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白花花的真意VS首领宰的真意
“万能许愿机……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异能特务科内, 坂口安吾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办公桌对面,正神色凝重地坐在那里的种田山头火, 语气中满是怀疑。
后者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科内此前曾有过相关记载, 在横滨的土地上, 据传的确存在着类似‘许愿机’的异能造物。”
“嘶……!”坂口安吾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没有打断种田山头火的叙述,而是强忍心惊, 安静地听对方继续说了下去——
“但根据零星的记载,被称为万能许愿机的异能造物,应该是以某种物品为载体, 从未有过该载体能够化身为人的记录。”
“所以,您是怀疑……”
——有人假借万能许愿机之名, 意图在横滨制造骚乱?
“若当真如此,这做法可说不上明智。”
坂口安吾皱眉。
横滨如今已是由港口Mafia一手掌控。
在这个城市, 港口Mafia就是唯一的秩序,说句港口Mafia在横滨一手遮天,别说他们异能特务科, 就连国会那群老爷们的意见也毫无意义也不为过。
坂口安吾实在很难想象, 会有什么人敢在港口Mafia势力如日中天,并且仍在以横滨为中心, 向整个岛国扩散的现在, 去打对方大本营的主意。
所以,是境外势力做的?
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扰乱横滨的秩序对他们有好处?
不是坂口安吾妄自菲薄, 而是作为异能大战的战败国, 同时也是没有超越者级别强者坐镇的“异能弱国”, 他不认为日本有什么可被境外势力如此大费周章来算计的。
……不,等等!
要说值得被如此算计的,刚刚种田长官不就提到了一个吗?
“万能许愿机……”坂口安吾喃喃低语。
——是了。
无论眼下出现在横滨的这个“人形许愿机”究竟是真是假,他都将众多的目光吸引向了横滨。
若传闻中的万能许愿机的确就存在于横滨,这无疑是个验证传闻真假,并且浑水摸鱼,趁机将真正的许愿机收入囊中的绝佳时机!
港口Mafia,军警,国内的各大地上地下势力,乃至于他们异能特务科……
会有人不对一台万能许愿机心动吗?
不会的!
即使有境外势力参与其中又怎么样?
即使明知对方是自己开罪不起的庞然大物又怎么样?
在传说中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许愿机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无足轻重!
因为,只要能得到那台万能许愿机的话……
“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吗?”坂口安吾再次看向了办公桌对面的种田山头火。
异能特务科的最高长官神色沉凝。
坂口安吾所言不错。
更何况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再掌控这股即将席卷整个横滨的乱流。
异能特务科也不例外。
或者说,从最开始,他们就没有这样掌控全局的能力。
“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加入到这场对于万能许愿机的争夺中去。”
——无论是出于本意还是非本意。
也无论,那个所谓的“人形许愿机”的存在究竟是真是假。
对于聚集在横滨的所有势力而言,真假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先其他人一步,将那名据说是许愿机所化人形的少年掌控在自己手中。
“安吾,这件事交由你全权负责。”种田山头火看着自己最为看好的下属,“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将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是。”
坂口安吾应着声,心下却暗暗叹了口气——
要从众多势力之中拔得头筹,抢先一步找到并控制住那名“人形许愿机”……
要做到这一点,何其难也?
就算有异能特务科上下的全力配合,也未必能够达成。
种田长官,还真是给他安排了一份难于登天的任务。
……
……
就在聚集在横滨的各方势力都对突然出现的万能许愿机觊觎不已,各自展开行动的时候。
传说中的人形许愿机——阿纲,正坐在旅馆房间里,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系统趴在他手边,目光幽幽。
“宿主……”
“嗯?”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答应那两个人的条件。”
系统满脸悲愤。
“宿主你不欠太宰治什么,更不欠白兰什么,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听什么!”
它家宿主可是来拯救世界的!
虽然客观上来说,也不是首领宰拜托了宿主来拯救世界的,他的确是没有一定要相信宿主、配合宿主的必要,但既不想放弃让宿主帮忙,又要玩什么游戏来让宿主证明自己,这就太奇怪了!
“我们完全可以撇开那两个人,自己做自己的任务!”
系统闷声闷气,声音里是全然的郁闷不满,听上去似乎很想要给首领宰和白兰一人来上那么一爪。
阿纲失笑。
“没必要为那两个人生气。”他心态相当良好地说着,甚至伸手挠了挠系统毛绒绒的小肚子。
今天的系统是只圆滚滚的金色小鸟。
阿纲说不上这是什么品种的鸟类,似乎是系统参照了某个平行世界特有的物种做出的拟态。
总之与其说它是一只鸟,不如说是一团鸟鸟球,圆滚滚肉乎乎,羽毛蓬松绒毛柔软,看上去就非常好摸。
系统边被自家宿主挠得舒服得眯起眼睛,边继续气哼哼:
“怎么没必要了?我觉得很有必要!”
阿纲无奈,“系统……类似的问题我们之前也讨论过不是吗?”
不是每一位救世主在执行救世任务时,都能得到平行世界原住民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的。
很多时候,大家都要一边拯救世界,一边承受来自某些原住民的怀疑和试探。
这对于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情况了,实在不值得系统如此气恼。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那两人其中之一可是宿主你世界的白兰!明明大家都是受害者,凭什么他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宿主?”
系统很不服气。
“说什么宿主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世界……他自己当初不也一样中招了?要不是宿主跑得快,他现在说不定只来得及给宿主上坟……啊……”
系统抬起肉乎乎的小翅膀,pia叽一下糊住自己的小鸟嘴,圆溜溜的黑豆眼里满是惊恐和愧疚。
“宿主对不起!我不是……”
“我知道。”阿纲安抚地揉揉它的羽毛。
他当然知道系统不是那个意思。
它只是单纯地站在阿纲的立场,在为阿纲感到委屈,为阿纲鸣不平而已。
阿纲当然不会因此而责备它。
“你说的没错,就我个人而言,也并不觉得白兰有那个立场来指责我。”
阿纲曲起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侧头对系统露出一个温软而暗含肃杀的笑容。
系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身上的羽毛和绒毛差点一起炸起来。
阿纲笑着给它顺毛。
“我的确对大家心怀愧疚。”
但这份愧疚,是针对阿纲当时为了避免彼此受到更进一步的伤害而不得不逃离那个世界,非主观地造成了看似是他“丢下大家不管”的这一结果的。
与其说是愧疚,本质上而言,这份感情更接近于他对自身的无力和悔恨。
阿纲并非不清楚,在这整件事里,他和被留下的大家一样,都是受害者,并没有说谁的责任就比谁更大。
“白兰对我的指责的确毫无道理。”阿纲撑着下巴,声音沉稳而平静,“他擅自将自己的期待托付给我,又擅自判断我‘辜负’了这份期待,并因此而对我产生了不满……”
“——他表现得,像是这样对吧?”
“……诶?”系统闻言呆了呆。
难道……不是这样吗?
“唔……怎么说呢?因为是白兰,所以我没办法确定其中到底有多少出自他的真心,又有多少是演技。”
阿纲有些苦恼地说。
“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兰,可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期待托付给其他人的家伙。”
白兰当时对他说的那些话有真有假。
其中“想要阿纲回来”或许是真的,但说阿纲“连自己的世界都保护不好”,恐怕就是刻意说给首领宰听的了。
“为什么?”系统还是呆呆的,有些转不过来弯的样子,“他和首领宰不是一伙的吗……?”
“除了小尤尼,白兰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同伴’哦?”
阿纲笑着摇了摇手指。
“这么说吧,别看他很亲切地一口一个‘小纲吉’,但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是没有太大自信的。”
阿纲也不确定最后的最后,自己有没有和白兰成为朋友。
那个人比云雀更像一团漂浮不定的云,比六道骸更像捉摸不定的雾。
“我时常觉得他会是大空属性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但是到了最后,阿纲又会觉得,除了能包容一切、浸染一切的大空,其他属性或许也的确无法容纳白兰这样一个存在。
“总之他想看热闹、想看我伤脑筋的心情大概是真的,但要说他真的和首领宰联起手来,想要‘考验’我,那就是骗人的了。”
阿纲总结道。
系统闻言愈发不解。
“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首领宰站在同一立场?”阿纲接话。
“……嗯。”
系统呆呆点头。
“大概,是因为他暂时打不过那个人吧。”阿纲。
系统:“…………”
宿主说得好有道理,它竟无言反驳。
“没办法,太宰治的异能力对任何能力者而言,效果都太bug了。”
就算是白兰,面对能无视死气之火的威胁,手中又掌握着港口Mafia这一极具威胁的巨大势力的首领宰,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这里毕竟不是属于白兰的世界。”
而且因为没有彭格列的存在,阿纲大胆猜测,恐怕这个世界连真·六吊花的同位体都不存在。
不管白兰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能调用的力量一定不足原本的万分之一。
在这样的绝对劣势之下,要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对于白兰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和首领宰合作。
而首领宰的做法在阿纲看来,就更好理解了。
“那不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那种不信任万界救世主的平行世界原住民很常见的态度嘛。”
阿纲摊手。
“只不过被白兰一拐带,他或许认为进行一场‘游戏’,是很好的考验我这个救世主是否能力足够的做法吧。”
系统:?
怎么听他家宿主这个说法,白兰好像还藏了一手,顺手也坑了首领宰一把……?
“你以为呢?”阿纲挑眉,“‘以人形许愿机的身份躲过来自各方势力的围捕,只要成功撑过十天,就有资格以救世主自居’,这个游戏条件听起来就很苛刻是吧?”
而且,以阿纲为诱饵,也能成功实现首领宰转移他人目光,将众多势力的注意从真正的许愿机“书”身上引开,借此机会完成自己布局的目的。
但别忘了——
“我这个‘人形许愿机’的出现,也从侧面证明,万能许愿机的确存在。”
“——!”系统一个激灵,身上的毛毛层层叠叠,全都炸了起来。
“对哦!”它瞪圆了一双黑豆眼,“首领宰怎么会忘记这一点?!”
“他可没忘。”阿纲将自己倚进身后的沙发靠垫。
非但没忘,对于白兰的“算计”,首领宰恐怕心知肚明,且顺水推舟。
“诶?为什么?”
系统彻底宕机了。
“因为这样做对他也没有坏处。”
阿纲点了点它嫩黄色的鸟喙。
“别忘记了,首领宰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考验我。”
从最开始,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守护这个织田作之助活着,并且在写着的世界。
☆、第152章 第 152 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First Blood!
系统:“…………”
虽然这个说法的确非常浪漫, 首领宰对织田作之助的心意也非常让人感动……
但系统又不是织田作之助!
“所以这是一个白兰和首领宰互相算计,最后却只有宿主受伤的世界?!”
系统简直难以置信!
