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的这一番话果然引起了达达利亚和钟离的兴趣,于达达利亚而言,他是想在七星请仙典仪上逼迫岩神交出神之心,倘若岩神不交,他亦可以在璃月大闹一场,难不成许嘉说的动荡是这个?达达利亚很想知道许嘉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但于钟离而言,许嘉这一番话像是意有所指,若不是确信她并非女士的人,钟离恐怕都要怀疑她刚才那番话就是对他讲的,就像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和那位冰之女皇的契约以及与愚人众执行官女士的计划了,更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要是真的如此,那许嘉装的未免也有些过于好了。

    达达利亚还是不习惯用手中的这双筷子,他尴尬的放下筷子看向许嘉:“不知道岩少能不能具体说说。”

    许嘉清了清嗓子,偏头道:“所谓大事,那当然是惊世骇俗,别人想象不到的事情,这就好比水滴石穿,有了时间的变数,石头才会被水侵蚀,但倘若一盆水浇下去,石头就直接被侵蚀了,这就是不能用常理所能解释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多的就不能说了,反正请仙典仪也快开始了,到时候不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吗?”

    钟离微微点头,认可了许嘉的话:“小友的比喻很生动形象,也就是说你所说的应该是让璃月人民想象不到的大事件,能让市场发生动荡,又在请仙典仪之际发生,莫非与帝君有关?”

    许嘉:“……”该说不说不愧是帝君吗?居然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拜托,这假死计划不都是您一手策划的吗?她现在很有理由怀疑帝君是不是也有什么低级的恶趣味,嗯……越看越像。

    许嘉挠了挠头发,眨了眨眼,又埋头闷了一口大白米饭,这让她怎么回答。

    达达利亚也看出了许嘉的尴尬,连忙对钟离道:“钟离先生可别为难我的朋友了,你看她紧张的都只会吃饭了。”

    许嘉:“……”说的好像她就是个饭桶一样,不过貌似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正当许嘉吞了饭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琉璃百合的清香萦绕在了她的鼻间,紧接着,戚琊自然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许嘉猛然发现合着三个成男坐在她身边,左拥右抱美男子,她是人生大赢家啊!

    戚琊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和还热乎的大白米饭,无言的看了一眼许嘉然后捧起碗和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饭,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在场三个成男吃饭的样子一比较,许嘉发现自己和饿鬼投胎似的吃饭,自闭了。

    戚琊大约是刚刚练完琴,握着筷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许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戚琊,你是怎么做到将那枚神之眼精准的熄灭的呢?”在假的戚琊坠落辰玉坊的时候,那枚闪闪发光的神之眼也在顷刻间熄灭,所以戚琊也能和她一样换了个身份,他现在的身份是自由音乐家琅环。

    戚琊这时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自己嘴里,随口解释:“一个障眼法罢了,以前跟着我师父学过几招。”

    许嘉惊讶:“你师父涉猎还真是广泛啊。”

    这几天听戚琊偶尔讲起过他的师父,据戚琊说他的风元素神之眼就是从他的师父那里继承过来的,而且他的师父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是戚琊,二徒弟是北铰,关门弟子就是郁白的姐姐郁绯,怪不得郁绯和戚琊能互相怼,敢情是大师兄和小师妹啊。

    提及师父,戚琊当然是满眼骄傲:“家师是自由职业者,在多个领域皆有涉猎,且造诣非凡,甚至曾经在幻星百戏团做过幻术师,得到过帝君称赞。”

    钟离问:“令师莫不是奎师?”戚琊提及幻星百戏团昔日的幻术师,钟离就想起了那个做事认真细心的少女,少女亦是混血仙兽。

    不过和烟绯一样,奎师并没有和自己签订契约,据她自己说并不喜欢拘束,签订契约就是禁锢了自由,她是带领大家迈向新时代的自由旗手,只可惜在十多年前替千岩军打入敌人内部做内应被发现壮烈牺牲。

