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杀人技(沈泰知太可怕了!)

    根据沈泰知给路驰的视频信息,对这位选手也稍微有一些了解;对方双腿肌肉非常强壮,特别擅长地面作战。

    都说打拳的怕摔跤的。路驰下盘稳归稳,但体重跟对方相差不少,就那双粗壮的胳膊,要想把他抱起来摔下去,肋骨都得折两根

    摈弃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路驰甩了甩胳膊,吐了一口浊气,礼貌性的朝对方选手伸出拳头。

    外国选手似乎格外擅长挑衅,轻轻瞟了一眼路驰的拳头,眼神里充满了蔑视和不屑,嘴角上扬的弧度充满了讽刺。

    多次胜利已经让对方眼里开始变得目中无人,把路驰当成了笼子里的猎物一般,准备时刻扑上来撕咬他的喉咙!

    对方朝路驰伸手,突然猛地打掉他的手,跳上来一个快攻,挥拳砸向路驰的脸!

    ‘嘭’的一声闷响,路驰避开脸,让那一拳重重落在肩膀上!

    虽然之前在光耀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喜欢在打过招呼之后就立刻发起进攻的选手,但速度这样迅猛的,却不多见。

    大约是这一阵子过的太轻松惬意,竟然都忘记了自己踏上这条船真正的目的。

    这一拳力道太大,打在他身上震得肩膀发麻。

    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顿痛了。

    如果不是提前观察过对方的身法和动作习惯,以及身体优秀的条件反射,这一拳指定会打在路驰的脸上,当场被KO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台上以及八角笼周围,夹杂着各类语种的欢呼声连成一片,沈泰知不知道在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一脸的轻松。

    第一次试探性的突袭不算成功,对方眼里蒙上了一层警惕。他压低了身体,绷紧了两条大腿上的肌肉,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路驰甩了甩发麻的胳膊,后退几步到稍微安全的距离,靠着自身臂展碾压对面,一直用步伐和刺拳控制距离。

    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路驰并不打算主动进攻。

    如果按照正规的比赛,此时的路驰得分点数已经超过对方很多了,只要坚持到最后,就能判胜。

    但现在并不是正规的比赛,点数得分根本行不通,要么击倒,要么降服。

    黑人选手非常猛,活跃的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一样左窜右跳,一直逼近路驰,把他压在八角笼边缘。

    奈何路驰身体灵活,几次被压制到死角前都会很快化解危机。

    被躲过太多次,对方显然是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是他登船以来,花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比赛了。

    再一次将路驰逼到角落之时,突然猛地下潜,抱住了路驰的腰!

    看台立刻响起阵阵欢呼声!

    路驰立刻站稳脚跟,顺势胳膊一转从对方脖颈底下穿过,用力扣住,将对方的头夹在自己左侧腰间。

    然而在体重上,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对方直接将路驰拦腰抱起,重重朝地上砸了下去,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底部的护栏上。

    后背着地的痛觉很快被断掉的气息所替代,路驰被这一下磕的眼冒金星;他仰着头,正好看见陈秘书手里拿着水和毛巾在他一米远的笼子外面朝他大喊,声音被一浪高过一浪的观众呐喊所掩埋。

    先前的缠斗,双方都耗费了不少的体能。

    除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路驰什么都听不见。

    即便是被锁住脖颈的对手,依然是危险的存在;路驰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拳头胡乱挥舞着,重重地打在他的腰部和脸上。

    长时间的缠斗对于结束比赛没有益处,路驰索性松开手,双腿夹住对方的腰阻止他继续动作,抬手用尽力气一拳打在对方的太阳穴上,趁对方力道松动的瞬间逃离了压制。

    刚刚的一阵拳头虽然力道不足,但也让路驰的眼眶和脸颊迅速肿了起来;先前因为跟文又西磕在一起而破了嘴唇,再次溢出鲜血。

    路驰退到八角笼中心,对方再次扑上来准备抱他的腰;然而有了一次经验的路驰早就料到了这一手,在对方扑上来的同时,猛然侧身后撤半步,左手一掌推在对方的腹部,右手半拳紧握,指骨绷起,手指关节猛地戳向对方选手的咽喉处!

    ‘嘭’的一声闷响,对方选手倒地过后,双手捂着咽喉处,双眼翻白,呼吸断断续续,猛烈的咳嗽让对方吐出大量透明的液体。

    窒息的痛苦让对方憋的眼球都突出来了,咳嗽着蜷缩成一团。

    路驰站在一旁,松开发麻的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看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就连裁判都待在一边不敢上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周围的排风系统发出嗡嗡的声音。

    路驰从小走的都是综合格斗的路,但他没有忘了,从父亲那里传承的东西!

    这一拳用了他七成力量,如果没有拳套保护的话,这一拳下去有可能连对方的颈骨都打断!

    从小时候起父亲就告诉他,一些古老的传统体术本就没有什么套路,只是一些简单却实用的动作组合,一般只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所以也被叫做杀人技,轻易是不可以随便使用的。

    就算是在光耀的地下拳馆,他也没有使用过这样的战斗技术。

    除了,两年多以前,那个夏天的夜晚

    那是路驰遭逢变故五个月之后的一个夏天,才刚刚经历母亲过世,父亲又重病入院,双重打击之下,让那个原本就有些瘦弱的少年险些崩溃。

    路驰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都没能凑够路振的医疗费用,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非法借贷。

    但路驰根本换不上钱,在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第一次反抗那些来暴力催债的家伙,拧断了对方两个人的胳膊。

    但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在人海战术的压制下,他被按进了滚烫的热水桶里!

    在他濒临死亡之际,被路过的沈泰知解救。

    从那之后,他就以拳手的身份,出现在了光耀地下拳馆。

    但像那天晚上那样的暴力方式,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第一次。

    路驰已经厌烦了这种被关在笼子里,像野兽一样撕咬对方,不死不休的场合。

    看台已经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裁判的一声哨响,重新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隐藏在水下部分的赛场骤然沸腾,看台上的人们沮丧的瞪大了眼睛,哀嚎声一片。

    路驰成为了这场比赛当中的黑马,没有人预料到结局会是这样。

    站在八角笼外的陈秘书已经处于快要昏厥的边缘了,眼镜挂在头顶,不断地拿着路驰的毛巾抹汗。

    路驰转头,视线对上看台上的沈泰知,对方依然一脸淡然,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

    身边另外两个曾经说搭进去半个身价的两个老板,像是疯了一样的抱着沈泰知摇晃。

    沈泰知掐灭了手里的雪茄,从路驰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满意地朝着路驰举起酒杯,向他祝贺。

    这么长时间以来,沈泰知苦心经营,不惜花大价钱抬高了路驰的身价,让别人没有机会过多了解他,为的,不就是现在这一刻么。

    路驰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觉得沈泰知,太可怕了!

    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和魄力。

    这场比赛最终以路驰一拳KO对手获得胜利而告终。

    路驰从陈秘书手里拿过毛巾,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后,穿上衣服,再次用大兜帽遮住脸离开了赛场。

    他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其他人的比赛还在继续。

    陈秘书一路小跑追上路驰,语气前所未有的轻快:“路驰,干得好!!”

    路驰站住脚,陈秘书猛一下撞到了他的后背上,先前被摔过的后背这才开始火辣辣的疼;路驰把沾了血的毛巾递给陈秘书,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就先回去了。”

    “啊,好”陈秘书拿着毛巾,看着路驰的身影消失在电梯,转身去了沈泰知那边。

    夜已经深了,但这艘船依然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欢歌笑语的人们,但路驰一点都不想在任何热闹的地方驻足。

    洗完澡后,他远离了喧嚣的人群,一个人来到他所在楼层的甲板上,望着夜幕深处的海洋发呆。

    即便是已经很晚了,主甲板上依然热闹非凡。

    他这一层除了几对安静的听着孤独的音乐家演奏的小情侣之外,这时候没有多少人在,灯光也相对昏暗些。

    夜里的海风很凉,吹在他火辣辣的脸上,倒是暂时缓解了脸颊的疼痛。

    嘴角又有些血溢出来,路驰赶紧拿大拇指蹭了蹭;刚准备起身回房间的时候,就见文又西拄着拐杖摇摇晃晃走过来了,老远就开始跟他打招呼。

    “路哥,路哥~~”

    路驰停下脚步,原本想在原地等着,结果却觉得文又西走路晃的严重,他赶紧朝对方走过去。

    见路驰走过来,文又西兴奋地撇开拐杖,朝路驰张开双手扑了过去:“路哥~我在这儿~”

    “喂,你这疯子!”路驰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文又西,把人稳在怀里,一股淡淡的酒味立刻充斥了他的鼻腔。

    路驰:“……”

    好吧,文又西只要喝了酒,说什么做什么都正常。

    明明才二十岁的年纪,天天泡在酒里,也太不像话了!

    第四十二章 喜欢你(第一次醉酒表白)

    就近找了个沙滩椅把文又西放好下,路驰又去把他丢掉的拐杖捡回来,在朦胧的灯光下,看着那双迷离的眼,皱眉问道:“又喝了?”

    “无聊嘛,你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就到处逛了逛,碰到那些家伙…”文又西指着主甲板上的一处人群,“他们请我的喝酒。”

    前后不过才30分钟而已,就能给自己喝多了。

    这船上人多,人员情况复杂,他们三个又都不在,这家伙怎么敢随便喝别人的东西!!

    路驰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语气也冷了下来:“以后不允许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嘶!”

    说话的时候动作太大,扯得嘴角生疼,本来还有些责怪的语气,停在文又西的耳朵里似乎变了味道。

    “嗯呐,知道了,你怎么比我舅舅还烦人。”文又西懒洋洋的靠在沙滩椅上,看不清兜帽下路驰的脸;他又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准备去揭路驰的连帽衫,“大晚上的,把自己捂这么严实干什么,你要去干坏事吗?”

    路痴下意识躲开文又西的手,捏住对方手腕说道:“你这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呢。”

    文又西喝了酒,迷迷糊糊把脑袋重重靠在沙滩椅上,都磕出了声音:“我就想你了呗。”

    “…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丢海里去。”路驰伸手去扶住文又西,对方脸颊热乎乎的。

    “我是说真的。”文又西靠近路驰,眯起眼盯着对方的嘴角,“诶,你…怎么流血了?”

    “嗯,被蚊子咬了。”

    “啊~那这蚊子还挺厉害。”文又西盯着路驰淤青的嘴角看了一会儿,不仅仅是嘴角,就连脸颊和眼角都有一片淤青,文又西骤然靠了过去,“你受伤了?谁干的?”

