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银听罢,眉头皱得死紧。
“老板，他们心思浮动，看样子是不想在工厂里做了。”吴国胜偷偷地觑了一眼章银,说着,“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怎么办？”
产品都没有开始卖呢，老板和莫经理都还没有开始着急,他们这些底层的工人就开始着急起来了。
他也没有试过工厂生产的洗发膏和洗发水,但是章老板投那么多钱下来,这洗发膏和洗发水肯定是很好的。
要是秋芳牌洗发膏和洗发水不好，章银怎么可能还专程去注册了？
“等会我召集人开会。”章银想了想,点头说着,“到时问问看他们的意思。要是他们想走的话，我也不拦着他们。”
“强扭的瓜不甜。竟然他们不愿意在这里工作，那再强留他们也没有什么用。难怪昨天的生产效率那么低,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他还想着今天去了解一下为什么生产效率忽然就变低了,结果还没有等他开始了解就知道原因了。
“可是,”吴国胜迟疑了，他忽然有些后悔过来跟章银说这一件事,“要是他们全都不干了，离开工厂,那工厂怎么办？”
全都离开了，没有人干活了,最后他也不得不走。
那些人不想在工厂里干活，他是想的。章老板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给他们发工资？
这个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铁打的工厂，流水的员工。员工流动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这又不是国企,是私企，不是铁饭碗，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他们想离开，我也不会强留。没人工作，那再招人就是了。”
他也不奢望员工能一辈子都在他的工厂里工作，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觉得正常。
吴国胜点头，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当老板还挺好的，有钱，想开除谁就开除谁，但是现在看来，当老板也不像想像中那么好。
员工想辞职就辞职，丝毫不顾工厂正处于困难时期。
而且，老板的钱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赚得到的。
过了一会儿，章银调整好自己情绪，这才出去召集所有的员工开会。
会上，他先说了工厂是在起步阶段，现下就发现有员工心思浮动，甚至影响到了工作。
“现在工厂的货才刚上市，就有人煽风点火说工厂要完蛋了，搞得其他人人心惶惶，个个都想离开工厂。”
章银的话刚落，吴国胜就敏锐地发现有几个人看向他。
想来这些人也知道是他告得密。
吴国胜丝毫不避讳这些目光，他甚至瞪了一眼那正在看他的人。
有胆子在宿舍里煽动别人离职，怕什么别人告密？
那几个看见吴国胜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心虚，更加恼怒。
特别是有一两个人，心里既恼怒又懊悔。
他们昨天晚上
也只是跟着起哄而已，事实上，他们并不想现在就离开工厂。
这一间工厂工作轻松，伙食不错，住得地方又很好，要是离开的话，他们去哪里找到这么轻松的工作？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我也不想多说。有谁想离开工厂的，现在就可以过来我里登记，我立刻算清楚他的工资，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章银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人上前来。
吴国胜定眼一看，是昨天晚上那个带头起哄的同事，叫庞贵华。
“我来登记。”庞贵华大摇大摆地走上来，说着，“我想离开。”
章银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将他的名字给写到本子上，说：“你等会就回寝室里收拾行李，收拾行李之后过来办公室里找我，我把你的工资结清。”
庞贵华愣了一下，见章银已经将他的名字写完，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
章银的反应竟然跟他预想的反应不一样啊。
按常理来说，章银不是应该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怎么一声也没有问，直接就将他的名字给登记上了？