    真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后继者。

    仔细想想奎师在穿着上就很喜欢各种亮眼的颜色,做事张扬,性格爽朗,戚琊在这方面倒是和奎师很像,在魔神战争期间她安抚民众、激励他们从绝望中走出来,为璃月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她这一生都在为璃月服务,就连牺牲也是为了璃月。

    戚琊点点头承认道:“嗯,正是先师,没想到钟离先生居然听说过她。”

    钟离放下碗筷平静道:“毕竟在十多年前的旧事中,她与容将军是最大的功臣,往生堂当年参与筹办了她们的葬礼,而且我与奎师也是旧识。”

    那位旧友啊,和老友学了特立独行的处事风格,为自由高歌,比起契约,她更崇尚巴巴托斯的自由理念,在魔神战争结束后时常会去蒙德转悠,感受牧歌之城的自由氛围,大约是因为是失去过才会更加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自由。

    许嘉一头雾水:“胡桃倒是之前说过那是十年前最大的人口贩卖事件,没想到还和钟离先生的旧友相关吗?”

    钟离认识的人,那很大概率是仙人,要不就是混血仙兽,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之徒。

    钟离点头:“我的这位旧友,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十多年前要是没有她与千岩军中的容将军里应外合,恐怕还会有更多无家可归的孤儿遭殃,那位容将军,小友可能不知道,但她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姬家当年的家主夫人,亦是容栎的母亲。”

    许嘉目瞪口呆:“容栎的母亲??”不愧是容栎啊,父族是璃月顶级世家,母亲是千岩军将军,后台真硬。

    钟离道:“容栎如今的行事作风大约是承袭他的母亲,痛恨人口拐卖也是正常的,倒不如说容将军将其培养的很好,不过当年之事牵扯了太多,我亦不是太过清楚。”

    “若是你们想听,我倒也可以说一说。”戚琊摊手道,“能让更多人知晓我师父的存在,于她而言也算是一种活着,而且这故事也没那么不能说。”

    “……”

    戚琊自顾自的说:“师父有个毛病,总是同情心泛滥,当时辰玉坊还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歌舞坊,师父就在里面当零工,我、北铰是同期进来的,郁绯郁白是后面进来的。

    那时候啊,我和北铰被分给了师父,师父教我们跳舞和弹琴,不过北铰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没有天赋,却对烹茶和药理精通,师父以前旅行的时候什么都学,将这一方面的知识教给了他,后来郁绯来了,师父又教她画画,我们三个各有所长,我当时心想就算被拐卖了,有师父在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歌舞坊里的孩子很多,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少一批,然后就会有新的一批进来,那些孩子在歌舞坊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周。

    而我和北铰他们因为天赋够高,留在了歌舞坊当伶人,和师父一起维持歌舞坊的正常运行,后来有一天,那群人忽然抓了师父,说师父是千岩军的细作,一直偷偷为千岩军传递人口贩卖的具体信息,不然怎么解释他们的行动总能被千岩军提前知晓,一直以来损失惨重。”

    许嘉忍不住问:“你的师父不会是这个时候……”

    “嗯……”戚琊点点头,“师父被他们折磨的奄奄一息都没有透露过有关千岩军的一点秘密,最后因为重伤不治身亡,在临死前她造成了一场骚动,让很多亟待贩卖的孩子逃了出去,郁绯和郁白就是在那时候逃出去的,我和北铰选择留了下来,其实当时也只是想为师父报仇的。”

    “……”

    “没了师父做内应,千岩军行事也是举步维艰,为了一举端点这个组织,容将军以身为诱,部署了很久,最后成功重创这个组织,将隐匿于璃月暗处的势力拔起,许嘉,你之前不是问为什么我和容栎认识,他却不喜我吗?那是因为容将军原本能活下来的,但为了救当时想要带师父神之眼的我死去了。”

    许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这件事不论是对容栎还是对戚琊来说,大概都很痛苦吧?

    师父的遗物非常重要,可为了重要的东西让与戚琊同龄的容栎失去了母亲,这种愧疚感大概会伴随戚琊一辈子,戚琊是无心之举却让容栎的母亲为此而死。

    许嘉不知道容栎怎么想的,但如果是她的话,大抵也会怪罪戚琊,也难怪容栎如此不待见戚琊,而戚琊也会装作和容栎形同陌路,这两个人大概都不想面对彼此吧?

