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噶蛋【倒v开始】
自给自足,说得容易。
战止戈又叹息,“就算要自己修建火炕,那也得要有材料才行。”
人力不花钱,修建火炕的砖块得要花钱买吧?
每年的军费就那么多,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都是他们战家自掏腰包补贴,根本没有余钱去修建火炕。
说个实在的,战家虽然是国公,爵位都做到头了,但实际府上的收入并不算富裕,比起很多京中权贵都不如。
祁秋年还他一拳,“那咱们就自己烧砖呗,那么多将士,也不是整天都在训练,总能抽出时间。”
战止戈的目光锁定祁秋年,“所以你会烧砖?”
“会啊。”祁秋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个时代的工艺难以发展起来,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多数掌握一门技术的人才,都把技术捂得严严实实的。
哪怕是教徒弟,都要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最终导致技术难以传承,更难传播。
烧砖也是一门技术,大多都是家传技术。
而这个时代烧的砖还是难度更高一些的青砖,而不是红砖。
青砖确实更坚实牢固,但红砖也不差,后世建房,哪怕是高楼大厦,也多用红砖,现在烧红砖砌火炕,完全绰绰有余。
祁秋年拿来笔纸,“我给你写一个红砖的烧制方式,怎么挖砖窑都给你写上,都是简化过后的,操作起来不难。”
至于要砌火炕,更简单了。
战止戈拿着祁秋年写好的秘方,激动得坐立不安,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件事给落实了,让将士们也少受点冻。
祁秋年见他如此,“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你不如想想将士们还缺什么,看我能不能想想办法。”
战止戈还真就立马坐下来了,“缺粮饷。”
祁秋年:“……”
大晋已经近十年没有大战了,偶尔各个边境有摩擦,那都是小打小闹。
国库还算充盈,但每次将士们要粮饷,总能找借口一拖再拖,也不是皇帝不给批,扪心自问,这个老皇帝虽然在功绩上没有太大的建树,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
只不过管钱的是户部,那户部尚书是个之乎者也的老顽固,平日里就最不喜欢武将打打杀杀那一套。
每次拨款都要找各种理由,现在不打仗,要不了那么多粮饷,前几年甚至还主张裁军,反正又不打仗,没必要养上百万大军。
那次是武将前所未有的团结,没有人同意裁军。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不裁军,但军费是缩了又缩,现在将士们勉强只够一个温饱。
这也是个千古难题啊。
祁秋年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也看过那么多的古装电视剧,不管是哪个电视剧,但凡涉及朝堂的,都有军费不足这个问题。
他仔细回忆华夏近现代历史上是如何解决的,有个大概的记忆,缺少了些细节。
他嘴唇翕动,反复念叨,“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战止戈抬眼与晏云澈对视。
晏云澈此刻又模模糊糊地读到一些片段,这让他对祁秋年身上读不到的信息有了些想法。
他似乎,读不到祁秋年曾经的事情,也就是从海外回来之前的事情,他是几乎都读不到。
过一会儿,祁秋年想着,“等开春,你来我这里领一些红薯送去边境,让将士们自己开垦一些田地种植,这三种粮食,红薯是最容易种植的,而且红薯藤还能当个蔬菜吃。”
而西北的土质也适合。
战止戈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你这边还有多余的粮种?”
不是都上交了?只留了一小部分供给食之禅的生意。
祁秋年:“我家里的暖棚已经种上了,开春给你一批不成问题。”
他说到这里,战止戈和晏云澈都没忍住笑意。
他们从没见过在自己的府上开垦田地来种田的权贵,他们还听说这人有时候还亲自下田播种除草。
要说面前这人,行为习惯确实是太特立独行了,但又实在是让人反感不起来。
祁秋年摊手,“我这府邸,这么大的占地面积,家里的下人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就我一个主人家,这么大的宅子,我也住不过来,还不如物尽其用。”
战止戈表示佩服,“那你日后成婚了怎么办?到时候的侯爷夫人乐意你种田?”
祁秋年尴尬,“我这府邸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女主人了。”
【毕竟老子天生就喜欢男人,要是这种情况还去结婚生子,那不是畜生行为吗?】
战止戈不解,刚准备开口,晏云澈就打断了他。
“侯爷再说说这军营种田的事情。”
祁秋年点点头,“除了种田,你们其实还可以养猪,给将士们添点荤腥。”
后世的军营里还养猪呢,养得白白胖胖的。
战止戈却摇了摇头,“在权贵眼中,猪肉算贱食,腥膻味太重了,百姓大多荤腥确实都来自猪肉,但养猪的人却不多,养猪还不如养鸡鸭,能下蛋,还能杀了吃肉。”
那猪养上一年,去了猪下水,就百八十斤肉,还浪费粮食去养,不值当。
军营里也一样,费那个心思去养猪,将士们宁愿去山里打猎。
祁秋年挥手,“那你们是没找对喂养的方式,小猪在出生十五天左右,给小猪去势,去势你们懂吧?就是把蛋噶了。”
战止戈和晏云澈这个和尚都下腹一紧。
祁秋年继续说,“噶了蛋的小猪,精力就没有那么旺盛了,吃了就躺,半年就可以出栏,养到两三百斤都没问题。”
“此话当真?”
