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山穷水尽,江秋白差点吃不起饭,要不是二爷爷找到他,他非得辍学不可,跟别提他还能去学自己从小就喜欢的漫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二爷爷当初找到他的时候,说的是他二十来岁的时候跟家里闹了矛盾,被江秋白的曾祖父打了个半死,然后撵出了家门。
江溯那时候也是被爸妈伤了心,拿着他大哥,也就是江秋白亲爷爷偷偷给的买药钱,拖着重伤的身子就那么跑了,一路跑到城里,后来去卖苦力,打零工。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他想着父母应该消气了,想回家去看看,跟父母认个错,道个歉。
可时候国家还不发达,正直改革开放初期,他回家的时候,那个村子的周边刚被发现稀有资源,已经被国家征用。
所以附近几个村子的原住民也都准备在国家的安排下移民。
他是偷偷回家的,还没进家门口,就听见了他父亲在跟村里的叔叔伯伯大骂他是个恶心玩意儿,最好死在外面,别回家给他丢人现眼。
他母亲也在说就当没生过他,这次搬家,就把他以前东西都给丢了,省得留在家里碍眼还占地方。
这次,他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家门都没进,甚至都没人知道他回来过,放下自己买回家孝敬爸妈,给爸妈赔罪的礼物,他又悄悄离开了。
后来江溯打工赚了些钱,租下了这间酒馆的铺面,跟着潮流开了一家迪斯科舞厅,再后来,舞厅赚了钱,深夜来的顾客也让他积累的资本,他就把这门店买了下来。
再之后,这迪斯科舞厅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改成了一间酒馆,结果后来因为一些私人上的事情,他关了酒馆,拿着靠酒馆赚的钱去创业了。
只不过,这一走又是二十多年,他就不知道江家到底移民去了哪里,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不再愿意去想起亲人。
江溯看着跟年轻时的大哥长相相似的江秋白,思绪万千。
八年前,他已经不算年轻了,唯一疼他的大哥也有六十多岁了,他想把大哥和家人都接到城里来,过过好日子,想办法找到了江家后来移民的地址。
结果,他还是回去得太迟了。
十多年前的一场意外,父母遇难了,大哥的妻子和儿子儿媳也都遇难了,一家几口只剩了他大哥和江秋白这爷孙两人。
他大哥小时候受过饥荒,身子本来就不好,家人的遇难,大受打击,没几年也去了,只剩了一个还在上高中的江秋白。
曾经对父母的怨恨和愧疚都不提了,人死如湮灭,再说什么都是空气,再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江秋白带走,给他好的生活和成长环境,等自己死了之后,就请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小白等着收钱就是了。
只是奈何自己始终是农村来的,没受过高等教育,当初经商成功,也不过是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会。
这一次遭人算计,也怪自己心大,想在退休前赚一波大的,却没想到因此遭了道儿。
努力了半辈子的家产都赔了进去,还连累小白替他还债。
“二爷爷,最近感觉好些了吗?”江秋白推着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江溯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江秋白见四周没人了,这才在二爷爷面前蹲下,小声说道:“二爷爷,酒馆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江溯顿时就有些情绪激动,面部肌肉微微抽醋,双手都有些颤抖。
江秋白赶紧给他顺了顺气,“二爷爷,别担心,我能应付得过来,前段时间收了一尊金蟾和几个金元宝,总共卖了600万,我拿了500万还债,剩了100万,我们爷俩的开销,还有您的医疗费用,都是足够的,剩下的债务,咱们慢慢,你别急,也别担心我,好好养身体。”
他还挑了些有趣的事情说给了二爷爷听,至于他当初差点被吓尿的事情就没说了。
江溯听着听着,那口气儿也就慢慢顺下来了。
当初天把酒馆转给小白的时候,想着以后再给小白说道说道其中的秘密,也算是给小白的最后一道保障,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他就中风瘫了,话都讲不明白。
就算小白不说,他也能想象到小白被吓到的样子。
他想起当初去接小白的时候,长得清清秀秀的,但骨子里都透着怯懦,自卑又胆小,这些年的培养,前两个毛病倒是改正了,就这胆小的毛病没法改。