阿纲先是被它那张小鸟脸上流露出的过于生动的震惊表情逗笑,接着听完它更加生动形象的总结, 又稍微有点笑不出来。
“确切来说,我也不算受伤。”阿纲冷静指出,“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拯救世界, 算是和首领宰目标一致。”
“目标一致不代表我们就要按对方的计划走!”系统不开心地撇嘴——也不知道它用那张小鸟喙是怎么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来的,“更何况现在这个做法, 摆明了就是要拿宿主当诱饵,这其中的凶险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来追捕宿主这个‘人形许愿机’的都会是些什么人!”
横滨本地的异能者就不说了。
至少武装侦探社即使派人接触它家宿主,也大概率不会选择过于暴力的方式。
而港口Mafia为了不让人看出己方已然手握真正的许愿机,一定也会参与进这场对“人形许愿机”的争夺中去。
只不过在首领宰的隐晦授意之下,港口Mafia的异能者应该也不会对宿主下死手才是。
但除此之外的其他势力呢?
尤其是做事一贯不择手段的军警和在横滨向来行事无所顾忌的境外异能者。
这些人就算摄于宿主被放出的“人形许愿机”的身份在下手抓捕他时会注意分寸,至少不会用力过猛到杀死宿主。
但他们一定不会介意在这个过程里,宿主受到一点“无足轻重”的非致命性伤害。
“明明只是想拯救世界的话,还有其他更安全也更合理的做法……”
但是凭什么白兰和首领宰之间彼此博弈、彼此算计,不知经历了什么最终达成了一致,可最后的代价, 却要由它家宿主来付?
系统不能理解。
——说到底, 它还是觉得自家宿主受欺负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纲,非常愉快地笑了起来。
“系统你这么为我着想,老实说, 这让我感觉非常开心。”
阿纲先是坦率地对系统表达了自己对它如此在意自己、关心自己的喜悦。
看着金色小鸟样的系统因为自己的直白坦言而在小小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团可可爱爱的红晕,阿纲不禁低笑一声, 合拢手心, 将掌中的系统捧得更紧。
“不过你要相信, 我绝对没有在勉强自己的意思。”
感受着从掌心之中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温软触感,阿纲眼中笑意愈深。
“——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就装作被白兰“设计”成功,接下了对方的游戏邀请的样子。
系统闻言眼含疑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拯救世界,宿主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事实证明,当然没有。
阿纲眨了眨眼睛:“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个帖子吗?”
“哪个?讨论如何拯救首领宰的那个?”
“没错。”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系统仍然没有把握到重点。
毕竟,它可不觉得自家宿主会是那种在被人算计过一次以后,还会反过来费尽心思去试图拯救对方——无论对方会不会领情、会不会因此而感谢他——的绝世大冤种。
“想想那个帖子里被提到最多的一个话题。”阿纲提醒,“有不少救世主在回帖里都谈论过吧?若是想用更加和平,或者说不见血的方式来拯救这类平行世界,就要做好目标世界在被拯救过一次以后,再次因为类似的原因陷入即将毁灭危机之中的心理准备。”
“啊……”系统恍然。
阿纲见它终于有些理解自己的意图,便也不吝于多讲几句自己的想法。
“本来我也在苦恼着,就算解决了这一次的灭世危机,以这个世界存在基础之脆弱,其面临毁灭的绝高可能性,也不可能因为一次两次危机得到缓解而被彻底清除。”
只要根本问题没能得到解决,像这样时刻处于毁灭边缘,摇摇欲坠的脆弱世界,随时都有再次需要被拯救的可能。
“既然如此,为了不白忙一场,为什么不干脆用点一劳永逸的法子呢?”
阿纲轻笑。
系统:“…………”
系统声音有些艰涩地:“所以,宿主你的意思是……”
阿纲微微一笑。
“借这场所谓的‘游戏’之便,将所有可能令这个世界陷入毁灭危机的威胁要素一并肃清,这不是很划算吗?”
系统:“…………”
不、不是吧……
系统那张小鸟脸上露出了相当人性化的、堪称惊恐的表情。
它家宿主这是……在发表搞事宣言吗?!
……
……
【这怎么能算是搞事呢?】
在系统忧心忡忡的注视中,未作任何变装,大摇大摆离开了暂住的旅馆,像是根本没有自己的照片现在恐怕已经传遍了各大势力,后者正据此对自己展开全城围捕这回事一样,阿纲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观光客般,大大方方出现在了横滨街头。
他先是在街边的冰淇淋车上买了个夸张的六球冰淇淋,在吃之前兴致勃勃给它拍了张照,打算等回去以后发给五条悟。
接着,阿纲边舔着冰淇淋,边乘上了正巧停在身边的公交车。
或许因为是工作日下午两点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公交车上只零星坐着几名乘客。
阿纲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边吃着冰淇淋,边在脑海中继续着与系统的交流:
【我只是在做一个救世主该做的工作。】
系统:【…………】
所以,它家宿主之前是真的没有在生气吗?
怎么感觉……他现在这个状态很像是气无可气,准备开始大杀四方了?
事到如今,系统才恍然惊觉,它家这位宿主可不是真的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绵软无害。
——他可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是没有那场荒唐的意外的话,很快就要正式继承整个家族,成为Mafia教父的人物!
总不能因为他本性善良,就真的以为他是什么人畜无害的邻家男孩了。
想到这里,系统不禁打了个冷颤,乖巧地安静下来,顺便给白兰和首领宰默默点了根蜡烛——
它还是第一次看到宿主进入类似的狂气状态。
都说脾气好的人不轻易发火,但越是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就越是恐怖。
那两个把主意打到它家宿主头上,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总之是坑了宿主一把的家伙,最好自求多福,别到了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对!
系统用力摇了摇头。
它怎么能这么想呢?
它家宿主可是在拯救世界诶!
又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这么想着,原本充满担忧的系统,又重新变得信心十足、立场坚定起来。
而并不知道自家系统这一整套自我说服、自我攻略心理流程的阿纲,则在公交车抵达了终点站——位于横滨未来港附近的某处车站的同时,刚刚好吃完了那个超大的六球冰淇淋,双手插兜,笃悠悠地下了车。
【走了这么一路,应该已经有人盯上我了吧?】
阿纲心知肚明,明知故问。
系统点头,【三点钟方向、五点钟方向、六点钟方向、十一点钟方向各有几队人,正向宿主所在的方位包夹过来。】
【都是一伙的?】
阿纲挑眉。
【从他们的彼此通讯中听起来,是的。】
阿纲边在内心感叹了一声在现代社会系统强大的辅助能力,边抬手摸了摸下巴:
【能做到在短时间内调集如此大量人手,并且不引起任何骚动……对方果然是港口Mafia的人吗?】
没想到他这初次行钓,第一个上钩的居然会是半个自己鱼……
【也行吧。】阿纲无所谓道,【拿他们来第一个开刀,也算是有个合理的理由让理论上而言掌控着整个横滨的第一大势力在这场对人形许愿机的争夺中第一个出局。】
系统:?
系统:???
等、等一下。
它家宿主刚刚,是不是用非常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台词??
然而不等系统追问,它家宿主已经从口袋里取出了他那副从不离身的带有27标志的毛线手套,慢悠悠地将它们戴在了手上。
系统从自己侵入的联络频道里听见负责盯控的人在向行动负责人汇报:
“……目标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双毛线手套戴在了手上,用意暂且不明……是,是……我会继续……啊!”
让那位监视者不由自主惊呼出声的,自然是阿纲额头和双手骤然燃起的橙红火焰,和在那之后,他缓缓飞上半空的身姿。
在监视者佩戴着高倍望远镜的清晰视界之内,那个被他们视作“目标”的少年原本面无表情,却在忽然扭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的望远镜视线的瞬间,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个狂气十足的笑容——
“B·y·e·b·y·e~”
在监视者解读出那带笑的嘴角缓慢而清晰地做出的唇语内容的同时,少年抬起了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侧,向下方均匀地喷射出柔和火焰的手。
下一秒,灿烂的橙色火光席卷了他的全部视野——
……
……
XX年X月X日。
横滨未来港。
港口Mafia派出捕捉“人形许愿机”的行动部队黑蜥蜴,包括领队,全军覆没。
☆、第153章 第 153 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对好心的俄罗斯人说hi~hi~
“全军覆没这个说法多少有点夸张了。”
阿纲单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则伸长了去挖盘子里的栗子蛋糕。
“只是全员被打到卧床修养至少半个月而已——我可是很精准地控制过力道的。”
阿纲可不觉得在横滨这个武德充沛的地方,对“全军覆没”的标准会被放得如此之低。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言出现,不外乎两个可能。
阿纲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港口Mafia为了挽回颜面, 刻意夸大了黑蜥蜴的伤亡程度。”
“其二……”
“有心人为了放大我所造成的‘威胁’, 刻意传出了远超现实的流言。”
然后这一流言被这样那样操作了一番, 如今广为流传在横滨的地下世界, 仿佛一夕之间,阿纲就以一己之力掀翻了诸多强者, 成为了全横滨最具威胁的存在, 没有之一。
“我个人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阿纲嚼着蛋糕,脸颊鼓鼓, 像只愉快又满足的小松鼠。
“毕竟, 无论是用这条流言去引诱其他竞争者主动加大对我的袭击力度, 以此作为试探,还是试图用提高我的危险程度的方式劝退不合格的竞争者, 对散布出流言的人来说, 都是不错的结果。”
至于会放出这样流言的人是谁……
“魔人和异能特务科都有可能吧。”
阿纲叼着勺子, 认真扳起手指。
“像这种更偏向怀柔的手段军警不会用。侦探社的话,没了太宰治,行事风格也不会如此卑鄙。”
“港口Mafia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首领宰虽然说是要考验阿纲, 但也不会闲到主动出手为阿纲增加考验难度。
至于像组合和钟塔这样的境外势力,比起用这种更加迂回的手段进行试探,他们的风格更偏向于一言不合直接开架。
嗯, 这很西方很文明人。
系统:“…………”
系统安静如鸡, 乖乖巧巧瘫在桌上, 被斜照进来的阳光晒成了一只鸟饼。
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地点是横滨未来港。
这是一家甜品店的户外区域, 精致的太阳伞已经无法完全遮挡住斜下的夕阳。
因为四周临近的座位都没有坐人,阿纲索性没有选择脑内交流,而是边吃着蛋糕,边愉快地和系统进行着交谈,顺便听系统跟他汇报某些地下论坛中,已经飞快流传起来的有关自己的新流言。
而在阿纲对此进行分析的同时,系统已经利用远超时代的黑客技术,顺着各大论坛的讨论帖,锁定了躲在幕后散布流言的罪魁祸首——
“宿主猜得没错,散播流言的就是魔人费奥多尔。”
它肯定了阿纲的猜测。
“果然么。”阿纲点了点头,“他在哪里?”
“……诶?”系统闻言一呆。
等到意识到宿主此问背后的含义,系统不禁炸起了全身的毛毛——
“宿主你不会是要……”
“就是那个‘不会是’。”
阿纲过于理所当然的回应瞬间惊住了系统。
它从来没见过这么积极、这么主动出击的宿主。
那个行事谨慎,就连去救援濒死的诸伏景光,都要再三确认自己的身影没有被监控探头拍到的宿主呢?