祁秋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虽然我不爱荤腥,却也不是从来不吃肉,我曾经生活的地方,猪肉才是餐桌上常见的肉食,那边都是这么养猪的,而且刚才说的红薯,那红薯藤,梗子老的那部分,人没法吃,用来喂猪就刚刚好。”
养猪加种红薯,红薯藤能喂猪,猪粪经过发酵,能给田里施肥,相辅相成。
这个法子虽然不能全面解决军营缺粮饷的问题,却能极大地改善将士们的伙食。
“另外,我也不知道你们军队能不能做生意,那红砖易烧,质量不比青砖差,造价也低。”
点到为止就够了。
战止戈若有所思,当天晚上就整合资料给西北战家军送去,祁秋年的大恩,他先记下了。
晏云澈第二天也进宫去跟皇帝商讨在赈灾粮里添加米糠麦麸的事情去了。
祁秋年继续家里蹲,他是个南方人,京城的气候更接近北方,他受不了这冻。
也幸好城外灾民大多都安置妥当了。
有部分决定留在京城讨生活的,都在皇帝派下来的人的安排下,分化之后加入了京城周边的村庄了。
还有些干脆就加入权贵的农庄,成为佃农。
同时,因为祁秋年工厂招工的事情,而三皇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罚了禁足,其他权贵也担心皇帝下一个就找他们开刀,于是争相效仿,在城外掀起了一股招工的热潮。
大部分都是短期工,多是卖劳动力为主。
还有些祁秋年就不怎么能理解了,有的人居然直接卖儿卖女,或者自卖为奴,宁愿去权贵家里做下人。
明明皇上已经在城门口贴了告示,等开春天气回暖,就会安排他们返乡。
或许也是苦得太久了,灾民们在城门外滞留这么久,他们见到的那些丫鬟小厮的日子都比他们从前过得好,每年还给做几身新衣服。
他们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那几顿饱饭吗?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从普通农籍变成奴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主家可以随意发卖转手,就算是打杀了,没人知道就算了,被官方知道,也就是个罚款的问题。
奴仆和权贵相比之下,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奴仆的死活。
祁秋年找来大源,让大源去灾民堆里劝说一下那些准备自卖为奴的,让他们多考虑考虑,也说说其中的利弊。
可大源不理解,“侯爷,你看我卖给您做小厮,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太多了,他们给其他权贵做奴仆,只要不犯错,日子也不会比从前过得差。”
祁秋年:“……”他说不通,世界观差异太大了。
“对了,侯爷,您之前让我找的书生,我应该见到了,他是不是脸颊上有一道疤?”
祁秋年顿时一惊,“对,是他,人呢?”
大源挠头,“他带着妻女跟灾民待一起,好像没有出来做工的打算,小的也不能直接去他面前问他要不要来做账房吧?”
特别是来应聘账房的人本就不少,侯爷让他谨慎行事,他也不好区别对待,只让下头的小厮多看顾了几分。
祁秋年犹豫了一会儿,“你带我去看看。”
可他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到城外的时候就听见有争执的声音。
祁秋年抬眼望去,为首的便是他上辈子的好友,苏寻安。
此刻的苏寻安,比他上辈子初见的时候还狼狈,身边不见他妻子的身影,怀里抱着个女婴哇哇大哭,他想要进城,却被官兵给拦住了。
糟了。
第26章 老友
祁秋年赶紧下了马车,故作淡定地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何吵闹?”
守城官兵最近也对祁秋年这个侯爷熟悉了,可是今天这事儿,确实是不好办呐。
为首的官兵出来解释。
“侯爷,这位灾民非要进城,但现在有规定,除非进城做工,在我们这里有记录的,其他人都不让放进去,属下也没办法。”
祁秋年暗中咬牙,这些官兵纯粹就是包庇。
他是再清楚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了。
上辈子,他认识苏寻安的时间还要更晚一些,那时候,苏寻安差点儿就带着襁褓中的闺女跳河了。
他碰上了,就收容了父女俩人,后来发现这苏寻安本事不小,也就重用了几分,熟悉起来之后,祁秋年发现他和苏寻安很聊得来。
久而久之,也算个知己好友了,借着一场大醉,苏寻安才道出自己心中的仇恨,也说出自己为了复仇,是刻意接近他的。
他并不介意苏寻安的刻意接近,因为他知道苏寻安也别无他法了。
这苏寻安还真是个命运多舛的可怜人,农家子出身,在读书上颇有几分天赋,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后来家中老人相继离世,因为守孝,科考就耽误了好几年。
直到去年孝期结束,这才再次去参加科考,以他的学识,不说争个解元,那定然也是榜上有名。
结果没想到居然名落孙山。
他瞬间就意识到是自己的科考成绩被人调包,他也聪明,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闹,能在科举中调包考生成绩的,那背后关系定然是不一般。
不能轻举妄动,他只能暗中调查。
只可惜,他人脉有限,经验不足,被对方发现了马脚。
对方原本见他是无权无势的农家子,农家子缺少见识,就算这次没考过,也多半会觉得自己发挥失常,下回再考一次罢了,所以起初并没有下杀手。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结果没想到苏寻安对自己的学识极有自信,还敢去调查,要是真让他考上了,。狱严日后到金殿上闹事,那还得了?
于是那边就准备造就几场意外,杀人灭口。
苏寻安也聪明,察觉到对方准备动手之前,他当机立断,直接刮花了自己的脸,容貌有损,那这辈子是与科举无缘了,降低了对方的警惕性。
恰逢北方旱灾越发的严重,灾民们聚集在府衙闹起来了,直接打砸了府衙,他趁乱溜进去,终于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科举舞弊的证据,除此之外,还有收受贿赂等证据。
他怕官官相护,根本无处申冤。
他想着,证据丢失,对方肯定会查,到时候恐怕难逃杀身之祸,于是就带着妻女乔装打扮,混在灾民堆里,一同进京。
他想找机会告御状。
他带着妻女,还要躲避那边的搜查,所以走得慢,是最后一批进京的灾民。
毕竟是农家子,家底儿并不丰厚,到京城的时候,盘缠早就用光了,他们大人还能忍一忍,可闺女才半岁。
所以上辈子苏寻安凭着自己精通算学,去一户商人的农庄做了一段时间的账房,早上去,晚上回,还能带一些食物给妻女果腹。
可没多久就出了事情。
与今日一样。
祁秋年刚进京的时候就想过派人去找苏寻安,或者暗中护送苏寻安进京,可他了解苏寻安的谨慎,如果贸然接近,怕是会打草惊蛇,最终适得其反。
只能等苏寻安进京之后再安排。
他只知道苏寻安上辈子来得晚,具体时间却不清楚,让大源去找,就是想让苏寻安来他这里,他也能庇护他的妻女,告御状的事情也能慢慢筹划。
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岔子,这一世的苏寻安没有急着出来找工作,但妻子的遭遇,似乎逃脱不了。
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你可会算账?”祁秋年继续装作淡定的模样,“本侯要招一个账房。”
苏寻安抱着闺女,砰地一声就跪了,“侯爷,在下从小就精通算学,曾经也有过一个秀才功名,请您务必要收下在下。”
