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记仇报仇
边关月皱了皱眉, 不赞同这个说法,“我们三人之中,只有我算得上小姑娘吧?”
说着, 她还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非常有道理。
本来听见边关月说的话还没有那么生气, 但看见她还点头, 嘲讽效果拉满,让人瞬间明悟什么叫怒不可遏。
下一瞬, 边关月旁边的椅子上慢慢凝聚出沈云溪的身影,表情莫测看着边关月。
包间里一片寂静无声,连云黛兮也没有出声。
边关月不明所以,但觉得她的目光太恐怖,操纵自己的椅子往旁边移移,不想挨沈云溪太近。
但下一秒, 边关月又对沈云溪好奇起来,“你现在是分离出来的神识?”
沈云溪眯了眯眼睛:“对, 你有意见?”
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她,她现在就觉得边关月的每一句话都提前挖好了坑,等着她去踩,然后摔个大跟头,边关月在旁边哈哈大笑。
边关月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意见, 我就是想问你现在吃东西吗?我点的菜快上来了。”
“你还真是到哪都不亏待自己的嘴。”沈云溪不客气地说道,“既然你请客, 我为什么不吃?”
不仅要吃,她还多多地吃, 把边关月这个抠门的家伙吃得肉疼。
边关月像是能猜到她要做什么一样,嘿嘿一笑,得瑟极了,“你吃再多都没关系,因为不是我请客,多吃点,我看好你。”
菜上来了,沈云溪动了几筷子就不吃了,没有吃东西的食欲和动力。
“找我当护卫,你就打算用这样一顿饭报答我?”
这里的菜品虽然还不如学宫的饭堂,但还算可以,边关月吃得津津有味,闻言,不走心地回道:“那我再请你一顿就是了。”
沈云溪脸色稍霁,就听见边关月继续说道:“你是想在学宫饭堂吃,还是想去白琨姣家里去吃?”
“……你怎么不请我到泽林宴上吃饭?”
边关月觉得沈云溪真是个妙人,乐颠颠地笑出声,“这也可以啊,多热闹。”
云黛兮不忍直视,想来沈云溪生前死后都没有遇到过边关月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以至于就算是道神识,也藏不住脸上的惊愕表情。
沈云溪本想一走了之,但实在气不过,隔空在边关月的嘴巴处点了一下,冷哼一声,身形迤迤然地淡去离开。
边关月眨眨眼睛,不明白她干了什么,张嘴说话,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愕然瞪大眼睛。
云黛兮也愣愣地看着她,“你说了什么吗?”
边关月焦急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唔唔唔”一阵,就是没有声音。
不知为何,本该和她一起着急的云黛兮错开了她的目光,憋不住地轻笑出声,肩膀不停地抖动。
实在是边关月这一副委屈又愤怒的样子太招人笑了,很久没有看到边关月吃亏,现在一看,只觉得可爱得想让人欺负她。
边关月气得拍桌而起,掐着腰,朝着云黛兮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反正出不了声,她嘀咕的什么,云黛兮也听不懂,反正不是好话。
云黛兮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像是颇为享受边关月的无声谩骂。
边关月见状,饭菜也不吃了,扭头就出了门。
出门就看到熟人,林无眠走在一群人后面,也不和人搭话,也不热络,为首之人天蓝长跑,白玉冠,眼中闪烁着阴鸷,正是第一天的时候一马当先进入国都的男子,众人隐隐约约拱卫着他,他也颇为享受别人的追捧。
边关月觉得他眼熟,长得很像一个人,但是想不起来。
看到他身上挂着的腰牌才想起来,这家伙长得很像泽王。
嘶,怎么想的,跟在泽王后裔的身后,这不是等着找抽呢吗?
边关月又转念一想,泽国和泽王的来历被掩盖得很好,外人不知道也正常,估计都以为跟在泽王后裔身后可以得到优待。
她在想,要不要提醒林无眠一声。
目送这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云黛兮也跟着出来了,站到边关月身边一同望过去。
边关月朝着远处的林无眠点了点下巴。
依靠着那点默契,云黛兮确实猜出来了她的意思,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人家的护道者,怎么知道她这段时间和谁混在一起。”
边关月再次点了点下巴,视线收回来,看向云黛兮摇了摇头。
这套动作有些复杂,云黛兮连蒙带猜:“你是让我看情况提醒林无眠,不提醒也可以?”
边关月眼睛亮了,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
“作怪。”云黛兮嗔怪一声,顺势说道,“不管是林无眠还是唐浅浅都比你大,都有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能力,用不着你为她们操心。”
边关月盯着她愤懑的表情看,摸不清云黛兮的想法,按理说讨厌的话,为什么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云黛兮可不是会放任讨厌之人在眼前打转的人。
但若说不讨厌,就看云黛兮这语气,也不像喜欢林无眠、唐浅浅的样子。
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难道这就是她修为迟迟不突破的原因吗?
云黛兮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慌不择路地推了推边关月,“你的学生们还在等着你呢,还不快去传道授业解惑。”
边关月被推着下了楼,看着云黛兮身影狼狈地离去,万分确定云黛兮有事瞒着她。
和林无眠、唐浅浅有关?隐瞒自己不喜欢她们?
想不通,不过她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不认真修行,剩下的时间就会比较闲,容易胡思乱想,就像云黛兮这样。
当了老师以后就不忍看见学生虚度光阴,等有时间找云黛兮谈谈心。
自诩天下第一好老师的边关月摇头晃脑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原本站过的地方凝聚出沈云溪的身影,酒楼门口豁然多出一个人,路上行人也没有惊慌失措,像是没看见一样路过她,只是会避开沈云溪站着的地方。
沈云溪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可惜地喃喃自语,“若是晚生万年,定要加入进去,看看边关月到底花落谁家,光顾着正事了,早知道问苍天的时候看看边关月情缘是谁了。”
“失策失策。”
她哼着轻快的小曲儿,悠闲地漫步在国都的街头小巷里,想着问苍天时看到的画面就觉得美滋滋,恶人自有恶人磨,都不用着她自己出手,多好。
*
学宫的小独院中。
白琨姣六人垂头丧气地站在边关月面前,看起来对于自己的失败还是无法接受。
边关月不语,坐在躺椅上阖眸养神,却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白琨姣咬咬牙,主动承认错误,“这次是我自大了,我不该没有探查就一股脑地往里冲,本想打邪修一个措手不及,却差点中了对方的诡计。”
她的两个小跟班急急忙忙为她叫屈,“这怎么能是郡主的错,分明是他们不听指挥,才会这样!”
石茂倒没有推卸责任,“是我们比较散漫,眼高手低,各行其事,您罚我们吧。”
和他玩得好的两人也不撺掇他和白琨姣打擂台,向老师展示自己的能力了,都垂头丧气,因为受伤的就是他们仨。
边关月睁开眼睛,眼神睥睨,虽没有说话,但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八个字:一盘散沙,乌合之众。
一时间就连白琨姣也低下头瞅自己的脚尖,不想和边关月对视。
本想在边关月面前证明自己的,结果弄成这样,白琨姣也骄傲不起来了,身上流光溢彩的白衣噎v似乎黯淡下来。
边关月继续沉默,却扔给她们几块令牌。
白琨姣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是各种各样的任务,从练气到元婴的任务对象,她一下子就领悟了边关月的意思,保证说道:“我们会分开完成任务,磨练自身,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边关月轻轻颔首,眼里也多了些温度,看着没有那么生气了。
六个人把令牌分了分,发现每个人都有对应的任务,恰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就算有超出,也不会超出太多,比她们一股脑地挑选元婴期任务好多了。
见边关月还没有放弃她们,六个人眼泪汪汪地看着边关月。
边关月嫌弃地摆了摆手,让她们去做自己的事。
等走出小院子,白琨姣后知后觉地觉得哪里不对劲,理了理衣服,“难道是老师的院子太狭窄让我喘不过来气?等泽林宴之后就给老师买个更大的宅子。”
在她们走后,边关月慢悠悠地走出院子,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朝着后山的方向狂奔,上了半山腰就哐哐敲门。
木屋的门本来就不结实,现在更是摇摇欲坠。
由于发不了声,她就使劲拍门。
在她的感知里,小木屋原本毫无人气,在她敲了几十来下门以后,就突然多出一道人气。
沈云溪打开门,笑语盈盈地倚在门框上问道:“那么粗鲁干嘛?你敲的可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边关月给她一个眼神,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让她看着办。
“别啊,你刚才不是很威严地训斥学生呢嘛,多有气势,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呢。”沈云溪耸了耸肩,语调清软。
但就算再软和的语气也改变不了沈云溪作恶多端的事实,边关月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仍是锲而不舍地指着自己的喉咙。
沈云溪惋惜自己不生在万年之后参与争夺边关月的盛事,只能借此要点好处安慰自己被人嫌弃的心,“解开也可以,但是你要……”
边关月眼里满是不耐烦,无声地催促她赶紧说出条件。
“你要扯着我的袖子和我撒娇。”沈云溪扶着门框,笑得像个狡黠的狐狸,“这个条件不算为难你吧,这要是都做不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边关月先是拧眉又是嫌弃地抖了抖胳膊,在沈云溪灼灼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再次指了指喉咙,意思是说不了话,怎么撒娇。
沈云溪不为所动:“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边关月挤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拳头攥起又松开,吊着个死脸,大力扯住沈云溪的袖子,敷衍地来回甩了几下。
不像是撒娇,倒像是在拎大锤。
沈云溪嫌弃极了:“你甩湿衣服呢?你下了多大的力气,要是修为弱一点,都得被你甩飞出去。”
合着边关月的撒娇还有修为限制。
边关月无辜回望,在她的理解里这样就是撒娇,只不过动作幅度稍稍大了点,能不能承受得住那就是沈云溪的事了。
对上边关月的眼神,沈云溪还真不好意思说出不合格三个字,只能烦躁地解开禁制,让百灵鸟重回人间。
“狗贼!为老不尊!”边关月大骂一句,立马逃跑,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抓回去,她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浮光剑主永不服输!
沈云溪没有去老鹰捉小鸡,好笑地看着边关月仿佛被调戏的小媳妇一样跑开,红色的身影在山间穿梭,多么灵动啊。
边关月要是知道自己在沈云溪眼里是小媳妇的形象,能气恼得吃不下饭。
浮光剑主混到现在也没有沦落到如此弱气的境地,就算是在问仙台上她都能绝地反击,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到反抗不了的地步。
她真的要记仇了!
饶是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胸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于是她决定在沈云溪的推崇者身上报复回来。
边关月的独院隔壁就是楚文姝,也就是下一个倒霉蛋的加成。
楚文姝不打算争夺泽林宴的名额,平时就教授几节剑术课,提点一下学子,其他时间都用来看热闹、吃饭、喝酒。
正看国都书局新出的对食墨镜画,正在兴头上呢,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了一下,人差点蔫了。
楚文姝连忙收起书,急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往外喊了一句,“谁呀?”
边关月不答话,继续敲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楚文姝推开门一看是边关月,舒了口气,“是你啊。”
边关月疑惑地看了看她,“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有吗?没有吧,你肯定是看错了。”楚文姝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睁眼说瞎话。
心里却在呐喊,孤寡老剑修看点小册子差点被同僚抓包,要是边关月神识扫过来,绝对看得一清二楚,她能不紧张吗?
边关月狐疑地盯着她看,不搭理她那点小心思,举了举手里的酒壶,“来找你喝酒,喝不喝?”
楚文姝想着计算边关月走了,丢失的感觉也找不回来了,倒不如喝边关月的酒压压惊。
“进来吧,酒放在桌子上就行,我去拿点下酒菜。”楚文姝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可怜小白兔一样,无知无觉地招呼边关月。
“……”
记忆就停留在边关月说真剑修喝酒就应该封住灵力,两人比拼喝酒,越喝越多,那酒壶里的酒就像倒不完一样,最后楚文姝气急,又灌了自己一肚子的酒水。
到这里记忆戛然而止。
所以当楚文姝浑身酒气看着神清气爽的边关月用留影石播放她大喊“要娶山长为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被雷劈过一样,捂住脑袋大声“啊”了一声。
“这是邪修新搞出来陷害学宫夫子的邪物吗?”
万年前魔族操控在栖灵大陆的邪修搞事情,想要大举进攻,战事一直持续到三千年前,以至于邪修泛滥,什么坏事都能扣在邪修脑子上。
边关月怜悯地说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楚文姝崩溃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敢肖想山长她老人家!”
“我承认我是喜欢女子,心有杂念,但我万万不敢对山长她老人家起歪心思,真的,你信我,给我一百个狗胆,我也不敢包天啊!”
楚文姝抱住边关月的大腿嚎啕大哭,拍着胸脯发毒誓,“若是我对山长心怀不轨,我立马本命剑断裂,从此修剑不成,道途无望,喝不了酒,看不了热闹,珍藏的画册子被老鼠叼走!我的诚心、我的清白天地可鉴啊!”
毒誓越来越狠,楚文姝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边关月被她抱住大腿,跟着她哭的节奏一摇一晃,想抽出腿。
但楚文姝为了自证清白而牢牢抱住,就是不松开边关月。
边关月两眼发直,这到底是惩罚谁啊?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对别人说你嫌弃山长嫌弃到要剖心。”
楚文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还不忘说:“我对山长她老人家只有崇敬喝尊重,毫无其他乱七八糟的意思。”
边关月懒得折腾她,把留影石扔给楚文姝,“就只有这一个,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楚文姝长长地舒了口气,“差点饭碗不保。”
边关月拿出风月先生的画册子送给楚文姝,“送给你。”
楚文姝惊喜接过,找到同好的喜悦写在脸上,边翻看边说,“边夫子你也喜欢风月先生的画?笔法如此细腻缠绵,果然是风月先生的真迹,这还是未卖出来的画!”
“不喜欢,是你在喝酒的时候说自己要给风月先生当磨墨侍女,天天督促她画画,我才知道的,这是在你昏睡的时候拿来的。”
楚文姝感动于她和边关月之间的同僚情,期期艾艾地打听道:“边夫子你认识风月先生吗?”
边关月面色古怪,没有遮掩,直接说道:“认识,是我的学生。”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
边关月诱导楚文姝说要娶山长为妻之后就已经打算撤退了,然后楚文姝跑进屋里神神秘秘地拿出一本堪比春宫图的画册子,要和边关月一起分享,无比骄傲地介绍风月先生,她的画册在几年前一摆出来就大受追捧,雅俗共赏。
画的是两个没有灵根的权贵之女如何抱团取暖,暗生情愫,然后酱酱酿酿的故事,字迹娟秀,画风温暖中带着几分哀愁。
边关月看不下去这种东西,但她不好牵连无辜的楚夫子,打算买一套风月先生的画册送给她,算是利用她的赔礼。
虽然沈云溪不会迁怒楚夫子,但她不能不表示,索性投其所好。
好巧不巧边关月拿着画册走在学宫的时候,被白琨姣的一个跟班看到,惊讶问边关月原来喜欢这个,她那里还有好多没有放出去的稿,都可以送给老师。
边关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菜解释清楚她不喜欢这玩意,是一个友人喜欢,真的不是她,她的心早就给了剑道,看不得这种东西。
她想着楚夫子已经很惨了,还是不要再刺激她了,就没有说楚文姝的名字。
最后小跟班很可惜地把画都给了边关月,还说不够再问她要,她随时可以画。
边关月眯眼:“随时可以画,你的任务?”
小跟班落荒而逃。
时间回到现在,就在边关月要告诉楚文姝风月先生的真实名字时,被楚文姝打断。
楚文姝目光呆滞:“请不要告诉我风月先生的名字,我爱她的画,其他的已经无所谓了,随风逝去吧。”
边关月觉得楚夫子受到的刺激太多了,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她一个人的忧伤了,理解地点点头,“回见。”
出了楚文姝的院子,就有人在边关月耳边吹气说话,下一瞬人影显形,“你还好意思和人家说回见,人家如此遭遇全是你一手造成。”
边关月不适地扬了扬脖子,“回头我让风月先生多画几张,就不劳烦山长您老人家操心下属之间的事了。”
“对了,还请山长做个好榜样,要不然我也不会迁怒您的崇拜者,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边关月喟叹一声,“山长,您可不能再这样了,不好。”
她一开始就想让楚文姝骂几句沈云溪的,但楚文姝对山长的敬畏太过浓厚,死活不愿意说,就变成了她诱导楚文姝说要娶山长为妻,当时沈云溪就在边关月耳边笑出了声。
边关月坦然认错:“这事是我做得不好,不该被愤怒冲昏头脑,牵连了无辜之人,下次不会了。”
她决定多多补偿楚夫子,喜欢什么样赌场都让小跟班去画。
沈云溪无言,“下次是直接骂我吗?”
“不愧是山长,知道的就是多。”
沈云溪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什么,叹息说道:“其实在六年之后楚文姝就撞见了交画稿的风月先生,那时风月先生已经结业,两人不算是夫子和学子的关系,顺理成章有了感情牵扯。”
按照真实的历史,楚文姝和小跟班会在十年之后结为道侣,现在怕是不可能了,因为国都的一切都是沈云溪截取过去的一个片段,从来都没有未来。
边关月有所感悟。
第52章 风平浪静
“剑修就不应该对剑之外的东西产生感情, 情爱这种事情只会让剑修的剑变得迟钝,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果,也不会有遗憾。”边关月自认为很有道理地说道。
“……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沈云溪觉得以后要是边关月几千年都没有情缘也是有可能的, 这人的脑袋里可能就只有一把剑,她真心实意地对着边关月说道, “我觉得你有点不可理喻。”
边关月还没反驳, 人就已经走了, 任由边关月呼唤她也不出来。
她就没有见过这样吵不过就放话跑走的,跟白琨姣一个德行, 怪不得她俩是亲戚!
就在边关月忙着和沈云溪斗智斗勇、带学生做任务积攒分数、补偿愈发自闭的楚夫子时,国都也在风起云涌,各路人马都在大显身手。
有人把所有灵石都用来换成水珠和木珠;有人觉得一百万珠子太多了,赚不到,直接去打劫,然后喜提牢狱大礼包;还有人不信邪, 非得抢一家就跑,结果还被逮住了, 大骂国都针对修士;有人身无分文, 又不敢干坏事,只能去做苦力,比如青皮长孙瑞;有人选择去争散修的名额;有人三个月的时间参了个军,借此获得名额;还有人根本没猜出来这个秘境是要干什么的……
顺利获得名额之后,白琨姣非得闹着要去边关月的临时住所参观, 边关月只好把她们一串人都带回来,还额外多了个楚文姝。
虽然嘴上念叨着爱画不爱人, 但楚文姝还是和小跟班搭上线了,不过是以夫子的身份, 把自己读者的身份隐瞒得死死的。
在边关月和她道歉的时候还让边关月不要介怀,说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因祸得福了。
边关月对此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很能理解,但她尊重祝福。
到宅子以后,谁都不在,就连身体不好的唐浅浅也不在。
边关月看向罪魁祸首,“有什么好参观的,你连皇城都去过,还看得上这间小宅子吗?”
白琨姣四处逛逛,实诚地回答道:“确实没什么好参观的,这也太小了吧?加在一起都没有我的院子大,老师你怎么住得下去的?”
边关月看向自己手掌,告诉她,“老师能不能住得下去暂且不提,但老师能让你彻底闭嘴,你明白吗?”
三个月里被来回收拾的白琨姣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撇撇嘴,在心里暗骂一声,昏君都没有那么听不进去人话。
“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你们自便。”边关月拉过一张躺椅,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去了。
忙碌三个月,真是哪哪都疲惫,好容易在泽林宴之前可以休息休息,她才不要招呼一群闹腾不停的学生。
白琨姣一点都不客气,带着其他人去搬食材做饭。
这是个朴素且通行的道理,忙碌过后,做顿好吃的好好犒劳自己。
楚文姝也搬来一张躺椅,和边关月并排躺着,眼睛没有合上,一直飘忽不定地放在白琨姣的一个小跟班身上。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还和边关月传音说道:“你说风月先生在家族里很受重视,身边也没有同病相怜的女子,为什么会画出如此细腻的作品呢?”
边关月没有回话,她把双手安详地交叠在腹部,希冀自己可以一觉睡过去,而不是在这里被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围着,一点安宁都寻不到。
就算她不回话,楚文姝还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自说自话,根本不需要边关月的回馈。
饭做好了,由于食材不差,可以弥补手艺上的缺陷,香气扑鼻。
就在这时候,林无眠和唐浅浅回来了,看到边关月时又惊又喜。
这三个月里,边关月和云黛兮见面都是在酒楼里,不常回来,见到两人的次数很少,以至于双方都觉得对方有些陌生。
唐浅浅还是那副柔弱无依,浅浅笑着的温柔样子,但林无眠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些刻意,整个人都灰蒙蒙的。
白琨姣看见她们俩人,蹦跶到边关月身边,大声问道:“老师,她们是谁?”
“我的友人,左边的是唐浅浅唐姑娘,右边是林无眠林少主。”边关月介绍道,看向林无眠和唐浅浅,“这几个是我的学生,闲不住要自己动手做饭,要一起吗?”
林无眠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温润的眼睛宛若失而复得地看着边关月,“一起吧,我再添两个菜。”
“你这就有点小气了,还记着呢?”边关月好笑说道。
“记忆犹深,不敢忘。”林无眠阴郁的眉眼舒展开来,语气调侃地说道。
“那唐姐姐要添什么菜啊?”白琨姣好奇问道,“我们这什么都有了,没什么缺的。”
边关月想起这三个月白琨姣迷路八次的愚蠢行径,揉了揉眉心,发自内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左右不分?”
白琨姣转头看她,迷茫地眨眼睛,“老师,你的意思是我认反了吗?”