跑哪里去了?
“那件事是那件事,这件事是这件事。”阿纲晃了晃手指,“世界背景、事件性质都不相同,怎么能拿来相互比较?”
“…………”系统竟无言以对。
阿纲倒是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问题。
“就对整个世界的威胁而言,魔人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
虽然要论蛇精病程度,福地樱痴和果戈里都和他不相上下,但果然,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绝对不能让他得知“书”的存在的话,答案只可能是费奥多尔——无论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阿纲还是首领宰。
“既然这个麻烦迟早都要解决,那择日不如撞日。”
阿纲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抬手伸了个懒腰。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赢得游戏,完成所谓的‘考验’那么简单。”
——阿纲可还没忘记早点完成救世任务,赶回去阻止工藤新一变小这回事呢。
“接下来,我也想尽可能速战速决。”
他轻声说着,那双映着下落的夕阳,原本应该温暖得一塌糊涂的棕色眼睛,在这一刻看上去,却似乎燃烧着冰冷而毫无温度的火焰。
这是系统从未见过的、阿纲认真模式全开,完全摒弃掉咸鱼般的行事风格的模样。
怎么说呢。
虽然有点陌生,但这样的宿主……
好酷哦!
系统眨巴眨巴眼睛,默默无声地扇动翅膀,飞上了阿纲的肩膀。
与此同时,一幅全息地图已经无声浮现在了阿纲面前,上面不停闪动着的金色箭头,无比清晰地为阿纲指引出了去往魔人藏身地点的路径。
“谢啦,系统。”
阿纲抬手揉了一把软乎乎的系统鸟,抬脚,不紧不慢地随着箭头的指引,向着目标地点缓步而去。
……
……
随着阿纲逐渐接近费奥多尔的藏身地点,这位不出意外,同样也利用某些手段一直盯控着阿纲一举一动的魔人先生显然也意识到了阿纲的目的,根据系统的实时转播,他已经开始准备从目前的藏身地点撤离。
【他在打包监控室里的纸质资料,看上去还挺悠闲的。】
系统说。
【虽然最开始发现宿主是直奔他而去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一定的意外和惊讶,但很快他就联络了人过来接应自己,并且开始收拾手边要带走的东西了。】
阿纲从一开始就从系统那里听说了费奥多尔眼下是独自一人身处那间安全屋的事。
不然他也不会临时起意去找这位魔人先生。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是速度的较量?看是他先逃跑,还是我先找上门?】
阿纲说着,手上却已经摸出了他的毛线手套,将之戴在了手上。
系统一脸木然地看着自家宿主话音未落,已经开启了死气模式,在附近少数行人的惊呼声中升空而起,直接朝费奥多尔藏身之地飞了过去……
习惯就好。
系统安慰自己。
这是个暂时屏蔽咸鱼一面以后,变得无比积极且激进的宿主。
因为不需要考虑任何善后问题,也根本不在乎“异能者的存在如果大范围暴露在普通人视野中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所以行事根本就是无所顾忌。
这样的宿主,眼下为了尽可能缩短任务完成的时间,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个鬼啊!!
它家宿主会不会也太积极了一点!
还说什么没被白兰影响到心情。
系统默默叹了口气。
这不是被影响得相当彻底吗!
别以为它看不出来,宿主之所以这么积极,除了想尽快赶回去阻止工藤新一变小,再有就是,为了尽早让白兰兑现那个会告诉他在他离开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他的伙伴们如今情况如何的承诺,想要更早一点听到他所在意的那些人们的消息!
但这在系统看来也无可厚非。
不如说它家宿主能耐下性子陪白兰进行这场所谓的“游戏”,而不是当场把人冻成冰块只留个脑袋让他第一时间就把该说的都说完,已经算是非常克制,非常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了。
让人根本不能对他要求更多。
呜呜!它家宿主也太好了叭!
系统装模作样地假哭两声,随着自家宿主一发X-Burner·轻量版直接轰飞魔人费奥多尔藏身地的屋顶,在后者瞳孔骤缩,眨也不眨的注视中缓缓降落在对方面前,它努力扇起翅膀,飞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它可不想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中影响到宿主的发挥。
“呀,魔人先生。”
阿纲没有解除死气模式,就在死气模式带来的面无表情状态下抬起一只手——就是刚才用X-Burner·轻量版轰飞屋顶的那一只,对面前戴着柔软的白色帽子,身披披风的青年友好地挥了挥。
“这可真是奇遇。”
被轰飞屋顶、堵在安全屋里的费奥多尔:“…………”
神TM奇遇。
有着魔人之称,即使被人掀飞屋顶堵上门来,也只是惊怔了一瞬,随即很快恢复冷静优雅的青年微微一笑,也不去收拾那些已经在之前屋顶被掀飞的过程中被吹得飘落满地的资料了。
他干脆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手对阿纲比了个邀请的手势:
“的确是场奇遇。不介意的话,请坐?”
阿纲猜到他此举大概是想拖延时间,等他之前联络的同伴到场救援。
但他对这位魔人也的确有点好奇,思索片刻,便落落大方地顺着对方的邀请,在他对面的另一把电脑椅上坐了下来。
费奥多尔眼睛闪了闪,倒没想到阿纲竟然真的会接受自己的邀请。
但既然对方选择了坐下……
魔人先生脑内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分毫不显。
他有些好奇似的瞟了眼阿纲头顶那簇静静燃烧着的火焰,“犹豫”了一下,问道:
“冒昧请问,这是你能力的一种吗?”
阿纲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一种让费奥多尔感觉不太舒服的,不含善意也不含恶意,只是单纯观察和打量的目光静静注视着他,直到费奥多尔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才不答反问:
“你的愿望是什么?”
费奥多尔:?
被传说中的“人形许愿机”询问愿望?
这难道是说,对方打算主动来实现他的愿望?
还有这种好事?
费奥多尔心下冷笑,面上却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期待——
“我的愿望吗?那自然是……”
☆、第154章 第 154 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愿望与小丑魔术师
“费佳的愿望?那当然就是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存在的全新世界啦~”
突然从房间里凭空出现, 并且抢先费奥多尔一步做出回答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看上去像是将小丑元素和魔术师元素糅杂在一起的奇特白色礼服,头上带着同色高礼帽, 一头银色长发用带着红色绒球的发绳绑成一条俏皮的麻花辫, 微微弯起的金色眼睛简直就像是某些小丑面具上会将眼睛固定成的弯月形状一样, 容貌俊美、身形高挑的青年。
他在阿纲和费奥多尔的注视中单手环胸, 行了个夸张的出场礼,就好像他是个正要开始某种表演的小丑, 又或者刚刚完成了一场精妙绝伦演出的魔术师。
“以及——”
“现在开始提问!”
“我是谁?我的愿望是什么?”
青年大声提问着,却完全没给在场的另外两人作答的机会。
他紧接着之前的话题,几乎是无缝衔接着完成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自问自答——
“什么?你说我的名字是果戈里?哇!答~对~了~~”
“而要说到我的愿望的话, 那——就——是——?”
“没错!就是‘得到绝对的自由’!”
自称果戈里的青年边情感充沛、笑容满面地大声宣言着, 边大大张开了双手,仿佛是在拥抱整个世界一般——
“绝对的、无拘无束的、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影响和限制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唔。”阿纲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从见面之时起就一直在观察着这个突然出现, 被冠以“人形许愿机”之名的少年的费奥多尔见状,不禁微微挑眉——
对方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平静的。
平静到费奥多尔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少年是不是根本没有属于正常人的情绪波动。
无论是果戈里的凭空出现也好, 还是他截过话头, 越俎代庖地代替费奥多尔回答了那少年的问题也好。
以及此时此刻,他发出的那段通常情况下都不会被人所理解和认同的愿望宣言。
这些似乎都没能引起那少年的任何情绪波动。
对方难道真的是许愿机的人类形态, 因而才会表现得如此感情匮乏?
费奥多尔并不这么认为。
他是看过对方一击轰杀黑蜥蜴的现场录像的。
在那段录像里, 无论是在发出攻击之前, 少年脸上狂气十足的笑容, 还是那声兼具了挑衅与俏皮意味的“Byebye~”, 都说明对方并不真的有情感方面的缺失。
所以……
魔人的目光再次落向少年额头正中, 安静摇曳着的那团橙红火光。
果然, 与这团莫名燃起的火焰有关么……
就在某位好心的俄罗斯人开动他聪明的小脑瓜,一刻不停地分析着对面的“人形许愿机”的时候。
并未从对方那里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回应,果戈里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看向阿纲的目光从原本的兴味盎然,迅速变得冷淡下来。
“什么嘛,”这位魔术师与小丑的混合体轻踢着脚边并不存在的石子儿,发出了“你这人简直无趣至极!”的声音,“还以为能碰见个有趣的人呢。”
结果……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他的人,果然就只有费佳一个吗……
明明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明白的道理,果戈里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失望极了。
当然啦,像他这样自由自在的人是不会反省自己的。
他只会觉得——
“你可真没劲。”
金色的眼睛轻扫了即使听到自己这样的评价,依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的少年一眼,果戈里再懒得理会对方,转身朝坐在少年对面的友人伸出了手:
“久等啦!费佳!我来接你了~”
费奥多尔对他这一言一行都充满戏剧性的表现倒是适应良好。
“辛苦了,尼古莱。”
他笑眯眯道。
“啊~我的好友!我就知道!只有你——”
果戈里激动地一个箭步窜到费奥多尔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只有你能完全理解我!”
【……是哦是哦。】
自从果戈里出现以后,就飞得更远了一些的系统语气要多棒读有多棒读。
【你们两个一个为了自己的计划可以毫不犹豫送“好友”去死,一个为了证明绝对的自由意志可以边表白着“我最挚爱的朋友啊!”一边令对方喝下毒药。】
这世界上还有比你们更般配的好友了吗?
没有了啊!
【…………】即使是在死气状态下,听见系统无意识吐槽的阿纲还是差点笑出声。
但他受过专业的训练,绝对不会轻易笑场。
——除非忍不住。
阿纲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果戈里的深情表白(?)中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很快面露微笑,熟练异常地开始给人顺毛——
“很高兴能得到你如此程度的赞美,亲爱的尼古莱。”
“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地停顿了一下,“虽然我也很想尽快和你一起离开,但既然话题已经进行到了这里……”
他说着,转头看向阿纲。
“暂时还没请教你的姓名?”
“姑且就叫我‘许愿机’好了。”阿纲淡淡道,“你们不都是这样称呼我的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闻言挑了下眉,却没针对这一点发表任何评论,只是从善如流地继续道:
“那……失礼了,‘许愿机’君。”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要询问我的愿望了。”
戴着白色软帽的青年说着,目光直直迎视上阿纲的眼睛——
“我只想知道,我的这个愿望,是能够被万能许愿机所实现的吗?”