看得出来,他也是在强忍。
祁秋年挥挥手,让大源给官兵们塞了点银子,“这人我们带走了。”
官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放行了。
祁秋年:“你跟我来吧,孩子也带上。”
苏寻安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跟祁秋年上了马车。
马车上有暖炉,祁秋年拿了一张毛毯,“给孩子裹上吧,别冻坏了。”
这时候,苏寻安突然便再也忍不住了,在马车里结结实实地跪下,“侯爷,求您救救我的妻子。”
苏寻安因为太过于着急,说话颠三倒四。
他们是前几日才到城外的,今日一早,城外来了个小厮,要给府里的小少爷招聘一位奶娘。
说是原本的奶娘这几日得了风寒,家中小少爷不能没有奶喝,就短期招一个奶娘,等原本那位奶娘病好了就结束。
那小厮还说,每天就喂两餐,其他时间小少爷可以吃别的东西,上午马车接过去,天黑之前送回来。
小厮的态度也诚恳,甚至还带了滋补的汤药,让他们先喝,能下奶再跟他走。
他妻子性情良善,想着那位小少爷已经能吃别的东西了,估摸应该有一岁左右了,再加上对方给的酬劳很丰厚,除了有银子可以拿,还有滋补下。奶的汤药。
他们的闺女才半岁,只靠赈灾粮,妻子根本没有多少的奶水,他们不在乎银子,但是权贵人家中下奶的汤药,确实让他们太心动了。
他妻子上午喝了那汤药,没一个时辰就涨得不行,小闺女也总算是饱餐了一顿。
如果顿顿都有这汤药,她给那位小少爷喂两次,还能有多余的给自家闺女吃。
到午后,那小厮过来看了情况,还耐心询问他们身体是否健康,几番确认,又见了他们的闺女,才决定聘请他的妻子。
他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官兵拦着不让进城,那小厮也再三保证天黑前一定送回来,甚至还写了一纸聘用书。
于是他只能抱着闺女在城门外等着,结果他就听到几个小厮在不远处闲聊,右相冯家的小儿子,十三岁了还要喝人奶,羞死人了。
他瞬间就如同被浇了一瓢冰水,今天来的那位小厮就叫冯三。
家奴,家生子,运气好的话,是会被主家赐姓的。
而那聘用书上,也写的是冯家招聘奶娘,根本没写孩子多大,毕竟谁也不会去关注一个喝奶的孩子到底是一岁还是半岁。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想不到十三岁的少年还要喝母乳。
祁秋年一边听,一边让大源去找战止戈和晏云澈,他虽然是个侯爷,但对方是丞相。
冤家路窄,那右相的女儿还是三皇子妃。
他搞不定。
他上辈子只知道苏寻安妻子进城做工遇害,其中细节却不曾细说,毕竟是人家的伤痛,他也不好追问。
可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这么无耻。
十三岁了还喝奶,这他妈简直就畜生不如。
“走,我们现在就去丞相府。”祁秋年让车夫赶紧驾车。
右相府邸,门口守卫森严,祁秋年没那么多时间递交拜帖去虚与委蛇,直接带着家丁就要硬闯。
侍卫赶紧拦住他们。
祁秋年这个侯爷风头正盛,侍卫也认得他,“不知侯爷因何要闯右相府邸?”
那侍卫看着祁秋年身后跟着的青年人和怀里的婴儿,也大致猜想到了是为什么。
他们虽然也同情那位年轻的妇人,但职责所在,不可能放行。
祁秋年不跟他们废话,“把一个时辰前接进去的奶娘送出来,本侯立马就走。”
这时候,上午那位小厮冯三也出来了,一改上午温和的态度。
“侯爷,这聘用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相府只是聘用了一位奶娘,并无做错什么,更何况,再等一会儿咱们家少爷喝完奶,就能送那位妇人出来了,侯爷何不再等一等?”
无耻,太无耻了。
祁秋年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十三岁的公子哥,在这个时代,都是可以被安排通房的年纪了,这个年纪还喝母乳,若是人家乳娘自愿的,他也不说什么了,也顶多在背后骂一句变态。
可现在这种情况,对方没有明确告知,明显就是欺诈。
苏寻安的妻子也才双十的年纪,要她给十三岁的少年喂奶,那无疑是欺辱了。
祁秋年拿出气势,“若本侯今日非要闯呢?你们能奈我何?去皇上那告我去吧。”
他招呼带来的家丁,“都给我闯,谁敢拦的,都给我打,出了任何事情,本侯爷担着。”
侍卫们心里也苦,但依旧不能放他们进去,否则他们就要遭殃了。
双方人马就在相府门口打起来了。
晏云澈和战止戈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都给我住手。”战止戈严肃起来还是有点儿吓人的,他两脚就踹翻了门口的几个侍卫。
晏云澈也站到了祁秋年身旁,撑腰的意思十分明显。
第27章 撑腰
那小厮冯三被揍成了猪头,哆哆嗦嗦拿着聘用书过来,“佛子,战将军,小的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的,没做错什么呀,相爷今日不在府中,不若等相爷回来了再说。”
等丞相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晏云澈,“此事是你们未曾提前说清楚,有错在先,且十三岁少年还喝母乳,本就有悖人伦,还请速速将人送出来。”
战止戈懒得跟他们废话,“本世子揍过的纨绔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你们现在不把那位妇人送出来,那可就别怪我以后见你们小少爷一次就打一次。”
嚯,这战止戈比纨绔还嚣张,但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和底气。
守门侍卫都有些动摇,不说祁秋年这个没有实权的县侯,就说佛子和战国公府,他们都得罪不起。
可是那小厮冯三却依旧拦着不让,“不,不行啊,小的要是放您几位进去了,小的今天也就没命了呀。”
这时候知道装可怜了,但没用。
祁秋年也懒得费口舌了,一手刀下去,直接把冯三给劈晕了。
战止戈眼前一亮,“身手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祁秋年好歹也是个富二代,从小就学近身格斗术,以求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自保,后来在末世,那两年也历练了不少。
只不过,这点功夫拿到战止戈面前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祁秋年:“战将军别开我玩笑了,赶紧进去找人吧。”
战止戈颔首,随手揪了个扫洒的婆子,“带我们去你们少爷的院子。”
那婆子哆哆嗦嗦地指了一条路,“从这儿过去,再走过两道拱门就到小少爷的院子了。”
话音刚落,苏寻安就抱着孩子冲了过去,祁秋年他们也只好赶紧跟上。
小院儿外面还围着一群侍卫,见人过来,都有些拿不准主意,砰的一下给跪了,啥也不说,就堵在小院门口。
“让开。”晏云澈的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为首的侍卫趴伏在地上,“悟心大师,不是小的们不愿意让开,但小公子有令,今日谁进了这门,我们都得完蛋。”
这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祁秋年和战止戈对视了一眼,战止戈记了祁秋年对战家军的恩情,两脚踹翻侍卫,强行踹门闯了进去。
小院刚开门,就听见打砸声,以及女子的哭闹要寻死的声音。
苏寻安一听就立马回应,“娘子,我来救你了。”
又是砰的一声,院子里的房门被踹开,“是谁打扰小爷吃饭,活得不耐烦了?”