    当耳边的呼吸一近,路驰当下愣住,侧头的一瞬间,脸颊擦过文又西柔软又温热的嘴唇!

    路驰猛地推开文又西,对方哐当一声后背撞在沙滩椅上,他站起来说道:“没什么。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文又西被甩了一个趔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冷的他打了个寒颤。

    随即朝着路驰张开双手,看上去心情好极了,两只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好啊,那你背我。”

    “你自己没长腿吗?”

    “长了,还是两条大~~长腿,”文又西敲了敲小腿上硬邦邦的石膏,噘着嘴开始耍无赖,“但是现在它瘸了。”

    路驰无语,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快点嘛路哥,背我背我~”

    路驰站在原地,倔强的跟文又西对峙了很久,最后在那张嘴巴越噘越高的时候败下阵来。

    他抓住文又西的一只手腕把人拉起来,等对方站稳之后,猛地半蹲下去把文又西扛在了肩上,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拐杖,大步往前走。

    “哎——我说要你背我,”文又西上半身被掉在路驰背后,肚子刚好被路驰的肩膀抵住,快要吐出来了;他拍打着路驰的后背,开始挣扎,“你这样扛着,我要吐了yue ~”

    “憋回去!”后背的顿痛再次席卷而来,路驰黑着脸,一巴掌拍在文又西的大腿上,不耐烦地说道,“你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丢海里去喂鱼!!”

    把文又西带上楼,路驰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刚刚的澡白洗了。

    他把在身上折腾了半天的人放下来,让他靠着身后的冷墙,一手扶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的口袋里摸索着:“房卡呢?”

    “唔在口袋里~”喝了烈酒的文又西这会儿头昏脑涨,腿软的跟面条一样,站都站不稳,一个劲儿的往下滑。

    “你腿上用点力,好好站一下。”路驰再次把人拦腰提起来,把那两只没有力气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些微烫的额头贴着自己的脸颊,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鼻息间一股浓郁的烈酒气味让路驰心底有些烦躁,衣服兜里摸遍了也没摸到钥匙。

    刚把手伸进裤兜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两个月前,文又西喝醉了的时候,他在对方裤兜里摸到了两枚被捂得发热的套套和

    想到这里,手心都出汗了。

    “唔嗯~再往下点”他的裤兜比较深。

    “下”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从文又西嘴里说出来,他就不那么正常了。

    “快点儿我难受~”文又西的两条胳膊不受控制地从路驰肩膀滑下来,脑袋晃来晃去的,一会儿靠在路驰肩膀上,一会儿埋进路驰颈窝里,好像怎么都不舒服,呼吸也很急促。

    “活该!”路驰摸了摸文又西的额头,比刚刚又热了一些。

    好不容易刻意回避了一些比较有手感的东西,才从裤兜里摸到房卡,开门之后,路驰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半抱着文又西跌跌撞撞进了房间。

    刚刚在外面吹了一阵海风,这时候酒精开始上头。

    文又西只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胃里一阵翻涌,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唔~路哥,你别晃我,我有点想吐啊…”

    “再忍忍,马上就到卫生间了!”

    “救…救命~我忍不…yue——!”

    文又西话音还没落,路驰忽然察觉自己胸前一热……

    棉质的套头衫瞬间被浸透,肚皮上爬过诡异的温热,随后一股浓郁的发酵酒味穿透了他的脑子。

    接着再是第二次。

    “文又西!!我要宰了你!!”

    “唔yue~哥,路哥,对不起…”

    有那么一瞬间,路驰有了杀人灭口的冲动!!

    好不容易忍着想打人了心思,把文又西都稍微弄干净,自己才去手搓脱下来的脏衣服。

    衣服还没等洗出来,就听见文又西的房间里穿出来叮咣的动静。

    路驰过去一看,文又西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掉到了床底下,自己正摸索着往上爬。

    路驰无语,他到底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这辈子除了路振,他还没有像这样照顾过任何人!

    文又西这次醉酒跟之前不一样,似乎格外闹腾,也不知道是酒的关系,还是根本就是他想折腾。

    既然他这么折腾自己,那,来而不往非礼也。

    路驰掏出手机,把文又西喝醉了一直妄图想从地上爬到床上的动作拍了一组视频,看着视频里跟矮脚猫一样的人,憋了一晚上的闷气总算是找到了宣泄口。

    拍完视频,路驰也没打算帮忙,心安理得地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对方折腾。

    或许是折腾累了,文又西慢慢顺着床沿滑到地上,躺平之后看着路驰嘿嘿的傻笑,充路驰伸出双手:“路哥,帮我。”

    “不要。”路驰果断拒绝。

    文又西费劲的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摸索,抓住路驰的腿抱住,开始上下其手的摸着腿毛:“那你今晚别想走了yue ~我又要吐了”

    说完作势要呕吐。

    “喂!”这家伙!

    路驰又任劳任怨地把文又西从地上捞起来放到床上,原以为这样对方就能消停些,哪知道他刚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又被对方拽住了裤腰带。

    “我的大少爷,你又想干嘛!”

    “~我头疼,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

    “你是三岁孩子吗?!”路驰捏着文又西的腮帮子,拉扯的对方嘴角都歪了。

    “快讲,你不是想早点回去休息吗,把我哄睡着了,你就可以可以走了。”或许是酒精作用,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

    “好吧好吧。”路驰无语,如果他这的就这么走了,这家伙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借着窗外幽蓝的光,看着文又西那双迷离的眼睛,无奈地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地上,开始给他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老和尚的故事还没讲完了一圈又一圈,跟念经似的。文又西很快传来了轻轻的鼾声,迷糊间含糊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要替我保密~我,喜欢你。”

    “”又是这话。

    即便是之前已经听过一次,当文又西再说一遍的时候,路驰还是止不住心跳乱了节奏。

    小一点的时候,他的人生里只有训练学习和比赛,就连十一二岁的懵懂都不曾有过;等他有兴趣去留意别人的时候,又遭逢了无法逆转的事情。

    所以路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对于文又西,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的,又是怎么想的。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像文又西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说出来的喜欢根本就不值钱。

    “谢谢你的喜欢。”说完,路驰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头一次喝那么烈的酒,文又西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醒来的时候浑身难受,头更是疼的像有人拿砖头拍过一般,眼里冒着金星,胃里还在不断的反酸,身体跟散架了一样,骨头缝里都是疼的。

    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瘸着一条腿蹦蹦跳跳走到卫生间,忽然发现自己的肚子和后背上有些淤青,手腕和腿上也有不少。

    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文又西在卫生间发了半小时的呆,也只大约记得后来好像去找路驰了,其他的,就再也没有记忆。

    “哈,该死的!”一定是路驰趁自己喝多,揍他了!

    第四十三章 像话吗(你就拿泡面招待客人?)

    简单收拾一下过后,文又西来到客厅,看见自己的父亲一反常态的竟然坐在外面阳台悠闲地喝茶:“爸爸,早啊。”

    沈泰知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到十一点,还算早:“睡醒了?我猜你不太想吃东西,过来喝点红茶吧。”

    文又西一蹦一蹦地跳出门,外面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长长的海岸线,虽然离岸边非常远,但依然能看见一排排雪白的房子。

    天气异常晴朗,金色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空气没了暴雨之后的腥冷,阳光也很温暖。

    船上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感觉少了很多人。

    文又西看了看四周,在沈泰知身边坐下。

    宿醉之后,喝点温暖的红茶确实感觉好了不少,甚至都有胃口吃些小茶点了,真甜:“唔,怎么就爸爸一个人在这里,陈秘书他们呢?去准备午餐了吗?”

    “他跟路驰刚刚下船,先回国了。”

    “啊?!”文又西一张嘴,香酥的茶点稀稀拉拉落了他一裤裆,“为什么我们不跟他们一起走啊?”

    “你慢点吃,还有很多。”沈泰知笑的宠溺,拍干净文又西腿上的碎渣,“原本想一起走的,但是看你睡得很沉,就让他们先走了。等到达斐济,我们再下船。”

    “啊?斐济,那至少还得三天啊!”没了随意使唤的仆人,他这三天可怎么过啊!

    难不成使唤他爹吗?

    从文又西那失望的眼神里,沈泰知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不去提醒,也不想戳破:“三天而已,出来玩时间过得最是快。”

    “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玩儿的。”文又西小声嘟囔一句,颓丧的垂着头塞了一块茶点在嘴里,瞬间觉得一点也不好吃了,太阳也刺眼的烦人:“我现在不想玩儿了,想回家。”

    ***

    经过长达12小时的飞行,凌晨一点二十分,飞机盘旋在阔别半个月的D市上空。

    从小窗户往外看去,灯火通明的街道连成一片,比他跟文又西在太平洋上的夜空里,看到的星星还要璀璨。

    从三年前开始,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如此美丽。

    就连空气里的车尾气都那么好闻。

    路驰跟陈秘书一走出航站楼,在一堆接机的人群里,远远就看见苏青在朝他招手,怀里抱着一大束绿油油的植物,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束包装极其惨烈的银杏树叶花束。

    “小驰啊~兄弟~”苏青把那束花塞进路驰的怀里——权当它是花吧。

    路驰看了看周围,虽然没几个人带花来,但别人带的好歹是花,苏青送这么一捧绿油油的银杏叶是怎么个意思。?

    “嘿嘿嘿,我在家楼下的银杏树上摘的,新鲜着呐!”苏青以为路驰嫌弃,又说道,“银杏啊,代表平安健康!!”

    “嗯,谢了。”

    “让我看看,有没有少什么零件。”苏青把那束花塞进路驰的怀里,围着对方转了好几圈,“胳膊腿儿都还在,都还在啊~”

    路驰也不动弹,任由苏青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检查完身体,苏青又绕到路驰面前,双手捧起对方脸翻来覆去地看,当看到路驰颧骨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痂时,这才稍微放心下来:“嗨,还好还好,还没有跟我比赛的时候被我打的重!”

    路驰抱住苏青,在他肩膀上狠狠地拍了几掌,咧嘴笑了,嘴角依然有些疼。

    “咳咳——。”被冷落在一旁的陈秘书咳嗽了几声,随后把行李箱递给路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不打扰二位叙旧,先走了。”

    “诶?别啊陈秘书,您好好地把小驰给我送了回来,我怎么也要请你您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多谢好意,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说完这句话,陈秘书看了路驰一眼就走了。

    “啧,沈老板的气质,陈秘书是一点都没学到啊。”苏青瘪瘪嘴,很快就换上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拉过路驰的行李箱,“走,去我家,哥们儿今儿得好好给你洗洗尘!”