这个嘛……
老实说,阿纲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若单纯从设定角度出发,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写出一个合情合理,最后能让世界上所有的异能者全部消失的“故事”,并将之如数撰写在“书”上的话,或许有很大的可能,他的这个愿望最终是能够被实现的。
可是,不要忘记一点——
“书”本身也是异能造物。
陀思妥耶夫斯基理想中“异能者不存在的世界”,严格来说应该是指“异能相关的一切都不存在的世界”。
“书”能创造出了一个连自身的存在都不被允许的世界吗?
答案阿纲无法确定。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只是在扮演“书”的人间体而已。
因为这个世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知道“书”的存在形式,也不知道“书”实现愿望的规则,所以理论上而言,无论阿纲怎么回答,他都无法对答案进行证实或者证伪。
但这并不意味着阿纲就能说假话了。
首先阿纲并不是个非常擅长说谎的人。
其次,在“魔人”面前,阿纲也没有信心能将谎言说得滴水不漏,不被对方察觉到一点端倪。
所以对阿纲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
“理论上而言,是可以实现的。”
阿纲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无视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听到他这个答案的瞬间骤然亮起的眼睛,阿纲紧接着又说:
“但是,身为‘许愿机’,我是不会去为人实现这样的愿望的。”
“为什么呢?”并没有被阿纲后续的话语打击到,只是得到自己的愿望有被实现的可能的这个答案,就已经足够他振奋起来的青年微笑着,十分礼貌地询问。
阿纲想了想,学着Reborn的样子,充满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他轻声说:
“因为‘我’的存在本身,也是异能者能力显现的结果。”
——没有半句谎言。
阿纲从刚刚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中所想。
因此,没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之间找出丝毫假象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得不相信了他此番言语的真实性。
“唔。这可真是让人遗憾。”
他并没有过多纠结阿纲言语中是否存在更深层次的陷阱。
只要知道他与自己恐怕无法达成意见上的一致,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和你的交谈虽然简短,但让人非常愉快。”
黑发青年边说着,边从容不迫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不过很可惜,这场交流必须在这里画下一个休止符了。”
虽然这场会面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能误打误撞见到“人形许愿机”本人,从他那里得到不少珍贵的情报,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也算是一场意外之喜。
“请允许我在这里先行告退。”青年优雅地对依然坐在对面,看样子并没打算制止自己离开的“人形许愿机”少年点头致意,“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是以敌人的身份。”
说着,他便抬手搭上了一旁的同伴递来的手,准备让后者带自己离开。
就在这时,对面的少年开口了。
“没有下次了。”
“……诶?”
陀思妥耶夫斯基动作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解地侧首朝阿纲看来。
阿纲依旧没有起身。
但是这一次不只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连果戈里也注意到了。
——阿纲的双手始终按在身下的座椅边缘。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他的双手与座椅相交之处为起点,透明而不起眼,状似白色冰棱一般的东西,已然渐渐从建筑内的各个缝隙铺展而去,围拢了包括已经消失的天花板在内的整个房间。
“我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阿纲收回双手,缓缓站起身来。
“虽然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魔人先生你。”
他边说着,边朝对面的两人走去。
“但与此同时能收获另外一条‘大鱼’,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份不错的意外之喜。”
话音未落,伴随“锵”的一声脆响,阿纲燃着着火焰的手铠猛然后撤,堪堪挡下一枚飞射向他后脑的手木仓子弹——
☆、第155章 第 155 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瓮中捉……?
若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去, 此时此刻,房间中呈现出的画面无疑是诡异而惊悚的。
在阿纲背后,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将子弹射向他后脑的, 是一只戴着深色手套的手。
——没错,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是【一只手】。
不过若能克服第一眼的惊悚仔细再去观察, 就会发现,在那只手接近手腕的部位,周围的空间如同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一般, 荡开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果戈里的异能力[外套],其效果是可以将自己身上的斗篷与其他空间相“连接”,用以传递及转移物品。
异能的作用范围是三十米,简单来说, 就是当果戈里发动这个强大的空间类异能的时候,方圆三十米内存在的任何物品,都可以被他通过自己的能力进行空间意义上的传递和转移。
小到手木仓(甚至是果戈里自己握着手木仓的一只手),大到电线杆, 只要是存在于他能力起效范围内的“物品”,都可以通过果戈里那件材质不明的神奇斗篷,被如同魔术一般, 任意进行移动。
这是一种相当恐怖的能力,就如同此刻,明明果戈里本人正笑嘻嘻站在阿纲对面,然而他握着手木仓的右手,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转移到了阿纲背后, 若不是阿纲及时反手格挡, 那枚被手铠当下的子弹这会儿想必已经穿过了阿纲的后脑, 精准地从他眉心洞穿而出了……
“嘿~~”
见阿纲提前预判了自己的攻击,甚至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这枚出其不意的子弹,果戈里口中发出了拖长音调的惊叹。
“反应很快嘛,小朋友。”
他很开心似的说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却十足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过要比‘快’的话,我可不会输给你哦。”
“所以,”戴着高礼帽,既像是小丑,又像是魔术师的青年歪了歪脑袋,“要来打个赌吗?”
就赌赌看你和我,到底谁会成为谁的“意外之喜”?
“——尼古莱。”
搭着果戈里的手站在他身边的费奥多尔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
在尚且不能确定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不是真的“人形许愿机”,是不是能够替人实现愿望之前,费奥多尔并不赞成对其动用杀招。
果戈里刚刚的举动明显已经越界了。
费奥多尔虽然不想轻易同自己这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朋友发生争执,但事关万能的许愿机,他不得不站出来阻止对方可能的、更进一步的过激行为。
好在果戈里偶尔还是肯听人劝的——尤其当对象是费奥多尔的时候。
“既然是费佳你的愿望的话,那好吧,我就不陪这位口气不小的小朋友玩了。”
银发青年说着,收回了伸进斗篷里的那只握木仓的手。
“不过……费佳你说什么我听什么的话,是不是也是对‘自由’的一种束缚呢?”
他冷不丁道。
“在对你‘言听计从’的这个过程里,我的意志是不是受到了情感的左右?”
“哎呀,这可真让人苦恼。”
果戈里说着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台词,手上却并不犹豫,一把拉起宽大的斗篷,将自己的和费奥多尔两个罩入其中——
传送!
……咦?
明明发动了异能,空间却没有被连接成功。
银发青年皱起眉头,与不明所以看向自己的好友视线相对——
“费佳,我的能力好像出问题了。”
费奥多尔:?
果戈里无意解释,只是将手上的斗篷朝两人的方向再次收拢——
传送!
……还是不行。
目标地点的空间像是被某种屏障阻隔在了远处,无法与斗篷进行对接。
可果戈里刚刚将握着手木仓的手传送到那位“人形许愿机”身后和将之回收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类似的阻碍。
这说明什么?
“是你做了什么吗?”
果戈里的目光落向了对面以许愿机为名的少年。
“或者说,是这层‘冰晶’的缘故?”
这东西能够封禁空间?
“准确来说,被封禁的并不是空间,而是能量流通的渠道。”
事到如今,阿纲并不介意被对面的两人知晓这部分的情报。
网络的层面上有系统监控。
当下发生在他们三人之间的这场对话,内容保证传不到系统之外的第五个人耳中。
“能量流通的渠道……”果戈里和费奥多尔体会了片刻阿纲所用的形容,齐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原来如此。异能力严格来讲,也可以算是‘能量’的一种。”
而那层据其施加者形容,是阻断了能量流通渠道的透明“冰晶”,就相当于是具现化了的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
只不过与[人间失格]不同,它并不能直接将接触到的异能无效化,而是它的存在本身,可以隔绝掉异能产生的能量波动,继而达成间接使试图穿透其所形成的这层结界的异能变得“无效”这一结果。
——是这样的一个原理?
“听上去像是专门克制空间类异能的一种力量呢。”
费奥多尔有些伤脑筋似的叹了口气。
“看来我刚刚的制止毫无意义,今天的这场战斗,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了,是吗?”
既然如此……
“尼古莱,我不会强求你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注意分寸。”
很有“不擅长战斗的病弱系美男子”自觉的魔人从友人的斗篷下主动钻了出来,声音无奈又柔和。
“保护好自己,速战速决吧。”
“没问题!乐意效劳,我的朋友!”
从友人那里得到了可以火力全开的应允,果戈里脸上露出了十足愉快的笑容。
这位小丑与魔术师的结合体转身,彬彬有礼地对阿纲环胸一礼:
“那么接下来,就请你陪我好好玩一场吧?‘许愿机’小朋友?”
“…………”阿纲面无表情。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果戈里这会儿对于阿纲的“无趣”和反应冷淡倒好像没那么介意了。
或者说,他对一个人是否有趣的评价标准,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之前阿纲的反应匮乏在他看来是无趣至极。
如今阿纲同样反应匮乏,却因为他的能力见所未见,反而勾起了果戈里的兴趣。
“没关系,总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的。”
银发青年意有所指的话音未落,握木仓的右手已经探入斗篷,眨眼之间瞬移出现在阿纲眼前,木仓口直指他的额头——
“砰!”
几乎就在木仓口闪现在阿纲面前的同时,完全没有任何延迟被发射而出的子弹,被附着着火焰的手铠再次拦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果戈里的另一只手猛地探入斗篷,用力一拉——
阿纲挡在身前的手,突然从手肘以下全部消失,出现在了果戈里正从斗篷内测缓缓抽出的另一只手中。
“锵锵~魔术·大变活人!”
果戈里高声宣布着,攥着手中的半截手臂上下晃了晃,见对面的少年即使被自己“夺走”了手臂,仍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你这孩子果然很无趣。”
不过,“无所谓啦!”
就算是没表现出任何的慌乱无措也无所谓。
就算真的是许愿机的人类形态,因为不是人,所以缺乏必要的情绪波动也无所谓。
果戈里本来就并不是很在意对方的事。
从始至终,他介意的只有自己没能从身为“观众”的对方那里,得到自己期待之中、应有的反馈而已。
但在这截被拿在他手中的手臂面前,这一切也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费佳你看!我拿到了好有趣的东西!”
银发青年挥舞着手中不断挣动着的半截手臂,转头对好友分享自己的“收获”。
“上面还有火焰在燃烧哦!费佳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吧?”
费奥多尔:“…………”
感兴趣的确是感兴趣的。
但是。
“尼古莱,手臂的主人可还站在你对面哦。”
只是拿到这么一小截手臂就开始得意忘形的话,小心被教做人。
“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嘛。”
果戈里嘟起嘴巴。
“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他说着,收回了那只明显只是为了吸引阿纲注意力的持木仓的手,接着手腕一转,便将手中原本握持的手木仓换成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
“连子弹都能轻松挡下……究竟是在火焰的缘故,还是这双手铠足够结实?”
他边好奇地说着,边拿着匕首对着阿纲那截被他抓住手中的手臂上下比划。
“没有手铠也没有火焰防护的部位,也能阻挡住子弹或者匕首吗?接下来,就由我——伟大的魔术师果戈里,来为大家亲手验证!”