战止戈可不惯着他,揪过来就绑绑揍了两拳,直接把人给打懵了。
“出什么事儿了。”由远到近地,传来一道不算温柔,却十分年轻的声音。
“夫人。”侍卫们赶紧行礼。
显然,这就是右相的夫人了。
冯夫人朝他们盈盈一拜,“大师,将军,今日因何要闯我相府?这说出去,相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娘啊。”那小少爷顶着乌青的眼睛,“他们打我呜呜呜。”
冯夫人脸色难看,也心疼自己的儿子,“悟心大师,战将军,你们硬闯丞相府,还打伤我儿,究竟有何居心?”
晏云澈站出来,“冯夫人,此事若闹到陛下面前,且先不说对错,就说贵公子这……癖好,怕是对你们相府名声有碍。”
冯陈氏自然知道自家乖儿子这么大还喝奶确实有些羞人,但从前找的奶娘都是买回来的,就算有人听到风声,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前几日那奶娘被宝贝儿子给弄死了,如今京城也没有那么多刚好产子的穷苦妇人卖身为奴,消息灵通的专业奶娘户,也没人敢来他们相府做奶娘了。
这才不得已把目标瞄向了城外的灾民,原本想着就是个农妇,没想到居然能惊动三位贵人。
听说是祁秋年这个狗屁县侯非要给那农妇出头,冯夫人投过去一个怨毒的眼神。
祁秋年才不在意,只是觉得这冯夫人好像太年轻了一点,瞧着最多三十岁,这右相也四五十岁了吧?
战止戈凑过去小声道,“是续弦,原配夫人才是三皇子妃的母亲,后来得病走了,右相就娶了这个比他小将近二十岁的商户之女,生了冯生,也就是里头那个狗东西。”
那冯陈氏娘家虽然是商户,背景却也不简单,冯陈氏的父亲算是弃官从商的典型,而她父亲也是右相父亲的弟子门生,这也是右相为什么会娶一个陈氏这个商户女做续弦。
要说这关系,确实有些复杂。
右相娶了算是自己师弟的女儿,师弟成了自己的岳父,也是不要老脸的典型了。
但谁叫那时右相家里都是些文人,家中生意经营不善,官场上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还得维持日常的锦绣体面,就缺给他们送钱的冤大头。
商户女做续弦也算门当户对了。
还有个问题,
右相的父亲是老太师,更是皇帝的太傅,在当朝文人之中很有声望,所以三皇子如今在朝堂上有不少文臣追捧,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的。
祁秋年有些恍惚,从前有些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算是懂了,比如说三皇子妃的嫁妆为什么会是布庄,还能把王程的皇商撸下去,商场上的争斗,这显然是利用了陈氏这边的资源。
祁秋年摇摇头,原本是冤有头债有主,但也不得不忽视古代的姻亲关系的利益共存。
他的复仇计划还得再调整调整。
苏寻安怀里的娃娃又哭了起来,打断了祁秋年的思绪。
战止戈佯装又要动手揍人,“还不速速将人送出来。”
那冯夫人想到还在禁足的三皇子,也不敢太嚣张,只能叫人去把人带出来。
苏寻安的妻子泪眼盈盈地叫着夫君,跌跌撞撞往他怀里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显然是吓坏了。
“娘子,可有受伤?”苏寻安心疼极了。
他瞧着娘子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要是那畜生真的做了什么,即便是死,他也要为他娘子报仇。
苏肖氏噙着泪摇头,她刚进相府就被婆子领去沐浴了,婆子说他们灾民身上脏,不能这样出现在小少爷面前。
她也想着贵人家确实是讲究卫生,也就没有多心,之前北方干旱又连续几月风尘赶路,身上确实埋汰,就好生洗了个澡,耽搁了一点时间。
洗完澡,婆子还拿了干净衣服给她换,虽然是旧衣裳,但很暖和,说是前一个奶娘的衣服,衣襟还做了特别的设计,方便喂奶,也不用脱衣服。
紧接着又有丫鬟给她送了营养的补汤,温声细语地让她多吃点。
当时她还想感动于自己遇到好主顾了。
却独独没想到她要喂奶的对象居然会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她当即就要不从,说要离开,可房门都锁上了,根本无处可逃。
出乎意料的是,那冯生并没有直接找人强迫她,反而极其恶劣地跟她说他从小到大换过的奶娘已经几十个了。
做得好的那些,最后都给了银子,放她们出府过好日子,要是那些不愿意的,脾气倔的,最后都没好下场。
还说上一个奶娘原本做得好好的,最近不知道闹什么脾气,不肯吃下奶的汤药了,他直接将人那啥给咬掉了,流了好多血,最后是活活疼死的。
一番威逼利诱,苏肖氏依旧不从,那冯生这才发了脾气,砸了屋子里的花瓶。
祁秋年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所以苏肖氏除了耳朵受了污染,并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
祁秋年听着就恶心,看着那肥头大耳的冯生,差点儿吐了。
没心情跟他们继续拉扯。
祁秋年扶起两人,“走,先跟我回府,之后的事情,我们回去再慢慢说。”
那冯生不想放人,还想闹,被冯陈氏拦住了,那冯生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看着祁秋年。
祁秋年被他盯得一个恶寒,忍不住偷偷扔了一堆木系异能过去。
他的木系异能来自世间万物的生机,他自然也可以抽掉冯生的生机,只是杀伤力太弱了,他等级不够,顶多是让冯生一场小病。
【狗日的死变态,跟晏云耀一伙的都他妈是死变态,恶心,祝你早点儿见阎王。】
回了侯爷府,他让大源先安置了苏寻安夫妻,又给他们弄了些衣服和食物送过去。
“大源,你让他们先好好歇息,别的先不要管,万事有我们在。”
在回来的路上,苏寻安担心会连累到他,毕竟是闯了右相的府邸,也没有根基和实权,苏寻安原本是想带着妻女逃走的。
想到上辈子,他也算是了解苏寻安的本性,无论是性格还是性情,都跟他臭味相投,先让他们安心住着吧。
要是离开侯爷府,那一家三口怕是活不过明天早上。
书房里,祁秋年,晏云澈,还有战止戈,三个人面面相觑。