庞贵华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章银示意他走到一旁，而后说见没有人再过来登记，又问了一遍：“你们还有谁想辞职的？现在就可以过来登记了。”
“既然不想干，我也不想留你们，留来留去留成仇。想拿我的工资却不想好好干，这样的人，我也不想要。”
他冷着一张脸，不怒而威。
庞贵华嗤笑一声，说：“你这破工厂，让我继续在这里待，我也不想再待！嘿，有明星不请，非要请自家员工拍广告，有个屁用。看看，现在一点货都出不去，那些个破烂的洗发膏和洗发水堆满了仓库都没有人要。”
“这东西卖不出去，哪里来的钱支付我们的工资？”
“还在这里继续干下去，我怕我最后辛苦工作几个月，一分钱也没有。”
“我也是有老婆和孩子要养的，又不是一个人饱，全家不愁。”
“要待在这里你们就待，反正我是不会再待的。”
说罢，庞贵华转身就离开。
另外有一个员工，看看章银，又看看别人，最后犹犹豫豫地起身，找到章银面前，也登记了自己的名字。
除了这两个，没有人再起身了。
章银冷冷地看了一眼还坐在底下桌子的众人，而后沉着一张脸，说着：“你们现在想清楚，要是还想继续在我的工厂工作，那就老老实实工作，不要想着磨洋工，也不要想着做一天和尚敲一天的钟。”
“在我的工厂工作，那就要认认真真工作。不想在我的工厂工作，我也不勉强。说句不好听的，今天你们全走了，明天我就能招满人。”
“我工厂待遇好，包吃住，吃住都不差，甚至可以说得算好。我要什么样的人招不到？”
“再者，我这产品才刚上市，广告才播出几天，效果还没有
出来，你们怎么就知道我发不出工资？”
“就算是工厂的产口一件都卖不出去，该给你们的工资，我是绝对不会少给你们的。”
“我又不止只有这么一个工厂！在京城我还有其他的店铺，完全可以发得起你们的工资。”
“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干活，该给你们的工资，我是绝对不会少给你们的。”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章银打消了给他们发奖金，发红包的念头。
他不想做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众人只是低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我再说一遍，还有谁不想再干的，现在还可以上来。错过这个时间点，你想走，可以，不过，得赔偿我的损失！你们进厂那么久，我也培训了很久，要是以后再走，这一部分损失得还回来。”
当然，他是吓唬一下这些工人。
就算这些工人不培训他的损失，他们想走，他也还是会让他们离开。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
章银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再走上来。
章银宣布散会，而后去办公室核算了这两个人的工资，随后等他们两个拿着行李找过来，他结清了他们两人的工资，收回了他们的出入卡，就让他们离开了。
莫墨全程只是阴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等这两个人离开之后，他才沉声问着：“章银，就这么简单放他们两人离开？”
章银头也不抬，问着：“要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他们散发不实的言论，煽动其他员工离职，就这么轻易地算了？”莫墨的声音冷得能滴得出水来。
“这么算了的话，那以后其他员工不是有样学样？”
反正
最差也只是被辞退而已，被辞退还能得到工资。
“这事情也不严重。”章银说道，“不必上岗上线。与其将精力放在这些再也没有交集的员工身上，还不如想着该怎么多招人，多招一些人。”
莫墨脸上那冷冷的表情瞬间就退去，他跌坐座椅上，抚了一把脸，说：“招人容易。等会我就能去人才市场给你招十个人来。但是，我们哪里养得活这么多人？”
洗发膏和洗发水到现在都还没有订单。
再这样下去，他们真的庞贵华说的那样，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招吧。”章银想了想，点头，说着，“先把人招到再说，然后继续生产。等明天我再跟你一起去推销我们的洗发膏和洗发水。”
下午，莫墨去人才市场招回十个人，这十个人让韩甲禹副经理培训。
第二天，章银和莫墨一起去各个单位推销这洗发膏和洗发水，甚至为了让众人感受到这洗发膏和洗发水神奇的效果，章银和莫墨还白送了一些。
章银叹了一声，说：“我这是自打脸了。之前我还想着这洗发膏和洗发水肯定不会白送给别人的。但是这才多久啊，这脸噼啪响。”
