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当然更不知道什么糖好吃，可是这根棒棒糖真的好大，比脸还大，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是很爱新鲜好玩的东西的，现在他想要拥有这根巨型棒棒糖。
“我就要这个，”柳倾在他口袋里闹，“你要是买不起，只买这一个也可以。”
陆舟没有全听他的选择。
这糖这么难吃，小鬼吃到生气最后还不是要梆他，他又不讲道理。
将公认好吃的几种糖一起结账，付款的时候，小鬼还探出来，关切地看着他的手机：“你还有钱吗？”
陆舟提着塑料袋走出超市，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把微信余额给他看：“没钱了。”
柳倾扫了一眼，确实没有了，上面只有两位数。
他都没有要什么，只是买了点吃的，买了点糖，陆舟居然就没有钱了，果然是个穷鬼。
柳倾有种淡淡的忧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分开？”
“不行，”陆舟压着笑，故意说，“你把我的钱都花光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讨厌鬼！
柳倾梆到回教室才停手，跳出口袋，指挥陆舟把巨型棒棒糖拆开。
这根棒棒糖是一整颗大圆球，颜色五彩缤纷，像是旋转的彩虹。
看到它漂亮的颜色，柳倾被丑东西气到的心情都好了很多，甜甜蜜蜜地翘着嘴角，靠过去舔了一口。
过于甜的、甜到已经可以算是味觉攻击的甜味一下在他小小的舌头上散开。
柳倾甜甜蜜蜜的小脸凝固了一秒，扭头直奔陆舟：
“——水，给我水！”
等陆舟倒水给他漱口、剥开新的好吃的棒棒糖、并把棒棒糖戳进橡皮里维持竖立的姿态，好让这只小鬼坐着吃的时候，王景和高英朗都打完球回来了。
“听我说，舟哥家那么大一个集团是不可能有问题的，能让他傻笑的只能是感情问题。”高英朗搂着王景肩膀，哥俩好似的说悄悄话。
王景犹犹豫豫：“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好兄弟，你终于悟了！”
高英朗感动得热泪盈眶，兄弟俩大步走向后排，然后在座位前齐齐刹车。
他们俩亲眼看见——任何进班级的人都能看到，陆舟桌子上插了根剥开糖纸的棒棒糖。
就像是上香一般稳稳插在橡皮上，剥开的棒棒糖隐隐约约还散发着一股奶香。
“？？？”
哪个正常人都不会做出如此举动吧！
王景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认知又要裂了，颤颤巍巍地问：“舟哥，你把棒棒糖插桌子上干什么？”
陆舟看着开开心心吃棒棒糖的小鬼，安详地说：“上供。”
“嘶——”
高英朗和王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坏了。
舟哥可能真的脑子出问题了。
两个男生满脸恍惚，正想劝劝这个豪门少爷坚强起来，班主任李华带着他的大嗓门回到了教室。
“休息时间了，赶紧都回自己位置坐好。另外跟大家宣布一个消息，这次期中考试，我们学校要和另外九所高中联考。”
“啊——”学生们立刻哀嚎起来。
王景更是直接趴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关心陆舟心理健康的想法：“这种事情不要啊——”
“我知道这个事算是事发突然，不过没关系，别的学校也挺突然的。”李华说，“好了，别叹气了，你们下个学期都高三了，联考也是为了你们好。另外九所高中大家也都知道，都是我们市里排名前十的学校，希望大家这几天能够再加把劲好好复习，给我们一中争光！”
“联考是什么？”柳倾在全班都被这个消息压趴下去的身影里大概琢磨到这不是什么好考试，百忙之中抬起头，看向陆舟，“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陆舟冷静地、诚实地说：“因为我比他们都要聪明。”
谦虚什么的，在小鬼面前是不存在的。
……
距离期中考试只有三天时间，这个联考通知确实是突如其来。
全班学生都在吭哧吭哧复习，而柳倾和这场紧张的学习毫无关系，舒服地躺在陆舟给他准备的小毛毯上晒太阳吃糖。
为了方便他吃，陆舟把糖都弄碎了，他可以含在嘴里慢慢化。
阳光正好，他都快晒睡着了，忽然肚子上传来一点轻柔的触感，是陆舟在摸他，他眼都没睁，伸手就是一梆梆。
“走开。”
“唔。”
小鬼体温有点暖了。
明明早上躺在他胸口的时候还是凉的，这是吸收太阳精华够了？
陆舟若有所思收回手，忽然感觉到有谁看他，转过头，对上王景一副“我已经完全懂了”的恍然和清醒的眼神。