“不然呢?”边关月没好气地说道。
她总算是明白云黛兮面对奴真和贾小宝时的感受了,真是恨不得敲开她们的脑子让她们清醒一点。
白琨姣眨着大眼睛道歉,“原来你是林姐姐,她是唐姐姐啊。”
林无眠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我们和你老师是友人,你再喊我们姐姐,是不是辈分乱了?”
白琨姣看边关月一眼,扬了扬下巴,无比高傲地说道:“我就是要在她头上犯上作乱。”
林无眠眼皮子一跳,旋即想到白琨姣是国都的土著,出不了泽林国遗迹,这才展颜,只是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
唐浅浅看向得意洋洋的白琨姣,笑着说道:“这话可不能说,关月可不是宠学生的老师。”
边关月给唐浅浅一个赞许的眼神,又强迫白琨姣自愿面壁思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任由她对着墙角骂骂咧咧。
云黛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无眠和唐浅浅分别坐在边关月两侧,其他人零零散散分开坐着,而白琨姣还站在墙角旮旯里扣手指。
“你们这是排挤我们小琨姣了吗?”云黛兮笑着说道,作为一个可以换来生木之珠的存在,她对白琨姣的态度非常不错。
话音刚落,唐浅浅下意识微微侧目,去看林无眠的反应,像是看边关月的同时顺带扫过林无眠。
林无眠的温润如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眼眸沉沉,低头不去看云黛兮。
她知道自己的嫉妒毫无道理,边关月和云黛兮的关系不是她可以比拟的,就算是友人也会有亲疏有别,可谁又愿意成为哪个‘疏’呢?
看云黛兮对白琨姣亲昵的姿态,显然她们见过不止一面,而在此前,她和小浅并未见过边关月在学宫的徒弟。
是了,知道边关月偏心又能怎么办呢?
她有什么立场放任自己的妒火呢。
唐浅浅敛眸不语,眼中划过讥讽。
坐在中间的边关月不屑地冷哼一声:“还说呢,你们的琨姣郡主要在我头上犯上作乱。”
云黛兮表情一怔,看到白琨姣半张脸上深深的不服气,也莫名觉得手痒。
这个死德性还真和边关月少年时一样,看到比自己强的人,第一想法就是不服气和超越对方。
云黛兮瞬间倒戈,坐在边关月对面,笑语盈盈地说道:“你们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白琨姣失望的叹气满院子都能听到。
“时间没到,你就好好站着吧。”边关月不再关注她,看向云黛兮,“名额到手了吗?”
云黛兮拿出两颗由蓝绿二色填满的珠子,在手里抛了一下,扔给边关月一个。
边关月接过,在手里仔细端详,又拿出自己的令牌,“不同方式获取名额,拿到的凭证也不一样。”
“小兮兮你可以啊,三个月赚了两百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本事?”
要是早知道云黛兮那么会赚钱,她在荒漠的时候何必坑蒙拐骗。
云黛兮冷笑一声:“我都快把国都的悬赏和私活都接了一个遍,又拿出你给我的灵石,才勉强凑齐。”
这三个月她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边关月敲打敲打学生就行,而她要马不停蹄地打工赚钱,为了二百万珠子,给国都里的权贵王侯任劳任怨解决问题。
“到最后有好几家要留下我当客卿长老,知道我想去泽林宴,还许诺我留下就有名额。”云黛兮斜睨边关月一眼,口不对心地说道,“可比跟着你划算多了。”
边关月嘿嘿一笑:“我们之间什么感情,谈钱多俗。”
“德行。”云黛兮嗔怪一声。
坐在人群中的小跟班给白琨姣送了烤肉后,就托着腮看边关月和云黛兮互动,时不时再看看林无眠和唐浅浅,杏眼弯弯4,像个偷吃香油的小老鼠,乐不思蜀。
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的楚文姝明知故问,“你怎么那么看着她们?”
小跟班早已经和她混熟了,并不藏着掩着,“煮酒青梅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存在,青梅真好。”
楚文姝莫名不悦:“我倒是觉得她们就是友人的关系,远远不如你眼中含义来的多。”
小跟班无所谓地摆摆手:“让我快乐就够了。”
忙碌了三个月,抽空才能画上一张,她现在灵感大爆发,等回去以后要多画几张青梅终成眷属的大婚图。
边关月莫名其妙地看这俩人一眼,询问云黛兮这三个月的经历,不再关注她俩。
无法理解的同僚和学生,她选择无视。
不知何时白琨姣也完成了罚站任务,见没有位置了,只好委委屈屈地缩在自己另一个小跟班身边。
边关月雨露均沾,问完云黛兮,顺便问问林无眠,“你们呢,珠子够吗?”
林无眠很为唐浅浅自豪,也拿出两个蓝绿相间的珠子,“小浅很厉害,有她在,我完全不用动脑子,跟着她的话去做就好了。”
“厉害。”边关月用惊叹的眼光看着唐浅浅,这还是个赚钱奇才,可惜不能跟着她去流浪,要不然她一定能过上不差灵石,用一块扔一块的日子。
唐浅浅睫毛颤了颤,摇头笑着看向林无眠,“还好,是小眠很信任我,有好几次遭受质疑的时候,都是小眠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
她们和国都本土富户合伙做了生意,用分的二十万做本钱,专门卖那些华而不实的奢饰品给权贵大户,有好几次唐浅浅的决定遭受质疑的时候,林无眠从未动摇过。
“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任你。”林无眠看向唐浅浅时视线擦过边关月殷红的唇瓣,心头猛地跳了跳,兀自镇定下来,对着边关月说道,“本来我和小浅决定要是你没有拿到名额,就把一个珠子给你,现在你有了名额,正好我们大家都可以一起去。”
边关月碍于林无眠和唐浅浅的好意,只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心里却在腹诽,她怎么可能拿不到名额,除非沈云溪使坏,否则她怎么可能进不去泽林宴。
云黛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林无眠这个接近边关月的办法不适用,淡淡地笑了笑,要是边关月那么好搞定,也轮不到林无眠来献殷勤了。
白琨姣擦干净嘴上的油渍,插话道:“还好老师你自己拿到了名额,像是捐钱才拿到的名额,在泽林宴里待遇最低,就连拿到名额的散修待遇也比这个高。”
此言一出,别说林无眠和唐浅浅了,就连云黛兮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边关月谁的表情都没有注意,而是兴致勃勃地看向白琨姣,“你还知道别的内幕吗?”
沈云溪成小气了,也不知道给手下的夫子学生透点内幕消息,问她就说没有捷径,不要打歪门邪道的主意。
白琨姣比她姑外祖母好说话多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次泽林宴舅舅准备很久了,一早就请了一个炼器大师和幻阵大师来国都,布置了和国都一模一样的幻境,届时舅舅会把奖励放在幻境的国都里,拿到名额的人都可以进入抢夺宝物,只不过奖励是自己会跑的,最大的宝物就是泽水之珠的复制品,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泽水之珠,但也已经很珍贵了。”
“哇,好厉害。”其他几个学生连连惊叹,楚文姝也是如此,还有些可惜,早知道就不放弃的那么快了,错过了那么好玩的事。
边关月想的比较多,她在外面的时候可没有听过那么厉害的炼器大师和幻术大师,能构造出一个和现实一样的幻境,绝不是泛泛之辈。
她猜测是阵眼泽水之珠的帮助,秘境里再套一层的幻境,就为了最后的泽林宴,是泽林国最后的绝响。
而且最大的宝物可能不是复制品,而是真正的泽水之珠。
“那你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在场那么多人看着,你舅舅姑姑也坐在上面,要是你什么都没拿出来,岂不是顺带着把我的脸也丢了?”边关月说道,好奇地问白琨姣,“你平时的时候都是怎么称呼国主和王后的?”
“看需要,想要东西喊舅舅,犯错了就喊舅舅救命,招惹姑姑生气的时候喊姑父救命……”白琨姣掰着手指头数不同场合对国主王后不同的称呼。
在场众人都没有打断她,因为其他人都没有感受过那么多亲人全心全意爱护着自己的滋味。
云黛兮看向白琨姣的眼神不自觉带上几分怜悯,情谊越真,到最后受到的痛苦也越强,没人会接受自小生活的一切早都烟消云散的事实。
骤变之下生出心魔也是有可能的。
边关月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她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已经给这个名额安排好了人选,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散场的时候白琨姣楚文姝几人都走了,边关月叫住云黛兮,要和她一起出门。
林无眠站在灯笼下目送两人的身影离去,想起泽王后裔对她说的话,内心一片挣扎,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颇为颓废地靠在墙上,怅然望向月亮。
唐浅浅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清幽地看着林无眠挣扎不已,却并未上前。
*
“你知道我揍过那个青皮住在哪里吗?”边关月问道。
云黛兮好笑:“你当时为了不揍他第三次不是特地问了名字吗?”
“记不住。”边关月坦言。
“西城的一家客栈里,怎么了?”
“你说用一个名额换点东西,他会愿意吗?”
云黛兮想起长孙瑞被边关月忽悠傻了的样子,诚恳说道:“我觉得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拿出来东西的问题。”
当时长孙瑞被边关月洗劫一番,一块灵石和珠子都没有,又不能去打劫,就以他的脑子,别说赚到一百万了,他不被人骗得卖身都是他新长出来脑子了。
“青皮出来肯定有护道者,出了遗迹之后,让他的护道者帮忙出一次手,怎么样?”边关月负手而立,继续说道,“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还是得多做准备。”
修士的直觉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不能不信。
云黛兮表情也严肃起来,突然想到一件事,“说来奇怪,你进入国都那么久,未曾遮掩身份,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人来找你的麻烦,但只有一个长孙瑞,这也太反常了。”
对于边关月的惹事能力,她还是很信服的,就算边关月老实呆着不动,麻烦事还是会主动找上门。
可现在安生过了三个月,这对仇家遍天下的边关月来说,一点都不正常。
有边关月在的地方,怎么血雨腥风都不为过,风平浪静反倒是最大的不正常。
仇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达,谁能忍得住不使点绊子?
边关月大胆猜测:“你说他们会不会成立了反边关月同盟?”
云黛兮本想啐她一口,可转念一想,不是没有可能,“进入遗迹的修士都在百岁以下,能打得过你的,我想没有,他们要是想在最后关头对你做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我能打怎么还成了我的错处呢,分明是他们弱的可怜。”边关月为自己叫冤。
“枪打出头鸟,你就是那只扑腾的鸟。”
“照这样说,咱们更得找青皮聊聊天谈谈心,做做买卖了。”
云黛兮没有反对,带着边关月一起去了西城的一家小客栈。
边关月还在学宫里的时候,云黛兮为了以防万一,早已经把国都的地图熟记在脑海里,还顺便打听了和她们一起进来的外乡人的地址和进展。
越走越偏,灯光越来越稀疏。
最后来到一家牌匾都破破烂烂的客栈前,边关月目瞪口呆,“他是怎么把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因为他听了你的话举报了同伙之后,没人愿意接纳他,他只能出来单干,这还是他已经努力过的结果。”
边关月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中肯地评价一声,“是个败家的人才。”
两人没有走正门,直接飞跃进入了二楼唯一亮着的房间里。
长孙瑞正坐在床上数水珠和木珠,“三万零一、三万零二、三万零三……”
“哟,还没睡呢?”边关月人未至,就已经把长孙瑞吓得一把盖上被子,盖住自己也盖住自己的钱,仿佛原地多出来一只□□。
边关月用浮光剑的剑鞘戳了戳那个大鼓包,“不抢你的钱,也不找你的麻烦,出来吧。”
长孙瑞颤颤巍巍地露出脑袋,“两位,哪有打劫一个人两次的?”
“都说了不抢你的,那点零零碎碎你自己收着吧。”边关月抛了抛手中蓝绿相间的珠子,“说不定我还能支援你一个名额呢。”
长孙瑞眼前一亮,又缩回脑袋,他还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了,试探问道:“你又想我帮你举报谁?”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边关月的东西更是不好拿,谁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一个公平合理的交易,我给你名额,你帮我做点事,出了遗迹咱们就钱货两讫,各不相干。”
长孙瑞看向那颗在昏暗房间也难以掩盖光辉的蓝绿珠子,眼里满是渴望,他狐疑地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边关月把蓝绿珠子随手放在桌子上,不想坐房间里黑乎乎一片的凳子,只好把胳膊搭在云黛兮的肩膀上,说出自己的条件,“你也知道我仇人有亿点点多,出了遗迹,我怕他们不讲规矩,对我一个小金丹下手,所以就想用名额换你长孙家为我们出手阻拦敌人一次。”
长孙瑞恍然大悟,得意起来:“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可要是我拿了名额不办事,你会怎么办?”
边关月悠悠一笑,“那你最好天天祈祷能收到浮光剑主陨落的消息,要不然这笔帐怎么都得算清楚。”
赖她的账?活腻歪了吧。
长孙瑞打了个寒战,咬咬牙,觉得赌一把也未尝不可,“……我答应你了。”
他们家和边关月牵扯不深,只是做交易的话,可以试一试。
“那这个名额就是你的了。”边关月利索说道,拉着云黛兮就要跳窗离开。
长孙瑞拦住她,想着也算是合作了,透露点消息也未尝不可,“我听到一个消息,他们好像要在泽林宴上围攻你。”
第53章 喜欢赏月
走在路上, 边关月摇头叹息一声,“这年头就连青皮也学精明了,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
在边关月说出要和长孙瑞交易之前, 长孙瑞都守口如瓶,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 从边关月手里拿到名额了, 才说出来这件事。
再接着往下问, 长孙瑞就说不知道了,因为他在哪都不受欢迎, 没人会把密谋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举报第二次,碍于他是长孙家的宝贝蛋,没人会招惹他,但也不会拉着他一起筹谋什么,他能知道有人要围杀边关月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云黛兮:“人家只是有些单纯, 又不是真的傻,换个人, 都不一定和你做这桩买卖。”
“说的也是。”边关月摸了摸自己的脸, 稀奇地看向云黛兮,“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你确定那是稀罕你?”云黛兮笑出声,“你要是把这话说出去,说不定会因为被恶心到了而少几个敌人。”
稀罕不稀罕,不好说, 但她就是见不到边关月尾巴翘上天的得瑟样子,让人心痒, 手也痒痒。
边关月冷哼一声,她对自己无比自信, 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栖灵大陆最大的奇迹,才不信云黛兮对她贬低的鬼话。
“对了,你为什么不寻求林无眠和林家的帮助?”
“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和林无眠唐浅浅她们是朋友,不忍心把她们牵扯到我的事情里来。”
云黛兮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抽动一下,“这个理由太假了,下一个。”
边关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但不得不承认云黛兮对她过于了解,一语中的。
“第二个原因是我觉得和林无眠做不成这桩生意,她在林家完全不如青皮在长孙家受宠,能不能调动那位练虚期的护道者还是一回事呢,青皮就不一样了,我说出了遗迹让长孙家帮咱们挡一下追杀,可没有局限于他的护道者,就这样,青皮都没有讨价还价,可见他多有底气,而林无眠就没有这个底气。”
边关月本来打算青皮讨价还价的时候,她再顺势说出让他的护道者出手的事,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也没有想着打个折扣,直接一口应下。
云黛兮轻飘飘地瞥她一眼,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边关月大步追上她,“你走那么快干嘛,显着你腿长?”
云黛兮给她一脚,没揣着人,也不恼怒,和她说起正事,“你就不着急?能进入泽林宴的外乡人可不少,就算只有一半看你不顺眼,那也足够你喝一壶了。”
“这你就不懂了。”边关月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拿出自己的令牌,拿给云黛兮看,“这就是我的免死金牌,只要没出了泽林宴,我就是上善学宫的夫子,夫子无缘无故受到了刁难,找山长求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都打算好了,到时候打得过就自己上,打不过就大喊沈云溪的名字。
至于别人怎么想的,会不会破口大骂,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谁叫他们没有为自己找个能扛事的靠山。
云黛兮目瞪口呆,抛开脸面不提的话,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办法,一起进来的外乡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沈云溪一个,有她的帮忙,确实能保证她们的安危。
就是有一点需要注意。
“你是真的不怕人家把你留下来当驸马,是吧?”
边关月也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还真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挥挥手潇洒说道:“我相信她是个做大事的人,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我的价值远不止做驸马那一点,只要看得清这一点就不会做出那么蠢的事。”
云黛兮揉了揉眉心,觉得哪天边关月被人强行掳走做压寨夫人也是她自己作的,但她又不能坐视不管,只能拉住边关月的缰绳,让她不要那么浪荡不羁。
“你不要拿对待荒漠女王的方式对待沈山长。”
一个荒漠女王,一个泽林国的大长公主,都身居高位,都对边关月起了心思,不过还是不一样的。
烛黎起于微末,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靠自己,张扬姝丽的外表下从未失过谨慎小心,做事不会赌上自己的一切,理智可以战胜自己的感性,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不会额外对边关月做什么事。
沈云溪就不一样了,从生前到死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一直都是泽林国的镇国大长公主,地位崇高,和她的威仪贵气和匹配的还有她藏在心底的戾气以及随心所欲,泽林国一夜之间葬入沼泽里,她又踽踽独行了万年,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哪怕沈云溪对边关月只是逗弄宠物的感兴趣,也足够支撑她把边关月抢到自己手里了。
要是边关月真作妖作到头了,沈云溪一怒之下把边关月留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不会永远把边关月留在泽林国,但让她吃吃苦头还是可以的。
“哦。”边关月不走心地应付着。
“……我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在听?”云黛兮眯起眼睛,不善地看向边关月。
“在听了在听了。”边关月摸着下巴说道,“我就是在想像山长这样单身了万年,又经历了世事沧桑,是不是很适合修习无情道?”
云黛兮顿了顿,倏然叹气,“你还记着呢?”
“怎么记不得,这可是我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失败。”边关月耸了耸肩,“你知道的,一般没有我做不成的事,偏偏我就是连无情道的门都摸不到。”
当时被拘在繁枝峰时,边关月也想着入个门,糊弄糊弄傅清梧,谁知道无情道紧闭大门,死活不开门,让她根本进不去。
她明明没有爱慕之人,也没有割舍不下的人和事,心境宽阔,装得下天地万物,怎么就连无情道的门框都看不到,这不就是说她悟性不如傅清梧嘛!
再加上问仙台上傅清梧冰冷的目光和判词,边关月一想到这件事就咬牙。
这件事虽算不上一根刺,但一想起来就如鲠在喉。
其实云黛兮对傅清梧的感官挺好的,能忍受边关月这么个徒弟还不把她逐出师门,得是多好的脾气,主要是她对边关月产生了别的感情以后就自动把傅清梧当成需要讨好的长辈了,可是问仙台一事她虽没有亲眼看见,但事实确实能看得见的,做不得假。
“你当时不是抵触无情道吗?为何还那么在意?”
边关月幽幽说道:“我不想和我不行,这能一样吗?”
云黛兮被噎住,对此无话可说,在莫名其妙的方面,边关月总是有着不为人知且难以理解的坚持和胜负欲。
简而言之,就是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人,她可以不学,但不能不行。
还没等云黛兮安慰她,边关月就自己调节好了心情,很能自我安慰,“算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就没有吧。”
“……”云黛兮看着她,真挚说道:“你开心就好。”
边关月试探说道:“不用管你的死活?”
云黛兮二话不说,直接出拳,打到边关月胳膊上,可惜力道轻飘飘的,冷哼一声,“你可得保护好我,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云族借此让你赎罪,交出剑骨和剑仙传承怎么办?”
边关月攥住她的手腕,不如她再打第二拳,皱了皱眉,“不至于吧,你这个嫡系大小姐在族里那么没份量的吗?”
云黛兮把皓白手腕抽出来,平静地说道:“族里不止我父亲这一脉,就算他愿意护着我,也挡不住族里其他的声音,用我换你的剑骨和剑仙传承,这也是个好买卖,有人动心很正常。”
其实要不是顾及脸面和名声,当初追杀边关月的修士还能翻上一倍。
按理来说,以边关月的价值,跟着去荒漠追杀边关月的人有点太少了,估计是边关月走得毫不留情,没给很多人反应的时间。
边关月故作忧愁地长长叹息一声:“这也不怪你,搁谁都是这样的结果,谁叫我那么受欢迎呢,你也不用过度自卑,能有我这个朋友,就偷着乐去吧。”
“是啊。”云黛兮连连冷笑,“和你待在一起,和举世皆敌也没差别了,确实是我的福气。”
“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拌嘴回了宅子,推开院子门就发现林无眠和唐浅浅都没有睡,坐在之前吃饭的位置上静默喝茶,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听到声响,林无眠和唐浅浅同时抬头望过来,眼睛都在茶雾弥漫间变得很湿润。
边关月诧异地问道:“怎么还不休息?”
云黛兮说了句公道话,就是语气不阴不阳,“你以为都是你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修士哪有那么多的觉要睡。”
“你说得对,要是态度再好一点就更完美了,刚才你受的气不都还给我了吗?怎么还能接着生气、”
林无眠连忙起身说道:“是我睡不着,也静不下来心修炼,就在院中坐坐,小浅她是陪着我。”
边关月了然:“我记得你很喜欢晚上赏月。”
一句话下来,在场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云黛兮抬眸冷视着林无眠。
唐浅浅端坐在原地,并未去看任何人,脸色有些发白,身形单薄,在浓重的黑夜里显得愈发病弱。
林无眠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脸上带上了些许笑意,“无事做的时候,赏月是个很好的消遣。”
除了边关月,其他人都知道此月非彼月,可没人愿意打破表面上的平静,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
“很高雅。”边关月伸了个懒腰,“你们看吧,我回去休息了,我的消遣就是睡觉。”
云黛兮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走在边关月身边,笑着说道:“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林无眠感受着边关月路过自己时带起的风,以及可以灼伤人眼睛的衣角,她恍惚听到血液里流淌着和外表不符的叫嚣、躁动,可在触及身侧唐浅浅没了血色的侧脸时,天平不自觉地倾斜了,心中的挣扎似乎也有了结果。
她不会答应泽王后裔说的合作,但是小浅很需要生木之珠,她会帮边关月抢到泽水之珠,只是……
在边关月和云黛兮回了各自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唐浅浅握着林无眠垂落的手掌,抬脸温软一笑,“是夜间太冷了吗?小眠你的手有点凉。”
林无眠摇摇头,用灵力温热掌心,帮唐浅浅捂热了手,故作轻松地笑道:“还说我呢,你的手也不是很凉吗?”