他也没有想到这广告竟然一点效果也没有。
按道理来说并不会这样，毕竟这广告拍得也真的是好。
“让他们先试一下是应该的。”莫墨却是点点头，说着，“广告说得再好，没有亲自试用过，谁会相信？”
“特别是我们这广告的定价比市场上的洗发膏和洗发水都要高。”
他觉得这个试用是必须要的。
别人都没有见到效果，怎么可能会花大价钱购买这洗发膏和洗发水？
反正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章银点头，叹了一声。
晚上，章银和胡采薇说起这事。
胡采薇却是安慰着：“慢慢来吧，这事急不了的。这洗发膏和洗发水的效果那么好，肯定会大卖。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我们只投了广告宣传。章银，你再看看最近这些天有没有展销会，有展销会的话，想办法参加展销会。”
“到时就多一些人知道我们工厂有能治疗脱发掉发的洗发膏和洗发水卖。”
“慢慢来，不着急，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章银只是点头，心里的焦虑少了一些。别看他外表很自信的样子，实际上他很焦虑的。
他只是抚摸着胡采薇的手，不再说什么了。
难怪男人都要找一个老婆。
有一个老婆好啊，会耐心地倾听你的烦恼，会想方设法帮着他解决问题……
他很幸运找到了胡采薇。
余下两天，章银和莫墨都是去积极推销他们的洗发膏和洗发水。
只是，第四天，他们刚吃完早餐，回办公室拿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
章银和莫墨面面相觑。
电话响了一会儿，章银这才起向去接电话。
他以为是杂货店那一边打电话过来的。
而事实上，电话却是杂货店那一边打过来的。
“十一弟，工厂里做好的洗发膏和洗发水还有多少？”电话一接通，章学成就急急地问着，可能是因为问得太着急，他连章银的乳名都叫出来了。
“还有很多。”章银说着，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脸上却半分都没有流露出来，“这些天工厂生产出来的洗发膏和洗发水除了寄过去给你们那些，其他的全堆积在仓库里。”
这是真的，他也不怕跟章学成说。
“把这洗发膏和洗发水全部托运到京城！”章学成颤抖着双手，激动地说，“全部都托运过来。”
“秋芳洗发膏和洗发水爆了。”
“我今天早上一起床，才打开门，就看到外面排着长长的队，都是过来购买洗发膏和洗发水的。这些人也知道我们店铺以往的惯例，所以老早就排好队了。”
“更有甚者，凌晨五点就拿了一个小板凳过来排队。他以为这是过年时囤货抢购吗？”
“店里的库存只够卖今天，甚至连今天都有可能不够。章总，仓库里有多少洗发膏和洗发水就给我发多少！店铺全要了。”
“你抓紧时间生产。我先不跟我说了，我要去收钱了。”
章学成说罢，立刻就挂了电话。
章银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也跟着挂了电话。
他站在办公桌旁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他早就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显得有些平静了。
莫墨已经将东西给收拾好，见章银接了电话之后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办公桌旁，便出声叫着：“章银，你得了没有？得了的话，我们出发了。”
前几次，他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推销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但是昨天晚上他总结了一个晚上，终于将失败的经验总结出来了，并想着该怎么改正。
他今天就要去试验一下他改正后的效果如何。
“得了。”章银点头应着，“不过我们今天不去了。”
莫墨：？？？
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去了？
要是不去的话，还怎么推销产品？
莫墨不解地站在原地。
“没有时间了。”章银这才从刚才的巨大惊喜中反应过来，“你先去仓库组织工人们将洗发膏和洗发水打包，我去联系货车和火车货运。”
“立刻，马上将仓库里库存的洗发膏和洗发水以最快的速度发往京城。”
“刚才学成叔来电话，杂货店那一边卖洗发膏和洗发水卖爆了。现在杂货店外面排了长龙，都是购买这个洗发膏和洗发水的。”
“杂货店里的库存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将洗发膏和洗发水给发过去。”