    达达利亚摸了摸下巴:“真是没想到璃月过去居然还发生过这种事,那这么说的话,姬家和容栎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在继承他母亲的意志吗?”这位隐言阁的阁主,还真是话不多都用来做事情了。

    戚琊道:“嗯,请仙典仪在即,若是让这些事情扰了帝君清净,怕是又要清洗璃月港一次,可现在的璃月港早已不是十多年前的璃月港,很多事情其实已经不用麻烦帝君了,我们人类自己也可以处理……”

    达达利亚评价道:“看的出来,你们思想觉悟还挺高的嘛。”

    戚琊冷冷道:“信仰不同,所思所想总有偏差,我不欲评价什么,毕竟评头论足非君子所为,不要把你们至冬国的那一套放在璃月上,璃月有着三千七百多年与神同行的历史,璃月人自古就有自强不息的精神。”

    达达利亚挑衅一般的看着戚琊:“呵,我可什么都没说呢,倒是戚琊坊主你好像有些过于计较了。”

    见形势不对,许嘉连忙充当和事佬道:“我说,各位现在还是吃饭时间啊,千万别吵吵起来啊,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有什么……呃,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家都是盟友。

    可不能窝里斗啊,我们要放下争斗,一致对外,为实现伟大目标而奋斗啊!”瞧瞧咱这思想觉悟,啧啧啧,真是高啊!

    钟离抿了一口茶:“以普遍理性而论,小友说的不无道理,如今正是关键时期,切莫因小失大。”

    许嘉真的很想给钟离比一个大大的拇指啊,不愧是我厨的角色啊,帝君,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说话都这么美啊!你这么好看是要被我这个不敬仙师的人亲死的!!!

    许嘉还停留在对钟离的顶礼膜拜之中,筷子不知不觉间夹了一大块绝云椒椒塞进了嘴里,戚琊甚至还来不及阻止许嘉,她就将绝云椒椒吞进了肚子里。

    然后……许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了脸色,钟离给许嘉倒了一杯茶,推在了她的面前,许嘉连忙闷了一口茶然后再也承受不住的哀嚎:“好辣啊!!!!”

    达达利亚有些想笑,但是介于许嘉都这么惨了,再笑话就有些不礼貌了,于是憋着笑意给许嘉又倒了一杯茶道:“朋友,你这是对着钟离先生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把绝云椒椒当成鱼肉吃下去了?”

    许嘉喝了茶之后还是觉得辣,吐出舌头哈气,话都说不了利索了:“达达利亚……你……这是悔棒(诽谤),我哪里……对先生……想的出神?啊啊啊啊啊啊,辣死我了。”

    钟离无奈的摇摇头,又给许嘉倒了一杯茶:“绝云椒椒的辣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小友还是不要多说话了,多喝点茶。”

    许嘉都快辣哭了:“蟹蟹……钟离先生……”

    戚琊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说你机灵还是蠢呢。”

    许嘉怒道:“这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思吧!”她是一边吐槽一边咕咚咕咚喝茶。

    正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一个愚人众的人忽然过来,见到达达利亚,尊敬的行礼道:“【公子】大人,辰玉坊有所行动了。”

    众人听那个愚人众的人说话,同时抬眸看了过去,达达利亚道:“什么行动?”

    “姬家家主姬重茗已在十分钟前离开姬家所在的玉京台,于五分钟前进入了辰玉坊,会面周五爷。”

    达达利亚点点头,起身道:“好,那我们也过去吧,朋友,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许嘉又猛灌一口茶水,拍桌子起身:“走!”一生要强的璃月人绝不认输!

    “好,那我们走吧,钟离先生,今日便先到这里吧,若是想在这里喝茶,请便,好茶管够。”

    钟离点点头,而后对许嘉道:“多谢款待,小友,诸事小心。”

    “我记下了,多谢钟离先生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