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是要炸裂般的疼痛，寒清冰用力按住太阳穴，冷白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瞳不带丝毫情感，体内灵力涌动，她仔细探查，发现内里的寒气早已被压制。
昨晚的一幕幕重新映入脑海，她似乎抱住了某个人，还拉下了对方身上的衣服，再后面的就想不起来了。
寒清冰扯住垂落而下的银发，继而想到什么，摸向腰间悬挂的玉佩。
黑白两块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上面暗纹闪烁，白光绽放，再无其他颜色，她勉强松了口气。
坐起身子，半空中漂浮着散着光芒的星点，她迟缓地伸手。星点顺着固定的轨迹，直直地落在掌心、
是神耀宗传送过来的讯息。
“圣女殿下可还安好。”
寒清冰掌心合拢，捏碎星点。
早就发来的讯息，由于昏迷，她现在才看见。
撑着床面落于地面，四周的布局华丽，她却没心思观察，抵着依旧泛疼的头拉开紧闭的门。
顷刻间，大片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映串串光斑。
“殿下。”门口站着的人朝前迈过一步，俯下身子，“弟子赶来时，被告知随楚国女帝将您安排在了这。”
随楚国女帝。
这个名称好似自她口中说过。她眉目平淡，不露声色的嗯了声：“只来了你一人？”
施伊微微点头：“宗主说，此次宴会，神耀宗无需出动太多人，只需放出神耀宗出世的讯号即可。”
神耀宗的地位摆在那，即使不来一个人，单单发个讯息，随楚国都应感恩戴德。
寒清冰半垂下眸子，半空中凝出一支白玉古笛，她轻易地捏住，握在掌心把玩。
各大势力纷纷踏入皇城，热闹非凡，此次宴会是庆贺上界持续百年之久的王朝战争落下帷幕。
最后的胜利者自然是随楚国。
正殿内，随凝端庄地坐在高台之上，下面是文臣武将在汇报各项事宜。
“龙跃王朝今早抵达皇都。”
“夜王朝已经抵达城门处，随后入皇都。”
“万剑宗已抵达皇都。”
……
一条条消息上报而出。
直至最后，风兮上前半步。
“回女帝，神耀宗目前只来了一位弟子。”
昨夜寒清冰冒然直接出现在皇宫的行为令人疑惑，更何况是以那种状态。
当时，女帝将人抱进寝宫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她和风婉，不可声张。
高台之上，随凝默默地转动扳指，不知在算计什么。
寒清冰和施伊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来来往往走动的宫女，侍卫竟无一人发现二人的存在。
“殿下。”施伊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寒清冰眼神半虚，她遥遥的望向麟德殿。歌舞升平，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势力代表落座入内。
主位上，赫然是随楚国国君。
寒清冰收回视线，指节随意的点击古笛的笛身。
“殿下，我们该入场了。”施伊道。
麟德殿内，所有人皆已落座，唯独还有一高位空缺。
“嗯。”寒清冰淡淡点头，幻化出一道白绸蒙住眼睛，手指握住古笛中央位置，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两人再一次出现是在麟德殿一侧的石阶上。
“殿下，您的眼睛……”施伊欲言又止，那层绸缎遮盖了太多东西，“此次寒毒还未完全压下吗？”
“嗯，以防万一，还是蒙着的好。”寒清冰道。
闻言，施伊担忧地抿住唇。
周围不时有端着物件的人从两人身边走过。
寒清冰银发随风飘动，她散漫地靠在白玉做的栏杆上，面上却是一贯的清冷：“王朝战争而已，竟能引来如此多的宗门之人？”
对于绝大多数宗门来说，上界各大王朝的争斗，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无外乎是每年贡品的变化。
可今日，顶尖宗门都来了数个，甚至于宗主让她也来参加。
千年隐世，出世只为了参加一个王朝的盛宴，着实可笑。
“殿下，神耀宗会来参加盛宴的消息在您出关时便被放出，弟子猜测，来的这些宗门无外乎是想探探神耀宗如今的实力。”施伊拱手道。
沉寂如此之久的神耀宗，实力是否还如同千年前那般强盛呢。
寒清冰了然，勾住栏杆的手带了些力，细小的裂纹随之向四周扩散。
不多时，有宫女发现了此处的异常，慌忙间，数人赶过来，将裂纹的栏杆换下。
寒清冰偏头，周身灵力波动，她缓而慢地迈出步子，悠然闲适地走向麟德殿正门。
“恭贺女帝完成大业。”夜王朝太子起身拱手，“今后，我夜朝定当听命于随楚朝。”