唐浅浅歪头看她,不在意地说道:“我体寒,凉着也习惯了。”
“会有办法的。”林无眠挤出笑容安慰唐浅浅,也像是说服自己。
*
边关月在宅子里待了三天,期间让云黛兮遮掩动静,帮她护法,她要突破元婴。
其实根本没有护法的必要,再来一次,边关月只会更顺利地突破境界。
云黛兮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边关月在床上盘膝打坐,周身气质柔和下来,看着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温婉美人。
对于她的目光,边关月已经很熟悉了,并没有做出回应,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丹田里。
金丹炼成,脱离丹室,化做一颗莹莹灵丹,上冲中宫位置,寻着离宫阴神,聚结合体在泥丸宫里,霞光满室,遍体生白,而又回归于腹内元神处,合化为命胎。叠起莲台,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婴,养育健全,冉冉而出天门,旋而又回。
边关月看着丹田里缩小版、正在沉睡的自己,神光内敛,威势不减,像是并未出鞘已然寒光凛凛的利剑,越来越顺眼,她怎么那么好看那么强呢。
她觉得现在的元婴可以打以前三个自己。
云黛兮察觉到她气息变化,神情有些得瑟,也不知道在那闭着眼美什么呢。
“完事了就睁开眼睛,回味什么呢。”
话说出去,云黛兮就觉得不妥,这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但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只能平静地迎上边关月的目光。
边关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嘿嘿一笑,“我那么厉害,多高兴一会怎么了,等着我带你大杀四方。”
“我只希望我们可以顺利离开,少一点波澜就好。”
边关月耸了耸肩,把一只脚搭在旁边的凳子上,“这事也不取决于我啊,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有人要杀她,她总不能站着一动不动让别人杀吧?
云黛兮用手肘撑在椅背上,另一端撑着脑袋,长发散落,洒在肩上,黑白相间,更衬得她莹白如玉,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边关月身上,又好像没落到实处。
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气氛莫名温情。
边关月没等到她的回话,朝着云黛兮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她正眼神谴锩看着她。
“……你喝醉了吗?眼神怎么那么迷离?”边关月真诚发问。
配上她诚挚的小表情,显得十分的阴阳怪气。
如果不是知道这厮是个万年不开窍的呆瓜,云黛兮还以为边关月会故意挖苦她。
云黛兮反问道:“你没长鼻子吗?难道闻不出来我又没有喝酒?”
现在她已经不生多余的气了,那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再怎么生闷气,边关月也不会理解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边关月还真往前凑了凑,闻了闻,实诚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没喝酒,那你怎么回事?感觉你软趴趴的,没有精神气。”
云黛兮一秒坐直,立马变得活力四射起来,耸了耸眉,“我就不能是累了吗?”
软趴趴的?边关月还挺会说话!
边关月:“可以可以,你现在看着就很强健。”
云黛兮受不了了,这厮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她起身飞扑过去,弓着腰,掐住边关月的脖子,腿压在边关月的大腿上,“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一个合格的剑修最应该做的事就是闭嘴!”
边关月眨着大眼睛无辜清明地看着她,双手握着云黛兮的手腕,想让她松开自己,但又怕弄伤她,只好和她讲道理,“你的头发盖住了我的眼睛,快下去,我别扭疼你了。”
“我数十个数,你还不放手,就不要怪我不尊老了。”
云黛兮的视线从边关月清亮灿然的眸子移到她微微长着的唇瓣,嘴唇略薄,但唇珠很好看,亲着应该是很好的滋味。
这样想着,她骤然回神,像是被烫到眼睛一样敛眸,又看到边关月被掐住的脖子,下颚弧度优美,白皙光滑,手感细腻,就是被她掐出了红痕,像是白玉生晕,美不胜收。
“……六、五、四、三。”
不用边关月采取措施,云黛兮就嗖的一下从边关月身上下来,一下子推到墙角,把双手背到身后,竟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边关月。
边关月左右扭动脖子,扯了扯衣领,狞笑着看向云黛兮,“现在你知道怕了?刚刚你胆敢以下犯上,简直不可饶恕!”
云黛兮轻咳一声,捻了捻指尖,“是你先不好好说话的,这一局是你先挑起来的。”
“我分明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健康!”边关月忍不住拔高声音,随之响起的是敲门声,她隔空点了点缩在墙角的云黛兮,“你现在那待着,咱们的帐等会再算。”
门打开,敲门的人是唐浅浅。
边关月知道来的人只有她一个,还是习惯性地往她身后看了看。
林无眠和唐浅浅这俩人平时都是成双成对,很少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所以她才会多看一眼。
唐浅浅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眼和此刻边关月略微凌乱的衣衫,脸上笑意不减,递给边关月一大瓦罐的鱼汤,就算盖着盖子也能闻到往鼻子里钻进去的浓郁香味。
“马上就是泽林宴,我想着除了休息调整,还可以吃点东西补一补,好为明天的泽林宴做准备,看到你房间的结界散去,想着你应该是出关了,就给你送过来。”
边关月掀开一看,“哇哦”一声,“灵目明鱼,这个鱼我都没吃过几次,难弄到还难很做,有心了!”
“有我的那一份吗?”听着门口的对话,云黛兮步调舒缓地走过来,眼睛紧盯着唐浅浅的脸看,像是真馋那点鱼汤一样。
唐浅浅柔柔一笑:“有的,云小姐的那一份还在厨房,我不能确定云小姐是不是关月这里,就先端过来一份。”
“你和我一起喝就是了。”边关月偏头看她,“不是让你罚站的吗?”
云黛兮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猜去,“我看上去很像你的学生吗?”
“不都是打不过我嘛,有什么区别。”边关月嘟嘟囔囔。
云黛兮不再搭理她,对上唐浅浅瞳色浅淡但透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展颜一笑,“有心了,我喝边关月这一份就好了,要不进来和我们一起?”
分明是边关月的房间、边关月的地盘,云黛兮表现得比边关月还要像主人家,在招待唐浅浅进来做客。
云黛兮还拍了拍抱着瓦罐的边关月,“你不觉得你有点挡路了吗?”
边关月狐疑地看了云黛兮一眼,顺从让开。
总觉着云黛兮现在的样子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可云黛兮又没对唐浅浅做什么,还满面笑容,总不能因为云黛兮讨厌唐浅浅,就说她对人家有坏心思吧。
唐浅浅轻轻摆手拒绝,微微一笑,并不动容,“不了,小眠那边我还没有送呢,就先不打扰了。”
云黛兮扬起的笑容非常真诚,语气熟稔,“那确实得赶紧给林道友送过去,可不能让林道友因为我们而久等了。”
边关月眼睛差点不够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有些不明觉厉,感觉发生了很费脑子的事情,可是她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唐浅浅颔首道:“那我就先失陪了。”
云黛兮目送她离开,转头就把边关月怀里的瓦罐抢走了。
边关月气得连门都忘记关了,追着云黛兮往屋里走,“你就那么馋?”
唐浅浅回眸,看到边关月青松般挺直的背影和垂在身侧的衣角,目光闪了闪,才向厨房走过去。
云黛兮随手一挥,带起的风把门关上,对着边关月抬了抬下巴,“我不馋,但我喜欢虎口夺食。”
边关月一手用胳膊环住云黛兮的脖子,一手拿过瓦罐,收紧胳膊,勒住云黛兮,“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我从来没有这样错误的认知。”云黛兮被迫抬高下巴,靠在边关月怀里,冷哼一声。
边关月松开她:“一报还一报不好,所以我决定我喝汤,你吃肉。”
灵目明鱼做的鱼汤精髓就在鱼汤里了,边关月还真是一点都不亏待自己。
“……鱼刺都可以给你吃。”
第54章 生死一线
翌日, 边关月换上自己夫子服饰,也给浮光剑换了个新剑穗,神采奕奕地去和学宫其他夫子学子会和。
楚文姝也在, 不知道是不是来凑热闹的,围在小跟班身边嘀嘀咕咕不停。
边关月走到白琨姣身边, 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让她看那边, “你的小跟班快让楚夫子抢跑了,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白琨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老师你有点幼稚,我早就过了让所有人围着我转的年纪。”
边关月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好一个成熟稳重的学生。
“总感觉你在说我的坏话。”白琨姣怀疑地看着她。
“没有啊,我都没有张嘴说话,你想太多了。”
梁玄感梁山长走过来,满意地看着学宫精神饱满的夫子和学子们, 开始了一通激情讲话,细数上善学宫的辉煌历史, 作为学宫的夫子学子也要奋发进取, 绝不能坠了学宫的名声……
白琨姣无聊地打哈欠,她不困,就是想闭眼睛睡觉。
边关月和沈云溪说悄悄话,“你的良心不痛吗?梁山长才是学宫唯一的山长,你一来, 就让梁山长成了副的,啧啧啧。”
“你话很多?”沈云溪觉得她好吵, 但为了自己的名誉,还是解释道, “山长的位子本来就是皇室担任的,只是那时我觉得自己实在做不来山长,传道授业解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泽林国重启,回到过去,我拨乱反正怎么了?”
“不怎么,你好棒棒哦。”
“‘……’”沈云溪拳头硬了,一脚揣在边关月的屁股上。
把她踢得往前趔趄一下,冲力太大,接连撞到几个人,从后面冲到了前面,和梁山长面面相觑。
梁山长骤然看到边关月,惊得连下面要说的话都忘了,“边夫子,你有什么事吗?”
刚开始还莫名激动的夫子学子们在梁山长的长篇大论下无聊地放空眼睛,有的甚至还封闭了自己的听觉,现在看到边关月突然钻出来,都振奋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边关月的背影。
边关月指着后面沈云溪溢出的气息,淡定说道:“山长她老人家让我说一声,您讲得太好了,可以找时间去找她,讲一下您对学宫未来的展望和计划,越详细越好。”
梁山长惊喜点头,“是是是,泽林宴后我就立即去找山长。”
天啊,山长终于想起她手下还有个学宫吗?
被那么一打岔,也想不起来问边关月为什么突然蹿到前面的事了。
梁山长讲不下去了,挥手让他们做好准备,一会就启程前往皇城。
重新走到后面的边关月对上白琨姣怀疑的眼神,“怎么这样看着我?又想面壁思过了?”
白琨姣立马愤愤不平地头扭过去,心中疑窦增多,“姑外祖母她真是让你这么告诉梁山长的?她不是最不喜欢别人对着她长篇大论了吗?梁山长那么能说,姑外祖母还不得烦死。”
“是吗?那我不知道,反正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边关月若无其事地说道。
从沈云溪的行为里,她感受到了这个意思,迫不及待地了解梁山长对学宫未来的展望,反正她就是这样理解的。
白琨姣见她太过坦然,没了对边关月的怀疑,倒是多了点自我怀疑,“难道姑外祖母真的年纪大了,听得进去唠叨了吗?”
边关月扑哧一笑,受到两个人的注目,立马把脸板起来。
沈云溪还没走,正阴恻恻地看着边关月,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道:“你是真的不打算出去了吗?”
“那倒不是。”边关月扬起一张清绝的脸,看起来异常真挚地说道,“我属于万年后,来这里就是为了天材地宝,没想到能遇到山长那么风华绝代的人物,只此一项便值得我千里迢迢来明霞域了。”
咦,这话说着好耳熟,好像对别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有吗?
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她又补充说道:“当然,能拿到天材地宝更好了。”
万一她那么一说,沈云溪还真不把宝物给她了怎么办。
沈云溪哑口无言,新奇地看着边关月,“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是吗?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边关月不走心地敷衍道,看向只有一道虚影,外人都看不见的沈云溪,皱了皱眉,“你已经把生木之珠剥离出来了吗?”
“你不是急着要天材地宝吗?我不得让你得偿所愿啊。”沈云溪看向边关月深沉的表情,倏然一笑,“行了,别皱着脸了,要出发去皇城了,别让人家都等着你。”
边关月呼出一口气:“总觉得快要到手的生木之珠夹杂着你的血泪,有种我见死不救的感觉。”
“……那你还要不要?”
“要!”边关月斩钉截铁地说道,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
沈云溪无语:“你就不能多品行高洁一会吗?也让我觉得就算死了也值了。”
边关月眨巴眨巴眼睛,一边跟在其他夫子身后走着,一边和沈云溪密语,“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东西到了我手里,我绝对不会浪费的。”
沈云溪目光深深,想到自己在问苍天里看到的画面,沉默许久,东西给了边关月,能不能拿得住还要看天意。
“对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告诉白琨姣真相?”
“不用。”沈云溪表情冷漠,“出了泽林国,她就会记起一切。”
作为白琨姣的老师,边关月的心也很冷硬,“出了泽林国,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也不知道白琨姣能不能回过神。”
“实在不行,你就弄个御兽袋,把她装进去。”
边关月目光惊叹地看着她,“好办法。”
到了皇城,沈云溪的虚影慢慢凝实,全身透着一股木灵气的清灵,不过外人仍是看不见她。
边关月也搞不清她现在是什么状态,估计还没和生木之珠彻底分离。
很快她就不关注沈云溪了,而是打量皇城里的建筑和人。
文臣武将以及子嗣后裔都坐着轿子排队进入皇城,衣着华丽,谈笑风生。
和臣子并行的是上善学宫的修士。
他们这一队人为了不给学宫丢人,都颇为肃穆,夫子都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各自飞学生,看起来非常庄重有气势。
让人一看就不禁感叹,不愧是上善学宫。
边关月眼尖地看到最前面的梁山长的胡子得意翘了翘。
白琨姣也看见了,本来指给边关月看,但路过那么多熟人,她为了装腔作势,硬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身后的两个小跟班也是如此,下巴高高抬起,脊背笔直,像是气势汹汹走上饭桌的大公鸡,就差喔喔叫了。
旁边有人看见她们,发出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她们听见动静,表情更冷傲了。
“嚯,混世小魔王……琨姣郡主怎么也来了?”
“她还不得所有东西都抢走?”
“不至于吧,今天是什么日子,国主不会让她那么放肆的。”
“什么啊,上次国主五百岁千秋宴,她硬是下面献给国主的贺礼给要走了,国主还笑呵呵的让她随便选。”
“谁叫人家父族母族都厉害呢,比不过比不过。”
“……”
边关月忍了又忍,脸上还是带上了笑意,她这个混世大魔王能有个混世小魔王做学生,还挺有意思的。
难不成沈云溪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让她管束白琨姣的?
这样想着,就走到了大殿里,跟着坐在梁山长后面,本来学子应该是坐在外面的,但谁能让白琨姣坐在外面吹冷风呢?
于是上善学宫一行人都被安排在了殿内,甚至在殿中的位置还比较靠前。
其他人都很克制,唯有小眼神四处乱瞟,看起来非常拘谨 。
边关月倒没有不自在,她天生大心脏,最是叛逆,从不觉得那些坐的位置比她高的人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就算当年云族族长带着爱女云黛兮来无极道宗议事时,边关月也能把云黛兮打败再坑一笔。
想到云黛兮,她忍不住眺目远望,往殿外看去。
泽林国各地的学院、军中以及散修都是坐在殿外的大广场上,而捐钱进来的二、三百人都是坐在角落里,连宫女都不会过去招待的那种。
云黛兮就坐在那里,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修士,她表情冷凝,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很像最开始她们认识时的样子,目下无尘到想让人捉弄,看她跳脚的样子。
许是边关月的目光过于恶意,让云黛兮皱了皱眉,察觉到了窥探感,忍不住四处看了看。
边关月移开目光,并不心虚地想着,也不怪她坏心思爱欺负人,还是云黛兮长了张挨欺负的脸。
除去云黛兮,她还看到了很多熟人,林无眠、唐浅浅、青皮……还有三四个面熟的修士,个个表情严肃,眼底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兴奋。
边关月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才压制住从心底漫出来的战栗感,却仍是情不自禁地握住浮光剑的剑柄。
浮光剑在她手里颤了颤。
她用舌尖抵住腮边,告诫自己,要忍耐,时间还未成熟,马上就能大战一场了。
边关月不是个嗜杀的人,就像那日在地牢里和傅清梧对峙时说的那样,她只杀该杀之人,浮光剑不沾无辜之人的血,除了斩杀食材,她其实不是很喜欢杀生。
但由于过于旺盛的精力,她有些好战,也算不上好战,她就是喜欢在战斗的时候那种专注到忘却一切的感觉。
所以她喜欢挑战比她强的人,或是别人围攻她一个,喜欢生死一线时的惊颤,因为这样她不需要留手,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把对手重伤了。
从中域被人追杀到荒漠,这期间她因为不能拔剑反击,心中一直烧着一股邪火,就连云黛兮都没有看出来,哪怕是重新入道,杀了很多发狂的妖兽也没有浇灭心中那股火气。
既然一些手下败将纠结起一群废物想要围杀她,那就让她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吧。
边关月闭眼养神,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
坐了一会实在坐不住的白琨姣站起身,想拉着边关月去看看她在皇城里单独的居所,想着边关月住那么小的宅子也不容易,得让她看看,见见世面。
至于为什么不是叫两个小跟班?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俩不会愿意去,反正白琨姣不会承认自己喜新厌旧,现在觉得边关月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白琨姣从后面拍了拍边关月的肩膀,走过来问道:“趁现在舅舅还没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透口气?顺便让你看看我在皇城的地盘有多大。”
边关月平静地坐着,顿了一下,才睁开眼睛,从下而上地目视白琨姣。
明明白琨姣才是那个站着的人,她却感觉到了自己的神魂颤抖不已,在叫嚣着远离面前人。
这让她惊惧又不服气,从心底传出的声音,让她铲除对她具有威胁的边关月。
被边关月随意地看了一眼,不带任何威势,可那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已经席卷而来,让人浑身发冷,忍不住逃离。
白琨姣脸上闪过细微的龙气,差点被边关月一眼看出原形。
还是沈云溪及时压制住白琨姣,不让她当场化作蛟龙。
她揪着边关月的耳边大声嘶吼,“你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吗?怎么就那么多的幺蛾子!”
刚才沈云溪的神魂还在俯视整个国都,朝服万年如一日地穿在她身上,她沉默地看着她的家国亲人,背负着身死国灭的巨大仇恨,却无法亲自报仇,哪怕是“看到”了仇家惨痛的未来又如何,泽林国早在万年前沦为一望无际的沼泽了。
就在她心绪起伏时,皇城大殿里白琨姣的龙气一闪而逝,身后闪过白色蛟龙的虚影,惊得她立马出现在大殿里,出手压制住白琨姣,
好在她补救及时,加上她算是遗迹的半个主人,封锁了这一片空间,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不对劲,这才有心情去质问罪魁祸首。
边关月也很冤枉,先是把发走被一个眼神吓在原地,失魂落魄的白琨姣,又嘴唇微动,朝着沈云溪喊冤,“我就只是看了她一眼,仅此一眼而已,谁知道她绷不住当场炸了,你和她都吓了我一跳好不好?”
“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沈云溪可是知道边关月是什么样的人,“你的一眼是不是和别人的一眼不一样?不要玩文字陷阱,我不蠢!”
边关月惊诧地看着她,无比惊讶地问道:“我也没有说过,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就好像我们认识了许久,难不成你的神识都能覆盖整个栖灵大陆了?!”
说到最后,边关月看沈云溪的眼神都不对了。
“既然如此,你和生木之珠还是不要分开了,我拿着生木之珠带着你揍遍整个修真界,称霸栖灵大陆,你我联手,什么无极道宗瓶瓶罐罐的,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沈云溪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深深地看了边关月一眼,直接封禁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选择眼不见心不烦,直接离开。
就这样的货色还嫌弃,不想当她的驸马?给她养马都不够料。
边关月瞪大眼睛,想说等等,她还有件事突然想起来,没有问呢。
只是话到嘴边,全成了唔唔唔,这次还是让她能发声的。
下一瞬,沈云溪身影消失,这片静止空间重新融入繁华喧闹的世间,歌舞声、敬酒声、说笑声……各种声音和喧腾的热气都传了过来。
原来国主已经携带王后过来了,坐在上首,歌舞也已经开场。
边关月忽视白琨姣欲言又止的小眼神,长长地叹了口气,生前修为高死后和宝物融为一体很厉害吗?
她边明灯不服气!
出去以后就让白琨姣感受到这种有话不能说的痛苦,能和她感同身受痛苦的才是好学生。
刚开始的活动就是吃吃喝喝,看看歌舞,和熟人敬敬酒。
本该满场乱窜的白琨姣此刻表现得异常冷淡,像是对这种交际活动感到厌烦,惹得两个小跟班都围在她身边,担心是不是宫女送过来的是假酒,不对,白琨姣一直给自己灌的是茶啊。
这玩意也能把自己喝晕?
前几天的时候白琨姣就在私下里嚷嚷要让边关月看见她在国都的人缘和号召力,怎么现在那么安静,安静到有些自闭。
就连上首的国主夫妻连频频看过来,还交头接耳几次,脸上满是惊讶,似是不相信那个坐姿安静乖巧的小孩是她们的外甥女/侄女。
不一会,有宫女捧着一盘灵气四溢,晶莹剔透的灵果走过来,送给白琨姣,还带来一句话,“国主问郡主您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一会去陛下的私库逛逛?”
