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泽仔细观察了床上那对妖,男的青绿面皮,花纹斑斑,看着像只壁虎妖,不知是修为不够还是有特殊爱好,顶着个稀奇古怪的样子寻欢作乐。
女的长着条大尾巴,头上还有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像是只狐狸。
“看来,这里是妖界,而且是妖界的妓坊。”轩窗外是灯火阑珊,层楼叠榭,美轮美奂的夜景,其间倚红偎翠,潇洒快活。
遥泽斜倚在美人榻上,转着不知道打哪儿寻来的小香扇,活脱脱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瞥着在茶几对面打坐的步青云感叹道:“可真是个好地方啊,你说是不是二师兄?”
没有丝毫回应。
唉,无趣,这般的木头如何懂得风流,真是多此一问。躺回榻上,看着步青云疗伤,看了会儿,又忍不住撩拨。
转手,遥泽将扇子投向不搭理他的步青云:“诶,这壁虎察觉危险会断尾,你说化成人形它会断哪儿?”
竟然还能问出这种不正经的问题!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他好过!正在调息的步青云被他骚扰差点散功,心情本就差到极点,此时更是对他厌烦至极。
他与蛇王相斗多时,同是受妖界禁制压迫,自己灵脉混乱,灵力阻滞,他为何怡然自得?
妖界对修者本来就存在禁制,再加上他伤势严重,迟迟得不到调理,现在手足无力,连月潜都召唤不出来,就跟个废人一样。
此地凶险,况且还有个是敌非友的遥泽在身边,用不了灵力的下场……步青云心慌,强忍住面不改色,只想着一定要尽快恢复,离开这里。
遥泽上身前倾,凑近耳边压低声音:“你与阿遥一般大,那么岁数也算不小了,来过妓院吗,不会还是个雏吧?”
步青云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恶狠狠地瞪着他:“滚!”
美人薄怒,别有风情。
这二师兄人品心性不可说,这样貌倒真真是无可挑剔,遥泽似乎被瞪得很享受,笑道:“不喜欢这个问题,那我们换个问题,比如,你跟云崖有什么关系?”
温热的气息在脖颈上缓缓吐纳,激起脖颈肌肤一阵战栗,他离得太近了!
步青云不耐地将其推开,下一秒双眼就被刺伤一般,忙闭了眼将头撇过去。
用尽了今生所有的修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脱衣服干什么?!”
这个不要脸的暴露狂,真的是世家公子之首的遥泽吗?!
这是第二次被他推开,遥泽冷笑:云崖抱你你怎么就不推呢?
遥泽风干身上湿衣服,皱着眉换上那壁虎散落在地的外衫。
“妖界动不得法力,门口还有守卫,进出的人不一样肯定会被发现,”指了指床上:“先用它们的将就下吧。”
遥泽一边套着衣服,一边锲而不舍地追问:“你还没说呢,你和云崖什么关系?”
而步青云则完全是用“你被蛇王打傻了的”眼神看他,沉声道:“我与大师兄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遥泽摸了摸下巴,试探着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他是我师兄,我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自然是好的。”步青云闭目继续疗伤,明摆着不愿再搭理他。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遥泽眼神中明目张胆写着不信,不对吧,步青云的性子能和处处压他一头的云崖好?除非是有些什么特殊关系……能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围着步青云转了几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盯着发梢上未干的一滴水珠从额间划过鼻翼,最后融进朱唇里,仿若胭脂染开,透出一股色香,活色生香。
如斯美人,朝夕相处,谁能保证不会起邪心。
难道这两人明面上不合,背地里真有些旁人不知道的羁绊?这么一想,突然有些心烦气躁,伸手就往步青云身上附去。
虽然刚碰上就被挥开,一触就已足够,心中开怀:灵脉纯净,没有双修过的迹象。
非亲非故,探灵脉这种行为堪称骚扰,步青云毛当即就炸了:“遥泽,你有病!敕令唔!”
遥泽捂住步青云的嘴,制住他的动作,急忙顺毛,“别别!特殊时刻,我们怎么能内斗?你那点灵力也就够招个火,若是此时触动禁制招惹来追兵,不是又要受累。”
刚升起的小火苗被强行掐灭。
步青云喘着粗气,将刚才沐室听来的骂法,现学现卖,在心里痛快淋漓给遥泽骂了一通。
遥泽捡起床上的衣服递给步青云。
“做什么?”步青云眼神阴狠盯着遥泽递过来的狐狸精的衣服。
用千刀万剐的眼神警告遥泽,只要你敢说让他穿,今夜我不死,你亡!