    “我得先去医院看看我爸爸,也不知道他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嗨,叔叔好着呐,那叫一个满面春风,神清气爽,大师兄更是把叔叔当爹一样照顾着;要不是知道你这几年受的苦,我都忍不住怀疑他才是路叔叔的亲儿子了。”

    “是么?”

    “是啊。不过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太适合出现在路叔叔面前,你还是先去我家住两天,等脸上的伤好些了再回去也不迟。”

    路驰下意识摸了摸脸,觉得苏青说的话有道理。

    虽然比起之前,这次的伤要轻了许多,但总归还是鼻青脸肿的,这样去了医院的话,肯定会吓到他爸爸。

    路驰不是第一次来苏青的家了,一间面积仅仅40平米左右的单身公寓,还很往常一样,整理得井井有条。

    苏青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要自己做家务,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就是日常的一部分。

    “小池啊,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准备点吃的,咱喝点儿,在跟我说说你这些天在船上的事儿。”

    路驰不疑有他,径直去洗澡了,谁知道他刚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泡面味,以及一打啤酒。

    明明手艺那么好的人,拿泡面招待远渡重洋回来的朋友,像话吗?!

    “嘿嘿…”苏青傻笑着,“那什么,本来准备去买点菜的,但是下班有点晚,又急着去机场接你,所以咱俩凑合一下得了,哥明天一定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保证!”

    “谢谢你,有这个就挺好的了。”飞机上的伙食虽然不怎么样,但路驰不挑食,也不是很饿。

    “谢什么啊,又说那话,咱俩不是哥们儿么。”苏青大半天都没吃饭了,这会儿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招呼路驰坐下后,就着还在冒热气的面条子一顿嗦,“快吃啊,一会儿泡软了不好吃了。”

    苏青打开一罐啤酒放到路驰面前,在路驰有些暗沉的眼神中说道:“喝吧,我自己去买的。”

    没有开封,也没人动过。

    其实路驰不喜欢喝酒,他很讨厌啤酒里的气泡侵蚀他口腔和味蕾的感觉,平时连汽水也不怎么喝。

    但是现在,混合着小麦香气的啤酒在口腔里炸开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躺在沙发上,跟苏青说着这段时间在船上发生的事,讲到文又西的时候,心情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苏青趴在桌子上,听了路驰的话,惊讶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了,对文又西的兴趣远远超过了豪华的游轮:“你说那蓝毛少爷是沈老板的儿子???”

    路驰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是啊,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

    “我的天……”苏青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幸亏你们两个现在关系缓和了,要不然可就太吓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现在知道那蓝毛是沈老板的儿子了,那你知道他舅舅是谁吗?”

    “他舅舅?”

    “对!他舅舅就是国办人事局2处处长,叫文渊!刚升的官儿,还热乎着呢!!”

    “……”路驰这会儿觉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要么怎么听见这个名字就开始头晕呢?

    文渊是谁他知道,但从来没有把文又西的家庭往这方面想过,只单纯的以为对方是个富二代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是这样的家庭背景,才造就了文又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吧。

    无论做了什么,有的是人帮他兜底。

    好在文又西家教好像很严厉,要不然上次也不会把他就在派出所那么久,都没人去管他了。

    “说真的啊兄弟,单说沈老板,那背景就已经很复杂了,再加上文处长……有这种家庭背景的文少爷那可是龙吐珠,我们可惹不起,搞不好都是要吃官家饭的。”

    是啊,他不过是只是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生活环境普通,周围的人际关系也普通。

    所以文又西说的那些话,也被他当成了醉话。

    两个人聊到天渐亮了才各自睡觉。

    路驰躺在沙发上,盖着薄毯,两条腿都憋屈的伸不直。

    回想着这几年的光景,从未么想过所有的问题在他一拳把对方选手KO的时候,都迎刃而解了。

    到现在他都没有真实感。

    那艘船,现在应该还在太平洋上的某片海域乘风破浪吧。

    文又西晚上知道自己没告诉他就走了,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大概会像院长家的小猪崽一样哼唧个不停。

    路驰莫名笑出了声,骤然觉得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

    即便是他不在,以文又西的性格,完全可以左右逢源。

    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酒吧喝酒呢,要是喝多了,不知道会不会逢人就表白……

    明明有那样严谨的家庭,怎么就养成了个毫不设防的性格。

    路驰烦躁的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给自己蒙的严严实实,使劲逼着自己睡觉。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此时的苏青,还睡得天昏地暗。

    第四十四章 挖墙脚(风流快活?重色轻友?)

    路驰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哪知道刚刚开机,突然叮叮当当蹦出来几十条信息,以及几十个未接电话。

    还没看清楚是谁发来的,当时就让他手机卡住了。

    关机等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开机。

    映入眼帘的第一条信息就让还没怎么睡醒的路驰险些笑出声。

    一只粉红色小猪愤怒地跺脚,鼻孔里喷出两股气体,头上挂着几个可爱的Q版文字一闪一闪的:气炸!

    小猪崽:你这个家伙,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小爷同意让你走了吗?

    小猪崽:还有,我今天起床的时候发现我身上很多淤青,你昨晚是不是趁我喝多,然后揍我了?

    小猪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有本事当面说,不服就打一架,你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猪崽:哼!

    小猪崽: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害怕你趁我喝多揍了我,我会报复你,所以连夜卷铺盖逃跑了!

    小猪崽:胆小鬼!

    小猪崽:别以为你跑得了,等小爷回去了,会找你报仇的!

    透过这些骂骂咧咧的文字,路驰仿佛看到了文又西瘸着一条腿朝他乱蹦的样子;明明喝了酒之后那么乖,怎么不喝酒就是这样的呢。

    再往下看,信息是距离第一条几个小时候之后发来的。

    小猪崽:啧啧,怎么样,别以为你走了小爷就没人玩儿了~

    小猪崽:忽然觉得你回去了是对的,因为你这家伙实在是太无聊了,不是在房间里窝着,就是在健身房撸铁。你是出来玩的,还是出来坐牢的。

    小猪崽:我的新朋友们,可比你有趣多了~哼!

    说到激动的地方,甚至还给他发了几条长度都在五十多秒的语音,唱着不知名却意外好听的歌曲

    文又西唱歌非常好听,但语音末尾伴随着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听的路驰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这也太放飞自我了。

    路驰接着往下看,发现文又西的画风有点不一样了,整个人都不怎么精神的样子。

    小猪崽:唉好无聊,天天这么躺着,我骨头都长毛了。

    小猪崽:游轮上的饭菜都已经吃够了,他们竟然没有火锅!!

    小猪崽:太阳真他妈的大啊,晒得老子心烦。

    小猪崽:你到底什么时候下飞机啊,及得给我回消息。

    小猪崽:船上WiFi真是又贵又卡,传个照片得需要老半天。

    小猪崽:我上面发的图你看到了没?

    小猪崽:这都八个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到!

    小猪崽:唉你到了没有啊,这都九个小时了,你就算是骑蜗牛也应该到了吧!

    小猪崽:我才发现这件衣服你竟然没穿!!当初不是你说的挺好看么?

    小猪崽:算了,我先睡一觉,你到了要给我回信息嗷,敢不回,咱就走着瞧!

    等他抱怨完了,留言里才蹦出了几张游轮上拍摄的照片。

    有美丽的风景,可口的美食,昂贵的酒水,以及——身边环绕的帅哥美女。

    留言至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文又西都没有再发信息。

    或许,玩儿的正开心。

    路驰来来回回将文又西的留言看了好几遍,按照现在国内的时间计算,这会儿游轮上是早晨七点左右,文又西一般不睡到十二点是不会起床的。

    路驰并没有立刻给文又西回信息,而是把手机放到一边后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脑子有些昏沉沉的。

    最近一段时间在船上摇晃,睡眠质量大幅下降,甚至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都还觉得自己身体在晃来晃去的。

    简单的洗漱过后,路驰留了纸条给苏青就出了门。

    虽然苏青说的话也有道理,但他十分担心路振;他买了口罩和棒球帽,以及一副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乔装一番后偷偷溜去了医院。

    医院里还跟他离开之前一样,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没有人在意他的出现。

    穿过人群来到路振的病房外面,透过窗户往里看去,先前还无法独自行走的路振已经可以背着手在病房里来回溜达了;洪斌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不知道在跟路振说些什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路振似乎也很高兴,走了几步后回去坐在病床上,吃着洪斌削好的苹果,连连点头。

    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把视线转向了门口,路驰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了一边,踌躇两秒钟后,果断离开了走廊。

    刚出了医院就收到了苏青的电话,让他带点吃的回去。对方显然还没睡醒,说话都在梦游,但是肚子已经先饿了。

    到了苏青家的时候,那家伙果然还睡得呼噜声震天。

    “苏青,起床了,粥都凉了。”

    路驰远远地喊了一声,把买来的饭放在桌子上,正准备吃的时候忽然想起文又西给他发的照片,于是拍了一张包子清粥配豆浆的照片发给文又西,并说道:文少爷,太阳晒屁股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是一张粉红小猪咆哮的表情包。

    紧接着

    小猪崽:喂,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我的信息,我还以为你在经过百慕大的时候消失了呢!

    路驰:你早上起床没有刷牙吗?

    小猪崽:老子还没起床。

    路驰:老子没起,儿子也没起吗?

    小猪崽:

    远在太平洋上的文又西一个鲤鱼打挺没成功,随即坐起来,看着路驰发给他的包子照片,怎么看都是两人份的。

    气的文又西完全忘记了国内和他这里有着大约4个小时的时差,不爽地问道:双人份的早餐,请问兄台你一大早是从哪个小妖精的床上醒来的?

    路驰挑眉,回复说道:文少爷,我不是刚起床,国内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还有,连别人床上的事都要管,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

    看到这句话文又西就不爽: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想管,我乐意!快说是谁!

    路驰:没谁,只是之前一起工作的同事而已。

    路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可能只是不想让文又西因为乱想而胡说八道吧。

    看着这没什么诚意的解释,文又西选择相信,因为以他对路驰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有那个兴趣来跟他撒谎。

    但他还是不爽。

    小猪崽:同事?你下了飞机不回家先去找同事?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路驰故意回复:那当然,我们可是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关系。

    小猪崽:什么?!

    文又西一分钟的时间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个马赛克画面,随即摇摇头。

    路驰不像那种人,他就是在气自己。

    小猪崽:就算是在飞机上不方便,那你下了飞机,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说一下的吧。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不及时回我就是因为正在跟你同事在一个被窝里风流快活?重色轻友!替我通知你的同事,我回去以后就要挖他的墙角!