白琨姣下意识看向边关月挺直的脊背,神思不属地回话,表情有些深沉,“告诉舅舅我没事,就是今天想做个成熟的大人。”
宫女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地上去回禀国主。
边关月等人走了,才嘲笑出声。
她自觉给了学生面子,但问题是白琨姣不这样想。
笑声清晰地传入后座白琨姣的耳中,让她噌的一下脸红了,不止脸,脖子、耳朵都是红的,若是化作原形,定是威风凛凛,又红彤彤一长条的蛟龙,要是谁看见了她的样子,说不定还要恼羞成怒。
白琨姣唰得站起来,把一盘果子拍到边关月桌子上,瓮声瓮气地说道:“给你吃。”
边关月接住那个被甩出来的灵果,惊讶一声,“灵碧果,这果子可是难得,你真要都给我?”
白琨姣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她知道这东西珍贵,但还是潇洒地挥挥手,“都给你了。”
从某方面来说,白琨姣在边关月面前显摆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因为边关月在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当白琨姣的老师了,而是成为她的同窗,随便忽悠这个败家女一点东西都够她这一趟回本的了。
灵碧果和一百万的珠子相比,还真不好说哪个更珍贵。
想来是灵碧果更难得,因为一百万可以赚来,但一百万还不一定能买到一盘子的灵碧果。
边关月转身给白琨姣一个大拇指,赞叹一声,“琨姣郡主,够豪气。”
一盘子共有九个灵碧果,云黛兮、刘海粟、奴真、贾小宝每人一个,剩下五个全是她的……嗯,算上林无眠和唐浅浅吧,好歹同行三个月。
边关月把另外六个收进储物戒指,美滋滋地啃完三个灵碧果,吃完拍拍手,也到最后的环节了。
——国都幻境试炼。
大殿里外都寂静下来,有身着蟒袍的王侯站起来,用在大殿外面也听得很清楚的声音讲述试炼规则。
边关月听了咦耳朵,简单地说,就是他们会以真身进入到一个和国都一模一样的幻境里,除了皇宫里几座重要的宫殿,其余的一应俱全,多出来的就是施加在修士身上的重压,幻境里的时间比外界慢了十倍,也就是说幻境里过了十天,外面才过去一天。
从刚刚入夜到天亮之前,这场试炼差不多能结束。
天材地宝也都放在其中,只不过宝物都长了腿,自己会跑,需要修士自己去降服。
最后一条是死伤自负,不过可以提前选择退出,大喊一声退出即可,出来以后会有医修进行诊治。
宣布完毕,从国主掌心里飞出去一座国都外观的模型,飞到外面的空中,像飞行灵舟一样骤然变大,然后慢慢缩小,天空中多了一道和国都最大城门一模一样的入口。
一时间全场静默。
白琨姣率先朝着空中入口飞过去,哈哈大笑,“那我得看看我在皇城里的住处是不是和外面的一模一样了。”
国主夫妻摇头失笑,“我就知道这丫头会这样。”
大臣席位里,欣慰与家中一霸终于长大了的白父无奈起身,朝着国主行了一礼,“小女顽劣。”
国主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碍,都是我和王后宠着的嘛。”
还未进去的边关月心想,想来白琨姣真正的父母亲和其他亲人都是为泽林国而死,要不然沈云溪不会给白琨姣那么幸福具象化的一生。
随后她便不再细想,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城门。
学宫其他夫子自持身份,不愿和小辈相争,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宝物该拿还得拿。
进入以后,边关月恍惚一瞬,还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三个月前的时间节点,因为幻境里的国都和外面的分毫不差,就连摊子上热气腾腾的茶水、热汤、混沌……都完美复刻。
除了没有活人,可以说就是另外一个国都。
边关月惊讶中,忽然朝着身侧一躲,避开刀气,反手拔剑刺过去。
第55章 更有道理
边关月看都没看, 剑意汹涌而出,正中偷袭之人。
她都还没有回头,就听见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哼。
转过身一看, 是个没见过的修士,双眼瞪大, 不甘心地躺在地上, 生机在逐渐流逝, 胸前有个碗大的伤口,正一点点泛起绿意。
这是她的逢春剑道。
边关月对上偷袭之人惊惧的目光, 笑吟吟地说道:“作为一个善良的剑修,我不会补上一剑,至于你能不能及时活着出去,那就得看你的运气够不够好了。”
说着,还拿掉了对方的储物戒指,这可是她的战利品。
她拿掉身上的掩息佩, 元婴初期的气息显露出来,不在意暗处对她的窥视, 身形一转, 消失在原地。
至于会不会有人对这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货补刀,那就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好饭不怕晚,那么按捺不住,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猎物。
国都很大,容纳不到两千人绰绰有余, 边关月朝着临时住宅而去,一路人没再碰上其他人, 倒是随手揪了几个白色光团,一看是培元丹, 还有几把黄阶兵器。
行吧,对于宝物,她向来都很有信心。
进了内城,到了宅子以后,边关月惊奇地发现还真是和外面一模一样,她昨天晚上随手放在窗棂上的瓦罐都还在。
推开门进去,床头放着的凝血丹却不见了,这是白琨姣接任务的时候有学生受伤,她没给完的丹药。
也是,要是外界的宝物还能复刻一份,那还抢夺什么宝物,直接去皇城逛逛就行了,国主私库肯定宝物遍地。
边关月抱肩出门,听到外面有响声,是有人推门,还以为云黛兮过来了,脚步忽地一顿。
气息不对。
虽然这里只是复制了她在国都的临时住所,但也是她的地盘,她不喜欢不请自来的恶客。
边关月寒着眸子,一剑刺出。
又是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出去一看,是个金丹期的修士,眼中还残留着贪婪和兴奋,只不过他不如之前那个偷袭之人,人家好歹还能垂死挣扎,这个直接咽了气,脖子上漫上青葱的绿意。
估计是个知道她身份,想来探查她的住处有什么奇特之处,想要捡漏的家伙。
“晦气。”边关月给地上的死人一脚,搜尸拿储物戒指的手顿了顿,满脸的自我怀疑,“进了幻境,难道我只能发死人财?”
走进来的云黛兮无语地看着她,“你一天天的究竟在琢磨什么呢?”
边关月见云黛兮来了,连忙指使人,“你来的正好,赶紧毁尸灭迹,把这死鬼扔出去也行,别脏了咱们的地方。”
“你还记不记得这宅子是杀了原屋主,咱们才入住进来对待。”说是这样说的,丹云黛兮还是从心地用灵力拖起尸体扔到了外面。
“不一样,那时候这宅子的主人还不是咱们,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边关月深沉点头。
云黛兮无言以对,并觉得自己就是脑子不好才搭理边关月的,直接拉着人走出去,“别人都是杀人夺宝,你难不成还要在这杀只鸡等别人来找你做客。”
边关月还真考虑起来了,她充满想象力地说道:“要是每个来的人不用我说,就都送上他们的储物戒指就好了。”
“……少做白日梦。”
出了街道,两人就见到一道绿色光团从她们面前飞快溜走。
边关月和云黛兮对视一眼,直接追了上去。
有颜色的光团比白色光团跑得快多了,一开始云黛兮悠哉游哉的还没抓住,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边关月的侧脸,发现这厮正在憋笑。
察觉到云黛兮的目光,边关月就不装了,脸上直接扬起大大的笑容,灿烂极了。
如果这不是嘲笑就好了。
云黛兮扔下边关月,飞到光团前面,一把捏住自投罗网的绿色光团,手上用力捏了捏,才把光团扔给边关月。
边关月抬手拦住,笑嘻嘻地看着云黛兮,“你扔得那么快,要是我没拿到,岂不是要被你笑话?”
云黛兮面带笑意,学着边关月的样子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你这个报复心和我有得一拼。”边关月肯定地对云黛兮点点头,然后低头看绿色光团是什么东西,绿光被她抹去,露出本来面目,“一瓶玄阶上品的回春丹,不错了,小兮兮你的手气比我好多了。”
报复心旺盛的云黛兮见边关月还算识趣,就不和她计较了。
边关月突然想起什么,拿出一颗灵碧果不怎么温柔地塞到云黛兮嘴里。
云黛兮恨恨地瞪她一眼,还是接过灵碧果,几口啃完。
“你就不怕我给你吃什么毒果子?”边关月一边问道,一边拦住一个白色光团,打开一看,一双黄阶下品的靴子。
失望,但还是从心地收起来了,可以废物利用,给贾小宝穿。
“你不是那样的人。”见边关月扬起得意但内敛的笑容,云黛兮话锋一转,朱唇轻启,吐出实话,“你就没那个用阴谋诡计的脑子。”
边关月刚要说什么,忽地脸色一变,“重力加大了。”
刚进来时重力压在身上几近没有,一点点加大,到现在已经不能忽视这股重力了。
云黛兮也感觉到了,哪怕是元婴期也不能完全抵消这股重力。
“这是在逼迫进入幻境的修士尽快瓜分宝物,打出一个结果。”
边关月点点头,作为一个非常能打的剑修,她还是有个不那么明显的短板,那就是身体强度,她不是体修,也未锻体,比一般的元婴期抗揍,但也不是无懈可击。
而云黛兮就是单纯的法修了,身体更脆皮,只不过她出身足够高,哪怕不如表面光鲜亮丽,也有很多法宝护体。
“体修岂不是很占便宜。”边关月愤愤不平地说道,她最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占便宜,而让她吃亏了,她喜欢大家平等吃苦受累。
“……那你见到一个体修就打一个。”
“好办法。”边关月目光一顿,“前面有个红色光团,过去看看。”
红色光团更能跑,两人还没追到跟前,就急忙闪躲,一道凶戾的刀光就从旁边的巷子里劈了过来。
边关月不管不顾,朝着红色光团伸手,一身腱子肉,长相凶恶的体修刚要露出得逞的笑容时,云黛兮就已经出手。
她们这对煮酒青梅除了拌嘴,还是有点默契在身上的。
水气凝结成的白色小花漫天飞舞,温柔降落,像是蒙蒙细雨,却避开边关月和云黛兮,钻进体修的皮肤里,画面唯美又瘆人,仿佛带上了初春些许冷气。
他想抠出来,轻易就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却无法把白色小花抠出来,只能看着自己生机一点点流逝,“呃呃呃”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临死前看向云黛兮犹如魔女。
边关月抖了抖红色光团,递给云黛兮一朵鲜艳盛开,还带着水珠的血灵花,鲜艳到有些妖艳。
血灵花可以入药,可以炼丹,只不过不是用来治病救人,而是用来做迷情散,或者是幻情丹。
“每次看到这场面,都感叹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云黛兮嫌弃但实诚地接过血灵花,“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夸你杀人好看。”边关月对着云黛兮竖起大拇指。
云黛兮嗔怒地扫过边关月一眼,“什么话到你嘴里都能变得讽刺起来。”
下一刻,两人同时往右后方看去,湛蓝的天光一闪而逝,那边的动静过于得大了,甚至可以听到房屋轰塌的巨大响声。
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泽水……站住……交出来……”之类的话语。
边关月和云黛兮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动和狐疑。
意动是对泽水之珠,狐疑是怀疑泽水之珠怎么那么快就被人找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等等再过去,现在不着急。”云黛兮提议道,“现在就找到了泽水之珠,我总觉得有诈,或许是请你入瓮。”
她可是没忘长孙瑞说的一起进来的外乡人打算围杀边关月,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局。
边关月在打架的时候有些疯,但她不是明知道危险还望敌人圈套里钻的莽撞之人,她点点头,“咱们去皇城,我想泽水之珠也只能在皇城里了。”
云黛兮没有反对,两人不紧不慢地朝着皇城赶过去,路上截获了好多飞来飞去的光团,也和几个修士打了一架,但因为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杀意,就没有继续杀人,但是储物戒指是不能不拿的。
进了皇城之后,光团少了很多,但遇到的修士明显多了起来,因为真正的宝物还未被人找到,所以都很克制。
聪明人还是有很多的。
皇城很大,由于重力慢慢增压,飞行的时候灵力成倍地流走,只能一点点探索。
边关月逛了几个宫殿,除了感叹不愧是举国供养的皇室,就是会享受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找到。
她站在摘星楼的屋顶上往下看,若有所思俯视整个皇城,忽然砸了一下手,“我想到了。”
身边不明所以的云黛兮眨眨眼,跟着边关月跳下高楼,轻巧落地,追上人,“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泽水之珠可能会在的地方。”边关月解释说道,“泽林国那么大的遗迹,甚至连疆域图上的边陲小城都存在,单是泽水之珠是撑不起来的,另外一个核心也可以说是阵眼,应该就是沈云溪和融合了的生木之珠,那么泽水之珠肯定是和生木之珠在一起,或者说是和生木之珠有关的地方,也就是沈云溪真正的住处。”
“沈云溪是大长公主,肯定在皇城里有她自己的宫殿。”云黛兮认可她的猜测,但是有一个问题,“但是我们去了那么多宫殿,都不是她的。”
边关月脸上满是可惜,“早知道就答应做她驸马了,这样就能知道她住在哪,两个珠子都是我的了。”
云黛兮寒着一张脸,凉凉说道:“小心拿了人家的聘礼,就真的给人当驸马,再也出不去了。”
“好吧,你说得更有道理。”边关月不是那么的后悔了。
“去问问那些土生土长的国都人,他们说不定知道。”
边关月不抱期待,因为她问过白琨姣,其实白琨姣见到沈云溪的次数也不多,记忆里只有寥寥几次,更没有进到沈云溪在皇城的宫殿,对此也没有好奇心。
泽林国的人都习惯了他们有个神出鬼没,基本不露面的第一强者,并对此习以为常,只有学宫的夫子学子可以侥幸隔着木屋听到她的声音。
她们能想到的事,别人也能想到,大长公主沈云溪是木灵根修士,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找到她,就意味着泽水之珠和生木之珠都到手了。
在边关月和云黛兮差点把皇城每间宫殿都逛了一遍的时候,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两人飞快赶过去,藏在一间宫殿后,就看到蓝袍白玉冠的男修身边围了很多人,地上还躺着很多生死不明的修士,看样子应该都是国都的土著。
云黛兮皱了皱眉,轻声说道:“这群人可能是对国都本土人进行了严刑拷打。”
边关月没有回话,眯着眼看过去,发现泽水之珠真的被炸出来了,从皇城深处飞出来,急速的蓝光闪过,一群人跟着追了上去。
藏在暗处里的一些人也跟过去,战斗声已经响起。
她们两人走出去,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都已没了呼吸,个个都布满伤痕,应该是遭受了虐待,其中还有几个边关月看着眼熟,是坐在对面大臣席位的人。
“……这些人真不怕沈云溪动怒吗?”
“或许是知道她并未进入幻境吧。”边关月沉声说道。
她俩或许不是什么好人,遇到敌人的时候从不心慈手软,甚至会抢先下手,可也不会随意虐杀无辜之人,就算是知道这些人早在万年前就死了,也不会这样做。
“我们过去吗?”云黛兮问道。
“过去,我怕白琨姣也被他们抓住。”
两人动身,一路赶到外城,期间连路过的光团都没有拿,果然在一处空处看到了瞳孔漆黑的白琨姣在和人厮杀,白玉冠的蓝袍男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还捏着泽水之珠,脸上满是猖狂的笑容。
“泽林国的皇族?一摊烂泥罢了。”
白琨姣艰难压制住心底的暴虐,闻言勾唇一笑,把边关月不屑时的表情学了十成十,“蠢货,你拿到泽水之珠又如何?你能把泽水之珠收走吗?”
像是泽水之珠这等层次的宝物足以生出灵智,修士抢宝,宝物也择人,像是这样的蠢货,泽水之珠怎么看得上。
这才是蓝袍男修把泽水之珠拿在手里,而不是收进储物装备里的原因,真当他愿意拿着宝物到处得瑟呢?不得已而为之。
蓝袍男修脸一沉,“诸位不要留手,解决掉她,谈好的价格出去以后丝毫不差地交到各位手中。”
白琨姣虽然被群殴,但气势拿捏到位,冷笑一声,“废物成堆也是废物。”
“是啊,一群废物加在一起欺负我的学生,比我还猖狂。”边关月缓步走来,在蓝袍男修警惕的目光中,她笑得像拐小孩的拍花子,对着他手里的泽水之珠喊了一声,“泽水之珠,来姐姐这,姐姐带你找朋友。”
泽水之珠仿佛嗅到她身上生木之珠的味道,嗖的一下挣脱蓝袍男修的禁锢,直奔边关月而去。
在快钻进边关月怀里的时候被她一把捏住,泽水之珠本能亲近旁边的云黛兮,因为她的水灵根很纯净,但它又想和带着生木之珠气息的边关月亲近。
呈现出来的姿态是少许挣扎,然后彻底安静下来,任由边关月把它放进袖子里,和被蓝袍男修死死禁锢着才跑不掉的样子截然相反。
“你是……边关月?”蓝袍男修到嘴的鸭子飞走了,整个人暴跳如雷,看向边关月的眼神都冒着火光。
边关月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隐了下去,阴沉地看着蓝袍男修,歪了歪头地问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喊我的全名?”
她的表情很真挚,疑问也很明显,是真心在疑惑,现在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喊她的名字了吗?
泽国她是知道的,但泽王的后裔是什么东西?
蓝袍男修一张还算能入眼的脸现在无比扭曲,“一条丧家之犬还敢在这大放厥词,你还真以为你还是青玉仙尊的徒弟,无极道宗的弟子吗?一起上,弄死她,拿回泽水之珠,价格翻倍!”
边关月偏头对着云黛兮说道:“你去白琨姣那。”
云黛兮点了点头,她看到边关月眼底燃烧的兴奋和战意,知道有事的只会是别人,放心地去帮白琨姣。
边关月扬了扬眉,一边出剑一边笑着说道:“怎么就不明白呢,剑修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外物,而是手里的剑。”
她像是个恨铁不成钢的夫子,对着自己不成器的学生谆谆教诲,教会他们什么叫真正的剑修。
而束脩是生命。
剑修是战场上最耀眼的存在,一袭红衣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目,也是最冰冷的人形兵器,出剑必收割性命。
来到蓝袍男修面前的时候,边关月已经把对方那么多人杀到崩溃,就连那边和云黛兮、白琨姣打的修士也都跑走了。
她脸上挂着一抹皎洁的笑容,没有去追那些逃兵,认真地和吓到颤抖的蓝袍男修讲道理,“知道我以前为何那么肆无忌怛吗?不是因为我出身好、地位高,是因为我的剑比其他人的都要锋利,他们都打不过我,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我,这才到处说我坏话,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可不是好孩子,我真的是个很温和的人。”
蓝袍男修早就想跑了,只是边关月出剑的时候还能阻拦他的行动路线,冰冷锐利的剑气划过他的脖子,差一点就划破他的脖子,让他瘫倒在地,不敢再逃。
他口不择言地跪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不该胡言乱语,求求你放过我,看在我是泽王孙子的面上,放过我好不好,我不会再贪图泽水……之珠了……”
话语未尽,他上半身栽倒在地,眼睛里满是错愕,为什么他求饶了还要杀他。
边关月嗤笑一声,“我看起来很傻的样子吗?我拿了泽水之珠就是和泽国结仇了,杀不杀一个无用的孙子都不会改变结果,为什么不杀呢?”
“欺负群殴我学生也就算了,喊我全名还骂我,我看起来是会以德报怨的人吗?”
白琨姣感动到眼泪汪汪,正要奔向边关月的脚步一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哭嗝,“呜?”
她看到很多熟悉的人被虐杀,泽水之珠还被抢走了,怒极和蓝袍男修这群人打了起来,自己还打不过那么多人。
正在危机时刻,边关月神兵天降,救了她帮她杀了罪魁祸首,大悲大喜之下心神激荡,也顾不得进来之前还害怕边关月呢,结果边关月一句话把她钉在原地。
边关月摊了摊空荡荡的两只手,“你呜也没用,东西是我的了,你姑外祖母说了,泽水之珠谁能拿到就是谁的。”
白琨姣顾不得问为什么真的泽水之珠会在这,她呜咽哭出声:“念慈也进来了,被他们杀了。”
边关月表情一顿,陆念慈就是那个白琨姣的小跟班,还是楚文姝喜欢不得了的风月先生,那个对于不是她喜欢画遗憾不已的学生。
按照真实的历史,她应该会在几年后结业和楚文姝在一起,而泽林国的覆灭是在几百年后,她不该死在这里。
这不是质疑她作为夫子却没有保护好学生的能力吗?让她如何和楚文姝交代?
她已经顾不上问本来不打算进入幻境的陆念慈会出现在这里,只能喃喃念了一句,“这样啊。”
守在一旁的云黛兮忽然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往远处甩出去一颗天雷珠,“阿月小心!”
边关月心神震动之下来不及闪躲,硬扛了一击,闷哼出声,嘴角溢出鲜血。
有人从雷火弥漫间走过来,笑着出声:“让浮光剑主受伤可真不容易啊,不得已只能用上了点小手段,还望见谅。”
边关月眯着眼看过去,一群人对她们三人做出攻击姿态,从中走出几个领头人。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迎上她的目光,笑盈盈地开口说道:“浮光剑主贵人多忘事,不一定记得我们是谁了,那就只能自我介绍了,在下虚回舟,见过浮光剑主。”
“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过。”
第56章 真是好人
“不着急, 我旁边的几位还没做介绍,说得多了,说不定浮光剑主就想起来了呢。”
边关月笑眯眯地应声, “那你都介绍介绍自己。”
云黛兮上前一步,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青楼选花魁?”