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不能善了了。
古往今来,还没有县侯带着佛子和将军硬闯丞相府邸的案例,而且他们还把丞相的儿子给打了。
第28章 罚俸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他们三个为灾民打抱不平,整治了一个变态纨绔,解救了一个无辜妇人免受欺辱。
可这并不能掩盖他们确实是硬闯了丞相府。
救人事小,硬闯丞相府才是大事情。
一边是无足轻重的两个灾民,一边是朝堂上仅次于左相的右丞相,右相的嫡长女又是三皇子妃。
这个时代总喜欢把人分个三六九等,灾民的命贱,比不上权贵的一根手指头,这事情要传出去,恐怕其他权贵都要在背地里笑话他们做了件蠢事儿。
可他们三人,问心无愧。
这事儿,如果走正常程序,大概是要对簿公堂的,就看到时候怎么说了。
他们闯丞相府,确实不对,可丞相府也有错在先,隐瞒年龄那事儿,也确实做得不厚道。
可偏偏,那小厮冯三还写了聘用书,白纸黑字,也是给了钱的。
具体是否把那狗屁小爷的年纪说没说清楚,双方都可以各执一词,没有强有力的证人。
幸好,那冯三喝奶的事情并不光彩,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
晏云澈脸上带着几分无语和无奈,“说实在的,贫僧活了二十来年,还是第一次如此嚣张。”
战止戈顿时就笑了。
祁秋年也没忍住,他人印象中清冷高贵的佛子,居然也有动怒的一天,对那个丞相夫人施压的时候还挺飒。
三人再次相视一笑。
“小舅舅,此事恐怕要你去走动一下。”晏云澈开口还是为了祁秋年。
他是佛子,除非是造反或者是还俗之前杀人放火破戒,否则没人能耐他如何,更不可能定他的罪。
战止戈也还好,战国公世子,自己也有官职,战国公府和底下武将都会保他。
所以他们三人中,最危险的还是祁秋年,一个没有实权的县侯罢了。
这县侯封下来这么长的时间了,在城外赈灾之前,来祈福送拜帖的,身份地位都不如祁秋年。
那些位高权重的,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
反倒是这次城外赈灾大活动之后,又是免费教硝石制冰,这些所谓的贵人才对他稍微有了几分好印象。
战止戈想了想,“放心好了,如今祁小侯爷赈灾有功,又是慷慨解囊,安置灾民,又是让灾民再就业,还提供了粮饷防贪污的方法。”
即便是冯丞相非要较真儿,那皇帝也不可能不保祁秋年。
毕竟就算要罚他,城外的灾民们第一个不同意,皇帝不可能不考虑民心。
而且真要把冯丞相小儿子十三岁还喝人奶的事情捅出去,丢脸的还是冯丞相。
祁秋年松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反正是搞不来朝堂上那一套什么权衡利弊,尔虞我诈的,咱也别搞那一套受害者有罪论了,反正我觉得我们没做错什么。”
“明知会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做?”晏云澈再次审视起了祁秋年。
他知道祁秋年本性善良,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今天的举动确实是冲动了一些。
祁秋年能怎么说?
说苏寻安是他上辈子的生死之交,而且跟他一样和晏云耀那个狗日的有仇?
哪怕没有今天这事情,苏寻安科举成绩被调包的事情,也跟晏云耀那个狗日的脱不了干系。
“无非是刚好遇到了。”他淡然回答,“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吧。”
晏云澈看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慈悲。
次日,右相冯良果然在朝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一番,只字不提晏云澈和战止戈。
口口声声讨伐的都是祁秋年目无尊卑,行为乖张放肆,仗着皇上陛下的几分宠爱就目无法纪等等等等。
罪状数了十好几条。
皇帝老神在在的,打了一阵太极,又说冯丞相管教不严,冯生有错在先,罚了冯生抄经书百遍,然后不轻不重地罚了祁秋年三个月的俸禄。
消息传到祁秋年这里来的时候,他还惊讶得不行。
“我还有俸禄?”
他这侯爷都做了小几个月了,没领过俸禄啊。
晏云澈跟他解释,“县侯,食邑一县,你是南安县侯,严格说来,南安县的税收都该是归你的。”
不过皇帝没给他实权,只担了个县侯的名,所以这食邑的事情,恐怕到时候会有水分。
毕竟南安也算大县,又是靠大海,每年进贡的珍珠啊,海盐税,农税商税,这些加起来,一年的税收并不算少。
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完全不眼热,这种情况,朝堂上也不算少见。
祁秋年摊手,无所谓啦,罚俸禄而且,他又不靠这个过日子,而且一个县的税收再多,能有他赚的钱多吗?
相反的,他觉得他真要拿了这税收,反而是个烫手山芋,皇帝现在能让他安安稳稳做生意,这就够了。
至于那冯生只被罚了抄经书一百遍,轻拿轻放,祁秋年也没办法,只希望他大病的时候还能继续抄书,嘿嘿~
毕竟苏寻安妻子还没受到实际上的伤害,哪怕是后世,这些行为也只能被判定未遂。
再则,在权贵眼中,有的甚至还在用美人盂,美人纸,喝奶这事儿虽然有点变态,却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问题。
祁秋年叹息。
“那一家三口还在你府上?”晏云澈问。
祁秋年:“那苏寻安有几分才智,以前还是个秀才,因为破相了才没法继续科举,我打算留下当个账房。”
说着,他还自嘲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底下都是些草台班子,大源是进京之后才开始学认字算数的,食之禅的掌柜还是个被连累的罪奴身份,我总要给自己培养几个心腹。”
晏云澈颔首:“你有安排便好,若是缺人手,可以去找战止戈,今年又退下一部分老兵,年后怕是要进京投奔战止戈了。”
祁秋年诧异,“还有这事情?”