莫墨点头，说：“火车托运方面要慢一些。要不然，我们尝试着用货车托运？”
章银想了想，随后摇头拒绝，说：“货车确实要快一些。不过，从我们这里到京城，足足有两千多公里，这一路上要烧多少油钱暂且不说，就说这个安全问题，也得不到保障。”
现在的陆运并不比后世，陆霸众多。
抢物又杀人比比皆是。
他不敢冒这个险，这一批货对他很重要，是不是真的大爆，就看手上这一批货了。
莫墨点头，说：“也是。运费贵不说，安全还得不到保障。还是火车运好。”
章银点头。
他们分头行动起来。
莫墨指挥工人们把洗发膏和洗发水装到早就准备好的纸箱里，先包装，再密封。
而章银则是联系了火车站那一边下订单，随后他又联系了两辆货车过来帮他将包装好的洗发膏和洗发水给运出去。
韩甲禹接到莫墨的命令，整个人开心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他跳槽到章银这一间工厂里，虽然这里的待遇比他在之前的电子厂要低一些，可是想到章银说的，要是厂里的产品能够卖出去，他是有提成的。
来到工厂里，见这些洗发膏和洗发水都卖不出去，他内心是不可能不焦虑的。
要是在产品卖不出去，之前章银承诺给他的待遇实现不了。
一两个月他还能坚持，但是久了，肯定不行，他也肯定得另找。
不能说情怀，还要考虑一下生活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这订单一下子就来了。
韩甲禹甚至顾不得问具体的实情，他只是快速地安排工作们分工开始工作。
该拿抹布擦拭的擦拭，该装箱的装箱，该密封的密封等。
“在打包之前，”韩甲禹吩咐着工人们，“负责装箱的工人们，你们先看看洗发膏和洗发水外包装有没有擦拭干净，要是不干净的，先不要装箱，等擦干净再装。”
这洗发膏和洗发水放在这仓库里也有好些天了，虽然不会怎么脏，但是罐身和瓶身都会有一些灰尘，擦拭干净两装箱会更好一些。
章银刚打完电话，走过来，听到韩甲禹这一番言语，只觉得自己果然慧眼识千里马。
要不是他当初在听到韩甲禹的倾诉之后，当机立断地对韩甲禹发出邀请，此刻也不会有这么得力的助手。
“大家好好干。”章银说着，“这些货明天下午就要全部发走。”
“我们先打包装，然后再卯足劲生产。现在购买我们工厂的产品的顾客排长队了。”
“我们的产品要准备爆了。”
正在埋头干活的众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章银等他们的响声小了一些，而后才说着：“你们好好干，今天晚上要加班。我等会出去给你们买肉，买菜，买粉，今天晚上吃得丰盛一些。晚上还会另宵夜。”
晚上的宵夜就是吃粉。
普通的烫粉，将粉放到开水里烫几秒，捞出来舀上一勺汁，再舀上一勺骨头汤，撒一把葱花即可。
在这微冷的天，加班到晚上直接吃上一碗这样好吃的肉烫粉，端得是一种享受。
众人的欢呼声更强了。
章银让莫墨在这里看着，他自己则是出去买菜。
其实让莫墨出去买菜也成的，不过莫墨不会买，买猪肉常常都是买到后腿肉。
猪肉的前腿肉是比后腿肉要好吃一些，膻味没有那么重。
晚上果然像章银所说的，大家吃了丰盛的一顿饭，而后又开始干活，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这才将所有的洗发膏和洗发水打包好。
第二天，货车一大早就过来，工人们将货给搬到货车上。
来回两趟才将所有的货运到火车站。
……
等这一批货全都装上火车，章银去结清运费，这才松一口气。
莫墨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从昨天早上接到电话一下到今天下午将东西装车完毕，看着这事简单，但是整个工厂的人都累得不成。
“章银，我们下午要不要给工人们放半天的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会儿？这两人累得够呛。”
“安排。”章银说着，“回去之后，就给他们安排半天的假，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一个下午。”
“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加足马力继续生产。”
“等这一批货卖完再看看情况，要是货销得好的话，我们可能还得继续招人。”
“要是我们的产品爆了的话，现在这十来个工人根本就不够用。”
莫墨点头。
这两天他也累到了，这洗发膏和洗发水真的爆了的话，现在的这些工人肯定是不够用的。
为了能尽快将产品给打包好发出去，连胡采薇也不做实验了，这两天也一直在帮忙装货。
只是没有想到，还没有等那一批货给运到京城，办公室的电话就被打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