遥泽递衣服的手虽然有颤抖,不见丝毫退缩,遥泽一直盯着步青云,
“妖界与修真界结仇已久,你难道想穿着你那云泱弟子服招摇过市?还是说,你有别的衣服?”
步青云脸色铁青,他自从入门,除了弟子服,没别的衣服。
“再说门口都有守卫,进来的和出去的人不一样,肯定会被发觉。还不快换上,也好混出去。”
眼中恨意渗出即将要化作淬毒的利箭将遥泽戳成马蜂窝,字字嚼穿龈血:“这是女人衣服。”
而且是个妖妓的衣服,浑身就没几块布,遥泽是什么意思,他羞辱他羞辱得还不够吗?!
今日他步青云龙游浅滩,来日大功告成,誓要踏平你轩辕遥家!将你撕碎了喂狗!
遥泽对上步青云气红的眼,眼里的火都要快化出实体冒出来了。
“嗯,这里也没别的男子衣服,逃跑要紧,大丈夫不拘小节。”
步青云咬牙切齿:“那你怎么不穿?”
“我是不介意,我也要穿得上。”
遥泽从小锻炼体术,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脱了衣服浑身皆是流畅的肌肉,这女子的衣服他穿不上,即使勉强塞进去,也只是掩耳盗铃,一眼便能被看出来,反到惹眼。
“你还想不想去找玉骨了?再拖延下去,指不定骨头渣都不剩,白受这么些罪。”遥泽饶有兴味地盯着步青云,还有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色,铁了心要他穿。
门外隐约可见火把窜动,那些打手已经开始挨家挨个搜,不时就要搜到这处。
“绝不可能!我宁愿死也绝不唔!”身上被点了两下,正欲闯出门的步青云脚步一顿,瞪大了眼,他怎么动不了?他想干什么?!
心中从方才就一直召唤着月潜,可惜丝毫没有反应。
“别慌,师兄,这是体术中一门叫点穴的功夫,不用灵力也可将人制住,事后我给你解了便是。”遥泽笑着走近步青云,打量了他一下,然后伸手拔下他的簪子,扯下他头上的发带,一头青丝泼墨般倾泻而下,流淌在肩头。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任人摆布,到底只是个脸皮薄的少年人,心高气傲,不堪受辱,眼尾的斜红气得更加深,好像要被欺负哭一般。
遥泽心下感叹,若不是知道这是个蛇蝎美人,而且眼睛里带着血色的杀气太过浓郁,倒真被他这楚楚动人的样子骗了去。
步青云想调动灵火,额间火印明灭,灵力受阻却牵动内伤,脸色一白。
遥泽见状,给他喂下一颗疗伤丹药。
“对不住了二师兄,谁让你那么不听话,记得你先前还乘火打劫想杀我可是?就算一怨报一怨。”遥泽面带促狭笑意,舔了舔唇,手轻轻一勾,腰带落下。
遥泽也没有过多地为难他,最快的速度扒掉那身装模作样的弟子服,手落在最后亵衣带子上。
由于步青云的眼神实在太过阴狠,虽说大家都是男人,遥泽怕他气出事来,顺手用手中的腰带蒙住眼睛,“这样总行了吧,我不看。”
看是不看,但还看不见操作肯定不方便,磕磕碰碰,反而更难受。
被贴到胸口的凉意激起鸡皮疙瘩,步青云难堪地闭上眼,口中血腥味更重。
就听遥泽念叨着,“这玩意儿穿哪儿的?”踌躇片刻。
感觉到脖子上套上了个毛茸茸的东西,没了动静。步青云睁开眼就见遥泽眸色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在身上的恨意实在刺骨,遥泽惊醒,轻咳两声,眼神飘忽,好像不敢看,轻飘飘来了一句:“这个衣服还挺适合你的。”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步青云脸色瞬间黑云压城,电闪雷鸣。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遥泽道:“不是,我是说这个红色,挺适合你的。”
想了想,遥泽跑到衣柜里开始翻箱倒柜。
步青云用尽全力挣扎,定身术纹丝不动,他又想干什么?
“这些衣服哪儿是人能穿的,就算是只妖也该知道冷吧,”闷声道:“这么出去,不得全给人看到。”
最后无可奈何从柜子里掏出件粉色大袖,过来给步青云披上,大袖材质光滑薄如无物,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强。
红配粉,俗!恶俗!
步青云心中涌上生无可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