伴随着他的高声宣告,果戈里举起手上的匕首,用力向着那截手臂中央,既没有火焰燃着,也没有手铠覆盖的部位,用力刺了下去。
“锵”的一声脆响,匕首被一层突然出现在手臂表面的黑色“布料”所阻挡,未能伤到手臂分毫。
而在他对面,棕发少年抬手,卷起蓦然披加于身的黑色披风一角——
“别以为只有你有披风啊,小丑先生。”
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
“哇哦……”果戈里瞪大了眼睛,一双金眸闪闪发亮,“好有趣的能力!”
他正准备凑近过去,仔细研究看看那层披风究竟是如何透过自己的空间,出现在这截理论上而言应该被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上的手臂上的,就听身后响起友人急促的提醒——
“尼古莱!快放手!”
“……嗯?”
果戈里闻声下意识低头,眼中所见的情景,让他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这是……?!
☆、第156章 第 156 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双杀!
这是什么?!
是某种……石化?
看着自己握在那名“人形许愿机”少年手肘处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竟如同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石头外壳一般整个变成了石灰色, 果戈里下意识试图收紧手指,却愕然发觉,他竟然已经不能自由操控包括手指在内的整只左手了!
不仅如此。
那层石灰色的石化痕迹正以果戈里的左手为起点, 飞速向着手腕以上的部分蔓延,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 就已经覆盖了小半只手臂……
意识到这究竟代表着什么的瞬间, 果戈里当机立断,立刻将已经被石化到接近肩膀部位的左臂利用异能整只“切断”,远远地抛向身外, 试图借助空间之力隔绝左臂与肩膀之间的联系。
然而这位自诩魔术师的小丑忘记了, 他的异能力[外套]只是可以将不同地点之间的空间联系在一起而已,并不是真的能够对被利用这份能力进行转移和传递的物品本身进行“剪切”。
即使在视觉上他的左臂如今已经与身体相互“分离”,并没有真正连接在一起,可从本质而言,那依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份联系是仅凭连接两个不同的空间, 造成如同魔术般的视觉错觉所无法斩断的。
况且……
正将果戈里的手臂一点点石化的,是阿纲所持有的匣兵器——大空狮子纳兹的力量。
所谓“初代的披风”,就和阿纲曾经与五条悟切磋时所使用的“初代的手套”一样,是纳兹与阿纲的火焰相合,作为匣兵器所显化的形态的一种。
披风就是纳兹本身, 自然也可以使用纳兹的力量。
而纳兹的石化之力和阿纲的死气零地点突破一样, 是可以将对方所持有的能量当作“燃料”的。
即使果戈里使用异能将被他抛出的左臂与其他空间相连, 对纳兹来说, 形成这层“空间”的异能波动, 也是它可以石化的对象。
于是——
尽管果戈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也做出了他在当下所能做出的最正确的应对, 那顺延而来的石化之力还是穿透了异能所连接的空间,顺着肩膀,一路攀爬上了他的脸颊,并迅速向全身蔓延。
“哦呀?”
哪怕半边身体都已经被石灰色所覆盖,就连思绪也仿佛随着脑髓的石化而变得迟缓起来,果戈里脸上,也依然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慌乱亦或恐惧。
他只是有些新奇,又有些着迷(?)似的费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被石化,在最后的最后,在石化蔓延到口腔、冻结住他的喉舌之前,发出了最后一声迟缓的、断断续续的惊叹——
“这可真是……不得了的、魔术啊……”
话音未落,一两分钟之前还得意洋洋、胜券在握地向好友展示着“战利品”的人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地立在了原地。
而,随着果戈里被完全石化,其所施展的异能失去了控制,自然宣告解除。
阿纲用力握了握在[外套]的异能效果解除后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手臂,总感觉心情有点微妙……
——毕竟,属于果戈里的那条手臂并没有像阿纲的一样,自然而然地被接续回身体。
不知是因为石化的缘故还是果戈里的异能出了什么奇怪的bug,总之,那条已经彻底变成石头的手臂此时孤零零地躺在远处,还保持着“握着什么东西”的手掌半握的姿势。
“接下来,就只剩下你了,魔人先生。”
阿纲收起有些复杂的心绪,转眼看向面色已经彻底冷下来的费奥多尔。
后者眉心紧锁。
阿纲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费奥多尔会有这样的表现,绝不可能是在为果戈里被石化而感到愤怒或者悲伤。
对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石头的果戈里,比起为他付出任何“不必要”的感情,费奥多尔此时想的更多的,恐怕是——没了果戈里这个逃脱专用工具人,他该怎么在连空间系异能都能阻断的这个结界中绝处逢生,独自一人逃出生天。
“不如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如何?”
阿纲边抬脚朝费奥多尔走来,边友好提议。
“如果接下来你能配合我的行动,对我们彼此都好。”
——阿纲省事,费奥多尔也不用受更多的苦,这岂不是双赢?
费奥多尔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想要我配合?倒也并非不可能。”事到如今,他竟依然能用那种柔声细语的腔调与阿纲进行交谈,“只不过……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吗?”
“这个嘛……应该是会把你封印起来吧。”阿纲如实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费奥多尔虚心求教。
他是真的不理解,阿纲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如果是你是不满于我对身为许愿机的你的觊觎的话……”
这个理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横滨为“人形许愿机”聚集而来的各方势力不知凡几。
为什么对方会独独针对他费奥多尔?
如果说对方之前毫不犹豫地朝他而来的举动还能解释为是对方通过某种手段发现了他此前所耍的一点小心机,是为报复而来。
可对方如今的举动以及刚刚的答案,都明晃晃昭示着这不仅仅是一场小打小闹的“报复”那么简单。
“我与阁下之间,应该没有如此……仇深似海才对?”
黑发红瞳的青年微微叹息。
“尼古莱被阁下变成了那副样子,我倒没什么立场可以指责你的。”
毕竟,先对对方下了杀手的是果戈里。
既然主动起了杀心,那么技不如人、被人反杀,也就没资格来说什么怨言。
“但是我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许愿机’阁下你展露出任何杀意吧?”
要说的话,他也不过是想得到许愿机,许下自己的愿望罢了。
“难道你是真的怕我的愿望达成,会让身为异能造物的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吗?”
否则为什么对他表现出了如此程度的敌意?
交谈进行之间,阿纲已经走到了距离费奥多尔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就当是那样吧。”
对于向来擅长通过语言操控人心的魔人,阿纲根本没有任何与对方深入交流的意向。
甚至刚刚两人之间进行着的这场对话,阿纲都始终保持着一种左耳进右耳出的半恍惚状态,实际上费奥多尔到底说了什么,他根本没认真思考。
——这个人说的话都不要听!
——他说的一切都不要当真,不要去深入思考!
费奥多尔被阿纲这敷衍意味过于明显的回答气笑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也不愿意认真回答可能是我能够向你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吗?”
他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怒色。
“你的这种表现,到底是出于对我的防备,还是轻慢?”
“既是防备,也是轻慢,随你怎么想。”
阿纲深得废话文学真谛,回答简直滴水不漏。
“哦对了,如果你是打算使用激将法或者干脆用点别的手段激怒我,试图让我对你产生杀意,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阿纲平静道。
“这个状态下的我,是摒除了多余的情感,用绝对的理性主宰着一切思维。”
所以无论这位魔人先生至今效果和发动条件仍然不明的疑似反伤类异能[罪与罚]是否需要他人对他产生杀意作为先决条件,阿纲都不可能满足这个条件。
“而且,我也不会直接接触你。”
——不管发动条件究竟是什么,肢体接触似乎是费奥多尔异能发动的必要条件之一。
阿纲说着,朝面色蓦地阴沉下来的青年微微颔首:
“那么,我们就在此别过了,魔人先生。”
“与你的交谈虽然短暂,也并不十分愉快,但还是感谢你出现在我面前。”
“——这省了我不少事。”
“再见了。”
阿纲声音毫无起伏地与对面面现杀机的人做出最后的道别。
“希望我再也不会见到你。”
说完,不给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费奥多尔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阿纲抬手——
橙红色的热烈火焰自他掌心席卷而出,瞬间淹没了对面的那人。
……
……
【宿主,就这么把人留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
【可是……】
【你是想说,就算这个世界除了白兰没人能够使用死气之火,死气零地点突破和纳兹的石化理论上而言都是无解的,但因为有首领宰的[人间失格]存在,如果他主动去帮忙解除那两人的被封印状态,恐怕会再生波折?】
【嗯嗯!】
【倒也不是无谓的担心。毕竟首领宰的想法的确非常人所能预料……】
难保那人不会一时脑抽,自己去把最大的威胁放出来。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的话……】
【……的话?】
【那我们也准备准备,放弃任务,赶紧回去阻止新一变小算了。】
【……诶?】
【傻了?我开玩笑的。】
【……宿主!】
【系统你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的啦。安心安心。】
【宿主不是说料想不到首领宰的做法吗?】
【这个自然不是骗人的。但别忘了,首领宰就算再恶趣味,再想报复社会,他也不会拿整个世界的安危来开玩笑。】
【……也是哦。】
【放心了?】
【嗯!】
【那我们去吃点好的?】
【好哦!】
……
——XX年X月X日。
港口Mafia行动部队全军覆没当晚。
魔人费奥多尔及小丑果戈里在前者的其中一间安全屋内被发现。
经确认,二者均无明显生命体征。
——横滨的地下世界,彻底混乱了!
☆、第157章 第 157 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可怜人”与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他下手倒是干脆。”
这么说着的年轻Mafia首领, 即便是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也还是那副黑西装、黑大衣、红围巾全套齐全的正式装扮。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裹在脸上的绷带不是包裹住右边脸颊, 而是换回了原本的左边脸颊。
边说着不知是赞赏还是玩味的台词,他边抬眼看向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里的某人:
“这可不像是你嘴里那个‘优柔寡断的小首领’。”
日常被试探的人闻言懒洋洋掀起眼皮,一副“这你见识可就少了”的欠揍模样。
“小纲吉的‘优柔寡断’可不是谁都能有资格享受的。”
他拖长了音调。
“像魔人那种完全没可能握手言和, 一看就知道脑子里坑不少, 说都说不通的家伙, 正是小纲吉最苦手, 最避之惟恐不及的类型。”
没有【命运】做幕后推手, 像小纲吉那样最怕麻烦的人,对魔人这种类型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 实在躲不了, 就像现在这样, 能处理得有多干净就处理得有多干净。
“别怪我再提醒你一次——”
“小看小纲吉的话, 太宰君你可是会吃大苦头的哦?”
白兰得意洋洋。
名为太宰治的青年闻言,看向白兰的眼神变得愈发意味难明:
“现在倒是对他推崇备至起来了?”
——不是和他太宰治联起手来,坑人坑得毫不手软的那个时候了?
“推崇备至可谈不上。”白兰撇嘴,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况且……
“太宰君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目的了吗?”
事到如今, 何必再来试探他。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各取所需,直到最后不好吗?”
有必要打破这份本就岌岌可危的脆弱平衡?
“……你说过他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太宰治没有对白兰的话语做出回应,而是将话题生硬地转移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白兰是谁?