    风流快活?

    重色轻友?

    挖墙脚?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苏青不是色,文又西勉强算友吧,那这个墙角从哪里来?

    路驰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回复:手机坏了。

    “哇——”

    路驰一口豆浆还没等咽下去,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呼吓得差点当场呛死。

    他放下手机,咳嗽着,随手抓来纸巾擦干净从嘴角流出来的豆浆,无语极了:“疯了,你想吓死我吗?”

    “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啊~我都在你身后站半天了,以你的警觉性都没有发现,看来对方真是不简单啊~”苏青长腿一抬,直接跨过沙发坐到路驰身边,表情贱贱地说道,“名字这么骚,还小猪崽~哟哟哟~我该不会打扰到你了吧~”

    路驰被苏青一脸的贱样弄得心烦,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心虚的把手机扣在桌子上,一手捏着苏青的脸,一手拿个包子塞进对方嘴里:“管的真多,赶紧吃完收拾一下准备上班去吧,我也得回家了。”

    “哇唔~脸红了脸红了!”一口包子差点噎的苏青原地去世,拳头磅磅的捶着胸口追问,“你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人来给哥哥看啊,真的好奇死了!!”

    “我没有谈恋爱,你就不要好奇了。”

    “唉?那小猪崽是谁啊?”

    “不告诉你。”路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催促说道,“快点吃,吃完送我回家。”

    “嘁,不说拉倒!今天就跟你绝交,我以后要是谈恋爱了,也不告诉你!”

    此时,漂浮在太平洋的游轮上,文又西拿手指摩挲着下巴,回想起路驰用的那台几年前就已经下架的老慢卡顿机,简直跟文渊之前送给他的那台老年机有的一拼啊!

    用了这么多年,早该坏了吧。

    苏青把路驰送到他家后就走了,最近为了照顾路驰的父亲,他请了不少假,现在路驰回来了,他也得好好回去工作了。

    路驰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发现家门口的外墙上被贴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推门进屋,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开窗散了味道,又把一千多平的地面打扫了一遍,拎着垃圾出门时,意外的在门口碰到一个有点脸熟的人。

    “唉,热死我了。”翟真真看到路驰,一路小跑奔过去,满头大汗都没来得及擦,就把手里的一个盒子塞进路驰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这块儿停车也太难了吧,呐,这个给你。”

    路驰手一滑,差点没接住:“你是谁,这是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这是最新款国牌手机,才刚发布3天,送给你的。”翟真真本来还一脸骄傲的表情,在看到路驰脸上的淤青时,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你这脸”

    “不用在意。”

    路驰翻转盒子看了看,忽然想起他之前跟文又西说自己手机坏了的事儿,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文又西这段时间在他这里积攒的好感瞬间就被败光了!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第四十五章 出院啦(下午三点,接机。必须来!)

    路驰把东西还给翟真真,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家主子,我的手机还能用,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不需要他这么破费。”

    “哎你别着急拒绝啊,先听我说。又西这个人吧,他性格虽然很操蛋,但是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他只不过是十分认真的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交朋友归交朋友,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就不必了,你还是拿回去还给他吧。”路驰拍了拍翟真真的肩膀,暗自用力一捏,在对方的脸疼的憋成了猪肝色的时候才在翟真真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辛苦你了,白跑一趟。”

    “啊疼疼疼疼疼疼”翟真真被捏的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肩膀脖子缩成一团,但还在解释,“这位兄台,你也知道又西的脾气,别为难我啊,我只是个送货的。听起来像个中间商,但我没有赚差价,还赔了一万多。你是个好人,拜托你了!!”

    “他什么脾气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这个手机我也不需要!慢走不送。”

    说完,路驰转身进了门,然而门还没关上,就被翟真真顺势挤了进去。

    今天一定要把人物完成了才行!

    “等等!”路驰原本想伸手拦住,但他高估了翟真真的身高,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弯腰就从他咯吱窝底下钻了进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进屋后的翟真真被眼前路驰的家吓了一跳,偌大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音;还有几块窗户甚至连玻璃都没有,只简单的用纸箱蒙上了。

    四面墙体都有些斑驳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打架斗殴的痕迹。

    翟真真稍稍退后了一些,看着路驰皱紧的眉头,都差点跪下了,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小情侣之间吵架时的炮灰:“其实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是又西送你的东西,我没有处置的权利;如果你真的不要,那也请你等他回来,自己还给他吧。”

    翟真真再次把手机递出去,路驰依然没有收,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头皮发麻;翟真真只好收回手,在路驰鹰一样的眼神中慢慢蹲下来,把手机放到地上,随后——嗖一声窜出门,消失在路驰面前。

    路驰无奈地捡起地上的盒子,拿到自己的卧室里放在桌子上,没打算拆封。

    ***

    浴室里,路驰站在花洒下面,温热的水从花洒里瀑泄而下,冲刷着他坚韧的身体,腹部大小伤口几十处,没有一块好地方。

    即便是已经愈合了,看上去还是很狰狞。

    安静的在家里呆了两天,每天依旧像汇报工作一样的跟洪斌交代他的日程,顺便了解路振的病情。

    当然了,他跟洪斌汇报的日程都是随口编的。

    比如昨天晚上到的D市。

    好在路振今天要出院,洪斌并没有坚持要去接机,告诉他说会拜托苏青去接。

    而路驰跟苏青私底下已经说过,算是瞒住他提前回来的事儿了。

    从浴室出来,路驰围着浴巾站在镜子面前,擦掉镜面上的雾气,看清了那张冷漠的脸。

    头发上的水珠不堪重负,顺着他刚硬的脸颊滑落至颈窝,在锁骨处汇聚成一个小水潭,再顺流而下,爬过他坚实的胸膛,流过腹部的沟壑,最后消失在浴巾围住的边缘~

    这两天下来,脸上和嘴角的淤青已经淡了很多,嘴唇里面在文又西额头上磕破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穿好衣服,视线落在床头桌子上。

    文又西送给他的最新款手机,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上次是送他衣服,这次是送他手机。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有好到可以送这种贵重物品的地步吗?

    文又西那家伙好像今天就要回来了吧。

    虽然这两天无论对方发什么他都没有回复。

    也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那家伙要在自己面前怎么跳呢。

    路驰打开微信,这几天文又西发给他的信息多达上百条,但他一次都没回复过。

    最新一条未读消息是文又西十个小时前发的,跟之前话痨模式不同,内容就简单的一行字:下午三点,接机,必须来!

    路驰嗤笑一声,回复说道:很抱歉,今天我没有时间。

    迅速浏览了这几天文又西发给他的内容,有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有质问他为什么不接受手机的,也有犯了少爷脾气,说他不知好歹的。

    满屏幕透露着他暴跳如雷的模样。

    看的路驰哭笑不得。

    这家伙三天两头换头像。

    他点开大图,这次大概是在游轮的主甲板上拍的,身后是豪华的游轮背景。

    一头张扬的蓝色头发,发根已经变黑了,一副大墨镜遮住了眼睛,倒是衬托的鼻梁特别挺拔。

    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他有点印象,好像是当时跟他一起去免税店买的。

    实际上文又西不太喜欢上面的花纹,只是因为自己随口说了句很帅,文又西就任性地买了。

    原本还给他也买了一件的,但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而是叠好给文又西送回去了。

    为此,文又西还好一顿抱怨他。

    思绪间,苏青给他发来了信息,说自己已经到了,在门口等他。

    在苏青的催促下,路驰把文又西那张头像放大后默默地保存进了相册里。

    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

    路驰和苏青来到医院时,正好在住院部一楼大厅碰到了许久不见的洪斌,对方手里拿着厚厚一摞病例和账单。

    “师兄,我回来了。”

    洪斌听见声音回头,看见路驰和苏青从人群中朝他走过来:“哎,小驰啊!这儿呢,我马上就办完了,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嗯,一切顺利。”

    “回来好,回来好啊,哈哈哈哈!”看到路驰,洪斌愣了几秒后高兴地笑开了花,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点点头说道:“看来这国外的风水就是养人啊,又壮实了不少。”

    “师兄,怎么小驰一回来你就瞧不见我了么?这段时间你可没少使唤我,过河拆桥!”苏青不爽,这洪斌大师兄年纪轻轻的,眼神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哟,小苏也来了啊,最近这段时间确实麻烦你了,谢谢你去替我接机啊。”

    “师兄您这么客气,我可真不习惯啊。”

    “”路驰看了看被挤满的电梯,索性走到洪斌身边,“这些让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在这里办理出院,你上去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今天有点事,没来得及收拾。”

    “那也行,我收拾完了给你打电话。”

    “行,去吧。”洪斌笑笑,在路驰耳边说道,“你小子之前说过的话可得算数,我已经跟师父说过了,他老人家可是高兴的很。”

    路驰一怔,这才回想起他走之前答应了洪斌的事:“知道了,肯定算数的。那我先上去了。”

    “哎,小驰,我跟你一起。”

    “啊,那个小苏啊~病房交给小驰吧,护工也在,不需要那么多人。”洪斌叫住蹦蹦跳跳的苏青,面带笑容说道,“我结完账,待会儿还得取药,你就留在这里帮我。”

    对上洪斌的笑容,苏青莫名吞了口唾液,总觉得那个笑容有些渗人:“那,那好吧。”

    路驰走后,苏青从人群里挤到洪斌身边,伸手去拿对方手里的票据,“师兄你在这里缴费,我去那边排队取药,这样快一点。”

    洪斌‘嗖’一下抽回手,眯起眼睛盯着苏青,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小兔崽子,我问你,小驰脸上的伤,你应该知道是怎么来的吧,嗯?”

    苏青浑身一僵,猛地立正站好,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我才去接的机,哪里会知道…师兄您不说,我都没注意呢~”

    “哦?是吗?”

    苏青头点成了小鸡吃米:“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洪斌死死盯住苏青那双眼睛,看了很久,直到身后排队的人催促才冷然一笑,把手里的处方单和银行卡递给苏青:“你去取药吧。”

    麻烦处方单的苏青如蒙大赦,闪电般地消失在洪斌眼前。

    虽然路驰脸上的伤好了不少,但还没到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地步。

    这两个小兔崽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

    下了拥挤的电梯,路驰来到路振的病房外面,一眼就看见路振正在亲力亲为的整理自己的行李,虽然还不是很利索,但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期间还跟护工大姐夸着自己的儿子和像儿子一样的徒弟。

    “爸爸,我回来了!”

