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屠神游戏
“卡啦啦”的齿轮转动声,宛如命运的齿轮，将闸门口的一行人，呼啸着碾压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跑……跑啊！”
叶梧桐在a街区的通关闸门只开了很小一个缝隙的时候,悚然回神，一把扯住了安吉拉,对着松黄的方向咆哮道：“闸门开了,跑啊——”
松黄也已经立即反应过来，愕然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闸门，又看了一眼堆叠在a街区通关闸门口的杨淮的尸体。
他没来得及……他竟然没来得及！
他把杨淮打死了,可是杨淮是联盟政府军的大校，是这个游戏里的最高执行长官,他的权限在所有闸门前都畅通无阻。
就那么一下，他就把通关闸门给刷开了！
松黄这一瞬间想的是把闸门重新关上，可是他正准备靠近闸门操纵界面的时候,刚刚跑了几步的叶梧桐又对他吼道：“我说让你跑！”
a街区的通关闸门无论开启还是关闭，都需要虹膜识别,杨淮已经死了，就算松黄知道密码，他也没有长着杨淮的眼珠子！
况且二皇子那么希望感染源扩散,怎么可能在游戏中设定a街区的通关闸门还能关上？
松黄连片刻的犹豫都不敢再有，立刻招呼着队员们从a街区的通关闸门的旁边跑开。
这个时候，闸门已经开了足有半米宽的缝隙，有什么黑压压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叶梧桐和安吉拉在奔跑的途中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是一群像婴孩大小，却长着黑压压的蝙蝠一样的翅膀,正在从通关闸门蜂拥一样朝着外面爬的异生物！
他们发出像婴儿一样的哭声,彼此之间相互挤压相互撕扯。
随着闸门开启的缝隙越来越大,黑压压的异生物,就像是从泄洪的闸口涌出来的黑色泥水一样汹涌如潮。
“是……婴儿鹫！” 安吉拉声音里面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那些疯狂爬出来的婴儿鹫，并没有追逐叶梧桐和松黄他们，相反它们没有任何攻击人的意图，从通关闸门爬出来之后直接振翅飞上天空。
简直像是在逃命。
叶梧桐一边扯着安吉拉拼命地跑，一边仰起头看向了那些飞向四面八方的婴儿鹫。
像黑云压城一样，绽开的婴儿鹫翅膀，几乎将他们头顶的这一片天空遮蔽。
那和婴儿展开双臂差不多大小的翅膀，在半空之中挥动的时候，扑簌簌地落下了灰褐色粉末状的东西。
松黄原本始终跑在叶梧桐身后，偶尔回去开上几枪，将那些朝着他们飞过来的婴儿鹫打死。
他和队员们呈现出u字队形，将叶梧桐和安吉拉圈在其中，那是一个保护叶梧桐的阵型。
松黄从来都不够聪明，但是他足够勇敢也足够听话。
他并不知道a街区的通关闸门后面，是比他知道的异生物兽群，更可怕的感染源。
他和他带领的那些队员们，就算手里现在只有低等级的枪支，也都将叶梧桐维护得密密实实。
他们在叶梧桐行事最疯狂的那段时间，都没有选择背叛她，而现在他们也随时都准备好为队长牺牲。
“队长！朝着斗兽场的方向跑吧！到了那里我们就有武器……”
松黄一边规划着路线，一边又朝着身后开了两枪。
恰巧有一只婴儿鹫飞到了他的上空，叶梧桐在此时回头，瞳孔之间骤然舒张，厉声喊道：“闭嘴！屏住呼吸！”
松黄一直都特别听话，令行禁止。
可是……这一次到底还是晚了。
叶梧桐眼睁睁看着松黄打掉了半空之中的那只婴儿鹫，也吸入了婴儿鹫振翅的时候蓄意撒下的粉末。
是的，是蓄意。
如果叶梧桐没有猜错，通关闸门后面这些看上去攻击力不足，却足够灵巧敏捷的婴儿鹫，和蜂群里面工蜂的职责相同。
工蜂是采蜜和传播花粉，这些婴儿鹫……是用来散播感染的。
吸入了这些婴儿鹫翅膀下面抖落的褐色粉末后，松黄奔跑的速度开始变慢。
他身边的那些人显然也没能幸免，和他一起放慢了动作。
松黄停下之前，最后一个动作是抱着枪看向了叶梧桐，他的眼睛里面已经迅速爬满了血丝，可是他看向叶梧桐的眼神，充满了担忧……还有愧疚。
是他的失误，导致a街区的通关闸门开启。
松黄并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了，可他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头顶的阳光明媚， 却被数不清的婴儿鹫的翅膀遮蔽住了。
松黄和他带领的那些队员慢慢全部都停下，他们依旧紧紧抓着枪支，围绕着叶梧桐呈现u字。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并没有痛苦和惊慌之色，甚至是平静的，连奔跑之中急促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
