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翊挺了挺身子道:“第一口还是得留给你。”
接过唐九手中的牛乳罐,又好似自言自语般嘟囔着,朝后抬了抬脚。
“以后,每次都是。”
“吱呀”一声,厨房大门向内打开,他垂头笑笑,抱着罐子侧身进去。
……
牛乳拌过的豆沙顺滑黏腻,还多了股奶香。
学徒们照着师傅的方式,将豆沙铺进擀好的面皮里,包成一个个圆圆的小团子,再把可可粉调成的浆糊涂抹在团子上,做好之后,放在蒸笼里盖上了盖子。
开火之前,要让它们继续饧发一会儿,这样做出来的豆沙包才会圆润饱满不回缩。
唐锦翊交待好注意事项,又对大家摆了摆手。
“你们累了么?”
“不累。”
“那正好,马上到饭点了,再教你们做个好吃的。”
听了他的话,学徒们面面相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么?师傅?”
楚青问道——师傅的教学频率也太高了!高得有些不太真实。
事实上,他早上才学了泡芙和米皮。方才又浅学了菜和主食。这会儿......师傅竟还要继续教!
一想到自己连钱都没交,全凭干那一点点轻松的活抵账,还有点不好意思。
“真的,师傅从不骗小孩。”
唐锦翊认真回答,路过唐九的时候蹭了蹭那头秀发。
唐九低着头,发丝把脸遮了个严实。
不管做什么吃食,无非就是烧火、热水、备菜、烹制而已,他早就摸出规律来。所以从刚才一进门,他就直接坐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块小地方--灶台。干着从前一直干的事,只要主人不喊他,他的注意力就全在那烧得红彤彤的柴上。
直到发丝在布料的摩擦下全吸附在脸上,他才空出拉风箱的手,捋了把头发,仰头看去。
“主人说什么?”
“我说我不骗小孩。”
“什么小孩?”
唐锦翊舀了瓢热水,将两把成捆的米线泡进去,歪歪头,指向楚青。
楚青冲他咪咪一笑。
一时间,唐九仿佛被那人看向主人的热烈目光烫到了,飞快低下头,“哦”了一声,不再看他们。
他继续烧火,继续添柴。
认认真真的,连墙边的两只小炉也要顾到。
小炉上熬着的,是麻辣烫要用到的大骨高汤。炉火日夜不灭,每日都要加入的新鲜大骨在小火沸煮中慢慢释放出营养美味,隔着盖子都能闻到股股醇香。
今日要做的美食正好要用到高汤。
唐锦翊掀开锅盖,在冒着滚滚热气的锅中舀出几瓢加入另外一口小锅。
高汤浓厚,米白之中透出微微黄调,表层还飘着几点黄油,金子一般,异常好看。浸泡后的米线沥了水,散下入锅,旺火烧开后再改到慢火蒸煮......米线就这样在大家眼皮底下,慢慢吸饱汤汁,变得弹润、光滑、饱满起来,用筷子一挑,还有些沉重。
洗好的青菜就放在案板上,抓上一把,直接连叶带杆放入汤中。
“师傅,怎么刚放进菜去,就把锅端下来了?”
白知秋刚问完,脸色就变了。
只见那几片菜叶,瞬间之内变了颜色,从黄绿到翠绿之中透着油亮,软趴趴的,连菜杆也弯了腰......
“这菜也太嫩了,只烫一下就能熟!”
白知秋满脸不可思议,“师傅在哪买的?学生也去买点来吃。”
“这不是买的。”
“哦?”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时,唐锦翊正慢悠悠地把蜂蜜、盐和酱油调入麻酱碗中。在陶瓷碗壁和白玉筷碰撞出的美妙声响里,赤黄色的酱汁儿越来越丝滑。
调好酱汁儿,又撒了把芫荽进去。
白知秋惊呼:“师傅,这芫荽又是在哪买的,又鲜又嫩,还长得那么大!!学生也想去买!”
唐锦翊端着碗的手一顿,想起一些事情。满满笑意溢出面庞,任凭怎么都掩盖不住。
“师傅,你怎么光顾着笑了,都不理我们呀?”
楚青凑到跟前问道。
唐锦翊扫了一眼正在低头烧火的唐九,目光瞟向门外。
隔着小院,厨房正对着他的房门,卖菜大哥送的芫荽籽已经长出茁壮的茎叶,在门口地上的木盆中冲他招手。
“是我自己种的。”
话落,将那些劳动成果指给他们看。
芫荽旁边,还有一小块木板围城的种植区域,绿油油的青菜才长成嫩苗的样子。
“没想到师傅种菜也能种得也这般好!”
白知秋再次惊讶,倒不是因为那些嫩绿的青菜,而是因为那些长得又大又高的芫荽。
“学生曾经也种过芫荽,可要想嫩着吃,总要在它刚长出小苗来就掐掉,但由于太嫩,味道多少有所欠缺,可如果等它们长得壮了在吃,味道是有了,口感上却有些老。嫩、味和茁壮这几件事,总不能平衡。”
他揉揉眉头,“师傅是如何做到让芫荽长得这般茁壮,味道又好的?施肥了么?”
尽管还没吃到师傅做的饭,可那些芫荽一撒进酱料中,味道便被激发出来,是一股浓烈诱人的特殊清香。颜色也十分好看。
是施肥了。
唐锦翊心中升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几名学徒眼巴巴望着他,他也只能微微一笑。
大哥告诉我的芫荽生长秘方,哪能告诉你们?
昨夜抱着唐九说的大半天混账话,可不是谁都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