    “…!”路振一顿,随即回头,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小驰啊,儿子!哎哟~快来让爸爸看看!”

    “爸!”

    路驰几步跨到路振身边,路振伸手捧住路驰的脸颊,嘴唇颤抖着,激动的好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中年男人精神抖擞,脸颊传来掌心里的热度,路驰鼻头一酸,抱住路振,咧嘴笑了:“爸,我来接您回家。”

    “好好好,咱们回家,回家。”路振拍了拍路驰的后背,好像比之前壮了点。

    第四十六章 三千万(解约合同,恢复自由身了。)

    之前洪斌跟路驰商量过,直接把路振接到洪斌家,一方面方便照顾路振,另一方面嘛,当然是为了路驰。

    路驰一开始还很犹豫,但他目前吃住都在道馆,道馆地方虽然大,可是里面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厨房什么的就更不存在了,连基本的居住条件都达不到标准,非常不利于路振修养和恢复。

    另外因为洪斌的道馆就在他家对面,两头方便,这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路振好像也同意了。

    医院到洪斌家不是很远,但这一路上,路驰的手机就没停止过,一个劲儿的响。

    好不容易到了洪斌的家,手机才安静下来。

    洪斌忙着去给路振收拾房间,苏青也被一起叫走了,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小驰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不你先去忙?”

    “没事的爸爸,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路驰在路振身边半跪下来,仰头望着父亲的脸;他好像又老了点,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条。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爸爸说啊?”

    路驰确实想跟路振说很多的话,但真要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从哪儿说起。

    他抿了抿唇,真挚的望着路振说道:“爸,谢谢您。”

    谢谢他还健康的活着,还能陪在自己身边。

    “你这傻孩子,应该是爸爸跟你说谢谢才对。”路振摸了摸路驰的头发,意味深长地说道,“爸爸知道这几年你受了很多苦,但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不是你的责任,我们一定要努力向前看。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

    “我路振的儿子,意气风发,不应该是这样畏首畏尾的样子。”路振说道,“每个人首先要战胜的,一定是现在的自己。你师兄他跟我说过很多次了,虽然我真的很想让你重新回到赛场上,但爸爸更想尊重你的意见,无论你去或者是不去,爸爸都会支持你。”

    卧室里,洪斌拿脚抵住房门,手捂住苏青的嘴,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先别出去,让他们说会儿话。”

    苏青无语:不出去就不出去,您捂我嘴干嘛?

    天已经黑了,苏青要回去上班,在洪斌家里蹭了一顿饭后就走了;路振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天才刚黑就去吃过药睡了。

    三室一厅的房间,刚好够他们三个人。

    路驰关上门出来,帮助洪斌一起收拾饭桌。

    “放着吧,我来就行了。”洪斌围着围裙在厨房洗洗擦擦,弄得叮当响,到处都是湿乎乎的,但他本人好像没有人意识到,“你也才刚回来,赶紧去休息。”

    “师兄也很累了,就让我来帮你吧。”

    “你这小子。”洪斌给路驰让出点位置来,兄弟两个人一个洗一个擦,配合的很好,“护工大姐明天正式来家里工作,虽然师父现在已经好多了,但人家护工总归是专业的,比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要强太多,你觉得呢?”

    “这件事师兄决定就好了。”

    “嘶——那你走之前,答应师兄的事儿”

    “那件事啊我觉得”路驰面露难色,手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洪斌顿时觉得不太妙,大声说道:“喂,臭小子,你现在是要赖账吗?”

    洪亮的声音让路驰忍不住别过头,嫌弃地说道:“小点声,爸爸刚睡着。”

    “啊咳咳——嗯。”洪斌下意识回头瞅了瞅,好像没吵醒路振,“你要是敢跟师兄赖账,我就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拿鞭子抽你。”

    “我没说要赖账,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一定会去师兄那里报道的。”

    “你等会儿,先别说!”洪斌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我得录下来。”

    “别闹了,赶紧收拾完就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那咱们可说好了,再有三个月,你的禁赛期就满了,正好赶上冬季的预选赛;趁着这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地熟悉一下环境和新规则。另外,训练也得拉一拉进度。”

    “好,我知道了师兄。”

    “这才像话嘛。”

    ******

    房间的灯早就灭了,路驰躺在柔软的床上,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路灯,盯着天花板发呆。

    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他失眠了。

    文又西让他去接机,他没去。

    三个小时前他给文又西回了信息,解释了自己没有去接机的原因,但对方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复他;他也尝试给文又西打了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朋友圈也一直没有更新。

    到目前为止,文又西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一点音讯都没有。

    路驰的第一反应是文又西大概又在哪里跟他的朋友们喝多了,甚至连自己没去接机这件事都不会记得了吧。

    路驰翻了个身,又觉得这事儿不对。

    这小子,会不会是真的生气,所以不打算理他了?

    不应该啊,按照文又西的性格,肯定会找他问个明白,绝对不会一言不发玩儿失踪的。

    路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晚上光看手机有没有短信,都消耗了百分之四十的电量。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刚闭上眼睛还没睡一分钟,就听见门外洪斌喊他起来吃饭。

    路驰猛地一跟头爬起来,已经早上六点了,手机依然安静得不像话。

    他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眼下淤青的自己,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提示音;路驰赶忙回到房间,满怀希望地打开一看——竟然是公众号推送

    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

    最终,路驰没忍住,发了一条信息给文又西:昨天我父亲出院,这边有点忙,所以没去接机你在哪儿呢?又喝酒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见对方回信,倒是把洪斌给等来了:“小驰啊,做什么呢?一大早就听你在屋里叹气八百回,出来吃饭啊。”

    路驰下意识把手机揣进裤兜里,尴尬的挠挠头说道:“啊,马上来。”

    洗漱过后,路驰来到饭厅,他父亲正在拌小菜:“哟,小驰起来了啊,突然换了地方,没睡好吗?”

    “早啊爸,可能是有些时差问题。”确实没睡好,但他不能说。

    吃完早饭,护工大姐来了家里,跟他们做了交接的工作,洪斌准备带着路驰去道馆看看。

    然而刚准备出门时,路驰接到了陈秘书的电话,说沈泰知想约他见面。

    这是路驰第二次来沈泰知的办公室:“沈老板。”

    “哦,小驰来的啊,快过来坐。”沈泰知招呼路驰过去,这次的茶已经提前泡好了,“听说你父亲出院了,最近怎么样?”

    “谢谢沈老板的挂念,我父亲恢复的还不错。”

    “嗯,今天叫你来没有别的事,只是给你点东西而已。”沈泰知说着,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灰黑渐变的卡片放到路驰面前。

    “这是”一张瑞士银行卡。

    “游轮上的比赛你表现得很好,三千万,已经汇入这个账户了。”

    “三千”

    “万。”

    三千万!

    沈泰知嘴里轻飘飘的三千万,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是按照之前在光耀打表演赛的最高收入,他每天打一场,还要保证不受伤的情况下,得打一百五十场才能拿到这些钱。

    但是打表演赛动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打下一场后得修养很长时间。

    现在,他如此轻松地就拿到了三千万,心里非常忐忑。

    “不必这么多吧,就正常按照光耀之前的比例就好了。”这么多钱,拿在手里都烫手。

    “我已经让财务把你的债务都清了,现在这卡里的钱是你应得的。”沈泰知说着又将一份文件递给路驰,“这是光耀的解约合同,你看一看,有问题我就找法务来当面跟你说,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不过光耀的规矩你也清楚,最后再打一场告别赛就行,时间你可以自己定,对手你可以自己选,或者等安排。”

    解约合同,告别赛

    他第一次上台,正好是苏青的告别赛。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在这份合同上签了字,再打一场告别赛,他好像真的就能跟过去三年那黑暗的生活划清了关系了。

    路驰几乎没有犹豫,拿起笔就在文件最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字迹干透,他的心也跟着落了地:“告别赛的对手,就请沈老板安排吧。”

    “嗯,也好。”沈泰知收回文件和笔,脸上挂着让人猜不透的笑意,邀请路驰喝茶,“我们的合约到今天终止,这段时间,合作很愉快;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合作。”

    路驰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在光耀地下八角笼里里奋斗了将近三年,他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也不乏有其他的老板朝他抛出橄榄枝,但他一直都没有动摇过要跟着沈泰知的想法。

    如今,失去了沈泰知这样一顶保护伞,未来肯定不会太平。

    可即便如此,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回到属于他的赛场上!!

    “谢谢沈老板,我想应该不会有机会了。”

    路驰的回答在沈泰知的预料之中,他的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沈泰知笑着点点头:“喝茶吧。”

    至此,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路驰抿了一口上好的红茶,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泰知把路驰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都看眼里,明显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又喝了一会儿茶过后,还是路驰先憋不住了,装作随口问问的样子说道:“沈老板平时忙于工作,还要分心照顾文少爷,挺吃力的吧”

    问完之后,路驰觉得自己愚蠢得要死,紧张的脚趾头都快给鞋抠个洞了!!

    第四十七章 你别跑(舅舅和爸爸的较量。)

    见路驰有些局促,沈泰知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同意:“确实很辛苦,又西那性格是闲不住的,我就算有再多的体力,也陪他折腾不了太久,好在又西很擅长交朋友,这几天也不算是太累。”

    说到这里,沈泰知端起茶杯往嘴里送,但他的眼神却一直钉在路驰的脸上,捕捉着对方的每一个眼神细节,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他,并不经常来我这里。”

    迎上沈泰知的视线,路驰一阵尴尬,同时也默默觉得有些失望:“啊,这样吗”

    “怎么,你找他吗?”

    “”路驰沉默片刻,点头说道,“是。有些东西想要亲自还给他。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没有联系上他。”

    “嗯最近,他应该没时间出来,你也不用白费心思了。”昨天收到那通电话之后,沈泰知就明白了。

    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正在面临什么,沈泰知也爱莫能助。

    “是么……”

    沈泰知脸上挂着让人无法捉摸的笑容:“又西是我儿子,他的将来有无限可能。不管他做了什么,或者是想做什么,我作为父亲,都会无条件的替他扫平眼前的障碍,清除身边一些想要利用他的臭虫。”

    沈泰知的话路驰听得懂,但他对文又西的爱,似乎也太极端了。

    他们两个一起在船上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文又西多多少少都跟路驰说了些他家里的事,就算是没有明确的阐述,但路驰觉理解文又西。

    他被长辈的爱禁锢着。

    “沈老板说的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首先又西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你们这些长辈手里的提线木偶。表面看上去,或许你们真的是想保护他,可结果到头来都会由又西自己承担。”

    “你知道吗?”沈泰知挑唇,眼角的笑容里像是藏着阴冷锋利的刀,“上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人,骨头都烂了。”

    “”路驰一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一番话说的有多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捏紧了桌子底下的拳头,随后朝沈泰知深深低下头,“很抱歉沈老板,是我一时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

    “嗯哼~”沈泰知讪笑一声,指尖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你跟了我也三年了,很多时候,我总是能在你的眼里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我了解你的人品,也看得出来,又西他对你很有好感。”

    听到沈泰知的话,路驰脑子里嗡嗡直响,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办公室里空调太足,路驰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凉的。

    沈泰知果然什么都知道!

