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赤司君晕倒了?”
“嗯……”枝子语气很平淡,但千鸟还是听出了几分担心的意味,“我之前也感觉他挺累的啦……”
电话那头传来友人吐槽的声音:“但是前两天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居然躺在床上看文件。你懂我的感觉有多复杂吗??”
千鸟沉默了。
她艰难道:“可能是太忙了……?”
早间枝子叹了口气:“是有点忙。千鸟也要注意身体哦。”
两人聊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早间枝子走进房间,面对赤司征十郎面容疲惫地看着文件的场景,忍不住道:“站在未婚妻的角度,我倒是希望你好好活着,过两年结婚了再死,这样整个财团都是我的了。”
“看吧,继续看吧,”她毒舌道,“我不拦你。”
他放下文件,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道:“你来了。”
“是啊。”早间枝子的语调懒洋洋的,“我的少爷,你学会照顾照顾自己的身体吧。平常有什么可以放松的爱好么?”
“嗯……篮球?”
和枝子说话时,赤司征十郎红眸中染着几分温和。
“这样啊,那你和迹部君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我记得迹部君打得是网球?”
“看来脑子没坏啊,”枝子笑了,“既然这样,那我先走咯。”
反正也是过来在表面上应付一下——
刚刚跟千鸟打电话也花了蛮久,现在走时间也够了。
她跟赤司征十郎早在之前就说开了——两个人都对彼此没有感觉,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以我们的关系,我在场的话你也会不自在吧。成年人了就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顺带一提,我说话一直蛮难听的,”她顺着自己几分钟前的话笑道,“不过如果是作为朋友的话,我希望你健康快乐。”
枝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却听那人道:“枝子。”
“……嗯?”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刚才是在和鹤见小姐打电话么?”
*
千鸟挂完电话后,发现白兰正幽怨地注视着自己。
他受伤道:“千鸟和我打电话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甜唉。”
“……没有吧,”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态度都一样来着?”
——是有点不一样。
白兰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心虚意味,笑眯眯道:“千鸟有发现么?”
“什么?”
“最近的梦——”白兰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在看见女孩红了脸的姿态后才继续道,“很诡异吧。”
……很、很诡异吗?
说起来白兰原来会仔细注意梦境么??她可是每天早上起来都先洗脑自己十分钟逼自己不去回想来着!
千鸟磕绊道:“白兰发现了什么……?”
白兰没有说话,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深沉。他学着昨晚梦境中的样子凑近她,指腹停留在她柔软的面颊,没有直接回答千鸟的问题,而是低声道:“千鸟喜欢我么?——”
还未等她回答,白兰将视线转移到她泛粉的耳垂……
耳垂上泛起的酥麻触感、昏黄房间内熟悉的光线、偶然撞入的男人深邃的紫眸——一切的一切似乎与她拼命在记忆中隐藏着的某块梦境吻合。
就连窗帘的纹样似乎都与梦诡异地相符。
千鸟登时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贴着他的肌肤,理智却强逼着自己冷静思考。空气间陡然升腾着的旖旎气氛令周围的一切都染上玫粉色彩。
脖颈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着痒,叫嚣着想要更多。
白兰的眼眸似乎倒映着几分莫名的色彩。
她的身体和大脑都无法拒绝这样的靠近。在她几乎以为事情要像梦境一样发生的时候——
电话响了。
“……诶?现在过去么?好的我当然有空!我立刻就去!”
似乎是赤司征十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不太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千鸟非常想逃离这个地方。
太恐怖了。
其实她也可以感受到——最近她和白兰待在一起,理智已经无法在与身体欲望的斗争中占上上风了。
也许是千鸟口中松了一口气的意味太过明显,白兰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幽怨。
此刻两人还极暧昧地抱在一起,白兰倚靠在她的颈窝中,低声道:“千鸟是要走了么?”