他们像是瞬间被抽离了线的提线木偶，奔跑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们正在想什么。
他们一路走来跟着叶梧桐千难万险，经历过许多危险的场面，和异生物殊死搏杀的次数也不少，侥幸活到如今。
他们没有被异生物开膛破肚，没有死在那些心怀不轨的反叛者手里。
他们只是安静地停下了。
通关闸门彻底开了，但是从那里涌出来的婴儿鹫数量却依旧非常多，像是不断在翻滚的黑色深渊。
叶梧桐和安吉拉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都在玩命狂奔。
可是长腿的，终究没有带翅膀的快。
在她们也要被“乌云”追上来的时候，她们正好跑到一间屋子外面。
叶梧桐暴力拉开了门，和安吉拉一起钻了进去，然后把门死死堵住。
两个人气喘吁吁，在昏暗的屋子里对视，彼此眼中是心照不宣的崩溃。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躲起来没有用。
感染只是时间问题，因为那些灰褐色的粉末，即将遍布整个街区的天空。
空气是无所不在的，无法隔绝的。
安吉拉背靠在门上，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逐渐蓄起了水雾。“感染开始了……我们都出不去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话，可这是事实。
如果他们控制住了感染源，那么外面的人，那些叶梧桐提前安排好的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们出去。
可是感染全面爆发，那些婴儿鹫会把感染源扩散到每一个街区。
到时候整个屠神游戏之中全部都是感染体，他们之前把这种感染曝光得明明白白，就算叶梧桐的朋友们想把她救出去，联盟政府不会允许。
皇室不会允许。
那些上层人不会允许。
就连安全基地的普通民众也不会允许。
他们全完了。
安吉拉并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很快从默默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叶梧桐面色冰寒，顺着这间屋子的窗户看一向外面，模拟的天幕之上，数不清的婴儿鹫在盘旋。
而且婴儿鹫的数量在不断增加，并且有序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就算叶梧桐现在有一个火力全开的上万人队伍，也没有办法在这种呼吸之间获得胜利。
两个人的直播屏幕上，清一色的全部都是【啊啊啊啊啊】。
叶梧桐点开了自己的端脑看了一下，抱住了已经哭得不成人形朝着她哭过来的安吉拉。
游戏里面很多枪支是锁定状态，白磷炮或许对这些婴儿鹫有些许的群杀作用。
可是就像之前叶梧桐煮那个像蘑菇一样的感染源时想的那样， 火烧并不能够阻止感染。
甚至会让感染更加急剧扩散。
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都已经练成这样了，我甚至都不在乎我脸上的伤疤了……我现在可是全民英雄！”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我怎么能变成异生物那种恶心的东西？！”
“你杀了我吧！”
“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安吉拉已经彻底崩溃，“至少让我作为一个……一个正常的人死去，而不是一个被感染源蚕食了所有的记忆还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安吉拉顺着叶梧桐的身体滑落，跪在地上仰起脸，乞求叶梧桐：“杀了我，就现在……”
叶梧桐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低下头看向了安吉拉。
她虽然表情有些严肃，可是脸上却并没有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
安吉拉早就知道叶梧桐不怕死，可是在死亡的面前她如此崩溃的时候，叶梧桐表现得这样平静，让安吉拉更是悲痛欲绝。
她已经哭在地上委顿成了一团。
外面除了婴儿鹫偶尔会发出像婴儿一样的啼哭声，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死寂。
这里像一个荒凉的被彻底抛弃的异界，无论是她们，还是那些被关在斗兽场里面的人，很快都会成为这个异界之中，再无所归处的游魂。
最后……他们全部都会被作为感染源清洗掉。
不留一丝一毫存在过世界上的痕迹。
安吉拉按住自己的胸口，肝胆俱裂。
绝望这个词，在这一刻被具象化。
无论是游戏之内还是游戏之外，所有人面对着这一幕，除了崩溃就只剩下沉默。
“把游戏关停，给我立即关停！”