王景看着他叠得整整齐齐恭恭敬敬摆在书本上沐浴阳光的小毛毯，大彻大悟：“舟哥，你这是又在上供了，是吧？”
陆舟：“。”
倒也没错。
紧张地复习完、紧张地考完试，又是一周过去了。
最后一门考完，学生们回到教室，商量着明天星期天去哪里玩解压。
“去美乐城吧，美乐城新开了一家泡椒牛蛙，我好想吃。”
“美乐城加一，”韩静雅晃了晃手机，“我手机壳该换了，美乐城有家饰品店卖的东西都特别好看。”
她手机壳上的漂亮宝石再一次闪到了柳倾的眼睛。
他扭头就对陆舟说：“我也要去美乐城。”
陆舟一本正经：“我是穷鬼，我去不起。”
柳倾不管，他都听到好几次这个地名了，凭借着敏锐的消费直觉，他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个可以买很多东西的地方。
“我就要去，”柳倾闹了，“你买不起，我就看看还不行吗？”
“真的吗？”陆舟垂下眼皮，眼里浮现着隐约的笑意，“那来拉钩。”
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到面前，柳倾毫不犹豫用两只手握住：“拉钩就拉钩。”
……
星期天，美乐城。
美乐城是一座大型购物广场，商场主楼前立着一座音乐喷泉，白天没有开灯，就只是水流循环。
一进商场，柳倾就被灿烂的从五楼垂直落下的巨大水晶吊灯吸引了视线。
“我想要这个。”
“……”
拉钩的效力还没有维持到一秒钟。
美乐城定位不是最高端，奢侈品都在三楼以上，一到三楼都是常见的服装饰品珠宝家装等等。
周末，过来玩的人很多，商场里有些拥挤。
柳倾沿着一排的珠宝专柜看过去，对黄金没什么兴趣，毕竟他生前有的金饰工艺无一不是巧夺天工；玉石更是直接略过；倒是亮闪闪的钻石，让他心生喜爱。
他就喜欢这种宝石！
可是他没有钱，陆舟也买不起。
看看闪闪发亮的宝石，看看满脸写着买不起的穷鬼陆舟，柳倾最后还是忍痛转过头，一指对面的饰品店：“去那里看看。”
陆舟没有立刻行动。
这种饰品店对于爱漂亮的小鬼来说，诱惑力可比外面这一堆朴素的金饰钻石大多了。
陆舟委婉地提醒：“你还记得我们拉过钩的吧？”
“不要废话！”柳倾一爪子梆过去。
陆舟抱着他走进饰品店。
这家饰品店很大，装修粉粉嫩嫩，商品五花八门，从日常用的水杯洗漱用品到玩偶抱枕再到化妆品饰品，甚至还有小零食。
店里基本都是女孩子，少数几个男生也都是站在女生旁边，边玩手机边充当搬运工。
柳倾第一次来到这种店铺里逛，左右看看，然后让陆舟把自己放到饰品货架上。
他要自己看！
他从一整排璀璨的、五颜六色的水钻饰品前走过，看到了贴满钻石的手机壳，看到毛绒绒的小玩偶挂件，他还捏了捏，将脸贴上去蹭了蹭。
这种场面有点可爱。
陆舟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弯起唇角，忽然有种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的冲动，拿出手机，对准小鬼，手机屏幕里却是空空如也，抓不到这只小鬼一点踪影。
唇角压平，他慢慢放下手机。
柳倾无知无觉，沉浸在饰品的海洋里，沿着货架一路走下去，他看到了非常漂亮的、他可以穿的小衣服！
“我要这个。”柳倾不走了，抓着小衣服的包装，抬头看着陆舟，“给我买这个。”
自打醒过来，他一直跟着陆舟在学校和家两点一线转悠，在街上看不到穿着漂亮衣服的人，只能看到疲惫上班下班的社畜，在学校只能看到穿着校服和正式服装的学生和老师，导致他以为这时代的衣服就是如此的难看。
看到眼前这条漂亮小裙子，他心动了。
他想要拥有！
陆舟：“。”
他直觉，他一旦松口，接下来他的银行卡余额就会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不要被迷惑了，陆舟反复在心里警告自己，这只小鬼天天梆梆你，害你被同学误解成神经病，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你，你有点底线，不要再被他骗走银行卡。
他只是两秒钟没有说话，小鬼望过来的目光就变了，变得无比委屈，如同那种只能看着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黯然神伤和低落。
陆舟眼一闭：“买。”
柳倾抓住旁边的钻石项链。
陆舟：“买。”
柳倾再抓毛绒小玩偶。
陆舟：“买。”
“你真的有钱买吗？”他答应得太流利，柳倾有点怀疑，“你该不会买不起，然后留在店里洗盘子拖地，卖身还债吧？”
“我很有钱的。”陆舟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你还可以再买一点，想买什么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