    “但如果,你没有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觉悟,我劝你还是把握好那个尺度,我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伤害我的儿子。”

    “……我明白沈老板的意思了。”

    “那就好。”

    话题谈到这里,路驰已经有些坐不下去了,趁着沈泰知接电话的机会,站起来朝着对方微微鞠躬:“沈老板您先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沈泰知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出去,然而路驰的前脚刚踏出办公室,就听见沈泰知说道:“对了,有个消息,我觉得你会想知道的。刘钰诚,被保释了。”

    沈泰知的话像是一道平地惊雷,炸的毫无防备的路驰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背后的势力虽然尚不清楚,但只要留下过一丝痕迹,总有一天会被查出来的。你,好自为之。”

    要是按照光耀的规则,刘钰诚那种程度的,基本已经是弃子了;那么对方还肯在他身上花钱,到底是为什么?

    离开沈泰知的办公室,路驰觉得有些混乱。

    他的禁赛时间快过了,也答应了洪斌准备重回赛场。

    三年前的事也早就平息,就算再次被提起,也不会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

    原以为刘钰诚至少要坐个几年牢,但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就被人保释了。

    那天晚上的兴奋剂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刘钰诚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也不可能重新回到赛场上。

    但刘钰诚的存在,对路驰来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刘钰诚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做些什么。

    出租车在洪斌所创办的青松武武道外停下,路驰站在路边,看着那几个镶着金边的苍劲大字,透露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洪斌竟然连道馆的名字都没有换。

    路驰走进大堂,迎接他的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干练的小姐姐:“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噢,我来找你们馆长。”路驰回答。

    “我们馆长正在接待客人。”前台姐姐倒了一杯水,故作镇定地带着路驰来到大厅隔间的休息区,“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去跟馆长说一声。”

    “谢谢。”路驰接过水杯,朝对方淡然一笑,“您先去忙吧,我也不是很着急。”

    “好的…”前台小姐姐神色从容,实则被路驰那似有若无的笑容迷的内心波涛汹涌,走路都飘了。

    路驰还在尝试联系文又西,但没有结果。

    一杯水还没等喝完,洪斌突然探头探脑出现在休息室里,见了路驰一脸的高兴,小声说道:“小驰啊,你先等师兄一会儿,师兄现在有个重要的客人在,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刚才前台小姐姐跟我说过了”怎么还亲自跑来了。

    “我这不是怕你跑了么”现在的年轻人,耐心都不怎么好。

    “我能往哪儿跑,师兄快去招呼客人吧。”

    “那我就去了啊。”洪斌一步三回头,就怕路驰半路再走了。

    回到办公室后,洪斌不好意思地朝着坐在他对面的人笑了笑:“文处长,不好意思久等,那,我们就按照刚刚说好的,已经让人去给文少爷办理退费相关事宜了。”

    文渊脸上挂着些许尴尬的笑容,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对不住啊洪馆长,让这孩子这么一折腾,让你白白浪费了一个参赛名额。文某,真是惭愧啊,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洪馆长尽管开口,文某力所能及之内,绝不推辞。”

    “文处长哪里话啊,我还得感谢文处长,才让我这刚刚成立起来的道馆能拿到参赛资格。又西那孩子是个好苗子,虽然很可惜,但孩子们也不只有这样一条出路嘛。”

    送走了文渊,洪斌都出了一身汗。

    这官当的越大的人,说话做事的姿态越平和;可就是这份平和,不知道底下到底掩盖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啧啧,这孩子,真是可惜了!”

    ***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三点。

    ‘各位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D市飞往伦敦的LX520次航班即将开始登机,请您携带好……’

    “爸,帮我拿一下袋子,我打个电话。”

    “好。”沈泰知接过文又西手里的东西,推着他从航站楼往外走,还没等出大门,沈泰知立刻察觉到周围哗变的气氛。

    虽然是贵宾通道,但也不至于人会这么少,应该是清过场了。

    果然出门之后,就看见门口停着好几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陈秘书则是被一群人隔离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这辆车文又西可太熟悉了,更熟悉的是车上刚刚下来的人。

    文又西这次跟沈泰知出去玩儿,并没有提前告知文渊,所以在看到文渊的一瞬间,文又西身上懒散的骨头就开始不自觉地收紧,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今天的皮带是什么牌子的,结不结实。

    “舅舅…”文又西默默把手机收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文渊大步走上来,伸手准备去抓轮椅的手柄。

    “文局长!”沈泰知一把按住轮椅,脸上挂着温润深沉的笑容,对上文渊那双漆黑的眼:“哦,现在应该是文处长了,难怪这么大阵仗。好久不见,祝贺高升。”

    “哼!”文渊显然不愿意跟沈泰知寒暄,连沈泰知的话都没有接,冷眼看着文又西说道:“文又西,跟我回家!”

    “又西是我的儿子,我自会送他回家。文处长日理万机,就不劳烦您了。”

    “他是你的儿子,你就可以随意把他拐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是什么礼数?”

    “文处长这话可就严重了,怎么能说父亲拐走儿子这种话呢?”

    唇枪舌剑的沈泰知和文渊两个人,一人一手抓住文又西的轮椅两侧暗自较劲,就像两头正在争抢猎物而死斗的猛虎,把可怜兮兮的文又西夹在中间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沈总,你的车在那边,恕不远送。”

    “我还要送我儿子回家。”

    “沈泰知!”

    “我能听见呢,文处长。”

    “等一下!!”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文又西一把抓住沈泰知的手,冲他爸爸笑了笑说道,“爸,您也累了,今天就不用您送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真不用我送?”

    “真不用。”

    “那好吧。”沈泰知松了手,俯下身抱住文又西,在对方头顶浅浅地亲了一下,眼睛却一直钉在文渊的身上,用他们三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嘱咐道,“到家后记得给爸爸打电话。”

    第四十八章 撞傻了(属实是病急乱投医。)

    看着沈泰知上了车,文渊才叫人把文又西扶上车。

    回家的路上,文渊一直沉默不语,文又西也不敢搭话,默默地抿着嘴唇,偶尔偷偷瞟一眼文渊。

    他的手机还安静的躺在裤兜里,正给路驰打电话的时候文渊来了。

    他昨天临走前联系过路驰,看今天这个阵仗,就算是路驰来接机了,他们也碰不到面。

    如果不及时跟路驰说一声的话,万一他一直等着怎么办?

    但现在跟文渊坐一起,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还是等到家了再说吧。

    就在文又西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子稳稳停下。车门一开,两个黑影就围了上来!

    察觉情况不对的文又西立马就精神了,转过脸惊恐的问道:“舅舅,不是要送我回家吗?!怎么到您家来了?”

    文渊并不理会,径直下了车,吩咐其他人说道:“把他的所有通讯设备全收了,人送回卧室里,不许出门!”

    “唉??不,我不要,舅舅您不能这样!”文又西抬起那条健全的腿,冲着钻进车里的人就是一顿乱踢,“你们敢动我,就让外公把你们全都拉去关禁闭!”

    话音刚落,文又西的脚踝就被对方捉住,紧接着一个趔趄向后倒回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从车里被拽了出去,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架住进了屋。

    杀猪一样的嚎声从院子里四方的天上飘了出去:“放手,放手,我要回家,快点放开我!救命啊!外公救我!!”

    文又西被两个警卫员抬进屋,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竟然看见他外公文桐岭正跟他舅舅喝茶,对于他的喊叫无动于衷。

    文又西停下挣扎,被两个警卫员抬着,脑袋往后一仰,倒吊着说道,“老首长,我在叫您呐!!”

    “听见了听见了,外公又不聋。”文桐岭悠闲地嘬了一口茶,朝他的两个兵挥挥手,“抬下去吧。”

    “抬…”抬下去吧???

    文又西知道他外公这话一出,他基本就完蛋了,于是准备故技重施,开始求饶认错:“首长,将军大人,救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您救救我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外公!救命啊!!”

    随着门被关上,文又西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就被隔绝在卧室里。

    客厅里,文渊黑着脸,把从文又西那里收缴上来的手机和其他物品装进盒子里:“好好看住他,不允许踏出卧室一步!”

    文桐岭放下手里的茶杯,觉得文渊有些小题大做:“孩子嘛,吵吵闹闹才有朝气,偶尔叛逆一点也是正常的,跟澜儿多像啊。要都像你小时候那样,多没意思。”

    “有朝气可不能没有规矩,就这样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像话吗?”

    “先前你不是也担心他受了伤在家里憋出病来,那小子把他带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激动。”文桐岭鄙视,“又西那孩子从小就鬼精灵,在你面前已经很收敛了,何必为了在别人面前立威而对孩子大动肝火。”

    文渊沉默了。

    这么看来,真的是自己小题大做,为了跟沈泰知置气,而把大半的火气撒到他从小养大的孩子身上。

    “……父亲说的对,可我就是气不过。如果不是他,阿澜也不会到现在都还生我的气,连同父亲她都不回来看。”

    “嗨,你要真觉得他碍事,随便找个错处就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始终是又西的父亲。况且,当年可是父亲您老人家死活不同意,要不是怕阿澜出事,我这才替您背了黑锅。”

    “嘿!怎么跟你爹说话的呢!”

    文渊愤愤不平:“我说得哪里不对了?这么些年,要不是您这老丈人明里暗里的放水,哪里有如今那么雄才大略八面玲珑的‘沈总’!”

    文渊一边说话的时候,文桐岭一边就皱起了眉头,难得的面色凝重起来,伸手够着左边的茶叶罐:“正因为他是又西的父亲。”

    “我来吧。”文渊知道文桐岭的左手不太灵活,那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留下的特殊勋章,到现在还镶嵌在文桐岭的身体里,跟他的血肉相融了大半辈子,“我知道您心里早就接受他了,现在不过是抹不开面子而已。”

    文桐岭重重地叹了口气,嘱咐文渊说道:“有时候你还得多敲打敲打他,别让他岔路走的太离谱,失了分寸,到时候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儿子。”

    “就算是这样,那这次也不能轻易放了那小兔崽子。”文渊气闷,但又不能违背文桐岭的意思,只闷声闷气地说道,“要关他几天长长记性,父亲您可不能再放水了!”