边关月哈哈大笑, 拍了拍云黛兮的肩膀, “知我者,兮兮也。”
虚回舟没说什么, 旁边一人站不住了,冷眼厌恶地看着边关月和云黛兮,“也不知道云族族长知晓你跟栖灵大陆有名的丧家之犬混在一起是什么想法。”
'丧家之犬'边关月没说什么,耸了耸肩,把舞台让给云黛兮发挥。
云黛兮也没辜负她的期待,脸上带着恰倒正好的笑容, 笑意不及眼底,很是疑惑地问道:“我好像还没有收到云族把我除族的消息,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在我前面大放厥词?”
那人脸色一僵, 论出身和靠山,他真还比不上云黛兮。
云黛兮环视周遭围着她们的几十个修士,不屑之情溢于言表,继续说道:“丧家之犬?你说的是那种受伤了也能杀你十个来回的丧家之犬吗?”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僵硬,马上就要打开了, 虚回舟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不着急不着急, 还有的是时间,现在的环节是自我介绍让浮光剑主眼熟。”
边关月沉默地把视线移到虚回舟身上, 对方回以微笑。
“刀宗,李诩。”
“禹州王氏,王端白。”
“东域高家,高之武。”
“锁星阁,梅卿颜。”
等四人介绍完毕,虚回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别人,解释说道:“我们来自天南海北,如今汇聚于此,成为牢不可破的同盟,只有一个目的,解决掉我们的心结,也就是阁下,浮光剑主。”
边关月抱肩:“原来就是你们要围杀我啊?刀宗和锁星阁的两个我有些眼熟,另外仨实在没印象,小兮兮,你记得吗?”
云黛兮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怎么会什么猫猫狗狗都认识?”
她们两人一唱一和,让对面四人表情都不太好看,李诩和梅卿颜也没觉得荣幸。
梅卿颜冷哼一声:“浮光剑主出了无极道宗之后,也就只能耍耍嘴皮上的功夫了。”
边关月歪头看她,不解地问道:“光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就能让你们如临大敌?我什么样,你不是牢牢记着呢嘛。”
梅卿颜脸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指着边关月那张姣好白皙的脸说不出来话。
云黛兮给了边关月一手肘,黑着脸说道:“战场上不要随便调戏人。”
边关月冤枉极了,“我没有啊!我就是说我肯定是当初把他们打击得不行,要不然怎么会记到现在,都怕成了心结。”
虚回舟扫过梅卿颜的神情,笑呵呵地说道:“浮光剑主的魅力不可小觑,阁下说得不错,正是因为惧怕,所以我等才会联手,如此才敢面对阁下,否则逐个击破,岂不是又回到了当年之景。”
“浮光剑主天才绝世,肯定不知我等庸才的心境,栖灵大陆有如您这般的人物,是我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的不幸,真是让人敬畏又嫉妒。”
“所以为了解决心结,我们在知道您也进入遗迹的第一时间,就打算送您上路。”
边关月听了他一番话,对此只有一个评价,“连正面对上我的勇气都没有,不知所谓。”
解决心结的办法就是找一群人围杀她?车轮战打起来也应该是她比较自豪吧?
李诩横刀劈出,“所不所谓,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其余三人也朝着边关月攻去,虚回舟见状摇头失笑,“真是心急。”
说着,也加入了战局。
云黛兮和白琨姣帮边关月拦住了其余的小喽啰。
对上李诩四人,边关月并不觉得吃力,甚至还轻伤了一个,但在虚回舟加入进来以后,边关月受到的压力瞬间加大。
就这样,她还有心思说话,“虚道友不实诚啊,要是以前见过你这等实力的人,我可不会不记得。”
虚回舟堪堪躲过边关月的一剑,闻言笑着答道:“浮光剑主说笑了,我也不是一下子就厉害的,总得知耻而后勇,迎头赶上啊。”
边关月勾了勾唇,眼中满是嘲讽,“看来虚道友不会说实话了,那就只好把其他人都淘汰出局,再询问虚道友了。”
说着,她反手一刺,心中默念,不败剑普第三式。
湛然的剑光瞬间来到面前,直接将李诩砸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吐血,白眼一翻,昏死过去,身上还残留着逢春剑意,春意盎然,就是在一点点剿灭他的生机。
边关月“嚯”了一声说道:“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原来只是个花架子,刀宗这些年比无极道宗还要拉跨了?”
说着,又是一剑,将梅卿颜重伤。
她还非常可惜,“先说好,我并没有要调戏梅道友,其次我真的不想伤到美人,下次可要记得牢牢的,见到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你说说,要是因为我而道心崩溃,我得多罪过。”
作为一个以与人为善为准则的剑修,她最是见不得这样喜闻乐见的伤心事,万一忍不住笑出声,多冒昧。
片刻后,她又用剑把高之武给甩了出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虚回舟已经没了一开始的轻松,沉着脸看向边关月,“剑仙传承名不虚传,浮光剑主改换剑道后,剑意也更凌厉了,因祸得福到这个份上,看来浮光剑主气运不绝。”
边关月叹息躲过虚回舟的一掌,“如果这样说能让你们好过一些,你们就这样想吧。”
她和陆求败走的就不是一个路子,陆求败生前未遭一败,所以他的不败剑意中正堂皇,铺天盖地,而她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向死而生,带着她的孤绝。
这怎么能一样呢?
和别人一样,那就不是她边关月了。
“冒昧一问,浮光剑主如今的剑道叫什么?”
“逢春剑道。”
“浮光剑主果然大才,我从前从未听闻逢春剑道,看来是浮光剑主自创了。”
边关月笑了笑:“虽然你夸我,但我也不能放过你。”
在虚回舟身上,边关月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恶意,似曾相识,所以她宁愿放过李诩梅卿颜他们,也不放过虚回舟。
她直觉联合其他人,让陆念慈进入幻境后死亡,借此扰乱她心神的人就是虚回舟。
“感谢浮光剑主对我的认可,只不过输赢未定,浮光剑主还是要小心些。”
王端白拿出一盏玉如意,脸上大汗淋漓,飞快结着印,注入大量的灵力,下一瞬玉如意幻化成一尊练虚初期的透明人,朝着边关月攻来。
“杀浮光剑主,怎么能不做好准备呢。”虚回舟笑道。
边关月躲得狼狈,眼眸却亮了亮,虽然她身上多了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痕,但并不显得狼狈,整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灿若星辰。
“你们可真是好人,我正想试试能不能打得过炼虚期的,你们就帮我视线这个愿望了。”
心动剑出。
快到泯灭一切的剑光降临。
径直穿过练虚期的透明人,横扫过后面的建筑。
本就透明的透明人现在更是只有薄薄一层,好像轻轻一碰就能碰碎。
边关月脸色苍白了一些,轻笑道:“看来也不怎么样。”
王端白连连后退,看向边关月的眼神已经不能是用惊惧可以形容的了,别看透明人跟水波一样,还是一次性的,但却是实打实的炼虚初期,不说无敌,但在栖灵大陆横着走还是没问题的。
而边关月只用了一剑,仅此一剑,就差点击溃透明人。
“你……你怎么会那么强?你不是被逐出无极道宗了吗?你不是被追杀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吗?为什么会那么强?”
天可怜见的,破碎的不是透明人,而是王端白的道心。
边关月握紧手中剑,也觉得自己强得过分了,歪着脑袋想了想,“可能是我长得比较讨喜,天道也舍不得看我折戟沉沙吧,栖灵大陆要是没了我,得多没意思是不是?”
连一贯云淡风轻的虚回舟也变了脸色,“不愧是万年来的第一天才,从前我还以为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世上真的如阁下一般的天才。”
边关月随手一剑,彻底击碎透明人,身形有些虚弱,但她好面子,硬是撑住了,咧嘴一笑,“我要是不厉害点,你们也不会记我到现在,对不对?”
练虚期不是那么好杀的,哪怕只是初期,也不是元婴期随便就可以越阶杀的存在。
她现在透支无比严重,还能一点都不抖地站在原地,全靠她不愿意丢了气势。
这样的事情并不难猜,虚回舟微微一笑,“浮光剑主,我承认您在剑道上确实让人望尘莫及,可是现在您还能提得起剑吗?”
边关月上下左右举了举浮光剑,看傻子似的看着虚回舟,“你说呢?”
虚回舟并没有感到被愚弄般的愤怒,笑容更甚,“看来浮光剑主是没了余力,要不然不会让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他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弃其他人,专心杀掉边关月。”
不像蓝袍男修虚假的威望,手下人打到最后都跑了,虚回舟在这群人的威慑力很强,哪怕被云黛兮和白琨姣杀了不少,听到他的话,仍是第一时间赶到边关月这里,想要用人命堆死她,甚至都不管云黛兮和白琨姣在后面追杀他们。
眼神空洞,不计任何代价,只为杀死边关月。
“死士?”边关月笑道,“虚道友,我现在更是迫不及待弄死你了。”
虚回舟像是看老友一般地看着边关月,叹息说道:“我就在这里,欢迎浮光剑主来杀我,不过您还是先到我面前吧。”
那么多人不计后果,以死换伤地围杀边关月,哪怕有云黛兮和白琨姣帮忙,边关月还是感到了棘手,几个呼吸,她杀了几人,身上也多了几处伤痕。
云黛兮眼神狠厉,法宝符箓不要钱地往外撒,就为了尽快赶到边关月身边。
虚回舟老神在在地笑道:“多么让人感动的情谊,只是浮光剑主好像要撑不住了,可惜可惜。”
忽地,他往身后一撤,躲过偷袭。
虚回舟眯眼笑了笑,“看来浮光剑主受欢迎得紧,如此境地都有人来相救,真让人羡慕。”
来人正是林无眠,见一击不成,她不再做无用功,转身就去相助边关月。
只是她一个金丹修士,对于局势没有什么帮助,她咬牙吃下血煞丹,强行把修为提升到元婴期,这才帮边关月分担不少。
血煞丹比其他的丹药要好上不少,但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会掉下一个大境界。
“这里我顶住,你去杀了那个聒噪的家伙。”云黛兮仗着家底厚,硬是用法宝控制住了局面,对着边关月说道。
边关月本想带着其他人一走了之,反正泽水之珠已经到手,现在退出秘境也无所谓,但不杀虚回舟,她不甘心。
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家伙也配居高临下地和她说话?
边关月没吃任何丹药,身上的气息却骤然增强,气势愈发强盛,身上的伤痕也被修复,完好如初。
虚回舟愕然道:“你在临阵突破?”
惊讶之下也顾不上带着阴阳怪气的敬称了。
边关月仓促之下突破,还未彻底熟悉元婴中期的实力,就朝着虚回舟杀过去。
虚回舟终于明白哪怕是练虚期面对边关月的剑时的感受,心神惊颤不已。
他死,边关月生。
这就是边关月的剑,她向死而生,敌人十死无生。
被她标定的敌人,跑都跑不掉。
虚回舟直觉眼前一闪,他已经跪倒在地,眼眸轻轻合上,嘴角上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边关月咬牙又杀了几个死士,终是撑不住,咳出血来,用浮光剑支撑着身体,才没能倒下去。
好在这时候敌人已经所剩无几,云黛兮杀掉最后一个死士,踉跄扶住边关月,二话不说,往她嘴里塞丹药。
边关月吞咽着丹药,眉头皱了皱,拍拍云黛兮的肩膀,“我还好,你去看看她俩,若无意外,我们尽快退出去。”
“好。”云黛兮知道这时候该以什么为重,没有坚持。
林无眠和白琨姣都受了很重的伤,林无眠更是白衣染血,一身煞气。
“唐姑娘跟着一起进入幻境了吗?”云黛兮以防万一,怕唐浅浅藏在哪里,省得她们走了,留下唐浅浅一个人在这里。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对林无眠和唐浅浅的敌对和看不上眼,比较林无眠冒死相救,她不好再冷着脸。
“……”林无眠闭着的眼睛睁开,一片猩红,眼中满是混沌。
云黛兮觉得她状态不对劲,还以为是血煞丹的副作用,又问了一遍,“唐浅浅在幻境里吗?”
听到唐浅浅的名字,林无眠木然的眼珠转了转,迟钝机械性地摇了摇头,“小浅没来。”
没做停留,四人喊了一声退出,落到了大殿外的广场上,都一阵恍惚。
她们带着血火兵戈的硝烟味,而外界仍是灯火通明,繁星闪烁,歌舞不绝,而如此热闹的景象也是虚假的,或许万年前并没有如此的场景,她们不过是误入其中罢了。
晃神只是一瞬间,下一刻白琨姣就眼眶红红地去找父母亲人寻求安慰。
唐浅浅也来皇城了,就守在殿外,因为等得久了,脸色和边关月一个度,都很苍白。
她扶住林无眠,着急地查探林无眠的伤势。
或许是感觉到了安心的气息,林无眠顺势倒在唐浅浅的肩上,任由唐浅浅摆弄。
边关月一手勾着云黛兮的脖子,让自己不至于过于摇摇欲坠,张嘴就要喊沈云溪的名字。
云黛兮按住她,“先疗伤。”
边关月虚弱地嗯了一声,“好。”
皇城的医修早已经准备好,只不过对边关月的效果不大,除了喂她一些丹药,剩下的只要靠边关月自己。
一方面她的伤是因为筋脉承受不住过于磅礴的力量而撑破的,还有强行突破带来的根基不稳;另一方面,她自己就是木灵根修士。
就这时候,边关月还没忘分林无眠和唐浅浅一人一个灵碧果,顺带推销,“味道很好,药力也强,要不是进去之前吃了灵碧果,我现在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住。”
唐浅浅没有推辞,把灵碧果喂给林无眠,要不是边关月让她也吃,她能把另外一个都给林无眠。
白琨姣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塞给边关月一大堆天材地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要不是地方不对,说不定已经动手抢了。
拉着边关月她们去了皇城里的琨姣殿,这里安静些,适合疗伤。
边关月看着一堆闪闪发光的灵药灵植,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我觉得我立马就好了。”
要不是边关月身体扛不住揍,云黛兮的手肘已经捅上去了,不管边关月愿不愿意,她找出适合的灵药,塞进边关月的嘴里。
“炼化。”
“又不是不吃,好歹温柔点。”边关月瞥她一眼,嘴里嘟嘟囔囔,“虽然我没有见过亲爹亲娘,但你真的很像我第二个娘。”
云黛兮扭曲着温柔一笑,“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好吗?”
边关月没说好不好,把剩下的东西都给了云黛兮,“我先疗伤了,你注意着点。”
言讫,不再去看,闭眼盘膝打坐,周身冒起热气。
这是因为她心虚,云黛兮为了救她,甩出去多少法宝符箓,她没有数,但无疑是一个让人心悸的数字。
作为一个穷鬼剑修,坑蒙拐骗来的那点灵石都被她用来修炼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有如今的实力,况且给云黛兮她也不会收,只能借花献佛,把这些东西给云黛兮。
云黛兮怔然地看着眉宇轻蹙,并不安稳的边关月,良久,吐出一口浊气,“有点良心,但良心不多。”
学生孝敬边关月的东西,转手就给了她,这种事也就边关月干得出来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夜好似被无限拉长,直到天亮了,边关月也睁开眼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算上她,一共六个。
除了她和窗边人,其他人都在沉睡中。
坐在窗下的沈云溪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回眸对边关月轻轻一笑,“不错,好歹不是空手而归。”
边关月靠在贵妃榻上,眉眼恹恹,神色依旧很苍白,“马上就是分离,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沈云溪不意外边关月能看出来,因为她的神魂现在非常虚弱,淡淡一层,仿佛风一吹就能随着散去。
“难道不是我给你生木之珠给你,你向我说的好话吗?”
边关月想了想说道:“我这个人生来一身傲骨,学不会那些谄媚之态。”
沈云溪不信且“嘁”了一声,本想继续和边关月斗斗嘴,但此刻没了生木之珠,她过于的虚弱,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边关月身上。
“生木之珠就在我的武仪殿,就在皇城最深处的那间宫殿,拿去吧。”沈云溪笑容温和,“遗迹溃散的办法就是炼化泽水之珠,再见了,我的小驸马。”
“让小琨姣别死了就行。”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沈云溪的神魂也如流星划过,很快消散。
边关月喃喃道:“是小了一万年的小驸马?”
其他人也很快醒过来,
边关月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拿出泽水之珠递给云黛兮,“给你,你赶紧炼化,这样的话你就别叫我赔偿了。”
云黛兮愣愣接过泽水之珠,“什么赔偿?”
“就你用掉的那些法宝符箓什么的。”
云黛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选择了进行这个让人无语的交易。
边关月没有意见,白琨姣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边关月自己凭本事拿到的东西,她想給谁就给谁。
林无眠和唐浅浅好似没看见泽水之珠一样,沉默地靠在一起。
边关月也没有避着她们,因为她已经把她们接纳成自己真正的友人了。
泽水之珠和云黛兮纯净的水灵根很契合,大半个时辰后就炼化成功,醒来兴奋地告诉边关月,她可以随时结束遗迹。
炼化结束,一行人出了琨姣殿,所有人恍然发现除了一同进来的零零碎碎几个外乡人,皇城已经空空荡荡,一切生活轨迹还在,只是没了人影。
好像大戏落幕后的凄凉和哀切。
白琨姣脸色一点点发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去寻找国主王后。
“让她去吧。”边关月没有阻拦她,“我们去武仪殿。”
第57章 想不明白
一路畅行无阻, 穿过空荡荡,脚步声都能带起回音的皇城,众人来到了深处的宫殿——武仪殿。
边关月抬头看这四个字, 想起什么,“沈云溪之前的封号好像就是武仪公主。”
她走上前, 推开宫殿大门, 阳光一下子洒进幽暗的宫殿, 照亮武仪殿。
边关月眼前一亮,就看到生木之珠好端端地放在锦盒里, 没有盖上盖子,她上前拿过,在手里抛了抛生木之珠。
“看来咱们合该与泽林国有缘,泽水之珠和生木之珠都是咱俩的。”
云黛兮瞧见她脸上的笑意,难得没说反话,“是比较幸运。”
边关月表情疲倦, 但仍要搞怪,晃了晃手指反驳道:“是我很强很讨喜, 嗯……是你身家非常厚, 要不然幸运来临,也不一定能抓得住。”
“……”云黛兮被噎得没话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边关月是在夸人还是损人,想说什么,但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压住了。
“怎么了?”
“阵眼转移到我身上, 遗迹就相当于我在维持。”
“现在就出去吧,我也有了一战之力。”
云黛兮皱眉:“你不用炼化生木之珠的吗?”
边关月看了眼她的脸色, 撇撇嘴,“你现在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等我炼化好,你也被吸干了。”
云黛兮无言以对,默了默,“我可以控制出去的地点,这样我们就不用和守在沼泽外面的人碰上。”
边关月给她竖起大拇指,又看向一直沉默的林无眠和唐浅浅,“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林无眠:“要。”
见她已经做出回答,唐浅浅就没有再说话,用了纸鹤告知林卢生几人找不到她们也不要惊慌。
等她的纸鹤送出去,云黛兮才闭眼控制遗迹。
下一瞬,天旋地转,边关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本就伤势未愈的身体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在被扭动起来的时候,边关月还有心思去想,这是不是云黛兮的报复。
脚沾到地面,落到一处山林时,边关月直接往地上一坐,坐下就干呕,手里的生木之珠丢差点拿不住。
白琨姣一脸懵圈地栽倒在地,然后脑中忽然出现无数讯息,现有的记忆被推翻,被迫接受真实的一切,她也捂着脑袋倒下去了。
云黛兮也不是很好受,要不是有泽水之珠,她根本不可能负担一整个泽林国遗迹,即使如此,她也感觉自己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唐浅浅更不要说了,本就是个病秧子,经过那么一折腾,拿着帕子盖住自己咳出的血。
唯一还算好的居然是林无眠,她勉强恢复几丝清明的眼睛在看到唐浅浅拿着带血的帕子时,眼睛重新归于猩红。
“小浅。”林无眠眼睛眨了几下,好似完成了什么思想构建,轻声喃喃自语,木讷地说道:“小浅身体不好,木灵根有缺,要修补,修补需要生木之珠,生木之珠……阻拦者都是敌人,敌人。”
旋即,林无眠像是锁定了,把目光落在了边关月手里的生木之珠,眼中红光一闪,萎靡的气息瞬间大盛,修为一下子拔高到化神期,一掌拍在了边关月身上。
边关月被打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愕然吐血,手里的生木之珠也滚落下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边关月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无眠突然就翻脸无情了。
林无眠走路的步伐极稳,每一步都像量好了一样,步长分毫不差,直径朝着边关月走过去。
“阿月!”
云黛兮看到林无眠抬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看到边关月狼狈地在地上吐血时,她的心猛烈地一颤,不顾一切地朝着林无眠攻去。
林无眠轻飘飘地挨了云黛兮一掌,她转过身,出手将云黛兮打成重伤,确定云黛兮不会阻碍她之后才直直地朝着边关月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生木之珠。
边关月不是束手就擒的性子,她召出浮光剑,强行给了林无眠一剑。
剑光笼罩住了林无眠,她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直挺挺地走过去,又是一掌,将边关月拍飞在地。
在林无眠即将杀了边关月的时候,一直处于极度惊愕中的唐浅浅终于回神,尖声叫道:“小眠,你在干什么?那是关月啊!”
听到唐浅浅的声音和边关月的名字,林无眠头疼欲裂,连连后退,跪在地上嘶吼不已,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极度狰狞,勉强维持住神智。
“关月,关月,关月……啊,好痛,我好痛。”
在看到用剑撑住上半身,嘴角不断往外溢出鲜血的边关月以及自己手中的生木之珠时,林无眠终于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不是我,不是我,我没要对关月动手,不是我……我没想这样的……”
林无眠将唐浅浅的声音抛在脑后,双手颤抖地想要去触碰边关月,在触及对方警惕敌视的目光时,她浑身一颤,眼中的光亮明明灭灭。
她看着手里的生木之珠,表情空白,像个犯了错不敢回家面对大人的孩童,“怎么会这样啊?”