他可不会天真地相信太宰治真的会示弱一般主动转开话题。
“那又怎么样?”他依然是那副懒洋洋、不准备接腔,油盐不进的模样。
太宰治轻轻叹了口气。
“可他似乎没打算将这份柔软的心肠分出一点,施舍给我这个可怜人。”
“……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白兰嘴角微抽, “就因为他没接下你隐晦的试探?”
拜托!
把绷带从绑左脸换成绑右脸算是哪门子的试探啊?
这也太隐晦了吧!
正常人谁会立刻猜到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啊?!
太宰治这家伙是不是有!
就算是自觉脑回路并不算很正常的白兰, 都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那位纲吉君一定能猜到我在试探什么, 这个结论不是白兰君你告诉我的吗?”
太宰治嘴角带着一丝轻笑,眼神却沉郁冰冷得仿佛无法化解的永结冻土。
“你说过的吧?纲吉君他是‘窥见命运,无力反抗,不得不假意顺从,却最终打破命运’之人?”
太宰治如果不能从这段形容中分析出那名少年的本质,他也没可能下出如今这盘以世界为豪的终极棋局。
“不管他是什么情况——是与你我一样‘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也好,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某种存在也好。”
“但只要是他的话,一定能看穿我那唯有如他和你我这样的人才能看穿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异样’的吧。”
然而,那少年却并未就太宰治的这份异样给出任何反馈。
“‘唯有即将破灭的世界能得到救世主的垂怜,而生于此世的我们,则全凭运气’——吗?”
太宰治低笑一声。
“可惜,我最没有自信的,就是‘运气’了。”
他笑盈盈抬起眼帘,那只未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眼眸眸光沉沉。
“白兰君,明明是盟友,只有你的愿望能被全部达成,这不是太狡猾了吗?”
——相安无事、直到最后?
做梦去吧!
“抱歉啊,是我太贪心了。”
太宰治露出一个破碎感十足、脆弱又悲伤的笑容。
“但是,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
“白兰君,你能帮帮我吗?”
黑发青年说着,一脸真诚地看向白兰。
白兰:“…………”
白兰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一整袋棉花糖都吐出来。
“……太宰君,”他嘴角抽搐着,勉强牵起一丝姑且能被称之为“笑容”的弧度,“请我帮忙的代价,可从来都不低。”
——你可要想好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太宰治笑眯眯地。
“倒是你,白兰君。”
他嘴角的笑容一寸寸变冷下去。
“如果那位小首领‘任务’失败,你会很苦恼吧?”
白兰眼神蓦地凌厉起来。
“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太宰治一秒变脸,又变回了刚刚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他双手相搭,看上去心情很好似的将下巴抵在交叉的手指上:
“白兰君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最在乎这个世界安危的人就是我了。”
他怎么会以世界为筹码,去威胁别人呢?
不可能的呀!
“……你最好是。”白兰冷笑。
“那刚刚说的?”
“我只负责传达,愿不愿意帮你,那是小纲吉才能做出的决定。”
白兰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警告意味。
“这样就好。”太宰治微微颔首,“我需要的,也不过就是白兰君你的传达而已。”
既然暗示行不通,那就明示吧。
这样一来,那位心软的小首领就算想继续装傻也不行了。
至于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把人得罪狠了?
太宰治弯起眼睛——
不怕。
他会拿出足以平息那位小首领怒火的、绝对珍贵的礼物。
“这可是等叫交换。”
年轻的港口Mafia首领轻声自语着,低头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书”——
希望接下来,一切进展顺利。
……
……
对于发生在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里的这场密谈内容一无所觉的阿纲,在如约和系统逛遍了附近的一条美食街,从头吃到尾后,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酒店有系统事先布置好的眼线,显示在阿纲出门以后,的确曾经有人来到过房间门口,但很快,接到黑蜥蜴全灭消息的对方,就大惊失色地退出了走廊,根本没有进入阿纲的房间。
“胆子可够小的。”
系统评价。
“应该说犹豫就会败北。”
阿纲语气里带着点莫名的惋惜意味:
“要是他们早在我们离开后第一时间就选择破门而入,而不是保险起见等待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们留在房间里的东西,这会儿已经被全部翻查了一遍。”
“是啊……可惜饭都喂到嘴边了,那些人硬是没吃成。”
系统同样表示惋惜。
“不然今天晚上,我们还能再解决一到两个威胁。”
——单纯只是翻查房间是不可能的,那些家伙不把阿纲的东西带走几样回去分析调查才怪。
阿纲和系统打的本就是钓鱼的主意。
——阿纲本人是一条鱼饵,留在房间的个人物品,也同样是鱼饵。
系统在每一样阿纲的私人物品上都黏着上了肉眼不可分辨,以当前科技手段也无法检测出的信号源。
只要来人敢把东西带回大本营,当晚阿纲就敢掀飞他们老巢。
可惜,这群人倒是没辜负阿纲的期待,的确盯上了他的住所,但却在黑蜥蜴团灭的消息传来以后选择了暂时退却。
“可见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角色。”
阿纲合理判断。
“至少不是组合或者钟塔侍从。”
“应该也不是军警,”系统说道,“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被吓退。”
“确切来说,应该是不是‘猎犬’。”阿纲摸着下巴,“军警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做到立场强硬的。”
只有其中最为疯狂、行事不拘手段的“猎犬”,才会从头强硬到尾,盯上一个目标就全力追逐撕咬到底。
“是哦。”系统表示赞同。
经过今天这一整天的洗礼,比起出门时,系统已经变得淡定了不少,即使从自家宿主那里听说了再激进再夸张的计划,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慌张失措了。
毕竟它家宿主可是一天之内就搞定了港口Mafia和魔人费奥多尔!
——后者还附赠了一个超级难缠的果戈里!
简直就是战神附体!
这样的宿主怎么输?
无知无觉在心底给自家宿主立了个好大的flag,系统这会儿体会到了不咸鱼的宿主行动力之强,效率之高,也连带着进入了亢奋状态。
“我们和首领宰还有白兰约定的时间是十天,今天是第四天,宿主已经搞定了最难搞的对手……”
这胜利岂不已经指日可待?
“半途开香槟要不得。”阿纲也不想打击系统,但乐观是好事,盲目乐观可未必。
“武装侦探社还没下场……虽说以他们的立场感觉应该也不会下场,除非接到来自最上层的直接命令。”
——比如强令侦探社配合异能特务科或者军警的行动。
但阿纲觉得,有那位福泽社长在,再加上三刻构想在这个世界根本无法达成,应该已经开始安心养老,不再操心这个烦忧那个的某只三花猫老师想来也会多少关照一下自己硕果仅存的弟子,这样的强行命令应该不太可能出现。
而侦探社不出手,就代表着阿纲至少不用担心直接对上江户川乱步。
除此之外的敌手,大多都是以武服人。
而无所顾忌、放开一切限制以后,阿纲最不怕的就是武力值的比拼。
“看来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毕竟,这或许是暴风雨前最后的一片宁静。
对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演变有着大致猜测的阿纲,在做出如上判断以后,十分心宽地洗澡睡觉去了。
而这个阿纲安心酣眠的夜晚,却不知成为了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第158章 第 158 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波未平
阿纲可不知道在自己睡得香甜的这个晚上, 有多少社畜(特指戴眼镜的某位)顶着快头秃的压力黑着眼圈坐在临时指挥部里睁着眼睛熬了又一个通宵。
他也不知道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自己在多少势力那里的危险评级又被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当他被系统匆匆唤醒的时候,时间其实已经很接近阿纲平日的起床时间, 所以并不存在睡眠不足带来的起床气问题。
打着呵欠坐起身来的少年捧起床头的温水咕咚咚喝下了小半杯,等自己的思维从刚起床时的些许迟缓重新变得活跃起来,才低头去看自家的小胖鸟系统:
“系统?出什么事了?”
似乎是认为自己金色小鸟的拟态给宿主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幸运加成,系统自打换成这个拟态之后,就没再打算更换形象——至少在这个平行世界的这段时间, 它打定主意要继续做自家宿主的幸运小鸟。
金色的小胖鸟嘿咻嘿咻拍打着翅膀, 努力飞上宿主的脑袋。
“‘猎犬’出动了!”
系统边说着, 边在阿纲面前投放出一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录像。
在这段因为拍摄距离过远,因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短小视频里, 以大仓烨子为首, 末广铁肠与条野采菊次之, 一队身着军警制服、训练有素的猎犬士兵正排着队, 准备登上一架大型武装直升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纲问。
“十五分钟之前。”
系统速答。
“他们的出发地点是东京。”
尽管十五分钟时间不足以让这队猎犬成员从东京直飞横滨, 系统还是提早叫醒了阿纲, 好让自家宿主提前有所准备。
“所以, 也就是说, 为了我一个人,猎犬又是动用了武装直升机,又是以小队形式出动?”
——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阿纲忍不住吐槽。
系统窝在阿纲头顶, 视觉效果而言, 简直像是在在阿纲脑袋上坐了个窝。
它没什么紧张感地眯起那双黑豆似的鸟眼:
“因为宿主掀飞魔人安全屋房顶的画面被附近的监控探头捕捉到了, 又通过不同的途径, 流入了许多势力手中……”
虽说阿纲已经非常克制地使用了轻量版X-Burner, 除了目标房屋没有牵连到任何其他建筑, 但一击掀飞整个屋顶,这的确也不是寻常异能者能做到的。
再加上之前黑蜥蜴的“全军覆没”……
“军警内部已经将宿主的危险等级提升到了最高。”
所以一上来就是猎犬副队长带队,部队精英成员齐出的“高级待遇”,倒也不值得奇怪。
“何苦呢。”阿纲摇头。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所以,他们到哪儿了?”
“…………”系统从阿纲头顶飞了下来,停在他腿上,仰头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家宿主,“宿主,你……”
阿纲对它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一点也不意外。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他弯起眼睛,对自家系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系统你早早叫醒我,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
系统想说我早早叫醒你是为了让你有个准备,不至于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们这边还在慢悠悠吃着早餐。
可迎着阿纲那张温柔又和善的笑脸,金色的小胖鸟识时务地软下身体,讨好地蹭了蹭宿主还埋在被子里的腿——
“虽然他们速度不慢,但直升机再怎么提速行进速度也就那样,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越过川崎哦。”
“不错。”
阿纲赞许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赞许的究竟是系统的识时务,还是接下来要说的这句——
“看来还赶得上酒店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
系统:???
……认真的?
宿主你关心的就只是这?
就这?!
