闷闷的,你陪二嫂出去透透气。”
说着,不容她拒绝,示意陈韵的丫鬟过来,强硬地扯了她的胳膊出去。
陈韵想反抗,但吴思思闺阁时跟家兄学过些招式,陈韵哪里抵得过她的力气,尤其吴思思还在她耳边低语,“不想丢人现眼,让大伯母将你扔出去,你就尽管闹。”
她看出来了,这小姑子是心里憋着气,想搅合这宴席呢,她可不敢叫她使性子。
将满面不甘愿的陈韵扯出去后,吴思思看陈韵还朝她不满,当即便派丫鬟悄悄去告诉了自己夫君和公爹处,并果断以身体不适为由要带着陈韵离开长公主府。
留下的钟岚自然是为陈韵转圜一二,“阿韵年纪小,被家里养的娇憨了些,”云云。
周围听到陈韵说话的夫人们可不会信,看陈韵那样子,明显是与这才找回来的小公子有矛盾,虽然不知道怎么结下,钟岚不会傻的提出陈钟氏病了陈韵心情不好,一时倒也没人往陈钟氏身上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乐安县主今日也来了,就坐在陈韵斜对面,这些话自然也听到了,便皱了下眉。
安阳侯府可是她未来婆家,这个陈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吴思思将人拉出去的快,不然乐安县主的性子,是不会忍着陈韵,问到她脸上。
钟岚也是知道乐安县主定亲的便是安阳侯府三公子,见乐安县主没有说什么,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边的动静,慧和长公主虽然没注意到,但欣月郡君和欣清郡君得长公主嘱咐,可是留意着陈韵的,见状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这位小堂妹到底还是偏了性子,等吴思思叫人来与欣月郡君说身子不舒服提前离开,欣月郡君特意过去了一趟,关心地问了两句,让管事的送她离开。
吴思思看着以前还很疼爱小姑子的欣月郡君,这会儿对陈韵脸色淡淡,就知道长公主府怕是知道小姑子心怀不满。但这些自有夫君和公爹,她做嫂子的也不好多说教小姑子,只带了陈韵离开长公主府。
陈韵却对此更生气,觉着自己嫂子们都是巴结长公主府,一路上闷头不语,回到陈府便跑回自己院子,没再出来。
宴会这边,林漠并未留意到陈韵,他身边一直没有断了说话寒暄的人,尤其太子到来后直接与他坐在一起,谈笑不断。
他模样生的俊美,虽然来赴宴的都是长公主和陈驸马两边的亲戚,堂亲表亲皆有,尤其皇家宗室那边来了好几位小姑娘,见着这样俊美的少年郎,都忍不住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又一眼。
林漠自然是感觉到了,但面上十分平静,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直到后来有一束目光太过猛烈,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这道目光的主人此时看向林漠的脸,带了些痴迷之色,却发现自己看了他那么大会儿,都不见他回望一眼,便朝男客那边走。
“乡君,不可,”葛玉珠忙拉住了陈妍娇的手,小声劝道,“这么多长辈们跟前,不好过于直白了,若是乡君真的有意,不如回去请世子妃为你求了懿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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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陈妍娇今日随着诚允王世子妃来长公主府赴宴,已经嫁为人妇的葛玉珠与陈妍娇本就是姨表亲,夫家又是诚允王世子妃有些沾亲带故关系,这段时间她刻意讨好,便跟着一道来赴宴了。
当然,葛家背后是大皇子,葛玉珠此来为何目的也不单纯。
当她看到被带在长公主身边的男子时,差点没维持住神色,这不是许菡的上门女婿林漠么?当初她见他一面惊为天人,还曾对他生出些爱恋心思,只是后来知道了林漠身份,接着家里为她定了亲事,随着时间和利益,那点儿小女儿情思早就没有了。
只是没想到,许菡的上门女婿居然是长公主嫡幼子,这样的身份……还真是便宜了许八!
葛玉珠对安阳侯府家姑娘从来没有善意,之前又发生过冲突,又见太子到来后与林漠相谈甚欢,她葛家身后站的可是大皇子,与太子自然是敌对派系,而诚允王付一直中立,她接近陈妍娇,便存了拉拢诚允王府的心。
因此发觉身边陈妍娇看林漠眼神也带着惊艳时,便暗暗挑拨起来。不管成不成,反正能给安阳侯府和许菡添堵就好了。
之前,诚允王世子妃为陈妍娇往宫里求赐婚与温恪,除了看中温恪的仕途,便是陈妍娇觉着温恪模样俊俏,她就好模样好看的男子。因一直随外祖诚允王生活在封地,是诚允王付娇贵的姑娘,在封地宛如个土公主一般,骄横跋扈,与不少模样好看的公子哥周旋往来。
若不是诚允王养着这个外孙女也别有用心,想利用她来京城联姻,管着陈妍娇,不然她都是要养起面首来。
此时被葛玉珠三言两语一撺掇,顿时眼睛巴住林漠便移不开了。
其实陈妍娇也不傻,知道外祖家想要她联姻,反正那温恪不同意,那这林漠岂不是正好送上门来,论身份地位可不比那什么温家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