林无眠悲伤地望着边关月,爬到她身边,努力扶起她。
边关月冷眼相待,她看得出来林无眠的状态不对劲,但那又如何,又不是她造成的,为什么是她和云黛兮遭这个罪?
若不是她此刻经脉再次断裂,无法再提起剑,她一定要把林无眠捅个对穿。
林无眠受不住边关月的眼神,用满是血污的手捂住边关月的眼睛,身上再无温润俊雅的气度,密密麻麻的细痛让她清楚地回忆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边关月只觉被欺辱,再次吐血,“你还想做什么?”
是啊,她伤了边关月,抢了生木之珠之后还想做什么?
林无眠看向边关月泛白毫无血色的唇瓣,忽然想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涂抹着边关月嘴角的鲜血,直至把那唇印得鲜红无比。
“这一切都不是出自我的本心,我心悦你,怎么会伤害你呢,怎么会呢。”林无眠惨笑一声,她知晓说什么都无用,松开手,直接一掌震碎自己的心脉,境界瞬间跌落,气息萎靡,看起来碧边关月还要惨一些。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把血吐到边关月身上。
林无眠俯身,不敢去看边关月的眼神,她想去亲那被血色染红的红唇,只是她到底没这么做,她克制地取下浮光剑上的剑穗,送到唇边吻了吻。
对上边关月不解诧异的目光,她张张嘴又合上,“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可惜别后两不同,明月不能入我怀中。”
林无眠拿着生木之珠的手紧了紧,自嘲地笑了笑,“也不该落入我怀中,因为我确实是个卑鄙小人,我可以偿还伤势,但生木之珠我不能还给你。”
说完,她不再去看边关月是什么神情,步履蹒跚,几步一个踉跄地朝着唐浅浅走去。
唐浅浅眼神极度复杂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小眠……”
林无眠想对她微笑,可实在笑不出来,只得安慰道:“都是我之过,和小浅无关。”
“我们走吧。”
唐浅浅和她对视片刻,长长地舒了口气,扶着林无眠一瘸一拐走了。
边关月和云黛兮都没有起身去追。
*
琨姣被迫接受自己不是个人的事实,过往的一切都被打碎重组,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稀罕自己那身白衣服,懵圈地看着四周战斗过的痕迹,林无眠和唐浅浅不在,以及躺在地上不知晕过去多久,满身血污的边关月和云黛兮。
她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忘记难过自己已经是条一万年的小白蛟,赶忙跑过去,她这是昏了多久!
哆哆嗦嗦地给两人喂了丹药,又布置了聚灵阵,才敢去探两人是否还有呼吸。
还好,都是活着的。
她差一点又没有家了。
蛟龙同族没了,父母亲人沈云溪也没了,泽林国更是在万年前就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要是边关月和云黛兮再出什么事,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孤家寡蛟的命。
幸好幸好,边关月和云黛兮命很硬,她不是灾星。
边关月在剧痛中苏醒过来,眼皮还没睁开,第一时间就是运转功法,发现自己的伤势相比于晕过去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哑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直守在这里帮两人护法的琨姣见状立马凑过来,答道:“两天三夜,云姐姐还在昏睡中,不过情况好了很多。”
“追不上了。”边关月表情平静地吐出一句话。
琨姣不明所以:“啊?什么追不上了?”
边关月:“仇人。”
琨姣想到什么,噌的一下站起来,气愤道:“就是把你们打伤,把林姐姐和唐姐姐掳走的仇人?”
边关月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不用擅自动用你的蛟龙脑子,谢谢。”
“啊?”
边关月不再搭理她,全神贯注地修补伤势,现在的情况比当初逃去荒漠好太多了,单靠自己也能一点点恢复,只是苦了她的经脉,一次次受伤。
等她勉强将经脉连接上,再睁开眼的时候云黛兮已经苏醒了。
云大小姐遭受无妄之灾,看见边关月自然没有好脸色,阴阳怪气地说道:“桃花运变成桃花劫,浮光剑主感觉如何?”
边关月无言,想到林无眠最后的举动,眼中情绪却不像她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有惊讶、震撼、恍然……万千思绪,不一而足。
琨姣直觉在自己昏迷接收记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她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两人,企图让她们俩再说点。
见边关月难得沉默不答话,云黛兮冷哼一声,把矛头对准琨姣,“清醒了吗?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来历了吗?身负如此深仇大恨,你还不赶快刻苦修炼,还在这偷听八卦?”
就冲这怒火和怨气,路过的小孩也得被她骂哭,是个活物都得挨上一巴掌。
琨姣缩了缩脑袋,弱弱说道:“我是水行蛟龙,不用像你们人族那样时时修行,我有天赋神通,就算光睡觉都能涨修为。”
“……那你就去睡觉!”
琨姣不敢再去触霉头,老老实实地靠在树下闭目养神,就是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
边关月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吐出一口浊气,望向云黛兮的眼神里竟有些无措。
面对强敌,她没怕过;面对一夕之间变了脸色的师尊和宗门,她没惧过,嬉笑怒骂,放肆横行的边关月此刻看起来很茫然。
她求助地看向云黛兮,希冀得到解答,“我想不明白。”
云黛兮看她这样子就软了心肠,气边关月受伤,更气自己,闷声闷气地问道:“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边关月皱了皱眉,不知该怎么把自己的问题用语言描述出来。
虽然是个孤儿,养在孤零零毫无人气的繁枝峰,但边关月自觉不缺爱,也不稀罕别人的爱,她世界里有剑,有打架,有美人,有美酒佳肴……有很多有意思的事。
所以她从未将情爱这种事和自己联系起来,栖灵大陆何其辽阔,她哪有心思放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不是没有和边关月告白之人,有的是直接被她打服的,有的是贪图她的身份地位手中资源,有的是看中她的美色,有的是别宗弟子奉师长之命想要和她拟定婚约,有的甚至是觉得她能飞升,想要提前绑定她这个潜力股……
千奇百怪的缘由,不过在边关月看来,都太过肤浅无趣了些。
刚开始边关月还因为好奇多问几句为什么喜欢她,后来她压根没了兴趣,只觉得打扰了她的清净。
再说了,她才多大,何至于把她拖进情情爱爱的深渊里。
她的世界里有意思的事太多,无须另一个人来点缀。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觉得厌烦,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自己修不成大道,就妄图阻拦她,其心可诛!
但没有哪个人像林无眠一样给了边关月那么大的震撼,让她终于重视起情爱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泽林国遗迹的三个月时间没见几面,进入遗迹之前那么点的时间就喜欢上了她吗?如此浅薄的喜欢和几十年的青梅情谊比起来,好像赢了又输了,林无眠贪图她的生木之珠,却是为了唐浅浅,但又对唐浅浅没有情爱。
在发现自己伤害到边关月以后,林无眠可以毫无犹豫地震伤自己的心脉作为赔罪,却不舍得把血吐到边关月的红衣上。
忍了那么久的爱慕之情,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暴露的,不敢去亲边关月,只是拿走了她可有可无的一个剑穗。
边关月想到林无眠那个哀戚的眼神,只觉得头昏脑胀,这种事情果然比剑道难太多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人和情感。”
云黛兮看她一眼,嘴上讥讽,“怎么?你心软了?”
边关月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沉,“心软个屁,抢我的东西,她算老几,有几条命来偿还?!”
“我的东西她不该抢,大可和我交换,虽然我可能会不给,但她偏偏选了我最不喜欢的取死之道。”
“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我手里虎口夺食的,等着吧,此事不讨回来,我就不是边关月!”
云黛兮冷嗤一声:“我还以为你要看在人家对你爱的深沉的面子上,对人家手下留情呢。”
边关月气得蹦跶起来,掐着腰,猛地一疼,龇牙咧嘴地说道:“什么情情爱爱的,能比不上生木之珠啊?”
云黛兮嘴角一抽,行吧,开窍了,但开得不多。
还是那个贪财抠门鬼。
“不说她了,晦气,咱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养好伤再回去?刘叔不知道能不能跑得掉?”
云黛兮没有边关月那样的心境,对林无眠从始至终就一个态度,若说变化,就是从厌恶到厌恶至极,相比之下,还是刘海粟的安危更重要,不过还是气不过,越想越气,“这下好了,所有人都以为生木之珠和泽水之珠在咱们这里,你倒是背个黑锅。”
边关月一想,还真是,要是有人追着她要生木之珠,她上哪弄去?
她摇头失笑,“要相信刘叔,刘叔看着人狠话不多,其实人也精着呢,我在进入遗迹之前就和他说了,情况不对的话让他抓紧时间跑。”
“先养伤,现在回去说不定就是自投罗网。”
“对了,泽水之珠炼化以后,我发现我能控制住咱们进入那个有国都大小的幻境了,其实也不算是幻境,更像是一方小秘境。”
“那敢情好。”边关月高兴地一拍大腿,“我正好有一个宏伟的大计划正愁没有地方施展呢 !”
云黛兮:“……你先安生几天。”
琨姣见她们商量好了,悄咪咪睁开一条缝,好奇地盯着她俩看。
不期然就撞上了边关月似笑非笑的眼睛,琨姣讪讪一笑,缩了缩脑袋,别看她现在原形是条挺大个的白蛟,但她对边关月的敬畏不减反增,惹不得惹不得。
“咱们现在去哪?”
边关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琨姣,直到把琨姣看得万分不自在,就听见她说道:“话说我长那么大只御剑飞行过,还没骑过龙呢。”
琨姣直觉不好,后退几步,试图和她讲道理,“我是小蛟,不是龙。”
“都一样都一样,在老师看来琨姣就是翱翔于天际,威武霸气的龙,早晚有一天可以走蛟化龙,在老师心里你和龙没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区别,肯定是你的原形长得更漂亮。”一番话把琨姣夸舒服了,边关月暗笑,面上幽怨地说道,“老师现下就这一个愿望,想要沾沾学生的光,去天上飞一把,也不知道琨姣会不会满足老师这个心愿?”
云黛兮咳嗽一声,言简意赅地跟着说道:“还有我。”
琨姣对上两张期盼的脸,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憋了憋,忍气吞声地应下,“仅此一次,没有第二回 !”
边关月立马变了脸色,欢快地招呼云黛兮,“来的时候看人家骑这骑那,今天咱们也骑一回蛟龙,这才是真威风。”
琨姣挎着一张脸,如丧考妣,很想返回去问问姑外祖母挑人的眼光,这样的老师真的不顾学生死活,只顾着自己开心啊!
最后她还是变成了一条身长九尺左右的白色蛟龙,拥有四只有力的足爪,颈部细长,如同蛇一般灵活,并且颈部还覆盖着一片洁白的鬃毛,鳞片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异常光亮,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流光溢彩,无比华美。
边关月冲着琨姣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就冲你这个卖相,都可以称作一声祥瑞,至少修士遇见你的时候不会上来就说你是恶妖。”
正得意于自己原形威武的琨姣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是了,她现在身处栖灵大陆,是人族的地盘,妖族处于弱势,这里可没有什么国主姑外祖母可以护着她了,她跑都没地方跑,还是得抱紧边关月的大腿。
虽然这家伙比妖还不像个人,但至少她拿钱办事,很有职业操守。
琨姣哞哞哞地叫了一声,叫声似牛鸣,不过多了蛟龙的血脉威压。
是在催促边关月和云黛兮快点。
边关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蛟龙语,翻身落在琨姣背上,摸了摸上面的鳞片,“真滑溜,可得好好养护着。”
这句话不用云黛兮翻译,琨姣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作为以后的交通工具和门面,肯定得要光鲜亮丽,要不然怎么出门见人。
琨姣一下子悲从中来,待云黛兮也上来了以后,就一个劲地闷头直飞。
还是边关月按住她大脑袋上没有分叉的小角,让她及时改变方向,别飞偏了。
飞行了一刻钟,来到城镇边缘,边关月就让她停下了。
妖族久居妖界,像是蛟啊龙啊凤啊什么的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要是琨姣原形显露在人前,少不了有人心生贪念,来猎杀琨姣,毕竟蛟虽不比龙,但也算得上是浑身是宝了。
进城之前,边关月把掩息佩给了琨姣,自己和云黛兮都改变了外貌,又用丹药压制了修为,这才进城。
到了城门外就察觉到不对劲,上次送奴真和贾小宝的时候城门前的守卫绝对没有那么多人,审查的力度也没有那么大。
边关月和云黛兮对视一眼,就去和旁边人打听消息。
“大哥,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一个筑基修为的修士看她俩年纪不大,同为筑基修士,估摸着是出来历练的大宗门弟子,得罪不起。
于是脸上带笑答道:“听说是第一仙宗的弟子叛逃到了明霞域,正在大肆搜捕呢。”
第58章 言传身教
边关月面色一僵, 她不去看,都知道云黛兮此刻脸上憋着笑。
云黛兮语气怪异,忍了又忍, “这样啊,倒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
“说的是, 那些大宗门大人物也不关咱们的事。”
守备森严, 但还是被边关月三人钻了空子, 顺利进了城,恐怕就算这些审查的守卫也不会想到通缉令上的边关月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进了城, 琨姣两只眼睛就不够用了,她自觉当坐骑万分辛苦,就腆着一张脸让边关月给她买这买那,路边小姑娘卖的绢花,她都要买下来戴在头上。
“你以前什么没见过,怎么现在看啥都要?”生木之珠没拿到, 还得帮忙养孩子的边关月万分不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没有富贵命,进了一趟泽林国遗迹, 零零散散的倒是拿了不少, 真正的天材地宝只是经了她的手,又散出去了。
就这样,琨姣这家伙还好意思让她付钱。
琨姣才不管她怎么想的,张口就来:“我家里提前付过钱的。”
边关月哑然,然后又暴怒, “我如今想明白了,她就是知道东西到不了我手里, 才把你送到我这。”
这个她除了沈云溪,没别人。
生木之珠再厉害, 也不至于让沈云溪神识隔着遗迹布满整个明霞域,要是有这个本事,她估计第一时间弄死泽王了,沈云溪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同样也是睚眦必报。
通过卜法、筮法、梦占什么的知晓边关月这个人不是难事,皇城里最高的楼就是摘星楼,沈云溪学会一星半点也很正常。
怪不得当时沈云溪表情如此奇怪,每次说到生木之珠时看向边关月万分意味深长,合着都是有缘由的。
沈云溪给她的感觉就是无比了解她这个人,连她行事作风都知晓,这总不能是神识看到的吧?
云黛兮提出质疑:“就算是她,也不会那么神通广大吧?”
边关月可是在天道那都挂了名号的人,要占卜她可不容易,就算是沈云溪,不付出代价,也不可能。
“哼,想来本就没有几天好日子活了,硬是在死前套路我一回,让我帮她养孩子,还一副我占了大便宜的样子。”边关月思前想后,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看着琨姣,“我还没有被人占过那么大的便宜呢!”
琨姣目不斜视,又跑去买糖人,吃进嘴里,甜得她眯起眼睛。
见人吃瘪,就是好吃。
云黛兮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为何她不提醒你?这样的结果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生木之珠在边关月手里总比到林无眠唐浅浅手里要好,落到无关之人手里可庇护不了琨姣,既然沈云溪从始至终都知道边关月拿不住生木之珠,那她为什么不提前告知边关月?
“谁知道呢,神神叨叨的,想来是看到了什么,不愿改变飘渺的未来,所以宁愿给我的报酬落入她人手里。”边关月翻了个白眼,指使琨姣去客栈定房间。
琨姣朝着边关月伸手。
两人大眼对小眼,边关月还是一袋子碎银子拍在了琨姣手里,“上房住不起,三间下房即可。”
“抠门。”
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奴真贾小宝她俩,是因为怕有人看见她们三个生面孔,对她们的去向感兴趣,那就是连累奴真贾小宝。
正好她们也需要打探消息,为什么用的是无极道宗弟子叛逃的通缉令。
这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不说她出生就带着罪过呢?
本来边关月杀了蓝袍男修一人,并不打算继续针对泽国,现在她真的想敲开泽王的脑瓜子,看看里面时不是一团浆糊。
此事对于无极道宗来说又不是什么好事,以莫须有的罪名逼走自家最有天赋的弟子,说出去也不光荣,遮掩都来不及呢,哪像泽王这样大刺刺地摆出来说。
云黛兮和边关月传音,“为什么那么肯定是泽王?”
边关月呵呵一笑,嘴特别损,“因为他蠢,我不觉得娶很多美貌女子,除了能改变下一代的样貌,还能改变一脉相传的不精明脑子,问题是长成那个样子,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从第一任泽王,到这一代泽王,再到蓝袍男修,有真正聪明的人吗?由小窥大,管中窥豹,泽王一脉的脑子废物利用都不行,改善不了。
果不其然,她们三人坐在一楼大堂竖起耳朵偷听别桌八卦的时候,得知实际情况和边关月猜得差不多。
死了个后裔,泽王三天前大发雷霆,猜到边关月还可能没离开明霞域,就下令封城,审查陌生修士,说无极道宗的弃徒来到了明霞域,让其他势力也帮忙探查,一旦发现边关月的踪迹,绝不放过。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一旦知晓泽林国遗迹一事的明眼人,都知道泽王哪里是为了给死去的后裔报仇,分明是为了泽水之珠。
一日没有泽水之珠,他这个泽王一日就不名副其实。
只不过泽国虽在明霞域势大,其他势力面上好好配合,私下里阳奉阴违就是了。
现下边关月正坐在大堂里吃着小菜,听着隔壁桌讨论泽林国两大宝物到底花落谁家,主要是在生木之珠的归属上。
“我觉得那位不止拿了泽水之珠,生木之珠估计也在她手里,要不然泽王不会跳脚成这样。”
云黛兮好笑,递给边关月一个眼神,现在边关月痛失姓名,在别人嘴里只剩下那位两个字。
边关月瞪她一眼,让她别打岔,听得正起劲呢。
“不会吧?不是说生木之珠从始至终没出现吗?那位就那么厉害,什么东西都能落到她手里?”
“你说呢?第一仙宗的第一天才,你当是吹呢?再说了,那位是木灵根,要泽水之珠也没用啊。”
“那位是真厉害,虎口夺食一点都不含糊,一番事迹听得我都心潮澎湃,恨不得也冲进去厮杀夺宝。”
“……”
边关月心满意足,看向要去厮杀的修士,觉得她脸上的麻子都可爱了几分,也不觉得她练气期的修为寒酸了。
她不觉得寒酸,那女修的同伴却不放过她,“你三十岁练气五层,人家二十来岁就能从头再来,力战练虚期,你冲进去能干吗?给人当软柿子去?”
女修不满地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略带憧憬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位怎么修炼的,从头再来比之前更厉害,真是神人。”
“天才嘛。”
从前边关月是无极道宗的亲传弟子,天才还有理可循,现在她弃道重修,并无宗门师长助力,反而更加妖孽了,这就不能理解了。
不论是宗门世家还是散修被她踩在脚下,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回来了。
琨姣不挑食,清粥小菜也吃得津津有味,还对着边关月挤眉弄眼。
出来以后她就知晓了边关月的事迹,深觉自己找老师的眼光好,一下子就找上了最天才的那个。
边关月矜持笑笑,她也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也不知道从前故人听闻了她的消息是什么感受,想必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用完饭,边关月要带着琨姣出去买衣服。
琨姣惊得头上的绢花都跟着颤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边关月,眼里满是怀疑。
怀疑边关月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边关月斜睨她一眼:“不去就算了。”
“去去去。”琨姣立马说道,不去王八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又不傻。
边关月叫上云黛兮,“你也去,帮她选选,不要太花里胡哨。”
“再花里胡哨能有你花里胡哨。”云黛兮吐槽一句,忽地眼前一亮,打算宰边关月一笔,“我也缺衣裳了,总不能带我去不给我吧?”
边关月忍气吞声:“买,都买。”
“这还差不多。”
路过奴真和贾小宝居住的那片城区的时候,边关月低调放飞了一只纸鹤,给两人递了消息。
进了专门为女修开的衣裳铺子,琨姣和云黛兮像是回到家一样如鱼得水,把各式各样的衣服往身上套,边关月本来只打算做个冷酷寡言的付钱傀儡,但架不住云黛兮一个劲地拿衣服往她身上比划,让她也去试试。
“你平时就是太寡淡了,就应该穿得活泼些。”
边关月顶着一张小家碧玉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说话的云黛兮,手里还捏着一张条嫩黄色的裙子,她寡淡,不够活泼?
在泽林国死伤的那么多人可不答应这话,合着话都被云黛兮说完了。
云黛兮狡黠笑着,看样子今天是吃定边关月了。
老板娘也帮忙劝着,连连附和,“这位仙子的眼光就是好,这才是您那么娇俏漂亮的仙子应该穿的衣裳,和您特别搭。”
边关月用眼神制止住要来凑热闹的琨姣,黑着脸去换了衣服,没过多久,就走出来。
云黛兮和琨姣围着夸她,什么天生丽质,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天姿国色都出来了,又让边关月换了好几套,可比一旁的老板娘会夸多了。
边关月一边飘飘然,一边警惕地看着她们,“想干嘛?”
云黛兮过足了摆弄边关月的瘾,心下满足,随口答道:“这次不把你哄好,下次你不给我们买怎么办?”
“得看你们表现。”
云黛兮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可要好好伺候你。”
借此机会,又让边关月换了几套衣服,看着比自己买了漂亮衣服还要高兴。
虽不是边关月自己的脸,但只要看到她那双清亮,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云黛兮就觉得由衷地满足。
试到最后,边关月嫌烦,大手一挥,把三人试过的衣服都买了,把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都来了衣裳铺子,首饰铺子不能不逛,又是一番大肆采购。
边关月算起帐,只觉得有关女修的衣裳首饰这两个行当太赚钱了,养琨姣和云黛兮这俩人太烧灵石了,问题是这俩都见惯了大世面,一般的俗物可看不上,买的都是好东西。
回去的路上,边关月勾住云黛兮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半块极品灵石没了,败家!”