……
……
十分钟以后,阿纲神清气爽地回到了酒店房间。
洗手间的浴缸里正放着等下要用到的泡澡水。
阿纲就着哗啦啦的水声洗漱着,外面的客厅里则传来刚刚被系统打开的电视中,新闻报道的声音——
“……今天早上七点四十九分,横滨与东京之间的川崎附近上空,有一架隶属军方的武装直升机意外坠毁。事故发生当时,直升机上包括驾驶员在内,有共计十二人在乘……”
“事故发生后,当地警方、消防部门、军方、医护人员等从各地第一时间赶往事故现场。目前伤亡人数暂且不明。有目击者称,在事故发生时,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天空中曾有橙红色火光闪现,具体事故原因是否与其有关,本台将持续进行追踪报道……”
“军警封锁现场了。”系统熄灭了客厅里的电视,摇摇摆摆飞进了洗手间。
金色的小胖鸟蹲坐在洗手台边缘,看着正慢条斯理将自己泡进浴缸里的自家宿主,神情自豪中又带着些许纠结:
“我们行事这么高调真的好吗?那可是军警……”
军警老大福地樱痴可是在国际上拥有着极高声望、被称为“活着的传说”的人物,甚至联合国秘书长都是他的狂热粉丝。
更何况在某个平行世界,这位传说中的英雄还拥有着另外一重身份——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以一己之力暴打了包括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在内,诸多公认强者的超强异能者!
“系统,我问你,”阿纲浸在热水里,看着那只金色的小胖鸟努力扑打着翅膀,从洗手台飞落到浴缸边缘,“你真的相信福地樱痴最后能实现他的那个愿望吗?”
“……诶?”系统闻言呆了呆,“那个的话……”
阿纲低笑了一声。
“一个异能弱国所出的‘强大异能者’,没有超越者的实力,却拥有远超超越者的声名。”
无论福地樱痴有着怎样的事实功绩,无论在文豪野犬世界的设定中,联合国是一座如何“天真”,天真到甚至秘书长本人会成为某个异能者狂热粉丝,并从粉丝的立场出发,将大指令这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交付给自己“偶像”的真·象牙塔。
“你觉得,到了最后,福地樱痴真的能如他所愿,成为整个人类军的领导者吗?”
“这……”系统迟疑。
“不可能的对吧?”
阿纲轻笑。
全世界的异能者在多年前的异能大战之中打生打死,争夺的,不就是在世界范围内的话语权吗?
战争发展到了最后,所有人身心俱疲,甚至逼出了“七人的背叛者”这样由超越者组成,最后终结了世界大战的恐怖存在。
虽说在世界在“七人的背叛者”的努力下勉强恢复了和平,但在看似平静的水流之下,仍有无数暗涛涌动。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从未真正止歇,在如此局势之下,一个来自异能大战的战败国,连超越者都不是,却“在国际上闯出了赫赫声名,在联合国拥有极高声望”的远东小国的【军人】,却妄图执掌大指令,成为人类军的领导者……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即使真的凭借“书”的力量实现了这一愿望,福地樱痴对于人类军的领导,也根本无法长久维持。
“欧洲那边只要出动几个超越者,就能连他带大指令带整个日本,全都轰进海底。”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算计都会失去作用。
“自始至终,福地樱痴所求的,都只是遥不可及的幻梦罢了。”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还惦记着酒店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阿纲没在浴缸里泡太久的时间。
他缓缓起身,任由缸中的温水随着自己的动作溢出些许,打湿了躲避不及的系统身上一小簇柔软的绒毛。
“当然,我说这些的本意,并不是要针对福地樱痴和他的愿景做出什么指点江山、高高在上的评价。”
阿纲没这个兴趣。
“我想说的只是——”
穿起浴袍,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准备开始吹干头发的少年说着,转回身来,含笑望向正试图用旁边的毛巾擦干毛毛上沾上的水渍的金色小胖鸟:
“超越者能做到的这些,我大概……也能做到。”
所以,阿纲没什么好怕福地樱痴的。
“‘从未来斩向过去的攻击’,乍听上去的确十分无解。”
但在能“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面前,任何无法造成伤害的攻击,都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尤其我现在赶时间,没有那个余裕去跟人慢慢讲道理。”
如果福地樱痴认为阿纲击毁直升机、将机内全部成员利用纳兹的火焰特性进行石化的做法不够“友好”,那阿纲也没办法。
“他要打,那就打,反正最后谁破不了对方的防谁尴尬。”
最后如此一锤定音的人说完,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吹干头发换上衣服,快快乐乐地带着系统出门,满怀期待地准备去享用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了。
而坐在阿纲肩膀上的系统,则陷入了无声的沉思——
虽然但是,宿主的话说得好有道理。
可它家宿主……是不是有点过于放飞自我了?
不,等等。
家宿主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至今为止宿主可都是受到攻击或者胁迫以后,被动防守反击的!
一定要说的话,这一切难道不是白兰和首领宰那两人的锅吗?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和宿主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
系统内心的碎碎念在阿纲踏入酒店一楼餐厅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餐厅里,一个衣着华丽的金发男人正独自坐在那里,看到阿纲走进餐厅,男人脸上露出了亲切中难掩傲慢的笑容——
“日安,小先生。”
男人说。
“鄙人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很高兴能与你相见,传说中的……‘人形许愿机’。”
☆、第159章 第 159 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无法实现的愿望
“所以, 你的愿望是什么?”
在正式见面以前,菲茨杰拉德设想过很多对方见到自己时会有的反应。
从各方汇总而来的情报判断,这是个杀伐果断、有怨必还,半点不肯吃亏, 偏还武力值惊人、足以支撑他如此行事的任性自我到极点的孩子。
可当对方真正坐在自己面前, 对于自己那套客气客气的社交辞令完全没有礼尚往来的打算, 直接用冷淡无比的口吻问了一句“你的愿望是什么”,菲茨杰拉德又觉得仅凭纸面情报得来的印象总结,似乎并没有那么准确了。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
菲茨杰拉德既不在意对方的真实性格, 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他是来找万能许愿机实现愿望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我说了,你就会为我实现吗?”
从衣着到身上佩戴的饰品无一不在散发“我有钱,我很有钱”的金光闪闪气息的男人说着, 倾身过来,认真注视着对面少年的眼睛:
“在你回答之前,先听我说一句——其他人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为我实现愿望, 绝对不会是无偿的。”
“金钱、权力、美人……只要你想要,我都能为你双手奉上。”
“而所有这些的交换条件,也不过就是为我实现一个愿望而已。”
“如何?听上去是场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金发男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感觉上像是为了哄阿纲为他实现愿望,而做出的大言不惭的胡乱许诺。
但阿纲十分清楚, 这人刚刚所说的,几乎毫无妄言——以菲茨杰拉德如今坐拥的财富, 再加上他身处资本主义国家中的资本主义国家, 号称“只要有钱, 什么都能买到”的美利坚, 他所承诺的那些能为阿纲双手奉上的东西,对他来说是真的可以用巨额的财富去交换来的。
然而,菲茨杰拉德没有说的是,与这些他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相对的,是他的愿望有多么难以实现。
——不愧是知名成功商人。
“别那么严肃嘛。”
见阿纲沉默不语,对自己的提议既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菲茨杰拉德眯起眼睛,语气却愈发轻快起来。
“还是说,你果然……知道什么?”
否则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来自西伯利亚的老鼠在被你干掉之前,曾经给我发来过一段没头没脑的消息。”
菲茨杰拉德双手交叠,重新靠回身后的椅背。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如果说菲茨杰拉德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想着不愧是出了名的谜语人,那只老鼠又开始跟自己打哑谜了,那么现在,他突然就明白了这段莫名其妙的信息真正想要说明什么。
“所以,你是能一眼看穿他人想要实现怎样的愿望?是你身为许愿机独有的能力之一?”
自顾自做着猜测的菲茨杰拉德,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阿纲不是万能许愿机的可能。
而阿纲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并没有对他的话语给出任何有效的反馈。
菲茨杰拉德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弄得有些苦恼起来。
“作为一名信奉互利互惠、公平交易的商人,除非必要,我并不想动用除了金钱之外的手段。”
金发男人半真半假地说着,再次与阿纲四目相对:
“何况比起那些想要统治世界,或者祈祷世界和平的大梦想家们,我的愿望难道不是很容易实现吗?”
“毕竟……”
“我只是想要请你帮忙复活我的女儿而已。”
“这对身为万能许愿机的你来说,应该并不困难才对……”
“——你错了。”
阿纲冷声打断了菲茨杰拉德的喋喋不休。
他迎视着那双某个瞬间,突然变得沉黯无比的浅黄色眼睛,眸光毫不退缩:
“这世界上最不能被轻易操纵的,就是人的生死。”
无论菲茨杰拉德出于什么原因,才将复活死者这件事形容得好像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阿纲都绝对不可能认同。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为我实现愿望了?”
菲茨杰拉德就好像听不懂阿纲话中的含义一般,彻底冷下了脸色。
阿纲虽然可以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想要唤回女儿、想要守护妻子,想要重新寻回原本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那份执念,然而古往今来,死者复生这样的行为无论是在哪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故事里,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哪怕利用上“书”,想让菲茨杰拉德死去的女儿复活,恐怕也要付出一些难以估量的代价,对现实造成无法预计的巨大影响。
“菲茨杰拉德先生,”无论如何,就算是看在他对家庭的看重的份上,阿纲都想最后再劝上一次,“比起一直沉湎于过去,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创造新的羁绊呢?”
不是说阿纲认为菲茨杰拉德和他的妻子应该忘记死去的女儿,再生一个孩子来寄托他们的思念和情感。
而是逝者已矣,生者终归要继续前行。
至于菲茨杰拉德的妻子无法接受女儿的死亡,精神因此而崩溃……就算使用常规的心理干预手段无法消除她的心病,那换成是心灵干涉类的异能者呢?
以菲茨杰拉德的能力,他难道找不到这样的能力者吗?
他顺着无法接受女儿死去的现实的妻子的想法,编造出女儿在海外留学的谎言,试图以此来守护妻子的做法不能说完全是不可取的,但比起任由妻子沉湎于谎言与臆想之中,难道不是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手段,让妻子解开心结、恢复正常比较好吗?
阿纲不是当事人,不清楚菲茨杰拉德家更具体的情况,对于对方的选择的确不应置喙。
但他带着救世任务而来,对于像菲茨杰拉德这样不用一定要追寻“书”的存在,应该也有其他办法能够解决他的烦恼的人,即使再不赞同对方的某些行事手段,阿纲也并不想一上来就对对方下与费奥多尔同样的重手……
【——行了,别找其他理由了。承认吧,宿主,】系统虚起眼,【你就是不想对上克苏鲁!】
阿纲:【…………】
【什么克苏鲁!】他明显气弱,【那是旧日支配者!】
系统:【…………】
重点是这个吗!
阿纲理直气壮:
【系统你也看过资料,难道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难对付?】
老实说,阿纲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火焰能不能冻住对方。
【太宰治都说那已经不能算是异能了,他的[人间失格]对洛夫克拉夫特都不管用。】
没道理异能力不管用,死气之火就一定能管用。
面对这种无论伤害性还是污染性都极强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阿纲觉得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这才是他对与洛夫克拉夫特有着某种约定的菲茨杰拉德态度迥异于之前的那些人的真正理由。
菲茨杰拉德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阿纲对他的这份“另眼相待”。
虽说阿纲那番有关崭新羁绊的发言在他看来属实是一种冒犯,可对面的少年语气和表情虽然都是冷淡的,菲茨杰拉德却能感受到对方说出最后这段话时,其中蕴含的真诚。
这让他感觉没那么怒火中烧了。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种焦躁不安、想要立刻马上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总之要让对方替自己实现愿望的冲动,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强烈了。
“小先生,看来你的实际年龄和外表相差不多——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啊。”
他收起了那副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姿态,更加放松地倚坐在那里,看向阿纲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和蔼了一点。
“比起沉湎于过去,不如去创造新的未来什么的,果然是小孩子才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能做到的话,以为他不想去做吗?