随凝唇边挂着笑，她抬手，宽大的衣袖垂落成直线：“夜太子多礼了。”
定当听命？当真是有趣的厉害。
随凝心下嗤笑，当初反抗最激烈，坚持时间最久的就是夜王朝，她可不信对方没埋着反水的心思。
“神耀宗到。”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顷刻间，所有交谈声止了下来，整个大殿静如暗夜。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地转向门边，高大的大殿门前，女子缓步而行，在一众目光中身形沉稳，白绸随着她的走动，不断的漂浮。
随凝默默地站起身，从主位而下。
大殿内，所有坐着的人纷纷站起。
桌椅发出摩擦声。
寒清冰垂下眸子，站定在大殿中央，半扬起头，灵力扩散感知，面前人黑金色的衣衫与昨晚巧妙的对应上。
脑海里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最终与眼前人完美重叠。
“随凝拜见圣女殿下。”随凝躬身下腰，双手举过头顶。
“拜见圣女殿下。”各大势力亦是低下头颅。
即使千年未出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是不情不愿，也还是得恭恭敬敬的行上一礼。
寒清冰不语，她定定的面向三米开外，满头黑丝的人，波澜不惊的点点头，声音不带半分起伏：“嗯。”
算是回应了众人的礼数。
一如千年前，神耀宗高高在上的姿态。
等众人抬起头时，原先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已然坐在了高位上，施伊站在女子的身后侧。
大殿内热闹的气氛因寒清冰的到来而冷了下来。
随凝回到位置上，她一瞬不瞬的望着面容清冷的女子，指腹无意识的按压在桌面上。
“神耀宗？千年未出，怎得今日出世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
寒清冰不动，她捏住面前的酒杯，施伊弯身给她倒了小半杯。
“宗主叮嘱，您当少饮些。”施伊轻声道。
“咳咳。”寒清冰没忍住咳嗽几声，她捂住心口，腰身半弯，轻轻嗯了声。
“圣女殿下，我代表万剑宗敬您一杯。”年轻男子打破沉闷的气氛，远远朝着寒清冰举起酒杯。
寒清冰半掀起眼皮，酒杯在指尖转动一圈，她抬起酒杯，轻抿一口，算是给了那男子一个面子。
“为何你不站起来？”男子身侧人不悦。
万剑宗在上界也算的上是排名在前的宗门，怎得就被人这般应付一下？对于传言的神耀宗威名，他听过，可却未见过。
是以，多了几分脾气。
“闭嘴。”年轻男子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将人扯回来，随后立刻朝向寒清冰，“师弟年纪尚小，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师兄，这不是千年前。”被扯住的人不满。
年轻男子对他使了个眼色。
“无碍。”拉扯间，寒清冰出声了，说了进入大殿内的第二句话，她摆弄酒杯，冷淡的唇微微抿起。
“施伊。”寒清冰放下酒杯。
“是。”施伊向前迈了两步，手心上抬，一幅棕黄色的长条纸片浮现而出，“此乃神耀宗给随楚国的赠礼。”
随凝一愣，她起身，纸片化为流星飞到她的手上，低头望去，是一张阵法符纸，上面刻画的玄妙纹路散发点点光晕，淡淡威压自符纸涌出。
是件高品级的符纸。
“小小薄礼，望女帝喜欢。”施伊说完，退回至寒清冰身后。
“多谢。”随凝收下符纸，目光重新落在正襟危坐的人身上，对方身上的寒气比昨日少了很多，但从脸上还能看出她身体的不适。
苍白的面容，就连嘴唇都泛起淡淡的粉白。
她手指捏起酒杯，沉思良久，半举起：“殿下。”
寒清冰偏头。
隔着一段距离，随凝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气息。她像是被那股寒气冻到了，托着手肘颤抖了下。
寒清冰不着痕迹的收敛气息，举起酒杯。
随凝一口饮尽，舔了舔唇，笑道：“殿下今日驾临随楚国，实乃随楚国之大幸。”
寒清冰意兴阑珊的扫过去，对于她的奉承话没多大反应，又是一声淡淡的轻嗯，没有多言的意思。
她这幅正经的模样让随凝胆子大了些，不知怎得，她在后面补充了句：“殿下与传闻中的大有不同。”
“是吗？”寒清冰清冷的声线响起。
“是。”随凝肯定。
寒清冰歪头，抵住唇边将出未出的咳嗽声：“传闻多有假。”
随凝笑笑，见寒清冰没有说话的兴致，也不再多言。
寒清冰低头朝向酒杯，半杯酒水还剩下小半。
与传闻中的大有不同？寒清冰眉目不清，饮尽余下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