说着心情愈发凄凉,她养伤也需要灵石,哪哪都需要灵石,要不是当初在荒漠做了笔大买卖,她现在连伤都养不起了,还是得想个法子赚笔大的。
云黛兮用手勾着边关月的胳膊,发丝擦过边关月的唇边,“我跟着你东奔西跑,出人出力,你总不能再让我出灵石吧?”
边关月吹了一口嘴边的头发,随意说道:“以前也没说你那么费钱啊。”
“那怎么办?后悔也晚了。”
边关月松开勒住云黛兮脖子的胳膊,甩了甩,冷哼一声,“早晚把你卖了还灵石。”
走在后面的琨姣眨了眨眼睛,忽然很想抱抱自己,明明走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她就是莫名觉得自己形单影只。
接下来几天,边关月三人就是晚上养伤修炼,白天出去买买买,零嘴小玩意、点心小儿玩具,看中什么买什么,和出来防风玩几天的宗门弟子无二区别。
期间也没有去找奴真和贾小宝,倒是有人带队搜查客栈,查看陌生修士,都被边关月糊弄过去了,主要是这些人也没想认真查,只是想借此机会多要点灵石而已。
边关月用了几个小障眼法,看着是给出了灵石,其实全是石头。
给完之后,边关月三人就出了城。
出城的审查更严格了,只不过没什么厉害人物坐镇,根本看不出来边关月的真面容。
城外百里地的茶水摊子处,边关月三人又换了张脸,身上气息只有筑基期,和其余坐下喝茶歇脚的人并无区别。
没过多久,两个高矮胖瘦都占完了的男修大咧咧地把剑往桌上一甩,招呼道:“两壶茶,一盘小菜。”
高瘦的是修士,矮胖的是凡人。
“这位仙长,热茶马上就上来。”
这俩人坐下就四处乱看,贼眉鼠眼,专往人家手上的储物戒指上看,遇到长得还不错的女修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定是专门干打家劫舍生意的恶徒,因为他俩一下子走了几桌人。
背对着他们坐的边关月眼角抽了抽,无声做了个口型,“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欠收拾。”
云黛兮也是又气又笑,这俩的变幻之术或许能瞒过别人,但绝瞒不过她和边关月。
这俩个二流子一样的人还能是谁,自然是奴真和贾小宝两个了。
作为喝了敬师茶的老师,云黛兮看到这俩如今的做派,只觉得从前还是教训得少了,边关月说她俩欠收拾一点都不算错。
矮胖男似是感受到了阵阵阴风,连忙把翘在长凳子上的脚放下来,还给送茶妇人一个礼貌的微笑,把妇人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茶壶扔到他身上。
妇人的男人看到了连忙呵斥她干活不利索,干什么吃的,自己赶忙过来殷切地端茶倒水,让妇人回去。
高瘦男修嚣张不减,斥骂道:“你又干什么吃的,笨手笨脚的,滚滚滚。”
男人赔笑几声才走的。
边关月摸着嘴角,只觉得眼前一黑,前途无望,傻孩子是自己家的,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实。
奴真觉得男人呵斥自己媳妇,就骂了男人几句,可她也不想想就她现在这副尊容,谁敢把老婆放到她面前。
再看看不明所以,满眼好奇的琨姣,边关月悲从心来,把一碟子花生都给了她,“吃你的。”
“哦。”琨姣好奇心同样旺盛,但她有个优点,就是饭量大,给啥吃啥,一点都不挑食。
不知道关月姐姐身边什么时候多出新人的奴真见状十分不满,喝了口茶,一口喷出来,“什么玩意,难喝得要死。”
矮胖男吹了又吹,抿了一口,实诚说道:“我觉得还可以啊。”
高瘦男修,也就是奴真不满道:“那是你没见识。”
边关月觉得脑壳疼,对着同样阴沉着脸的云黛兮说道:“走吧。”
琨姣起身跟上。
其他桌的客人还以为她们也是怕了这两人,就在考虑要不要也走,他们能坐得住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凡人,没有修士能看得上的东西,现在他们不能确定了。
然后他们就看着三个漂亮的女修走后,那两个高矮胖瘦也跟着走了。
待他们走得看不见人影才有人吸了口冷气,“三个姑娘凶多吉少了啊,那两人一看就是要杀人抢劫。”
“仙人的事和咱们也不相干,说不定三个姑娘能反杀呢。”
“那两人就凶神恶煞,三个姑娘如何能讨到好。”
“你当仙人和咱们一样靠力气吃饭啊?”
茶水摊夫妻二人只觉不好,连忙让其他客人赶紧走,说不做生意了,收拾收拾东西也跑了。
*
本该是刀光剑影,杀人埋尸的现场,却只有一场单方面的暴打,边关月和云黛兮左右开弓,把两个还披着高矮胖瘦皮子的二人打得抱头鼠窜,高呼打错人了。
边关月冷笑连连,“打的就是你俩,我能认错人?”
“我俩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打我们?”奴真不服气。
贾小宝就很聪明,护住脑袋以后就不和边关月云黛兮争辩,专心躲避挨打。
云黛兮有理有据,“看你俩长得丑,不堪入目。”
边关月接话:“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我们关起门来解决你俩。”
现在她仍然在为之前的聪明才智而感到自豪,云黛兮要是没有成为这俩货的老师,今天被气到的人可就只有她了,云黛兮估计会看热闹似的地看她教训这俩货,还好她把云黛兮拖下水了。
少了一个看笑话的,多了一个一起吃苦受累的同盟,这才是化敌为友。
奴真也不是不挨揍就不舒坦的犟种,听她俩这样说,她立马抹去伪装,换回本来娇俏可人的模样,还不忘了贾小宝。
边关月这才收手,阴恻恻地问道:“仔细交代你们这三个月干了什么。”
奴真不乐意:“姐姐你不要一副我们伤了天又害了理的审问样子。”
贾小宝想了想她们俩做的事,一时心虚,终归不如奴真那么理直气壮。
边关月对她俩可太了解了,“一个煽风,另一个就能点火,一个添油,另一个加醋,你俩会老老实实地待三个月?”
奴真左顾而言他,“哎,我刘爹呢?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长那么大,我还没有离开刘爹那么久过。”
边关月乐呵呵一笑,这招她三四岁的时候就不用了,但她还是顺着奴真的意思往下说,“我让他在来时的林子里等着我们,他应该能看懂我的暗示。”
“哦,那她是谁?”奴真指着琨姣问道。
“交了学费的学生。”
奴真作怪地“咦”了一声,看向琨姣的目光没有那么敌视了,反而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不期然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姐姐你不会教她怎么杀人放火,坑蒙拐骗吧?她家里人就那么不负责任?”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什么稀罕事都能发生,还真有人敢把孩子送到边关月手里!
她擅长的,别人学不来,就算能学到手,那是正经东西吗?
边关月扬了扬眉。
云黛兮笑出声,在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偏过头,剩下的半边侧脸上还残留着笑意。
边关月眯了眯眼睛,选择武力镇压不听话的孩子。
不到一会,奴真和贾小宝就消停下来了,为了一视同仁,贾小宝沾奴真的光,又多挨了一顿揍,俩人老实交代自己怎么猴子称霸王的。
刚开始几天俩人确实很老实,顶多出去拿个饭,就这样奴真还给自己捏造了一个高瘦的外形。
风平浪静几天,奴真坐不住了,问送饭的大婶城中有什么事发生,无事发生,都是些街坊邻里的鸡毛蒜皮。
她忽然就想明白一件事,出事肯定是遗迹结束以后,现在都进去了还没有被放出来,肯定没什么事,这样一想,她就按捺不住造作的心,用了三言两语就说服贾小宝,然后就出门搞事情。
高矮胖瘦两兄弟就新鲜出炉了。
她花了几天时间去散修常去的地方炫富,不经意间透露自己有个大靠山的事,果不其然,迎来了几波想要黑吃黑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至此两兄弟在城中出名了。
而她们做的就是打探城中极其附近散修的去看,偶尔炫富,花大力气吹嘘靠山有多厉害,他们两兄弟能有今天全是有个靠山,要不然一个小散修能干什么,最后一句话让其余散修深以为然。
高矮胖瘦两兄弟深深打入散修内部,就算在隔壁几个城池里的散修里也小有名气。
不说一呼百应,但绝对有不少人想要跟着两兄弟投奔大靠山发大财。
听完奴真的讲述,边关月、云黛兮。琨姣三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就是言传身教的作用吗?
第59章 耀武扬威
这样的行事风格一看就深得边关月的真传, 边关月不认都不行。
边关月死鱼眼看着奴真,但凡学她学得没有那么像,她都好意思训斥奴真。
云黛兮意有所指地说道:“我这个老师做得不太好, 没学到我的谨慎不说,还把某个人的莽撞学了十成十。”
边关月虎着脸看她。
奴真为她打抱不平, “有的, 云师傅, 我俩很谨慎的,这个月的时候我俩已经收手了, 别人问,我就说这段时间明霞域的大人物太多,要低调行事,最好夹着尾巴做人,省得碍着哪位大人物的眼,为自己招来祸患, 散修的命可不值钱,死了也就死了, 至少修士误杀凡人还会赔几两银子呢。”
贾小宝补充说道:“不知道为什么, 这番话明明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老实做人,但奴真说完以后他们好像更激动了,个个叫嚣着天道不公,早晚有一日要掀了这群高高在上的宗门世家。”
奴真接话:“然后我就哈哈大笑, 笑得直拍大腿,说他们是我今年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在讲究个人武力的栖灵大陆,散修就是一盘散沙, 不用风吹,走几步就散了。”
“不知为何,他们更愤怒了。”贾小宝点点头,表示肯定。
废话,当然更愤怒了。
这两个小的跟着边关月见多了世面,知道散修连那些大势力的边边角角都够不上,想要抗衡宗门世家就是痴心妄想,做梦都不带那么美的。
不过实话总是伤人的,越是实话就越是现实处境,就越是让人觉得愤懑难平,挑拨离间的效果也就越好。
这也不算是挑拨离间,因为看奴真和贾小宝的表情就知道她俩认为自己说得没错,只是让那些散修看清自己看清事实而已。
可她俩也是散修,有了靠山以后就比九成九的散修活得好了,这不是故意得瑟,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俩人是有意如此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也就是这俩去的地方没有金丹修士,都是一群练气期,顶多筑基期,要不然她俩这简陋的伪装分分钟被人揭穿。
边关月一张脸都是木的,她就不该把在楚滔的手札里看到的有意思的话讲述给她们听,以后把奴真放出去还不得天天搅风搅雨,问题是奴真可没有她这样的战力,那岂不是出门就挨打?
云黛兮看她,这是夸还是揍啊,给个说法。
边关月深深叹气,她觉得那么大的一个大家庭她已经拉扯不起来了,太艰难了。
“云师傅,再打一顿吧。”
云黛兮脸上带着柔美的笑容,在奴真和贾小宝眼里却宛若恶鬼。
俩人也是深深的不服气,“为什么?不是因为打过我们了吗?”
边关月耸了耸肩:“天要下雨,你们要挨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贾小宝迷茫地看着她,“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云黛兮轻笑:“你们的好姐姐只是想说你们必须要挨揍而已。”
最后,奴真抱臂盯着边关月和云黛兮看,还好意思说她和贾小宝一个煽风一个点火,明明她俩才是狼狈为奸好不好!
当然了,她没有被愤怒冲昏脑子,知道这话说出来才是真的要命。
边关月把在遗迹里找到的东西都给了奴真和贾小宝,“我还是很奖罚分明的,行事鲁莽,就是得挨打吃教训,不过做得不错。”
奴真和贾小宝记吃不记打,捧着一堆宝贝,立马欢呼起来,围着边关月扭来扭去。
琨姣看得眼热,也想加入进去。
边关月制止了她们,“别闹了,我们去接刘叔,顺道离开明霞域。”
琨姣眼巴巴地瞧着边关月,乖巧地举手说道:“我能不能回泽林国看看?就看一眼,看完就走,我就没了念想,绝不惹事。”
奴真不善地看向她,内涵谁呢?说谁惹事精呢?
琨姣没去看她,而是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边关月。
其实边关月也想回去看看,对着云黛兮说道:“你带着她俩走去找刘叔,我带着琨姣去看看,情况不对的话,你们先走。”
“好,你多小心。”
“放心。”
*
五人就此兵分两路,边关月带着琨姣回到了沼泽边缘,并没有靠太近,就是怕泽王那个老不死玩阴的,在这里守株待兔。
不过泽王也没想到边关月会杀个回马枪,都跑掉了还能跑回来。
来此的宗门世家弟子都已经离去,剩下的也就是泽王留在这里看守的人,和过来想要捡漏的散修,守卫并不森严。
于是边关月和琨姣换了身装扮,也装作是散修,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守卫只是扫了她们几眼,就没当回事,对于她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站在沼泽边缘眺目远望,目之所及都是望不到边际的沼泽。
琨姣撇撇嘴,眼眶很红,要哭不哭的,“我没家了,我是个孤家寡龙了。”
边关月没看她,只是纠正道:“你还不是龙,顶多算是个孤家寡蛟,不过你可以不蒸馒头争口气,走蛟化龙,这样你姑外祖母也能为你感到欣慰。”
“老师,你就不能只说安慰的话不讽刺人吗?”琨姣又哭又笑地说道。
“安慰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哪来的那么多要求?”边关月没好气,她本就不是会耐心哄孩子的人,这几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
琨姣哼哼唧唧几声,果然没家的孩子就容易受欺负。
忽地,边关月按住琨姣的肩膀,猛地向后看去。
守卫都已经昏睡过去,想要捡便宜的散修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个人的身影矗立。
来人轻唤一声,“明灯。”
边关月手中猛地出现浮光剑,正阴恻恻地看着来人,敌意和杀意非常浓郁。
下一刻,一股练虚期的威压降临,朝着边关月和琨姣而去,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过了几瞬,边关月和琨姣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威慑到。
琨姣乐得笑出声,“丢人现眼的东西,我老师又不是没有杀过练虚期,还在我们面前装上大蒜了。”
好歹她也是个蛟龙,皮糙肉厚,对于这点威压还是不惧怕的,撑也撑得住,绝不给边关月丢脸。
边关月瞥她一眼,没有反驳,嗯,玉如意化成练虚期虽然比真人僵硬,但境界做不得假。
手腕翻转,剑光一闪,锁定了藏在暗处的穆老,给了个小警告。
威压消失,不远处一阵气息翻滚,似是在惊诧边关月怎么会那么强。
“怎么?这年头小偷也得在失主面前耀武扬威了?”边关月不屑地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林无眠,“带上你的护道者来送死吗?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敢再出现在我面前的。”
早就撕破脸了,边关月也犯不着再给林无眠留脸。
这家伙比她还狂啊,她在泽王的地盘上大摇大摆,林无眠更狂,敢出现在她面前,还真是胆大包天。
林无眠此刻神智清醒,不由得苦笑,但还是迎面撞上边关月的目光,“现在打得你死我活并不是个好主意不是吗?泽王对于泽水之珠可是势在必得,如果让他发现你在这里,想必他很快就会赶过来。”
边关月冷下脸:“你在威胁我?”
林无眠目光颤了颤,摇头否认道:“不是。”
“我来是想告诉你,那日的事并非我本意,也不对,我或许闪过了一个念头,但绝不会这样做,是有人强行放大了我的恶念,让我失去理智,犯下如此过错。”
“我没有想为自己开脱,而是将此事告知于你,影响我的人不是泽王后裔,而是另有其人,那人伪装成了泽王后裔的模样随口和我说了几句话,那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种下种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中了圈套,要不是我对你……我或许都不会发现有人在操控我。”
边关月神情一凛,她蓦然想起虚回舟临死前那个诡异的笑容,如果此事真有个幕后黑手,也就是他了。
林无眠生怕她不信,焦急说道:“我不求你信我,但你一定要多多提防,万分小心。”
边关月不为所动,只觉得林无眠无比厌烦。
被抢宝物的人是她,偏偏林无眠一副凄切得不行的样子,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带着幽怨,搞得她像什么抛弃妻女的负心人一眼。
从前边关月绝不会思虑情情爱爱的事,看话本子都会把此类书挑出来,而林无眠告诉她,她是可以和人世间的情爱牵扯到一起的。
边关月自然觉得林无眠碍眼,又不能在这里打起来,更气了。
“唐浅浅呢?你们不是北域好青梅吗?为什么她不来提醒我?”
林无眠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是我心有贪婪,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小浅是无妄之灾,她和其他人一起回去了。”
边关月讥笑一声,搞得她就不是无妄之灾一样,唐浅浅无辜,她就不无辜了吗?
她默了默,拿出酒壶酒杯,倒了杯酒洒在地上,“下次见面……不死不休,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林无眠抬眸望向她冷然的眼睛,眼中只有反感和冰冷,情不自禁地浑身一抖,哑声说道:“好。”
还望我们再有相见之日。
不做留恋,穆老带着她飞快离去。
边关月无能狂怒,恨得咬牙切齿,把浮光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好象这样就能发泄她心中的怒火。
琨姣小心翼翼地瞧她,看一眼收回眼神,再看一眼再收回。
“你看什么?”
琨姣抬头望天,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边关月,小声嘀咕出声,“你不会真的对她心软了吧?要不然怎么会放过她。”
边关月气笑了,对楚滔手札中的‘把自己的快乐建议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句话深以为然。
之后她硬生生把琨姣一点点捶进地里,光露个脑袋在外面,欲哭无泪地看着边关月。
作为一条未成年的蛟龙,边关月的暴打不至于让她伤筋动骨,甚至因为皮太厚鳞片太坚硬的缘故,连痛感都没有,但侮辱性极强啊。
边关月指了指自己的浮光剑,“下次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挂在剑上,让你体验一回别样的御剑飞行之法。”
无极道宗新弟子在筑基期的时候都要学习御物飞行,不拘泥于是不是御剑,每次这时候都有新弟子恐高,离地两三米不说,还飞得歪七扭八,边关月这个黑心肝的就会把弟子用根绳绑着挂在剑上,帮他们体会飞行的乐趣。
体验过的弟子都说好,就是从此绕道走,有边关月在的地方,他们绝不出面就是了。
哪怕整个身子都嵌入地里,琨姣还是打了个寒颤,她不觉得边关月是在和她开玩笑。
“懂了吗?”边关月用浮光剑拍了拍琨姣的小脸蛋。
琨姣狂点头,“懂懂懂。”
边关月这才把人从地里薅出来。
琨姣由鳞片化成的衣物可以变化万千,还不染尘埃,在土里栽种一边,也没有沾上泥土。
“姑外祖母把我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还当着泽林国那么多娘家人的面,你的良心何在?”琨姣瞪她。
边关月出了口恶气,心情好多了,轻哼一声,“那我就照你姑外祖母的说法,把你装进御兽袋里?”
她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不管是御兽环还是御兽袋的品阶可容不下琨姣这等层次的蛟龙。
琨姣瞬间抛去对沈云溪的回忆滤镜,也不觉得她和蔼可亲了,只感觉天下之大,就是没有一条小蛟龙的容身之地。
“做什么怪样子?走了。”
琨姣愤愤不平地跟上,故意超越边关月,让她在后面看龙屁股。
从天上下来,边关月看到人已经集齐了,舒心一笑。
琨姣落地就跑到云黛兮身边,让她挡着自己,在她耳边不是那么小声地告状,“我们遇见林无眠了,老师把她放走了,啧啧啧。”
边关月眯着眼睛看过去。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啊,我只是把发生过的事情讲了出来。”琨姣诡辩说道。
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奴真和贾小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知道云黛兮和边关月不可能告诉她们,就去扯琨姣的衣服,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刘海粟附耳倾听
边关月对上云黛兮的目光,一阵心累,深感家里有个大嘴巴的坏处,搅乱家庭和谐。
“她的护道者守在她身边,我有把握拿下林无眠,却不能担保能杀死她的护道者,到时候动静太大,跑不掉。”
到了练虚期,再年轻也得是几百岁的修士了,底牌数不胜数,可不会站那一动不动等着边关月来杀他。
云黛兮胡搅蛮缠:“我没问你,解释什么?”
边关月目瞪口呆,“不是 ,你那分明就是老实交代,不然就追杀过去的眼神!”
“你才是心里有鬼,要是琨姣不说,你就不告诉我了吗?”
紧接着响起的是隔壁“你叫琨姣是吗”,“对啊对啊,我叫琨姣”的声音。
边关月想了想,实话实说道:“看心情告不告诉你吧,再说了,和你说也没用啊,你还能把生木之珠追回来吗?”
云黛兮觉得她实在会气人,边关月觉得她奇奇怪怪,说不说都一样,反正被抢走的宝物是回不来了。
“想想还是沈云溪的错!”边关月一锤定音道。
云黛兮忽然就不气了,顽石变不了璞玉,木头再开窍也就那样,不足为虑。
倏忽,谁的肚子咕噜一声,响声非常明显。
没辟谷的奴真为了照顾小伙伴的面子,举着手大声嚷嚷道:“是我是我,我饿了!”
贾小宝笑容腼腆,但也积极地应声,“是我的肚子叫了。”
“……”边关月无语,“你俩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越来越不知脸面为何物了。”
俩人骄傲挺胸,琨姣为了融入新家庭,也依葫芦画瓢,跟着照做。
边关月把注意力放在琨姣身上,“这是你的欢迎会,你去前面的小溪多抓些鱼来。”
琨姣乐颠颠地走了。
边关月:“小兮兮你去抓鸡。”
“你干嘛?”