“战家军这些年之所以屹立不倒,军中团结一致,就是因为我外祖父曾经承诺过,若是在战场上牺牲,战家负责安置他的家人,若是受伤身体残缺,战家负责养老。”
战家在京城外的好几个农庄,安置的全都是牺牲将士的家人以及残兵,靠种田为生,他们再补贴一部分,日子也能过得去。
甚至战家背后各处的产业,都有残兵或烈属的影子。
还有的家属不愿意拖累战家,都是一次性拿了补偿就离开。
这些年西北没什么大战,小打小闹,战家还能维持。
只是有一批入伍早的,身上没什么品级军功的,如今陆陆续续也到退下来的年岁了。
两年前有一队老兵红着脸来问战小将军能不能给他们找个活儿干,没钱都无所谓,能有一口饭吃就行了。
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从军之前是乞丐是流民,离了军营,根本不知道去哪儿。
战止戈也想办法把这些老兵给安置了。
有了这个先例,陆陆续续的又来过几批,人数也不算多,都属于无家可归的类型,否则也不可能厚着脸皮来麻烦战家。
一帮大老粗,十几岁从军,家里也没人了,离了军营,除了去做苦力,根本想不到合适的谋生手段。
而做苦力也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有钱权的那些人,哪怕是招个护院,也得是卖身为奴,人家才肯收,否则他们还怕退伍将士们有拳脚功夫,担心他们嗜主。
可堂堂战家军的将士,哪怕是退伍了,又怎么可能去做家奴?
祁秋年理解,现在没有什么退伍安置费,底层百姓能做的工作也少。
“这事你等我仔细琢磨一下,过些日子给你们答复。”
晏云澈说好,又问:“今天可要去食之禅?”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祁秋年不明所以,“想吃食之禅的素食了?府里也能吃,有个专门做素食的小厨房,锅碗瓢盆都没沾过荤腥,放心吃,不用特意去食之禅。”
晏云澈浅笑一声,让随从居士把东西拿了出来,“前些日子答应过你的。”
要给食之禅做一幅画。
祁秋年眼睛都亮了,这段时间忙,他几乎都忘了这回事了。
“让我康康。”祁秋年动作温柔地展开画作,只是一眼,他就被深深地迷住了,几乎再也挪不开眼。
他之前也想过,用传统画风来画比较新潮的食之禅会是怎么样的碰撞。
但他的艺术细胞和想象力实在是太过于贫瘠了,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会是这样的。
充满了梦幻的浪漫主义,他甚至都要怀疑这是否真的是一位和尚画出来的画作。
百姓常说食之禅的装修风格像仙境似的,可面前这幅画,才像是一座虚无缥缈的仙宫。
“晏云澈,你也太厉害了。”祁秋年发自肺腑地表扬及感慨。
晏云澈眉梢流露几分笑意,“侯爷满意便好。”
而跟着晏云澈一起来的居士,却如同见到了什么惊天画面。
首先,这个佛子也太没大没小了,居然直呼佛子的姓名,其次,佛子居然没有生气?
这都能治这县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了吧?
魔幻,现在的画面比画上还要魔幻三分。
第29章 炫耀
两个当事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祁秋年细细欣赏了这幅食之禅的梦幻画作,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画得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挂到食之禅店里去了,万一客人给弄花了,我得心疼死了。”
晏云澈也不怎么在意,“都随你自己。”
祁秋年犹豫了一会儿,“不行,这么好看的画,放家里也没人欣赏,我还是得挂出去,你等等,我去找一个合适的画框。”
说完,他就从会客的正厅跑了出去。
风风火火的,晏云澈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可乐。
诚然,看着自己的画作被人喜欢,珍视,这种感觉还是很让人愉悦的。
祁秋年这边,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狂翻空间里的物资,他是记得有画框的,就是得拿出来看看尺寸。
翻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兴致勃勃地把画框抱着跑回了会客厅。
水晶玻璃画框,完全不影响画作的画质。
“来帮忙,把画裱起来。”祁秋年招呼晏云澈,“这样就不担心被刮花损坏了。”
晏云澈;“你不担心画框损坏?”
在识货人眼里,或许画更珍贵,但凡夫俗子说不定会觉得外面的玻璃画框更值钱。
就好比,每天都有不少顾客去食之禅都是为了去欣赏玻璃窗的。
祁秋年:“等我城外的工厂开起来,玻璃可就不值钱了。”
他会造玻璃,晏云澈似乎也并不奇怪,只道:“京城里的琉璃阁,背后之人也是晏云耀。”
祁秋年愣了一下,两辈子了,他还真不知道琉璃阁是晏云耀那个狗东西的产业。
晏云澈解释,“寻常明面上的生意不算出格,但琉璃生意不同,通常一盏琉璃杯都能卖出天价。”
祁秋年懂了。
这种太过于暴利的行业,不适合皇子搬到明面上来做,只能暗中捞钱。
之前的赫家冰铺子虽然也是暴利行业,但概念上还是不同的,那虽然跟三皇子有关,但名义上却是赫家旁支的生意。
祁秋年若有所思,“放心,我有办法应对。”
琉璃和玻璃,本质上也算同一个东西。
他之前想的是做低端生意,最好是全民都能用上,也没想过跟其他琉璃商人正面刚,觉得没必要把人都得罪死了。
但是现在知道京城的琉璃阁是晏云耀那个狗东西的产业,他就有了新想法。
先不急,厂子都还没完全竣工呢,正式要做生意,还得有一段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食之禅,把佛子大人的画给挂上去,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顾客们炫耀了。
都不说晏云澈的画到底画得如何,就凭他这身份,想求画的人都不知凡几。
“佛子大人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走走吧。”晏云澈没拒绝,“正好去尝尝食之禅这两日上新的菜品。”
食之禅基本上保持十天左右就要上一道新的菜品,虽然原食材还是那些,但烹饪方式不同,就会有不同的碰撞。
现如今,祁秋年也在琢磨,要赶紧把自己带过来的种子都培育出来,才能保证食客们的新鲜感。
马车在食之禅门口停下,祁秋年刚下车,就见到食之禅门口停满了马车。
哟,这天气越来越冷,下雪也没减少食客们的热情。
从账单上看,这段时间的生意还比之前好了不少,想来,也是因为冬季缺乏蔬菜。
走进大门,不停的有人跟他们打招呼,一个是新鲜热乎的县侯,一个又是佛子。
他们的身份太好认了。
祁秋年拱手:“大家也不用这么客气,吃好喝好,本侯今天也是来转转,顺便挂一幅画。”
挂一幅画,顾客们都没多大的兴趣,毕竟食之禅里面好多画,画得都跟真的似的。
可是当祁秋年把裱好的画框搬出来,还是震惊了在场所有的宾客。
“这,这画的是食之禅,天呐。”
“你们看,落款是悟心大师,佛子大人居然送画了。”
“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很好啊。”
“能理解嘛,小侯爷为人真诚热情又善良,佛子大人慈悲为怀,两人能成知交好友,也正常。”
……
祁秋年炫耀的小心思达到了,直接让人把画挂在正堂最显眼的位置,一挂上去,旁边那些原本的装饰画瞬间就失了颜色。
就像晏云澈曾经说的那样,那些画都没有灵魂。
好在这幅梦幻的食之禅又给那些装饰画镀上了另外的光环,它们如同众星,将月亮衬托出来。
顾客们也停下筷子,欣赏食之禅的点睛之笔,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祁秋年看够了,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走吧,佛子大人,我们去三楼用膳。”
晏云澈颔首,说实话,他在城墙上开坛祈福的时候都没这种感受,夸奖声太大,他也会难为情。
两人刚抬步,从楼上下来的顾客就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是一位充了一万两的超级贵宾,好像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哥。
“侯爷,佛子。”公子哥风度翩翩,“在下是御溪杨氏的,今日巧逢二位,不胜荣幸。”
祁秋年扯了扯嘴角,这文绉绉的,“你好你好,今日吃得如何?”