江秋白这边还在讲自己遇到的顾客,说完了许若轻,又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完了又说上神墨影。
他说起了自己的老猫因为吃了带仙气的食物,如今返老还童了,要是以后上神再给什么带仙气的食物,他就要拿来给二爷爷尝尝,看能不能把中风治好。
江溯的认真的听着,他以前也遇到过所谓的修士,也收到过所谓的丹药,吃了能让人百毒不侵,增强体质之类的。
不过,他从江秋白的故事里了解到,小白的机遇其实比他好很多了。
他那时候遇到的多半都是普通人,有古代的农民,末世的孤儿,残疾的精灵......像那些身份贵重的皇后,泼天富贵的皇商,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
人和人,总是有不同的。
或许,这就是小白的机缘吧。
江溯发家之后,因为酒馆的特殊性,所以就没有想过把酒馆卖掉,却没想到这酒馆现在成了爷俩最后的底气和依仗。
“对了。”江秋白讲完几个客人,又道:“有一个您老客户,叫曲书灵,您还记得吗?现在偶尔也会过来坐坐,跟我说说话什么的。”
曲书灵对与江秋白来说,更像是一个长辈,所以他之前也就没把曲书灵划分到顾客的行列里。
只是想到曲书灵是二爷爷的老朋友,说不定二爷爷听到能开心一些。
“滴.滴.滴...”江溯身上佩戴的身体检测器瞬间嗡鸣不止.
江溯整个人都在颤抖,长着嘴,啊啊啊的,想表达什么,却始终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眉目里都是希冀。
江秋白也瞬间就急了,“二爷爷,你怎么了?别急,别急,呼吸,深呼吸,医生马上就到。”
大楼里随时监控患者身体的医生发现了情况,立马带着医护人员冲了过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江溯治疗过后,又被护士送回了病房,人也算是清醒了。
江秋白知道二爷爷突然间情绪激动是因为曲书灵,心中有了些想法和猜测。
当初曲书灵听到二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同样的也是很激动。
这俩老人,江溯六十多岁了,曲书灵稍微年轻一点。
而曲书灵是二爷爷当初关店,唯一留下来的顾客。
这...里面必定有很深的渊源。
二爷爷现在是说不出话了,看样子,他也只能找机会问一问曲书灵了。
但毕竟是长辈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插手。
想到二爷爷刚才就算情绪激动,但也难掩关心的眼神,江秋白长吁一口气。
“二爷爷,您好生修养身体,我会想办法把您治好的。”江秋白说,“灵爷身子骨挺好,每次来的时候,那可是烟酒不离身。”
说着,他还带上了笑意,“他说这些都是跟您学的,您瞧瞧您,好的不教,偏偏教人家这些坏的,您啊,还是要好好养身体,说不准你和灵爷以后还能坐一起喝酒呢。”
江溯躺在病床上,眼神浑浊,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秋白又陪着江溯说了会儿话,等着江溯睡着之后,他这才去见了负责二爷爷的医生。
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长得慈眉善目的,她看着盯着一双狗狗眼的江秋白来问她二爷爷的情况的时候,顿时有些母爱泛滥。
“你二爷爷的情况还是还算好。”医生说,“只要情况不再恶化,按照你二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配合治疗,再养个小半年,估计开口说话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身体康复,能走路,这需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医生也听说过江家的事情,他拍了拍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别担心,如果经济上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向院长那边申请一部分免减。”
“谢谢您医生,我能来的时间不多,其他的就拜托您了。”江秋白态度十分诚恳,“医疗费用这边我还暂时能负担得起,如果有需要,我会跟您说的。”
先前江家的律师团队付清了两年的疗养费用,但平日里的护工费,以及治疗费,还是需要江秋白承担的。
说到这,江秋白还真的得感谢小酒馆了。
要不是小酒馆,他非得被债务和二爷爷的医疗费用压垮不可。
想到这,他又决定给他亲爱的顾客们多买点吃的和用的,最好是现代不怎么值钱,但在古代十分有价值的。
赚了人家不少的钱,但他现在需要还债,还穷着呢,也只能为他们做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