何鸾在看到通关闸门开的时候，就已经用枪指着柯笑，逼迫她立即关停游戏，将那些人包括叶梧桐全部都传输出来。
可是那些婴儿鹫飞出去的瞬间，感染就已经全面爆发。
这种空气传播的感染，原本就十分迅速，再有长着翅膀的婴儿鹫四处传播。莫说是a街区，就是所有的街区传染个遍，也都用不了半天。
二十几万参赛者，全部传输出游戏也需要差不多八个小时。
这八个小时之内，他们还必须找到这些参赛者的身体都在哪。
二皇子弄了这么多人进入屠神游戏，一定是利用了不正规的设备和手段，这中间无论出了点什么岔子，时间根本都不够用。
这些真的传输出来，谁活着谁死了，谁是感染体谁是正常人？
感染现在刚刚开始，叶梧桐还有安吉拉刚才就在通关闸门旁边，她们两个人首当其冲，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感染体。
柯笑面前的进度条虽然已经到达100%，可她绝对不可能把这样两个“全民英雄”，传输出游戏。
就算被何鸾用枪指着脑袋，柯笑也没有妥协，她在何鸾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取消了关停游戏的进度条。
何鸾目眦尽裂，没有对着柯笑的脑袋开枪，却一连在柯笑身上开了好几个血洞。
当时在游戏的画面之中，叶梧桐在婴儿鹫黑压压乌云遮日一样的追逐之下正在玩命地奔跑。
何鸾的眼睛之中拉满了焦急和愤怒的血丝，精神已经在这样极度紧张的画面之中崩到了极致。
他差点当场就把柯笑给打死在主设计台。
“砰砰砰砰砰！” 柯笑整个人趴在主设计台上面喷血。
何鸾仅存的一点理智，没有让他直接把柯笑的脑壳给轰开。
何鸾把枪口怼进了柯笑肩膀上的一个伤口中，像一个残暴的君王那样命令：“给我把游戏关停，把她传输出来！”
“她可能已经……被感染了。”柯笑奄奄一息。
明珠带着的反抗军想要上前来阻止，被已经陷入疯狂的何鸾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明珠的人就已经不会动了。
顶级基因催眠的皇室守护者，精神力全面爆发的时候，就连门外的明珠都想给他跪下。
“她不会被感染。她没有被感染！”
何鸾把枪口对准柯笑的脑袋：“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不光要在这里开一个血洞，我知道你把你父亲传输到游戏副本里了。”
“永生游戏嘛，最开始就是想要给人类一个退路，追寻舍弃□□精神飞升。”
“你如果不快点按照我说的做，我发誓，杀掉你之后，我会找遍每一个副本，找到你父亲。”何鸾卷曲的鬓发，因为淋漓的大汗湿贴在硬挺的脸上，他对着柯笑露出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
“我会让那位老先生……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柯笑的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来，身上的血洞也始终在潺潺流血，面皮肉眼可见地失去血色变得惨白。
可她在这样残忍的威胁之下，也只是无助又脆弱地勾了一下嘴唇。
“我父亲……用毕生的心血……创造永生游戏，是为了给人类一个退路。”
“我绝不可能……不可能让异生物，利用游戏的途径扩散……”
“我……”急剧失血之下，柯笑很快意识开始模糊，看着何鸾的眼神变得涣散。
她居然将何鸾当成了另一个人。
伸出手想要抓住何鸾，嘴里喃喃道：“师兄……师兄……我好疼……带我……”
带我走。
“把他带走！”
明珠眼看着何鸾要把唯一一个了解极乐公司和永生游戏的人给折磨死了。终于让早就准备好的人动了手。
强效麻醉弹打在人体上面，只有“咻”的一声，声音非常小。
有一些像电子解离枪。
强效麻醉发挥的效用，显然比游戏之中的污染源扩散要快多了，仅仅只用两秒钟。
何鸾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枪支掉落在地上。
“抓住他抓住他！”
“呃……”一个反抗军被何鸾踹飞了出去，这种情况之下那个反抗军依旧被何鸾打成重伤。
不过再好的老虎也架不住一群狼。
尤其这头老虎现在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连站都站不稳了。
最后一哄而上二十几个人，终于七手八脚地把何鸾给摁住了。
如果正常情况之下，以何鸾的双精神力感知，和身体素质，刚才那一发麻醉弹根本打不到他。
可他因为叶梧桐已经完全癫狂，只想着把她赶紧从游戏里弄出来，别的什么都顾不上。
明珠这才能够侥幸偷袭得手。
而且这一发麻醉弹，是朝着致死量去的，如果不是这样强的剂量，恐怕明珠还得损失几个手下。
至于后面会有什么副作用……明珠也已经顾不上了。
“快快快把她拖到医疗舱里面去治疗！千万别让她死了！” 明珠指挥着人。