杨公子回之一笑,“一切都好,只是……”
他支支吾吾地,祁秋年:“杨公子但说无妨。”
杨公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小侯爷,先前充值的时候说了夏季每日都有冰可以送,如今侯爷慷慨,教了我们用硝石制冰,想来,明年也不需要送冰了。”
周边的食客也拱手道小侯爷大气。
像硝石这种虽然不算常见,但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东西,他们此前却从没想过这东西居然可以把水变成冰。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必然会握在手里,以此谋利,绝对做不到像祁秋年这么大气,现在满城的百姓就没有不知道的。
有的人已经在琢磨了,这消息传得慢,他们是不是可以去远一些的州府,等夏天制冰赚钱呢,就算赚一两个月的钱都不是小数目了。
还有的已经去外地收购硝石了,从前硝石也只算是一味药材,京城就这么大,药房里的存货并不多。
祁秋年也拱手回礼,“诸位不必客气,当初说好了的,是诸位慷慨解囊帮助灾民渡过难关,相比之下,本侯这硝石制冰的法子也算不得什么了。”
有人高呼侯爷谦虚大气。
那杨公子也拱手,却说的是另外的话题,“小侯爷,当初充值的时候说过冬季也会有其他的福利,不知…… ”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杨家可以不要冬季的福利,但能不能请求小侯爷卖一点蔬菜给在下,家中有一长辈,年老体弱,不便出门,但日日离不得蔬菜,现如今入冬,蔬菜更是千金难求。”
他慢慢说着,往年他们家温泉庄子,冬季也会在温泉附近种一些蔬菜,但今年入冬太突然了,秧苗一夜之间都冻死了。
虽然后来补种了,但也需要时间去生长。
祁秋年理解,他的蔬菜能供给食之禅这么多的食客,除了他有暖房之外,还有他的木系异能,生长速度比寻常的要快几分。
再加上他空间里还有存货,偶尔偷渡出来一部分,除了大源这个傻乎乎的即便是觉得奇怪也不会多问的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杨公子提出要购买新鲜的蔬菜,其他的食客们也纷纷表示自己也想买,哪怕贵一些也无所谓。
而且摸着良心说,冬季了,食之禅的菜价居然一点儿都没涨价。
祁秋年考虑了一下,供给食之禅,他还能说得过去,但是卖新鲜蔬菜,那就不太合适了。
需求量太大了,他丝毫不怀疑京城权贵们的购买力。
“这样。”祁秋年说,“原本是给大家准备好了冬季福利的,只不过先前忙灾民的事情,厂子还没办起来,产品也还没生产出来,既然今日大家提出来了,也都更想要蔬菜,本侯想个折中的办法。”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
祁秋年;“原本的冬季福利先搁置一下,我来教大家发豆芽吧,黄豆绿豆都可以,三五天就能吃。”
“豆芽?可是菜单里的银丝芽?可这银丝芽与我们之前见过的豆芽都不一样啊。”
祁秋年脸上挂着笑意,现在确实已经有豆芽了,但就跟蝌蚪似的,一两厘米那么长,口感也不太行,必然是发豆芽的方式出了问题。
而他的豆芽几乎都能生长到十厘米左右,口感清脆爽口。
祁秋年说,“按照我的方式,发出来的豆芽,都能达到食之禅的水准,本侯见好多食客都是熟面孔,所以诸位也应该知道这豆芽的价值,不知用豆芽来作冬季福利,大家是否满意?”
杨公子想了想,“三五天就能吃?那培育的条件呢?”
这话问到重点上来了,他们听过侯爷家里是有好几个暖棚的,还给皇庄也建了几个暖棚,听说造价不低呀。
如果这豆芽的培育需要暖棚,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用不起的。
第30章 人选
如此一来,这豆芽当成冬季福利,如同鸡肋,不少人都在琢磨,要不然还是等侯爷的厂房建起来,等原本的冬季福利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但祁侯爷出手,应该是不差的。
不是不想要豆芽,实在是他们建不起暖棚呀。
祁秋年笑着,“豆芽确实需要一定的温度才能生长,但条件也并非苛刻,家里即便是没有地龙,也该有灶房吧,一斤豆子,基本上能出五斤左右的豆芽,就只需要盆那么大一点的地方。”
嚯,他这么一说,食客们的眼睛都亮了。
祁秋年继续说,“稍后本侯便把发豆芽的步骤写下来,贴在门口,让大家都可以看,至于高级贵宾,本侯再送一个种豆苗的方法,豆苗和豆芽是有区别的,稍微复杂一点,用的豆子也不一样,但口感会更好。”
豆芽不需要土,但豆苗还是用土培育会比较好,而且豆苗怎么都算是绿色蔬菜了。
原本的高级贵宾觉得这发豆芽的法子让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没法突出他们的高级贵宾身份了,但是又多了一个没听说过的豆苗,大家瞬间就满意了。
光听豆苗这个苗字,他们就能想象到绿油油水嫩嫩的蔬菜了。
两种可以在家里培养的冬日小蔬菜,啧啧,这侯爷还真是不藏私。
不少公子哥都在准备安排让家里的仆人过来学**不能让他们这些主子亲自去种植吧?
太失身份了。
除了极个别个人感兴趣的想要试试。
祁秋年看在眼里,“诸位派家丁或者庄子上的农夫来学都是可以的,之后想要传播出去也没有问题。”
有人好奇,“小侯爷,你把秘方都教给我们,就不怕影响食之禅的生意吗?”
