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者的身影逐渐走远,乔五味才收回目光,她信老者真有几分本事在身上,至于他说解开链子的钥匙就在南境。
那就不如去南境一趟。
乔五味下意识蹙起眉心,随即侧目看向身边微微有些愣神的宋滇之,似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我问他做什么,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会知道南境是什么地方。”
奇怪的是,乔五味总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她无比谨慎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原著中的剧情,可原著中并未提到南境二字。
就在这时,张公却突然开口道。
“这地方我似是听过。”
乔五味有些错愕的看向张公,而除了宋滇之,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张公身上,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张公缓缓开口:“前几日去镇上寻高人来解决村中邪雨时,在城中的清雅堂门口,曾听到里头说书人提到过南境。”
乔五味正怀疑张公是不是把难尽听成了南境时,却听张公继续道。
“我记得,那说书人也念过方才那首诗,什么百鸟鸣,什么拜见神女。”
闻言,乔五味瞬间眼前一亮,看来只要找到张公口中的那位说书人,兴许就可弄清楚南境是什么地方,且在什么位置。
想到一百两银子已经拿到手,那黑河村这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当乔五味告别后,张公还十分贴心的让村里人驾着牛车,将两人送到桚城的城口处,省的两人一路走过去。
许是怕宋滇之又发什么神经,乔五味抿着唇沉思良久,抬头看向正瞭望城内方向的男人。
“宋滇之。”
从第一次听自己名字感到陌生,到如今已经习惯的宋滇之将目光从那喧嚣的人群中挪开,对上那双灵动的葡萄眼,微微挑眉。
为了能够顺顺利利解除两人身上的契约。
乔五味一脸认真,语气诚恳的说着最违心话:“我从没有过抛弃你的念头。”
宋滇之的眸光微微颤了颤,随即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哦?”
那尾调拉的有些长,似是在质疑这番话。
乔五味丝毫不慌,她早已想好对策。
“我只是觉得,咱们之间的关系要靠契约来束缚,是对彼此的侮辱。”
宋滇之垂下眼眸,掩盖眼底的冷意,声音却极其无辜道:“那我便信阿乔。”
乔五味面上一喜,许是没有想到宋滇之竟轻而易举的信了自己鬼话,连忙扯着身边男人的衣角,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热闹非凡的城内。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那说书人,打听打听南境的事。”
那语气藏不住的雀跃。
乔五味也逐渐回过神来,连忙咳嗽几声,来压压那得意忘形的声调。
宋滇之故作没听见,随着乔五味朝城内的方向走去,他可是比谁都希望,早些解除这另人恼火的生死契,从而获得真正的自由。
想到这千年间被束缚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宋滇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似是寒冬下的海面,在绝对幽深刺骨下,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疯魔。
乔五味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宋滇之的异样,她的左手很不自在的贴着挎包,生怕一不留神,那一百两的银票就被偷儿给摸走了。
在路过一间钱庄时,乔五味停下了脚步。
这两张五十两银票数额大,花的时候不好花,关键拿出来也太招人惦记,思索良久后,便进去将一张五十两银票换成了四个小银元宝,十锭小银子。
在感受到挎包中的重量后,乔五味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宋滇之的肩膀,无比阔气道。
“你今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有钱!”
宋滇之先是愣了下,随即轻嗯了声,听不出情绪如何。
这有了钱,乔五味自然是出手大方,先是买了五串糖葫芦,塞两串糖葫芦给宋滇之,自个嘴里吃着,左手右手各拿一个。
在买糖葫芦时,她顺便打听清楚张公口中的清雅堂在那。
这还未抵达清雅堂,乔五味手里的三串糖葫芦已经啃得只剩下一串,只觉得牙酸的不行,她抬头看向宋滇之,却见他只是好奇盯着那两串糖葫芦,却一颗都没吃。
乔五味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吃?”