“我大厨啊。”
边大厨往那一坐,就指挥奴真和贾小宝给她捶背捏肩,询问刘海粟是怎么跑出来的。
刘海粟自己一个人坐在另一边,对面是昏昏欲睡的边关月和卖力伺候她的长工。
“你们走后泽林国的虚影并没有消失,一直映照在天上,那天虚影消失的时候我就知道遗迹结束了,你们要出来了,我想着不管有没有夺宝,你都可能吸引了所有人的火力被追杀,我就立马藏了起来,打算和你们汇合。”
许是很久没有说过那么一大段话,刘海粟才会用词不当,边关月原谅他了。
“很快有人出来了,同时沼泽上也漂浮上来很多具尸体,有人大喊你的名字,我知道不对,当机立断,直接跑出去,结果泽王出手阻拦,就在这时候有人帮我拦住了泽王,说他是受人所托,我杀了几个金丹,重伤一个元婴,从化神期手里跑掉,就在这附近打转等你们回来。”
边关月想到什么,“我花钱让长孙家的人帮忙,看来这笔钱没白花,下次就不打青皮了。”
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长孙瑞和长孙家还挺守信。
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上路,没有走来时的那条路,而是换了方向,横穿泽国,去了隔壁东域。
临近的南域,中域,北域的道路都有重兵把守,但越往里走,守备反而没有那么森严,就算是在泽王眼皮子底下路过,也没发现边关月一行人的踪迹,让她们顺顺利利地去了东域。
怎么说呢,泽王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有钻进边关月的脑瓜里,不知道她的笔直又弯曲的脑回路。
路上边关月还在嘀咕泽王忒小气了些,既然想抓捕她,那就拿出魄力来啊?
云黛兮在旁边御剑飞行,刘海粟跟在后面,边关月、奴真和贾小宝坐在白蛟背上。
“明霞域和五域相邻,泽王能有多少兵马撒出去,零散地分出去还不够你杀的呢。”云黛兮也觉得泽王可怜,筹划那么久,什么都没落到手,老巢还被边关月大咧咧地逛了一圈。
边关月美滋滋地躺在琨姣的背上,“这只能说泽王他脑子不好,我从南域过来难道就从南域回去?回中域自投罗网吗?北域有不喜欢的人,我才不去。”
她的理由就是这样质朴,估计打死泽王也不会知道因为这些理由而让他痛失泽水之珠。
“那你为什么去东域,不去乾域?乾域,钱余,去了乾域,钱会剩余,和你很搭。”
边关月看向云黛兮的眼神那叫一个怪异,就连奴真和贾小宝也是,奇特地看向云黛兮。
云黛兮直觉她们想的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冷眼斜过去,“有话用嘴说,你们用眼睛,谁能看得懂。”
边关月随机选了个倒霉蛋,点了点坐在她前面的奴真,“你说。”
奴真想回头看边关月,但地方就那么大,转不开身,只好对着云黛兮讪讪一笑,“姐姐的意思是老师你终于变成了她的模样,学会用姐姐的脑子思考事情了。”
说完,她缩了缩脑袋,闭眼不去看脸色铁青的云黛兮。
其实她说的没错,云黛兮又不缺钱,除了跟在边关月身边的这些时日,就没吃过苦,不至于把乾域当成钱余。
能这样想的,只有边关月。
边关月对着她竖起大拇指,笑呵呵地说道:“现在你也深得我的真传了。”
云黛兮仔仔细细地盯着边关月那张堪比城墙的脸皮,像是非要深究出来她如此厚脸皮的原因。
不过这或许是边关月的秘法,别人无法知晓也学不会。
边关月被她看得直往后退,摸了摸白嫩的脸蛋,一点数都没有地问道:“我的美色就那么让你沉迷?”
此话一出,奴真和贾小宝立马弯腰低下脑袋,生怕暴怒的云黛兮把她们这些无辜之人也波及到了。
琨姣本是不走心地飞着,听到这话,马上加速。
她的鳞片再坚硬也禁不住糟蹋啊。
云黛兮背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啐了人一声,“厚颜无耻。”
说着,就御剑飞走了。
边关月耸了耸肩,“说笑而已,再说了,我生得那么美,给你们看看又怎么了?”
奴真急得想转过身去捂她的嘴,悲伤地说道:“我和小宝真的不想不孝啊。”
“此话怎讲?”
“你是姐姐,她是老师,你俩打起来了,我俩是拦着呢,还是偏帮谁呢?怎么做都不对,姐姐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那我尽量克制?”边关月不确定地说道,忽地一笑,拍了拍屁股下面的琨姣,“姣儿飞快些,追上云黛兮,咱们乘风去!”
第60章 伏低做小
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琨姣的原形就不适合放出来了,御剑飞行久了看腻了一成不变的景色,徒步也变得有趣味起来。
边关月走着也不安生, 不知道是不是林无眠帮助她开窍是否过于生猛,还是开窍的方向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现在非常热衷于猜测别人是不是喜欢她。
“你说壮壮是不是喜欢我?”
“壮壮是谁?”被问到的云黛兮一头雾水。
贾小宝默默举起手, “前宗门里的一只食铁兽, 很喜欢姐姐,还把自己下的崽推到姐姐面前。”
云黛兮微笑:“你觉得呢?”
边关月肯定地说道:“我觉得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那你再说说隔壁剑阁的李青莲是不是喜欢我?这人除了练剑,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估计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云黛兮吸气:“你说的是那种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跟在你后面是为了挑战你打败你的喜欢吗?她为什么跟在你身后你不知道吗?你不要玷污人家。”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她,这个世上还是有意志坚定的人,譬如李青莲。
对于李青莲, 就算是云黛兮也是对她极为佩服。
沈璧君和李青莲同样出自剑阁,只不过一个是祖祖辈辈都不受欢迎, 自己也继承了这种特质, 另一个则是剑阁这一辈最出色的天才,一心只有大道,比边关月还要木讷。
按理说,两个年岁相仿的天才放在一起很容易相比较,但是边关月和李青莲就没有这个顾虑, 因为自边关月握剑起,就没有能打败她的同龄人。
明明是李青莲才出身剑阁, 却打不赢边关月,李青莲和剑阁的郁闷可想而知。
天下剑修出剑阁, 这句话放在边关月就不是很合适了。
所以李青莲生平第一志向就是堂堂正正打败边关月,第二志向才是修成大道,白日飞升,可见打败边关月有多难。
为了实现目标,李青莲每次一有突破就会去无极道宗堵边关月,打完就走,绝不多说一句废话,和云黛兮这种追逐目标追了一半就突然换了目标的人完全不一样。
云黛兮狐疑地看着边关月,“你是不是因为李青莲是少数几个让你吃瘪的人,所以你才怨恨人家?”
“怨恨倒谈不上,就是觉得她毅力太强了,我堵人家的门也没有像她一样啊。”边关月本来也是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个人,很快就抛到脑后,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那你庶妹呢?她是不是喜欢我?有一次跟着你来无极道宗的时候,还跑到我面前叽里咕噜一顿废话。”
云黛兮脸色一变:“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没有吗?”边关月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云黛兮说,“不重要,可能我忘了。”
“她不可能喜欢你,死了这条心吧。”云黛兮斩钉截铁徒弟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还记得她对我挤眉弄眼,对我扔帕子呢。”
本来的边关月不会思考这些举动背后的含义,这不是开窍了嘛,难免想的多一些。
云黛兮翻了个白眼,“哪怕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也有云族这块牌子,她要什么样的英杰才俊没有?非得在你这里吃苦头?她不过是想抢我的东西而已。”
边关月皱了皱眉,打抱不平地说道:“什么人啊,小小年纪,修为不怎么样,心思怪歹毒的,我是什么人都可以贪图的吗?说谁东西呢!”
云黛兮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挺感动,越听越不对劲,在边关月继续追问哪个倒霉蛋是不是喜欢她,立马打断了她,“望你知晓,我只是你的友人,不是繁枝峰上的管事,不会事无巨细地知道你的事情。”
被嫌弃了,边关月也不气馁,她凑到云黛兮面前,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万籁寂静,冷风在云黛兮的心上呼啸而过,让她瞬间僵硬在原地,浑身冰冷,腿脚发麻,不敢去看边关月的眼睛。
她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放轻的呼吸声和因为心悸而剧烈鼓动的心跳声。
旋即,摇摇欲坠的理智维持着她思考起来,边关月要是真的发现她喜欢她,不会是这个反应,所以这是刚才问话游戏的延申——边关月不问哪个人是否喜欢她了,而是直接跑到人家面前问出来。
“喜欢啊,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你信吗?”云黛兮抬头对着边关月柔美一笑,眼波如水,像是看着自己极为深爱的人。
边关月后退几步,犹是觉得不安全,又后退几步,才连连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这是信还是不信?
“……你抽风了?”
“我不信你喜欢我,但信你要我命的决心。”边关月心有余悸地说道:“是我错了,不该和你开这个玩笑。”
奴真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见边关月和云黛兮都看过来,她立马藏在琨姣身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琨姣和贾小宝也迅速移开视线,耳朵却高高竖起。
云黛兮斜睨边关月一眼,冷哼说道:“你知道就好。”
“知道了知道了。”
没过多久,边关月就跳到奴真面前,真诚地问道:“小奴真,你喜欢我吗?”
奴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还有她的份,慌不迭地大声应道:“我喜欢姐姐,所以姐姐可以等我长大给你当道侣吗?”
“不可以,我不喜欢你。”边关月毫不迟疑地说道,还一脸疑惑地看着奴真,她就是那么一问,怎么还当真了呢。
奴真捂着心口,缓缓倒下去,被贾小宝及时用一只手托住后背,这才没有砸到地上。
贾小宝有些后怕,“下次你往后倒的时候给我个暗示,我差点没有拖住你。”
要不是一起当同窗培养了一些默契,他根本领悟不到奴真的意图。
奴真虚弱地说道:“小宝,我心痛。”
“多痛痛就习惯了。”贾小宝不走心地说道。
奴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是不是我师弟了?”
“不是,我想当师兄。”
“你要谋朝篡位 !”
造成了这一切的边关月已经抽身离去,溜达到琨姣身边,歪头一问,“你喜欢我吗?”
琨姣呼吸一滞,很快深呼吸一口气,羞涩地问道:“是那种恨不得把你分享给我的亲人的那种喜欢吗?”
边关月也沉默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的这位亲人不会是沈云溪吧?”
“嗯啊。”
“她生前是人,死后是魂,你是蛟龙,你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边关月问谁都没有问沈云溪是不是喜欢她,因为被坑了,所以不待见沈云溪。
琨姣放弃:“那算了,不喜欢,不过我很想把你的本事都学到手。”
边关月更嫌弃地说道:“人妖殊途,我想象不到一条举着剑的蛟龙飞在天上有多怪异。”
她说完,就转身路过贾小宝,完全忽视了贾小宝亮晶晶的眼神。
贾小宝追上她,“姐姐你怎么不问问我啊?”
边关月比他还疑惑,“我不喜欢男人啊。”
云黛兮听到关键词,本来还在别扭,现在立马走到边关月身边,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又没有钟情之人,怎么那么肯定不喜欢男的?”
“我欣赏美人啊。”边关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肯定地说道。
虽然从未想过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但她可以确定一件事,她欣赏各种各样的美人,只不过欣赏和喜欢还不一样,见过那么多的美人,还真没有拉她下凡的人。
云黛兮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阴谋论,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想找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吧?你就那么自恋!”
边关月气得一个倒仰,“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找个配得上我这张脸的美人,照你这样说的话,我直接去找姜偃不好吗?”
云黛兮眼睛眨了眨,有些思考不过来,愣愣问道:“为什么去找姜偃?”
“因为她会做傀儡,让她做几个长成我这样的傀儡不就好了嘛。”边关月发觉这也是个好办法,“你说真做几个和我一样的傀儡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没钱。”
她想象不到站了一排一模一样的边关月会是怎样的场景,无疑非常恐怖。
傀儡又不是在地里种出来的,不仅需要大量的灵石支持傀儡活动,还需要很多珍贵的材料,想让傀儡栩栩如生,还需要傀儡师精通阵法,在傀儡的核心里镌刻和叠加各种阵法。
要是战斗阵法和家务阵法冲突,那就相当于这个傀儡报废了,姜偃钻进深山老林里就是为了钻研阵法。
边关月哼了一声,本想不搭理云黛兮,想到什么,乐呵呵地说道:“没事,我马上就有钱了。”
云黛兮深思熟虑后说了一句话,“别人倒霉总比自己倒霉强。”
进入东域,一路游山玩水,除了边关月逮着路边的花花草草问是不是喜欢她以外,行程都很完美,慢悠悠地到了东域最大最繁华的城池——太庸城。
到了地方,几人什么正事都没干,胡吃海喝买买买几天,直到感到空虚以后才止住那么疯狂的举动。
边关月瘫倒在躺椅里悠闲晒太阳,旁边还有扇扇子,端茶倒水的婢女小厮。
刘海粟发现太庸城有黑市和地下拳场,甚至有元婴期的生死场,每天早出晚归,泡在地下拳场不出来。
他上擂台赚钱,剩下的几个就花他的血汗钱,其中最积极的就是奴真这个不孝女。
边关月懒懒地翻了个身,“这边的胳膊也捏捏,力道重一点。”
“好嘞。”狗腿子一号奴真殷勤地给她捏胳膊。
狗腿子二号贾小宝扇扇子的手已经慢下来了,不用边关月吩咐,重新卖力扇风。
狗腿子三号琨姣尚存良知,脸色臭臭的,但行动没有一点含糊,给边关月喂葡萄的手可没有停下来。
边关月吃了口葡萄,满意地喟叹一声:“这才是生活啊。”
她们这边热热闹闹,衬得对面的云黛兮愈发阴沉孤僻,还有一丝丝落寞。
云黛兮怒而低吼:“你不是要去作妖吗?”
纸醉金迷的边关月比搞事情的边关月更让人烦躁,后者大不了和别人打架,前者则是看不顺眼,想和边关月打一场。
边关月诧异地撩起一只眼的眼皮,“你不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吗?我思考了一下,你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当时说着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云黛兮抢过琨姣托盘里的水杯,一口闷,喝了一大口。
仔细听,还能听出上牙和下压摩擦的声音。
“当时不想听,现在觉得有道理了,选择性地听一下。”边关月再次闭上眼睛。
云黛兮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说了选择性这个词吧?”
边关月:“没有,你听错了。”
云黛兮再次抢过琨姣托盘里的一大串葡萄,一手捏着边关月的腮帮子,一手把一串葡萄喂进去。
边关月睁眼,拿掉嘴里的葡萄,气得炸毛跳起来,“不可理喻!”
云黛兮给了她一个冷酷的背影,出门了。
“哼。”
边关月倒在躺椅长吁短叹,她也很不想被云黛兮质疑搞事情的能力,这不是刚从泽林国遗迹出来,得好好享受几天嘛。
好吧,这不是根本原因,主要是她要做的事情需要一个以假乱真的秘境。
场地有了,就是云黛兮掌控的泽水之珠,当时的国都幻境还在,现在可以说是国都遗迹了,稍微改改就能用。
主要是她并不精通阵法,无法布置秘境,而奴真确实在幻术一道上天赋卓绝,但她太小了,无法完成一个大型幻术,更不要说边关月想要的效果了。
那么她就需要求助外援了,正是傀儡大师姜偃!
只要把她忽悠过来,不仅阵法大师有了,还能自带装备。
也不知道她前几天送出去的纸鹤有没有飞到姜偃手里。
这时候她就羡慕楚滔手札里写的,他的故乡里可以无视空间能够通话的手机和互联网了,那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世界,难怪楚滔无法忘怀自己的来处。
想一想,楚滔也挺惨的,也是客死他乡了,无法落叶归根,死时还带着滔天怨恨。
其实边关月搞事情赚大钱的灵感就来源于楚滔手札里的一段话。
【咦,修真界的人民还挺纯朴的,这让我有了不太刑的念头,我用玉简储存信息然后实现电信诈骗,写我是帮爷爷卖茶叶的女孩,不对,水土不服,应该是帮爷爷卖矿石的小女孩,不知道能不能骗到几个宅男修士!】
在修真界生活那么多年,还没有听过那么不要脸的玉简,看来楚滔最后也没有用玉简卖矿石。
边关月迷迷糊糊大概明白电信诈骗和宅男的意思,实在不明白卖茶叶的女孩怎么骗人的,卖矿石又怎么发财,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个想法化为自己的东西。
她的想法很简单,打算伪造一个秘境,骗一笔大的。
贫穷的散修她根本看不上,要骗就骗有钱的冤大头。
要骗就骗栖灵大陆最有钱的那群修士,要做就做栖灵大陆第一诈骗犯!
一想到她将要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狠狠地发笔大财,她就兴奋地想要挥剑。
那么宏大的计划差点就要胎死腹中,边关月自己都不甘心,所以她又放出去几只纸鹤,去找姜偃。
期间她仍是那副懒懒散散随性而为的样子,气得云黛兮用看天才堕落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
边关月把自己的心思捂得严严实实的,打算到时候给云黛兮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一定要证明她才是最能搞事情的剑修,其他只会打打杀杀的剑修弱爆了!
赚大钱只能靠脑子,那些剑修不行,根本比不过她。
她一定能扭转世人对剑修的看法!
*
在漫长且并不耐心的等待中,奴真三个小的已经把周边混熟了,再次打入太庸城的散修团伙,还去了他们的据点。
散修之所以被成为散修,就是因为广而散,多数修为集中在练气期和筑基期,或许到了寿命极限都不会突破,而且人人有私心,散修更是,根本不会拧成一根绳,顶多形成一个个小团伙,再大点就成了山大王那样的团伙。
根本不成气候,大宗门都不屑围剿。
可是奴真她们发现太庸城极其附近的散修已经初步有了同盟的雏形,话事人是太庸城的一对化神期散修夫妻。
在夫妻二人的庇护下,散修总算不是被宗门世家当成炮灰的存在,活得比其他地方的散修好多了,有些来不及委托给宗门的任务,也会交给他们。
边关月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继续派奴真三人打探消息。
化神期散修夫妻的消息因为颇具传奇性,在太庸城早就人尽皆知,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夫妻俩一个是凡人之子,一个是散修和散修结合出生的女儿,相似之处在于两人有天赋但不多,但都心地善良,古道热肠,能帮一把的绝不废话,两人成亲之后结交了很多好友,可好人缘改变不了他们天赋不行的事实,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对方一天天变老,将要迎来大限。
受夫妻二人帮助过的修士带着垂垂老矣的他们去了散修大能坐化而成的秘境,让他们最后搏出一线生机。
许是好人有好报,两人在秘境里就是个老头老太太,和凡人无异,但两人出手帮助了落难之人,谁知道这人就是秘境主人。
奴真兴冲冲地讲故事,“剩下的事你们也都能猜到了,不过这还有个小坑,秘境主人把夫妻俩分开,分别询问两人要不要拿走全部传承,还是要和对方分享,没想到两人选择地是和对方分享,秘境主人承认了夫妻二人的品行,只不过他们的年纪太大,天赋又很不好,只能把他们的境界提升到化神初期,至此他们守护散修已经三百多年了。”
边关月关注的重点和别人都不一样,“三百多年,他们才是化神中期?”
云黛兮瞪她一眼,“他们的运气已经超过九成九的散修,难道还要求他们有极高的天赋不成?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以边关月的标准要求修士,那修真界也剩不下多少人。
边关月没有异议了,矜持颔首,“你说得对。”
她就是那么的独一无二,要是别人都和她一样,那岂不是落入俗套了。
“你要和他们接触吗?”云黛兮已经学会自动屏蔽边关月的某些废话和臭屁的表情。
就算她心有爱慕,也不得不承认边关月就是有孤独终老的潜质。
边关月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规律地翘了翘,让人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你们三个做得不错,就由你们继续接触,能知道他们关于换个头的看法就更好了。”
她不太习惯给人当下属,要是空降过去当老大就好了。
一片寂静中,琨姣把心中疑惑问出声,“是那种把原来的头头杀掉,老师上位的换法吗?”
边关月握拳,眯眼笑了笑,“你觉得呢?再这样说话,试试?”
琨姣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
边关月怒其不争,痛心疾首地教训道:“品行那么好的熟练工,能力有点瑕疵而已,你们知道多难遇见吗?他们走了,谁有那么大的威望继续统领太庸城的散修?那么好的合作者上哪找去?把他们撤下去,你们干活是吗?”
奴真不知领悟到了什么,仿佛被点拨过一样连连点头。
贾小宝和琨姣也跟着若有所思地点头,反正就是不能掉队。
待她们走后,云黛兮红唇轻启,“你这是要教出三个悍匪啊。”
“不至于。”边关月还真思考了一下,“顶多是三个黑心汤圆而已。”
云黛兮不期然地迎上边关月热切的目光,她换了个座位,那道目光依旧紧紧跟随。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吃汤圆。”边关月眨巴眨巴眼睛,还好她生得极美,换了个人只能做出来眼睛抽搐的效果。
“你让我做?”
边关月乖巧应声:“嗯嗯嗯。”
她的手艺全点在了烤肉上,擅长现宰现做,对于汤圆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食物还真下不去手。
云黛兮见她为了口吃的而伏低做小的样子实在太可爱,舍不得为难她,满口答应下来。
回过神后,脸上流露出懊恼,抿了抿唇,“我不能保证做出来的味道。”
她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代表,认识边关月之后才意识到还有亲自下厨这种可能。
“我给你打下手,不吃白食。”在汤圆还未吃到嘴里的时候,边关月愿意放下自己高贵的身段。
在打听做法之后,两人手忙脚乱做汤圆之际,买下的小院飞进来一只纸鹤。
边关月伸手,纸鹤落入掌心,她由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