可怜又可笑的是他明明是一个反抗军首领，现在不光要安慰皇室嘤嘤哭泣的皇储，还要给这个为了一个人要把全人类都给毁了的人擦屁股……
永生游戏的主设计台上面的椅子，被永生游戏研发者的女儿的鲜血浸透了。
这何尝不是一个悲催的讽刺？
明珠站在永生游戏的主设计台前，看着投放在半空巨大的冰蓝色直播屏幕。
看着那上面漫天飞舞的婴儿鹫，无所不在的褐色融入空气之中。
他又看向了昏暗房屋之中的叶梧桐。
极乐公司恐怕保不住了，很快这里就会被叶梧桐的支持者全面轰炸。
现在之所以他们还围在外面的街上没有动静， 是因为还没能反应过来。
有很多时候，人类永远都是感性的动物，感性凌驾在理智之上。
就像当初他为了自己的姐姐，成立了反抗军，多年以来致力于猎杀反叛联盟政府的官员。
他如何不知道基地动荡受苦最多的就是平民？
可是他顾不上。
外面的那些叶梧桐的支持者，接下来会以一种撼动安全基地的方式，对所有人发起摧毁性的无差别攻击。
毕竟战斗圣母以身入局，为了平民做到这一步，如果她真的变成了异生物，只要她还完好地披着那张人皮，就会有数不清的人为她疯狂。
哪怕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颠覆人类。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情感会推动他们做出疯狂的无法理喻的事情。
但这也是作为一个人的美好之所在。
只希望安全基地接下来能够承受得住这一场“全民风暴”吧。
毕竟他是真的不希望人类灭绝。
明珠盯着游戏里面那个明明死到临头，却看上去和刚才晒假太阳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眼神的人。
他也不止一次意识到，叶梧桐此人对所有的工序良俗，阶级统治，甚至是对人的性命，对自己的性命，都没有应有的敬畏。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神奇地走到了这一步。
因为就算她死在游戏里面，又何尝不是挽狂澜人于人类毁灭的边缘？毕竟她确实揭穿了二皇子何峻还有永生游戏被利用的阴谋。明珠也很想知道，这样一个人，她做到了这一步走到了这一天，接下来她还会干什么？
是认命等死，还是……像在古山林副本里那样，带领着所有人另辟蹊径？
只不过这一次……不像古山林副本那样幸运，至少那一次她对付的是人，是偷进入游戏里面的猎手。
这一次她要对付的是……空气。
游戏里面的叶梧桐确实愣神了一会儿。
也就是那么一会儿。
而后她先是给安吉拉擦了擦她流也流不完的眼泪。
就开始低头撕扯起自己的衣服。
她的衣服之前喝水的时候，正好听到枪声，一杯水都洒在了衣襟上面，到现在都是湿的。
叶梧桐把扯下来的湿布条攥在手里，感觉了一下湿度不够，就又在房间里面转来转去找到了水。
重新打湿了布条，裹在自己的口鼻下面，在脑后扎紧。
又弄了一块，系在了安吉拉的口鼻处。
“我听着a区闸门那边婴儿鹫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密集了，也再没有其他异生物跑出来的声音。”叶梧桐怀疑已经没有其他异生物了。
毕竟二皇子如果创造了太多的异生物，用什么来催化感染源？
至于那些婴儿鹫就是用来扩散感染而已。
“接下来空气里面污染的浓度会越来越高，你想尽办法打湿一些布料，堵在口鼻处，隔一段时间屏住呼吸然后换一下。”
叶梧桐因为脸上和鼻子上面捂着湿布， 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尽量拖延时间，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跑进a街区，挖一些感染源的根茎回来。”
“我们还有救，你别害怕，不是几个小时之内吃了根茎就不会有事吗？”
叶梧桐半跪在委顿在地的安吉拉面前，捧着她的脸蛋说：“按理来说现在还没有到a街区闸门开启的时候，二皇子为什么把闸门开启的时间选择在二十二号呢？”
“他肯定想早早就把所有人都感染，之所以选在二十二号，是因为二十二号之前恐怕感染体还没有彻底成熟。”
“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
“趁着感染体还没有全部都成熟，吃了根茎，再挖了根茎给同伴吃就好了！”
叶梧桐快速说完就要走，一直抽噎的安吉拉却突然之间拉住了她。
安吉拉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已经开始异化。
可是她对着叶梧桐摇头，用无比悲切的眼神看着她。
开口哽咽：“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本来以为闸门不会开，所以没跟你说……感染源之间也是有等级的。”
“我之前养的那个感染源只是最小的一个，如果我们感染的是比较大的感染源，吃小感染源的根茎是没有用的。”