宋滇之那修长白皙的的手紧紧攥着那细长的棍子,与上面那红彤彤裹满糖浆的山楂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目光落在那上头,带着不易察觉的厌恶。
“不喜欢。”
乔五味只以为宋滇之不爱吃甜食,便将那两串糖葫芦拿过来,嘴里边嘀咕。
“早说呀,让我花冤枉钱。”
宋滇之:……
乔五味将手中的三串糖葫芦分给角落边上的乞儿后,就带着宋滇之朝北边的街道走了半炷香功夫,才瞧见那清雅堂的牌匾。
这刚走过去,门口候着的青衣小厮们就笑脸迎了上去。
“公子,姑娘,今日是言先生说书,可要进去听听。”
乔五味那挎包中有的是银子,她挺胸仰着头:“自然。”
其中一名青衣小厮连忙带着两人进到清雅堂里头,只见大厅中间建有高台,高台上摆着两张墨色山水的屏风,屏风前有一张长桌,一张太师椅。
而台下的四方桌落座不少人,正边喝着茶边议论着今日言先生今日会讲什么。
这时宋滇之突然开口:“寻个偏静的地。”
青衣小厮立即停下脚步,脸上堆满笑意:“客官,今日偏静的地都被占了,只有二楼的雅座才有位,只是二楼雅座的价格要比一楼的雅座贵上一些,你瞧?”
还没等乔五味开口,宋滇之便道:“可。”
青衣小厮瞬间眼笑眉飞,态度也比方才要恭敬几分,带着两人去二楼一偏静的四方桌处。
乔五味这屁股刚坐下,就听青衣小厮无比热情道。
“不知两位客官要点些什么,本店中有翠螺、松针、雀舌、郁雾与峨蕊,点心有如意糕、花糖蒸栗粉糕……”
听到那一堆茶名,乔五味不由回想起被师傅摁着头品茶静心的恐怖回忆,连忙开口打断:“将你们店中的特色茶与点心送上来即可。”
无论是好茶还是坏茶,在她嘴里通通分辨为很苦的苦水跟很淡的苦水。
故此被师傅骂,山猪吃不了细糠。
待青衣小厮退下后,楼下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乔五味侧目好奇朝楼下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青碧色长袍,气质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坐在台上的太师椅。
看来,这就是青衣小厮口中的言先生。
也不知是谁突然开口喊道:“言先生,今日讲什么呀?”
这样的好机会乔五味又怎会放过,连忙应声道:“言先生,可否讲讲南境。”
言先生忽抬头看向二楼雅座的女子,思索半响。
“行,那今日就讲讲南境。”
这清雅堂中每日来听书的客人大多是熟客,虽南境的故事前些日子讲过,但还有小半客人没赶上趟,何况言先生口诉的故事,就算内容一样,但每次听都有不同的味道。
因此只要言先生来说书,清雅堂的客人都会络绎不绝。
这时青衣小厮也将冒着热气的茶水与糕点给端了上来,宋滇之对茶似是有兴趣,伸手端起一杯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随即凑到嘴边品了品。
与此同时,楼下的言先生也开始说起这南境的故事。
“南境玉树百鸟鸣,芙蓉泣珠百花露。春生秋落月枯尽,拜见神女入乾坤。”
听着言先生说的老者离开时,嘴里念叨的四句诗,乔五味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并目光灼灼盯着底下的言先生,生怕遗漏接下来他所说的每一句。
反倒宋滇之,神情悠哉的品着手中的茶,似是对于南境一点兴致都没有。
“这四句诗说的便是南境,可何为南境?”
言先生的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哪怕身处二楼,也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此事就要从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断,天河从九天坠落人间,而后女娲娘娘补天说起!”
乔五味先是愣神片刻,可很快就回过神来。
《殇魂》的故事源头本就是围绕上古神话所写,这世界的土著知晓女娲补天的故事也并不稀奇。
“那时天塌了不说,竟也摔破了,看着那天一日一日的塌下来,女娲娘娘忧心忡忡,只能来到海边苦思冥想,这时一只巨大的神龟突然游到了女娲娘娘身边。”
“神龟告知女娲娘娘,漏的天可五彩石来弥补,至于塌下来的天用它四足顶着就好。”
“这神龟每日顶着厚重且巨大龟壳与龟腹,前者可为天,后者可为地,故此完全可以支撑这快要重合,且归于混合的天地。”
言先生所说的一言一语甚是传神,听的在场大部分客人似是瞧见那惊心动魄的场面。
“自那以后,天地被神龟的四足所撑,并将这四足称为东南西北,这场祸事解决后,女娲娘娘为祭奠神龟,便在南的那足种上一棵玉树,并将其称为南境。”
“那玉树引来百鸟飞鸣,万花齐放,传闻南境是一个只有春秋没有酷寒,只有白昼没有黑暗,只有欢愉没有痛苦的仙境,而想入这南境之中,得需先拜见神女才可。”
乔五味有些傻了眼,这跟自己听的女娲补天故事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她看着底下正喝茶润嗓的言先生,犹豫半响,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这南境要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