祁秋年莞尔轻笑。
除了豆芽豆苗,其实还有韭黄,韭黄算是韭菜的变种,种植不需要光线,保持好温度,冬天在家里自己培养,完全没有问题,吃完一茬还有一茬。
他准备等过段时间再教,或者等明年再说。
至于食客们的担忧,他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他除了这些培育简单的蔬菜,还有暖棚里正在培育的种子,各种蔬菜瓜果都有,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少蔬菜。
更何况,他本来也是想要逐步把这些东西传播出去的。
不说虚伪的造福百姓这种话,就为了方便他自己而已。
等市面上都有了,也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了,能买着吃,谁还想自己动手呢?
晏云澈也想让极乐苑的居士来学习一下,居士与和尚们冬季的食物太贫乏了,基本上都是咸菜配清粥。
出家人确实不重口欲,但多几样新鲜蔬菜并不出格。
祁秋年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你想吃就来我府上,或者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晏云澈,“并非是贫僧个人,是府邸里的居士与和尚们,还有我出家的寺院。”
“那行,你直接找人来我府里学吧,大源都会,让他教。”
“如此,便先谢过侯爷了。”
“佛子也太客气了。”
围观的食客们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祁秋年大方的举动再次在京城掀起了风波,就连宫里都惊动了。
听说有娘娘亲自发了豆芽给皇帝送过去,那水水嫩嫩的,不沾一丝泥土,皇帝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
祁秋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瘪了瘪嘴。
明明是他把这方法传播出去的,老皇帝怎么不给他赏赐点金银财宝?
好在他也就是想想,原本就没想过要以此谋利。
终于得了空,祁秋年去找苏寻安了。
苏寻安一家三口被他带回府邸之后,请了大夫过去,也送了一日三餐。
为了让苏寻安能安心住下,他偶尔也让大源送了几本账簿过去,让他帮忙核对。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的热络。
即便是上辈子的好友,但这辈子才初识,而他又了解苏寻安背负仇恨的警惕。
保持距离,慢慢接触才是最合适的。
今日是祁秋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来找苏寻安。
见面也没说别的,只问他们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苏肖氏因为惊吓过度,回来就高热生了一场大病,小闺女也病恹恹的,都让大夫开了药调理,食补也没缺。
今日看着,面色都好了不少。
苏肖氏抱着小闺女给祁秋年磕了个头,“民妇谢过侯爷的救命之恩了。”
祁秋年让她赶紧起来,他是受不住有人对他跪来跪去的,总觉得要折寿。
刚这么想,旁边的苏寻安又扑通一下给他跪了。
祁秋年,“你这是作甚?起来说话吧。”
“侯爷大恩大德,在下没什么可以报答侯爷的地方,只想问侯爷留着在下,究竟所为何事?只要不是谋财害命,反道败德,在下愿以死效劳。”
果然是个聪明人呀。
祁秋年留下苏寻安,除了看着前世的情分之外,确实是有要事需要苏寻安这个聪明人去办。
他沉默了一下,“本侯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过些时日,等你和妻女都修养好了,搬去我另外一座宅子住着,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另外一座宅子就是祁秋年赴京刚买的那座,那宅子里埋着一个秘密,需要有人去挖掘,也需要有人去办。
而苏寻安,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没几日,苏寻安就带着妻女搬过去了,祁秋年派大源给他送了个信,让他一个人的时候打开。
那座宅子,此前是户部底下一位官员的府邸,而那位官员却因为贪污受贿,已经畏罪自尽了。
事情就发生在几年前。
如果没有上一世的经验,光靠听闻,祁秋年也不敢相信那位官员其实是无辜的,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那位官员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到死都没把证据交出去,甘心赴死。
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他把证据交出去,皇帝彻查了此事,他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总有一天逃不过暗杀,若他孤身一人,也就罢了。
当时,他的家人都被拿捏住了,他不可能不顾家人的安危,所以情急之下,他将那一本证据分成了两份,一份在宅子里埋着,一份在他儿子手里。
祁秋年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上辈子大概两年之后,那位官员的儿子,改名换姓,科举考到了金殿上,被钦点状元,直接告了御状。
他那时候还住在那宅子里,最后还是官府带兵去他府邸挖另一份证据的时候才知道。
而这幕后之人,还是晏云耀那个狗东西,只不过到最后又是一个替罪羊被推了出去。
建渝州府,年年水患,户部每年都会拨款,兴修水利,安置灾民,虽然水患不止,但年年也就那两月时间的水患,百姓安置妥当,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那年堤坝突然崩塌,洪水淹没了好几个村庄,死了好多人。
这事情瞒不下来了,皇帝派人彻查,才知道建渝州府的水利工程全部是豆腐渣工程,往年都是运气好才没有溃堤。
朝堂震怒,皇帝派亲信彻查,最后查到了户部头上,最终,替罪羊就是那座宅子的主人。
这么大的贪污罪,前朝都得诛九族,但大晋开国皇帝是和尚,心怀慈悲,特意修改了这一条,除非谋逆,死罪不可祸及家人,只被判了流刑,那官员的儿子才有机会中途假死脱身。
否则,上辈子也根本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这辈子,祁秋年之前就盘算好了。
他派苏寻安出去,同样也是因为苏寻安跟晏云耀有仇,到时候如果能找到那位官员的儿子就更好了。
上辈子他有所听闻,那人大致也就在建渝州府那一带活动,改了个名字叫仇恩。
祁宅里。
苏寻安等妻女睡下之后,才披上衣服去了书房,大源送来的信,他下午就阅后即焚了。
此刻他不得不再揣测一下祁秋年这个侯爷的目的。
信里让他去后院的桂花树下挖东西,挖到了再考虑是否合作。
究竟要挖什么?还让他一个人悄悄地去挖,绝不可惊动他人,哪怕是妻女都不能说。
他不确定去挖了桂花树是否正确,是否会影响他的复仇计划。
实际上前些日子他住在侯爷府,无数次地想把自己手里的证据交上去,可是他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祁秋年是否完全可信。
他太害怕了。
如果身份暴露,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护不住他的妻女,他不敢去赌。
同样的,也怕连累到祁秋年,从这段时间的见闻来看,祁秋年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头侯爷。
一直到后半夜,苏寻安才像是下定决心,悄悄去了后院,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桂花树。
黑暗中,他暗自呢喃着,“先挖出来看一下,如果不能做,就埋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祁秋年悄悄勾了勾嘴唇,不愧是上辈子他愿意用心去结交朋友。
祁秋年不需要一个胆子大的盟友,也不需要一个学识好的属下,他需要的是苏寻安的这一份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