也就是说，a街区里面不知道生长了多少感染源，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感染的是哪一株。
那叶梧桐要怎么挖根茎回来呢？
a街区那些逐渐成熟的感染源释放出来的感染气体，已经化成褐色的粉末了，还没等找到那一株植物的根茎……她就已经彻底变成了异生物。
叶梧桐听到这种“等级” 说法，眯了眯眼睛。
她是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
异生物这种恶心的东西居然也有等级。
不过很快叶梧桐说：“那我就挖一株最大的根茎不就行了？”
把它们的祖宗爷爷挖出来，吃下去之后，“重孙子”的感染不就解了？
叶梧桐不再耽搁时间，起身就打算走。
安吉拉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叶梧桐吼：“我跟你一起去！”
刚才她还想让叶梧桐把她给杀了，现在又觉得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叶梧桐并没有拒绝，两个人视线相碰，彼此眼中再没有了崩溃绝望而是被坚定取代。
她们扎紧了脸上的湿布，孤注一掷地推开了房门，而后朝着a街区通关闸门的方向狂奔。
幸好这里距离a街区通关闸门不太远，闸门就在不远处孤零零的开启着。
叶梧桐跑到了松黄还有那些队员们的身边，随便在一个队员的身上抢了一把枪。
他们身上拿着的都是联盟政府军的枪，谁拿到手里都可以开枪的。
叶梧桐抢了两把，正往腰上别，突然传来了安吉拉的尖叫声。
她也像叶梧桐一样抢枪，比较恰巧的是她抢夺的是松黄手里的枪。
这些被感染体在短时间之内本来应该没有任何反应，等待着身体之中的感染源彻底扩散，侵蚀宿主的精神和记忆，才会“死而复生” 。
其他的那些屠神小队的队员都是“待机”状态，可是松黄在安吉拉抢枪的时候突然动了！
他猩红着一双眼睛，和安吉拉开始较劲，很显然他的精神已经被感染源全面入侵，有了些许异生物的意识。
在两个人的撕扯之间，他突然一把抓下了安吉拉脸上的湿布。
这时候，叶梧桐已经抢完了枪，跑出去好几步了。
她看着安吉拉满眼惊惧赤红，捂住了自己的嘴，手里拿着从松黄那里抢下来的枪，对着松黄的肩膀开了一枪。
可她没有追上来，只是捂着嘴，泪流满面站在原地没动。
叶梧桐的脚步顿了一下，浅淡的眼眸之中，划过了一瞬的暗色。
她扭过头，快步朝着通关闸门跑过去。
很快冲入了a街区之中。
游戏之外，明珠站在主设计台上，看着叶梧桐义无反顾的背影，从内心敬佩她不屈不挠的精神。
只不过她只有一块湿布，进入了高度感染区，又能撑住多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走廊那边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明珠一回头，就看到了何鸾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撞进了门里面。
他浑身染血，右手的手臂软绵绵地垂落着，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他呼吸急促，面红耳赤，额角和脖子上面的青筋寸寸鼓起，一头卷发全部都散开，像一匹发了疯的野马，朝着明珠的方向冲过来——
而他身后，被他给摧残了一顿，看上去极其凄惨的反抗军们，也都先后撞进门中打算制服他。
明珠看向何鸾的眼神简直像看着一个怪物。
他给他用的麻醉可是致死量！
不是人类的致死量，而是庞大嵌合体异生物的那种致死量！
他怎么还能动啊！明珠心中在尖叫!
又是一顿人仰马翻过后，何鸾终于被按倒在了主设计台旁边。
明珠紧紧贴着设计台，生怕何鸾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又冲起来把他给掐死。
可是这一次何鸾并没能挣脱那些钳制，只是尽力仰起头，用一种要把自己脖子仰断的姿势，猩红又涣散的眼睛，看向了直播屏幕。
直播屏幕里面，叶梧桐进入了a街区后，看到了街道上面密密麻麻生长着的感染源。
目之所及的地方，没有任何异生物。
那些感染源的外皮是白色的，无所不在，像一场盛大而疯狂的白雪，覆盖了a街区大部分的建筑。
有很多成熟体，在不断吐着褐色的烟尘，也有很多的未成熟体，还呈现圆球状光滑的表面。
叶梧桐好像一脚踏入了童话之中的白色城堡。
也像是进入了一个到处充斥着致命烟尘的人间炼狱。
“别去……”何鸾看着这一幕，双眼之中被悲伤淹没，那悲伤凝化成了实质，顺着他的眼角落入卷曲的鬓发。
“回来……”他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叶梧桐见到这种场面，也没有太多犹豫，直奔主城区。
叶梧桐的身影在一片纯白中消失。
明珠切换了直播视角。
何鸾的意识消失在一片残留在视线里的纯白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