“即使通过异能手段,强行干涉了泽尔达的心理状态又能如何?只要斯科蒂的死仍然是一个事实,泽尔达就会为此再一次陷入崩溃。”
妻子对女儿的爱是如此真诚而毫无保留。
甚至到了如果失去女儿,就连她挚爱的丈夫,也无法阻止她的理性为此而分崩离析的程度。
“我也爱着斯科蒂,也为她的死而悲痛万分。”
“但她的死去并不能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我失去自我、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歇斯底里地怀念着女儿,甚至为此陷入绝望与疯狂的人。”
“我此言并非是对泽尔达的指责。”
“只是……”
即使深爱着妻子,他也不会做出如她那般的选择罢了。
在来见这位“人形许愿机”少年之前,并没有想过自己竟会在对方面前如此直白坦言心中想法的菲茨杰拉德,并没有停下话头的意思。
既然已经开始,那又何必刻意将之终结?
他有太多的话语憋在心里,无人可以分享。
或许这正是个倾泻内心苦闷和愁绪的绝佳时机。
看着面前因自己的话语而面露哀色的少年,菲茨杰拉德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这些或许也有想要博取你这个心软的小朋友的同情的意思。”
男人说着,抬眼看向阿纲:
“所以,你的答案呢?”
“在已经充分了解了我的愿望的现在,你能为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阿纲迎着他已经重新变得无可挑剔的淡然冷静目光,轻轻摇头:
“抱歉……”
在菲茨杰拉德“真遗憾啊,看来我们还是无法达成一致”的叹息声中,阿纲抬手,阻止了对方接下来的发言:
“但是,如果你不介意听听我的另一个建议的话,或许我们还能继续谈谈。”
“哦?”菲茨杰拉德闻言不禁挑起了眉,“建议?什么建议?”
☆、第160章 第 160 章
第一百六十章、替代之法
“你是说,人偶?”
“准确来说,是Homunculus——也就是所谓的‘人造人’。”阿纲纠正。
见菲茨杰拉德闻言一脸“那不还是一回事吗?”的不以为然,阿纲想了想,为对方深入讲解:
“当然,就存在本质而言,你的确可以把人造人看作是某种人偶,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比起菲茨杰拉德先生你认知中的‘人偶’,人造人拥有独立的思维和感情,若培养得当,那么无论生理外表还是心理内在,都与人类几乎无异。”
换言之,在“培养得当”这个前提下,人造人除了某些特殊的内部身体构造,其他不论是外表看来还是在实际与人交往的过程中,都与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听完阿纲的解释,菲茨杰拉德不再表现得那么不以为然了。
相反,他眉头深锁,看向阿纲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探究和打量。
从外表看上去几乎与人类没有区别的人造人?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明不久之前还义正言辞地和他说着什么“这世界上最不能被轻易操纵的就是人的生死”,现在却又来说他能弄来这种无法显著区别于人类的人造人……
“创造生命难道不也是神明才能拥有的权柄么?”
这和操纵人的生死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着呢。”
面对菲茨杰拉德的质疑,阿纲表现得不慌不忙。
“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应该也听说过克隆技术吧?人造人的原理和克隆差不多,虽然都是从无到有地‘创造’一个生命,但与其说是创造生命,不如说是创造出一个生命诞生所需的全部要素,借由这些要素的组合,来使生命得以在适合的环境和条件之下,顺利地诞生。”
二者的区别只在于克隆是科技侧的手段,而人造人则属于魔法侧。
“你这是诡辩。”菲茨杰拉德嘴角抽了抽,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从见面起就一直冷着脸的少年,其本性或许不只一点都不冷淡,甚至可能还带着几分促狭。
阿纲也不反驳,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要那么认为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这典型的渣男言论不光能点燃无数女性的怒火,自然也把菲茨杰拉德这位美利坚绅士噎了个正着。
不过阿纲也不在乎让对方在这里小小吃上一瘪。
何况眼下的重点根本也不在于阿纲能不能说服菲茨杰拉德认同自己这番被对方称之为诡辩的言论。
而是在于——
“作为‘万能许愿机’,我能为你提供的愿望实现方式仅此而已。”
阿纲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冷漠,出口的声音也模仿了之前阿笠博士做出的某个智障机器人(阿笠博士:?你礼貌吗?我做的那是智能机器人!智能!),机械化而缺乏人气。
果然,他这样一说,菲茨杰拉德的表情顿时又变了一变。
他眼中闪过几分挣扎。
“你能保证你提供的人造人能和我的斯科蒂一模一样?”
菲茨杰拉德压低了声音——即使在这间餐厅里除了他和阿纲再没有第三人存在。
“这我不能保证。”
阿纲话才说了个开头,眼见菲茨杰拉德挑高了眉毛,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他也不给对方机会,飞快继续说道:
“我能提供的,只是一个按照你女儿的样貌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而已。”
“除了按照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女儿的性格基调设定好的最初的性格倾向,她的其他一切都是空白的。”
这个初生的人造人就好像一张虽然被提前固定好了基调,但总体而言,还是一片空白的白纸。
最后会形成一幅怎样的画卷,就像阿纲之前说明的那样——
“还是要依靠你这个父亲的后天养育。”
说到这里,阿纲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若菲茨杰拉德先生你真心实意地将她当作女儿,像曾经抚养斯科蒂一样去抚养她,那在同样的抚育者、同样的生长环境之下,她当然有极大的概率真正成为你的女儿。”
但如果菲茨杰拉德因为对方人造人的身份而有所疏远和轻忽,又或者完全不打算在培育对方的过程中投注感情,那么以人造人的特性,对方当然也会顺利成长起来,但成长之后的模样会不会是菲茨杰拉德想要的、属于他的女儿斯科蒂的模样,那就未可知了。
接收到阿纲传递而来的信息,菲茨杰拉德沉默了。
要问他爱不爱女儿?
当然是爱的。
女儿亡故的消息传来时,他心中的悲伤未必就比妻子泽尔达更少。
但泽尔达可以崩溃,可以倒下,菲茨杰拉德却不行——如果他也倒下了,那泽尔达还有谁可以依靠?
于是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菲茨杰拉德的确爱女儿不假。
但他对女儿斯科蒂的爱,却比不上对妻子泽尔达的。
所以你要问他愿不愿意将一个明知并非女儿,甚至并非人类的人造人当作女儿来疼爱、来养育?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简直是对他和女儿之间父女之情的一种亵渎!
但你要问他愿不愿意为了妻子,为了他们的家去爱一个虚假的女儿,去用自己的疼爱和抚育来将对方从一个一片白纸的人造人一点点打磨成他女儿斯科蒂的形状?
菲茨杰拉德就无法回答得那么斩钉截铁了。
无声的沉默在餐厅之中蔓延开来。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久。
终于,菲茨杰拉德开口了。
“如果,即使有了我的悉心养育,最终那个人造人还是无法瞒过泽尔达的眼睛,被她找出了破绽呢?”
“这我也无法保证。”阿纲光棍地摊手,“毕竟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低估一位母亲对子女的爱。”
所以菲茨杰拉德所担心的这种情况,的确是有极大可能出现的。
不过……
“假设你的妻子真的在与‘斯科蒂’的相处中发现了一些违和之处,那么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不待菲茨杰拉德回答,提出这个问题的阿纲已经自问自答下去:
“首先,她很可能因为心生疑窦,而开始对‘女儿’做出种种试探。”
“这其中可能有只有她们母女俩才知道的一些小秘密,也可能有你这个父亲平日没能观察到,所以也没能教给‘斯科蒂’的,独属于她的一些小习惯小动作……”
一旦通过这些试探确定了眼前的“斯科蒂”并非自己真正的女儿,菲茨杰拉德的妻子届时,无非会做出两种反应——
“其一,当作什么也没有察觉,继续开开心心地和你、和‘斯科蒂’一起,一家人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
“其二,也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就是完全拒绝接受眼前的‘斯科蒂’,在再次大受打击之下,精神再次陷入崩溃。”
显然对菲茨杰拉德来说,后一种情况绝对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但你要知道,人力终有穷时。”
阿纲冷静地说。
“并非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事情就一定会向着顺利的方向发展。”而且对菲茨杰拉德而言,即使出现了最糟糕的那种情况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一起都回到最初的起点罢了。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现在更糟。
“你认为呢?”
阿纲问。
菲茨杰拉德沉吟半晌。
“你真的不能为我复活斯科蒂?”
他不死心地追问。
阿纲板起脸:
“不能。”
“如果我抓住你、逼你就范的话……”
菲茨杰拉德试探性地开口。
阿纲脸色更冷了。
“那我也不会再将你视作可以交流的对象,不仅不会为你实现任何愿望,还会像对付之前那些来犯者一样,不再对你手下留情。”
他冷冰冰地说。
菲茨杰拉德:“…………”
他想说自己可和偏远乡下的小混混与只能在地下世界卖卖情报混口饭吃的老鼠不一样,他所建立的组织“组合”,即使是在美利坚本土,也算是相当强大的一股异能者势力。
可迎上对面少年那双清冷的眼睛,再回想起之前看过的几段视频之中,对方那强大而怪异的火焰,菲茨杰拉德将不甘的争辩缓缓咽回了喉咙。
“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议,现在就能见到‘斯科蒂’吗?”
他又问。
阿纲摇头,“至少要等一个小时。”
菲茨杰拉德挑眉,“你为人实现愿望还需要有一个事前准备的时间?”
阿纲面不改色:“你的愿望比较特殊。除了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还需要你提供‘斯科蒂’的相片、视频、各项身体数据,以及基础的性格倾向。”
“…………”菲茨杰拉德闻言深深地看了阿纲一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提出任何问题。
无论眼前的少年是不是真正的许愿机,无论对方所承诺的实现他愿望的方式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实现,只要能满足他的愿望,又何必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左右他菲茨杰拉德必须通过他人才能实现的愿望,也就只有这一个而已。
金发男人想着,对阿纲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接着他毫不避讳地当着阿纲的面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片刻之后,一位褐发绿眼、戴着圆形边框眼镜、身披长披风的短发女性手里拎着一个体积相当可观的黑色公文包,快步走进了餐厅。
而在她身后,则跟着一个一头黑色长发,满脸忧郁的颓丧中年男子……
阿纲:???
在看到那名男子的瞬间,阿纲只觉得眼前一黑——
给他等一下!!
为什么都到了这一步,还能让他撞见洛夫克拉夫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