    被扔回房间的文又西折腾了累了,胳膊腿儿都差点被文桐岭的警卫员给拆了,休息了几分钟才缓过劲来。

    他先轻手轻脚下了地,拖着一条腿蹦跶到门口,小心翼翼压了一下门把手,果然从外面被锁上了;又来到窗边,窗户倒是没锁,这里也只是二楼。

    但他现在已经是个残疾人了,别说跳楼,能翻上窗户都费劲。

    况且,一旦文桐岭说了要看住他,就算他插上翅膀,也能被对方拿大炮给轰下来。

    根本没得跑。

    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以及电子产品可以消磨的时间似乎过的特别漫长,文又西躺着躺着又坐起来,围着他的床不知道蹦了多少圈。

    最后累得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琢磨着:整个家里,除了他外公文桐岭,谁说话也不好使。但现在看情况,老首长百分之百应该是被舅舅收买了;至少在短时间内,自己没有解禁的可能!

    琢磨了大半天,太阳已经偏西了;一轮红彤彤的残日挂在山头,光线透过玻璃窗投射到屋里,照在文又西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

    给他纤长卷翘的睫毛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咚咚咚’

    就在文又西两眼直楞楞的放空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文又西精神一紧,眼中划过一抹精光,随即一跟头翻起来,跳着来到门口,刚准备把耳朵趴上去听的时候,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咣当’一下撞到他的脑袋。

    正准备开门进来的警卫员看见文又西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时,都愣了一下。

    刚刚那一声动静,是真不小啊

    不能给撞傻了吧?

    “又西啊摔疼了没有?快起来哥看看。”警卫员伸手把文又西从地上拉起来,左右检查了一番,“首长让你过去吃饭”

    文又西缓缓抬起头,额头一个大包!

    他卯足了劲儿憋出一丝眼泪来,抓住警卫员的手,眼泪巴巴的望着对方:“哥,把你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吧~”

    “啊这这可不行啊,首长吩咐了,不让你联系任何人。”

    “哥啊,求求你了~我真的只是想给我爸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而已,”文又西顺势抱住警卫员的大腿不肯撒手,“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拜托你了~”

    警卫员被文又西磨的没有办法,假意咳嗽了一声,把手机掏出来塞到文又西手里,回头看了看四周:“那你快点啊,首长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放心!”文又西两把擦掉还没掉出来的眼泪,拿着手机给沈泰知打了个电话,“爸,我是又西啊!”

    “又西?”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疑惑的声音,“你到家了吗?”

    “是啊爸,这是我外公警卫员的电话,我被外公扣住了;”文又西压低了声音,一边打电话一边瞅着警卫员,“爸,您帮我想想办法啊。”

    “啊这样吗?”电话里传来沈泰知沉闷的声音,两秒钟后,听他又说道,“外公身体还好吗?”

    “好,当然好了,一顿能炫两大碗饭!打个军体拳跺一脚,楼都要颤一颤!”

    “嗯,那就好,你乖乖听外公的话,别惹他老人家生气,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吧。替我向外公问好。”说完这句,沈泰知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不是,爸爸?爸——!”文又西嘴角抽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碰了一鼻子灰。

    他这属实是病急乱投医。

    就算他爸再怎么厉害,那也不可能跟他外公直接对线啊

    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文又西颓废的靠着墙,欲哭无泪之际又想到有可能还在机场等着接机的路驰,后脊梁一阵冷汗。

    他应该跟路驰解释一下的!

    想到这里,文又西再次拿起了电话,然而当他想输入号码的时候却愣住了,盯着手机上的键盘,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路驰的电话。

    想让翟真真转达一句,结果连翟真真的电话都想不起来。

    这脑子一定是刚刚在门上撞坏了!

    最后,这个电话借的也没什么意义。

    警卫员扶着垂头丧气的文又西来到饭厅的时候,家里人基本都到了,大家围着一张圆桌,准备开饭。

    除了文桐岭和文渊,其他人都是文桐岭手底下的人,时间最短的也有五年,有些甚至已经跟了文桐岭三四十年了。

    他们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一群人围在一起,就像真正的家人。

    “又西啊,来外公身边坐。”

    原本想蒙混过关的文又西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刚准备坐下,就听见文桐岭喊他,随即立马直溜溜地站起来,拖着那条沉重的腿跳到文桐岭旁边,倔强的站得笔直,中指贴着裤缝乖乖地喊了声外公。

    第四十九章 掉坑里(一群乌合之众?)

    文家大院儿。

    文又西四仰八叉躺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发呆,手机和电脑都被没收,每天只可以定时给文澜打个电话聊一聊,其他时候,都得靠着数胳膊上的汗毛过日子。

    拆完石膏后,适应了两天才恢复正常走路。

    前两天文渊来告诉他,已经退了青松道馆那边的参赛名额,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上去就好像彻底地放弃他了一样。

    虽然舅舅不在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但文又西总觉得好像亏了。

    文桐岭还时不时地找他过去谈心,要么就是问他的功课;文又西一刻都不敢怠慢,每次被喊去说话,脑子都转的飞快,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又给自己延长了刑期。

    在被扣下的第五天,拆石膏的第三天,文澜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文又西受伤的事情。

    先前大家一直瞒着她,当她知道以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当天下午就从B市火急火燎地赶回D市。

    警卫员适时的在文桐岭耳边替文又西说了几句好话,文桐岭鉴于文又西这几天表现的也还不错,就坡下驴,解了对方的禁制,并且安排警卫员把文又西好好送回家里。

    文澜见到文又西朝她奔过来的那一刻,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有那么多机会跟我说,为什么不说?”

    “我不是怕您担心么。”文又西僵硬了片刻,抱住文澜,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您看,我现在已经好了!”

    “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能这么不小心,骨头都裂了还不是大问题,那什么才是大问题!”

    “……抱歉。”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只有靠道歉来终结话题。

    文澜工作很忙,在文又西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外地任职,一个年能见面的时间不超过5次,这次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

    在天黑之前,她还得赶回去。

    送走文澜,文又西前脚都还没有进门,翟真真跟他那些许久不见的朋友们像是约好了一样,出现在他家门口。

    有拿吃的,有拿酒的。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被一群人连拖带拽的拉进屋。

    自从文又西受伤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浪过了,平时朋友们也会来,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聚集的这么整齐。

    人多的好处就是热闹,坏处就是喝起来没完,期间根本不会给文又西任何逃走的机会。

    三四个小时过后,客厅里沙发上、地毯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片!

    “喂,喂…翟真真…我得回家,送我回家…”文又西踹了脚边的人半天,对方早已经醉死过去。

    他忍着头晕目眩,从人堆里爬起来,抓着手机踉踉跄跄出了门。

    ***

    路驰进入青松武道已经五天了,除了第一天洪斌带着他熟悉了一下道馆的规模之外,这几天他都在带队训练。

    说到为什么是他带队训练,这事儿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平时训练的场地都在一楼,按照不同的年龄等级,划分了三大块,少年组、青年组和成年组。

    道馆目前拥有学员六十五名,男女组拥有20个参赛名额,青年组和成年组相对人数较少,人数最多的,则是少年组。

    组别不同,相对应的教练组和训练内容也不同。

    但洪斌这里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任何组别的运动员都可以跨级挑战高组别,所以他这里但凡是有资格参加冬季市选拔的注册运动员,不管组别和性别,都在一个场地训练。

    所以,当洪斌带着苏青来到他将来训练的场地。

    四百多平的训练场里,一个女助理教练带着七八个不到他腰那么高的娃娃叽叽喳喳在训练场里跑来跑去,还有一个更小的,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喧闹大叫的声音都能把天花板给掀翻!

    剩余的应该都是青年组的,跟那群孩子明显不是一个画风;一个在角落里疯狂的踢沙包,一个靠着墙正在抹口红,还有一些扎着马步玩游戏的,压着一字马睡觉的,姿势千奇百怪。

    路驰看的头都大了,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乌合之众!

    洪斌看路驰愣住了,赶紧解释说道:“现在是午休时间,多少会闲散一点。”

    “”路驰无语。

    要知道他以前在道馆的时候,就算是午休也不可以这么散漫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时代在进步,现在的道馆跟以前在师父那里可不一样,不像我们小时候,那可是要正经挨棍子的。现在孩子们都是父母的心头宝,得哄着。不过你可不能小看了这些孩子们,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小战士;等到正经训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洪斌这话听上去不太可靠,但路驰也没有反驳。

    “其实呢因为道馆才起步不久,名声还没打出去,虽然有跟几个高校合作,但你也知道,那些人都不好伺候。我们在教资方面还有些欠缺,现在的比赛组,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群‘乌合之众’,他们的主教练目前是我在担任,另外的几个教练员也是外聘的,现在还缺一个助理教练,我觉得你可以胜任。”

    “我现在连规则都还不知道,师兄这是想把挑子撂给我吧!”

    “你怎么能把师兄想的这么坏呢,这不是正好给你一个可以快速提升和历练自己的机会么,反正也只是助理教练,不用你操那么多心。”洪斌假模假式地搓了搓鼻子,“规则这个东西,打几场实战就明白个差不多了。”

    “就算我的风格跟师兄你不一样,也没有问题吗?”

    “对于太小的孩子,就不要那么严格了嘛,那么可爱的孩子,你忍心对他们太严格吗?那几个大一点的,随便你揉搓,这样总可以了吧?”

    “……”路驰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总觉得这是个坑。

    谁叫他现在欠了洪斌一屁股的人情债呢。路驰眉毛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咱们道馆的名额,现在满了吗?”

    “这次我只拿到10个名额,你也看到了,少年组和青年组的名额各占一半;青年组的名额倒是还剩几个没有选拔上来的;一个留给了你,另一个嘛基本作废了。”

    “作废的名额是上次师兄说不愿意训练而跳楼的那个吗?”

    “唉,是啊,你来之前啊,他的舅舅正在跟我商议退费的事。”洪斌颇为无奈,语气中透露着惋惜,“真是可惜了,只要稍微调教一下,真是个好苗子。不说这事儿了,先吃饭,吃完了下午还有训练,正好让你去看看,熟悉一下流程。”

    午休过后,下午的训练正式开始。

    洪斌带着换好道服的路驰往训练室去,老远就能听见那群孩子的声音从训练室里传来。

    刚一进门,忽然见一个拳靶朝着洪斌就飞了过来,路驰伸手去拦,却已经完了,拳靶‘嘭’的一声,正中洪斌的脸!