“……嗯,”千鸟在听出对方语气中浓浓的不舍意味时,心中不可避免多了几分开心,“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毕竟——在解除情缘之前,她们都要保持现在的状态才行。
白兰不想让她走。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也许是因为他沉浸在方才的旖旎中不想结束——总而言之,他头一次感到大脑的一切都不可控制,身体内的所有细胞似乎都叫嚣着他去阻止这个女孩的离开。
白兰想,也许他真的有点喜欢她?
——但是,他讨厌被控制。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所不能接受的是,拒绝被束缚的他在某些时刻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在这些情绪也许压根就不是他所拥有的情况下。
也因此,白兰·杰索在不舍的啃啮之中,痛快地答应了女孩离开的要求。
*
千鸟不是第一次去赤司宅。
她在去找吉兽的时候,已经去过了这栋宅院。并且还在那里有了打工的经历。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迹部君交给她的尾款。
这么一想……其实赤司征十郎应该是个挺不错的人?
她脑海里想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因为太想把刚刚和白兰的经历压下去,千鸟强迫自己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想了一遍。
感觉脖颈还在发烫……好想再见那个男人、好喜欢他、他没有回消息的时候到底在干嘛……
不能再想了!
千鸟揉了揉太阳穴,强行让自己恢复清醒。紧接着,在她像做寻常任务一样观察宅院四周的时候,她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有古怪。
千鸟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发现这种味道也许在吉兽在时便存在,但由于吉兽带来祥瑞的特质,这股怪异被压制住了。
而在吉兽走后,这股怪异……
在感知后,千鸟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温婉忧郁的黑发女子形象。她想,这不像妖怪。
倒像是人。
只不过,是死人。
她有一双秋水般的眸、大和抚子式的柔美的容颜……只不过,她眼眸中,似乎总是含着几分忧伤。
“……所以,征十郎君你已经连续做了三个月这个人的梦了?太乱来了,”枝子眼里满是不赞同,“超过一周我觉得就该注意了。不,超过四天!”
“是妖怪么?啧,为什么不早点……算了,现在解决应该也还不晚?”枝子有些焦急地看向千鸟。
“……不晚。”
千鸟低下了头。
虽然那番话是枝子对赤司君说的……但是她总感觉自己也被数落了一顿。
可恶!
早间枝子在得到千鸟的答复后顿时松了口气,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嗯,赤司君先说一下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赤司没有隐瞒。
其实很早以前——甚至比他第一次见这位除妖师小姐的时候还要早——他就梦见了那个人。
“最开始我只是远远地看见她的背影,”赤司征十郎回想着那时候的梦境,“画面很模糊。”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我开始看见她的正脸。”
“因为工作太忙了……我也没有太在意这些,就没有告诉过别人。但上个月,她开始和我说话了。”
千鸟蹙着眉想,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
“然后我就发现,越梦见她,我的身体就越疲惫,”赤司征十郎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无奈,“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就好像梦里那个人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
之前不少人说过他看起来很疲劳。
迹部景吾也说过。
千鸟想,不会吧……
她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冷淡下来:“也许,你梦里那个女子是黑发红眸,很年轻,气质很忧郁?”
赤司征十郎眼眸中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颔首道:“是。”
——可恶。
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枝子,又眼神复杂地看向好友的准未婚夫。
最后,千鸟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个理由让枝子离开后,冷漠道:“枝子走了,你可以说了。”
“那个女人,在梦里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吧。”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爽。
同为前世情缘的受困者,她清楚地知道这些梦的影响是多么严重。
千鸟突然很为自己的好友感到不平。
她也是在此时此刻,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束缚之感。
这场前世情缘的羁绊,到底影响了多少人的正常生活啊?
赤司征十郎听着除妖师小姐说的话,心想,这位小姐果真有本领。
怪不得迹部君言语中对她很是信服——
他颔首道:“不错。”
“这名女子在我梦里……”
果然、果然是那个关系吧。
好不爽。
“——是我的母亲。”
她就知……等一下?!
千鸟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