    训练室突然安静下来,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其中扔拳靶的那个孩子,都快哭了。

    洪斌额头青筋暴起,被在身后的拳头捏的嘎嘎作响。

    路驰忍着笑,悄悄在洪斌耳边说道:“师兄,冷静啊,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忍心吗?”

    洪斌瞥了一眼路驰,嘴角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列队!”一声令下,一群人迅速列队站好。

    洪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捡起掉到地上的拳靶拿在手里,走到前面站定,让了些位置给路驰:“今天呢,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因为主教练我平时比较忙,没时间管大家的训练,所以今天带了一个人来给你们认识一下。”

    路驰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个个目光都凝聚在他脸上,都是单纯的好奇。

    “他叫路驰,是我的同门师弟,也是你们的助理教练;从今天开始,你们以后的训练内容,全部都由助理教练来拟定,并且带你们完成每日训练内容,所以说啊”

    听着洪斌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推,路驰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忽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不是说不需要他操心的吗,为什么现在连训练内容都需要他来拟定?

    果然就不该那么草率地答应洪斌!!

    就这样,路驰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是掉进了洪斌给他挖好的坑里,一丝反抗的空间都没给他留。

    现在正赶上暑假时间,学员们没有文化课,每天基本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道馆训练。

    如果正赶上上学,训练的时间会重新调整。

    青年组的几乎都是体校特长生,每天会有大半天的时间在这里训练;少年组的训练时间相对较短,上午或者下午,不会是一整天。

    对路驰而言,照顾父亲的重担已经卸下了;平时除了自己单独训练的时间之外,要拟定训练项目以及带队训练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多,所以还算轻松。

    只是一到晚上,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时,时间仿佛就过的更慢了。

    最近一直都没有关于文又西的消息,苏青也说没有在酒吧见到他。

    文又西这个人,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这天晚上十一点,路驰刚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自己百年没有动静的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来电竟然是文又西!

    路驰迟疑了,眼看着手机屏幕暗淡下来,沈泰知跟他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闪过

    第五十章 :别生气(我看你长得帅啊)

    路驰捏紧了手机,心跳的节奏好像跟铃声的节奏融合了一般,手心直冒汗。

    直到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路驰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忙不迭地接听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见手机里传来文又西醉醺醺的声音:“啊…路哥,你,你在哪儿呢,快…给我开门…”

    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哐啷的噪音,伴随着文又西的闷哼,听上去像是摔倒了。

    路驰眉头紧锁,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对方:“你是不是又喝酒了,现在到底在哪里?!”

    “啊我啊我在你家——yue门口”

    家门口?

    路驰现在住在洪斌的家,这里的地址文又西根本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地方,是原来的道场。

    该不会是,喝多了跑去道场找他了吧!

    “文又西,你待在那里别乱跑,电话也别挂,我马上过去!”路驰插上耳机,胡乱套上T恤,蹑手蹑脚准备出门。

    刚走到玄关处,身后忽然传来洪斌的声音:“小驰啊,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啊?”

    “!”路驰回头,看见洪斌光着膀子站在黑乎乎的客厅里,吓了他一跳,“师兄,我有点急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哦,那你开我的车去吧,车钥匙在门口托盘里,注意安全啊。”洪斌没问路驰具体要干什么,只嘱咐了他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谢谢师兄。”路驰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毕竟这个时间段出门确实不好打车。

    半夜的马路上车辆不是很多,但红绿灯很多;而这红绿灯好像是故意跟路驰作对一样,几乎经过每个路口都需要等一会儿。

    “喂,文又西,你还在听吗?”

    “额开门”

    “你乖乖在那里待着别乱跑,我马上就到!”

    看着红绿灯的数字变化,以及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不怎么顺畅的呼吸声,路驰没由来的焦急,手指一个劲儿地敲着方向盘。

    手机那头的声音越来越浅,甚至都有些听不清了:“路哥开”

    “又西啊,坚持一下,哥马上给你开门,别睡着了!”红灯刚刚变绿的一瞬间,路驰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从洪斌的家到他家原来的道场,正常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然而路驰只花了不到八分钟就到了。

    把车子停在路边,一眼就看见大门口的台阶上四仰八叉的横着一个人,眼看着就要从台阶上翻下来了!

    路驰一个箭步冲过去,在文又西滚下台阶的一瞬间把手伸了过去垫在文又西脑袋底下,‘噗’的一声闷响,一股顿痛从路驰的手背瞬间传遍了全身。

    “喂,文又西!”

    “你他妈谁啊,别碰我,滚!”

    “是我,你醒一醒!”路驰捏起文又西脸蛋上的肉一顿拉扯,等对方睁开眼睛才问道,“看清楚了?”

    被捏的生疼的文又西借着路灯盯着路驰看了半天,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一眯:“你怎么,才来开门啊!啊?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加你工时!”

    路驰无语,先把文又西扶起来靠墙坐着,一手摸出钥匙开门,一手按住对方的头顶,避免他来回摇晃撞到墙:“好好好,随便你加。坐好了,我先开门。”

    开了门后,路驰蹲下来拉起文又西的胳膊,左右一个绕上脖颈,本来想扶起来的,但这人太不配合,一个劲儿的往地上滑,折腾了他一身汗。

    路驰没办法,左手扶着背右手抄起膝弯,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路过大厅文又西曾经睡过的垫子之时,路驰还是停顿了一下,随即跨进屋里,把人放在那张唯一的床上。

    在门口的地上折腾了半天,文又西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

    “路哥那天让你去接机,你一定等了很久吧”文又西眼神迷离,说话的时候舌头有些打结,但思维依然很清晰,“对不起啊,我我舅舅忽然来了。”

    他这么一说,路驰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揉了揉文又西的头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那天有点事情,没去机场,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没去就好不然白跑一趟。”

    “嗯坐好,先把衣服脱了吧,别把我的床弄脏了。”

    “嘿嘿~”

    “嘿你个头啊,举手!”

    “哦~”文又西乖乖举起手,任由路驰帮他把衣服脱了。

    先前也在船上的时候,路驰也曾经两次把文又西扒光了,但那时候心态还比较淡定。

    但是今天

    路驰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空调,就算是晚上也很热。

    洪斌还让他早点回去,现在这个情况,他怕是也回不去了。

    路驰到外面给洪斌打了个电话,心虚地把文又西替换成了‘一个朋友’,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打了一盆水回到房间后却发现文又西坐起来了,头发乱糟糟的。

    “怎么了,想喝水吗?”路驰拿了一瓶水,拧开后怼到文又西嘴边,文又西稍微舔了舔后就摇头表示不要了,只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路驰被文又西盯得难受,搓了一条毛巾扔到对方脸上,遮住了那炙热的视线:“看什么,不睡觉吗?”

    文又西拽掉脸上的毛巾,笑着说道:“看你长得帅啊。”

    “嗯,我自己知道。”

    这话路驰听过很多回了,说话的对象不同,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同。

    在拳馆,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是嘲讽;在酒吧,说这种话的人都是追捧。

    文又西不像是那种会追捧谁的人,现在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嘲讽。

    “路哥~我告诉你个秘密…”

    “!!”这熟悉的走向,路驰立刻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听见什么话了,大力摩挲着手指,捏的指尖发白都没有回应文又西。

    文又西忽然靠近路驰,在距离对方的耳朵只有两指远的距离停了下来,视线落在对方因疯狂吞咽唾液而翻滚的喉结上,小声说道:“我喜欢你。”

    话音一落,路驰整个人都僵住了,文又西带着热度又急促的呼吸声喷洒在他脖颈间的皮肤上,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僵硬地转过头,仿佛听见了脖子里发出机械故障的咔咔声。

    文又西的脸就近在咫尺,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脸颊绯红,刚刚喝过水的嘴唇上还挂着透亮的水滴。

    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鼻息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很想去感受一下,那双嘴唇到底是什么触感……

    仅仅是一瞬间的想法泄露,三年前那种心跳加速、血脉偾张、神经兴奋的感觉再次席卷了路驰的全身!!

    在文又西凑过来之前,路驰瞳孔紧缩,猛地捏住了对方的脸颊,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文又西,咬着牙根沉声说道:“文又西!!不要再跟我说这种话了!事不过三,你不懂吗?!”

    文又西本来就迷糊,被路驰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弄的更加不明所以;捏住他脸颊的手真的很用力,他下颌骨都是疼的,生理眼泪止不住充满了眼眶!

    “很…疼…!”

    听见文又西呼痛的声音,路驰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赶紧松开手站起来,离对方远远的。

    此时的心跳频率几乎超过了平时运动时候的频率!

    他无法认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也不清楚听到文又西的告白时那种慌乱是什么,沈泰知的话还言犹在耳。

    “如果是当做一般的朋友,那没有问题,如果你想要我做其他的,我恐怕做不到。”

    “路哥,你什么意思啊…”文又西揉着几乎快骨折的下巴,很不理解,“有什么做不到的,我对你不好吗…给你买衣服,送你新手机,我…”

    “文又西!”路驰打断文又西的话,冷笑一声,歪着头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盯着文又西,“你对身边所有你喜欢的人都这样不是吗?对你来说,‘喜欢一个人’这种话,喝了酒之后,交感神经一兴奋,随口就说了,结果第二天不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还有你送的礼物,如果我接受了,那我本质上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我不记得的话,你…提醒我一下啊…”文又西还处于朦胧的状态,想伸手去拉一下路驰的胳膊,结果却被对方躲开。

    他愣住了,没拉到手,有些委屈。

    这些问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他的世界里。

    身边无论是谁,只要他愿意,无论送别人多么贵重的东西在他看来都很正常,而对方也自然而然的会回应。

    喜欢不就是这么简单的吗?

    为什么到了路驰这里,事情就变得这么复杂呢?

    文又西头晕,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随后噗通一声躺回床上,喃喃道:“算了,头疼,我要睡了明天你要…提醒我。”

    床上的人很快安静下来,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稳。

    路驰花了很长时间才真正平息了他混乱的思绪。

    从小时候起,他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邻居、老师和同学,甚至是陌生人,都毫不克制的向他表达各种各样的喜欢。

    也曾在春情萌动的年龄,收到过女同学的表白;那时候太过懵懂,还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这件事就在学校传开了。

    只不过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生的表白,也不过只是喜欢他身上的光环。

    那些所谓的喜欢,真真假假。

    一直到到现在,他都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