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潜入者
陈崧拿出手机,看到来电的人是袁天泽的同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她迈出去，接通了电话，在电梯口来回走动，与袁天泽简单地说一下有关柳焱的事情。
最终以这一句话结束：“我到家了，等会我再给你打过去。”
她拿出钥匙进入家门，换上拖鞋，假装很着急的模样穿过客厅,来到厕所。
客厅坐着柳焱,柳焱看了一眼匆匆去厕所的陈崧，没有一点怀疑。
陈崧反锁了厕所的门后重新打电话给袁天泽。
袁天泽压低声音说：“你有认真看玩家公布出来的任务描述内容吗？其中有说江道庭是‘黑暗议会’资助者的事情，这是真的吗？”
陈崧现在有些混乱，来回走动：“我没有认真看……”
她的喉咙哽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江歧是“黑暗议会”的会长，江道庭是“黑暗议会”的资助者也不出奇。
陈崧停下脚步,单手撑着洗漱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把扯下了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她难以接受这样的真相，袁天泽也难以接受在“恶果之地”死去的柳焱会以被克隆的方式重新出现。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负责调查‘隐秘教会’的专案小组调查出了一点东西，整个‘隐秘教会’的成员都是克隆人,而且‘黑暗议会’也有克隆人……我认为这已经坐实了任务描述内容的真实性。”袁天泽说。
陈崧更加混乱了。
安静了一会，袁天泽背部靠着转椅，单手翻开了灵岩中学的报告,说起另外一件事：“‘罪恶之种’的事情还没解决，之前是你们首领解决的,现在也只能等你们首领解决‘罪恶之种’。”
陈崧只是说：“我问过组织里的人，她说她也不知道‘会长’去了哪里。”
等“罪恶之种”爆开的话，几乎一个省的范围都要变成非管辖区。
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令陈崧感到焦虑、疲惫-
一名玩家悄悄靠近执行部市分部的建筑物外，她绕到一个偏僻的门前，看到一个执行部的人站在那里吸烟，她缓慢靠过去，猛然打晕对方。
她蹲下，看了一眼工作牌的名字以及长相后，她的模样就变成了对方的模样，就连衣服也变化了。这种变化只是表面看起来改变了。
来到门前，她看到了门上检测基因的装置，顿下脚步，视线重新落在昏倒的人身上。
她上半身朝前弯曲背起这个人，拉住对方的双手保持平衡，尽可能让这个人几乎完全遮挡住自己，然后以一种极其艰难的姿势打开门，顺利通过基因检测装置。
她把人放在一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一试，结果成功了，她因此确定了基因检测装置的缺陷。
她把人放下，抬头看到厕所的标志时，一个激灵，见还没有人往这边来，也没有人从厕所出来，她加快步伐离开这里，来到大厅。
站在灯光充足的地方，她有些心虚，加快了步伐，观察周围的人，见大家都非常忙碌，她暗松一口气。
掠过一个又一个忙碌的人，时间紧迫，她需要快点找到陈崧，因为被她打晕、放在门口的人很快就会被发现，而且又有摄像头……
如果动作慢一些，加上运气不好、正好有人盯着监控的话，她可能就会被当场抓获。
陈崧一直没有出执行部，让她们开始怀疑陈崧可能早就偷偷跑了。
她先是把一楼走了一遍，没有看到陈崧，她才前往二楼。她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连陈崧的办公室具体在哪一层楼都没有打探清楚就来了。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随便问了一个跟自己一样在二楼下电梯的人：“你有看到陈崧吗？”
对方有点疑惑：“没有看到，陈姐应该在办公室。”
这个人想要找陈崧，直接问陈崧办公室里的人不就好了？
接着她又问：“没见过你啊，你是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吗？”
见状，玩家连忙附和：“对，我对这里还不太熟悉，陈崧的办公室在哪里？”
“在三楼的302室。”
“
好，谢谢。”
玩家大喜，转身去按电梯。
她顺利地找到了陈崧的办公室，但是陈崧不在，她直接问办公室里的人：“请问一下，陈崧去哪里了？”
“啊……陈姐请假了，似乎还是长假来着，你找陈姐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个东西要给陈崧，你有她家的地址吗？”
“有，等一下。”
对方把地址抄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这名玩家备受煎熬。拿到写着地址的便利贴，她如释重负，表达了感谢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这个时候，响起了警报声，玩家直接破窗而出-
陈崧接到执行部的电话，说有人潜入了执行部，拿到了她的家庭住址。
而她早就已经跟柳焱开车行驶到马路，离开了家，把重要的东西都清理掉了，玩家过去也只能扑一个空。
跟袁天泽结束电话后，她就一直看着玩家的动向，看到有玩家进入了执行部，她察觉到是不妙，立马让柳焱收拾东西离开了。
“有一个玩家在快速接近。”柳焱忽然说。
陈崧的神经再次紧绷，她动用异能感知到只有一个玩家，这名玩家似乎是飞过来的……
能够飞行滑翔的异能？
玩家猛然落在车顶，使得车顶凹陷，发出巨响，只能被迫停车撞出马路外。
柳焱踹开车门，拿出枪，朝空中的玩家射了几枪，玩家都勉强躲过了，其中一枪，擦过了玩家的手臂，渗出血来。
陈崧连忙解开安全带，狼狈地从车里出来，看到飘浮在上空不愿意下来的玩家，她便知道对方在故意拖延时间。
她拿出手机查看玩家动向，果不其然，有几个玩家正在往这边赶来。
陈崧认为这一战是避免不了了。
柳焱也意识到这一点，没有继续盲目攻击在上空的玩家，走到陈崧身边询问：“你怎么样？”
陈崧笑了：“没问题。”
这种局面，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又想到了“恶果之地”的事情，如果真的到了危难时刻，哪怕是克隆的柳焱，估计也会像真正的柳焱那样选择断后。
陈崧不愿意再看到这种局面。
即将到来的人又有多强呢？
陈崧思考的短短几秒时间里，做出了决定：“我们快走。”
“她有飞行能力……”柳焱犹豫。
陈崧却说：“我们可以考虑比较狭窄的道路，这边弄出的动静太大，肯定已经有普通人报警了，等执行部的人来了，我们很可能全部都逃不掉。特别是有江道庭在的情况下，江道庭现在还没离开总部。”
到目前为止，陈崧依旧不能确定江道庭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走！”
没等柳焱说些什么，陈崧带头转头就跑，柳焱迅速跟上。
那名玩家在上空跟着她们，时不时扔下匕首，阻碍她们的前行。
一路上，并没有陈崧所期待的凝重密集房屋聚集的地方，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缝隙几乎能让玩家把她们的踪迹看得一清二楚。
几番阻挠，那名玩家干脆落在她们的面前，柳焱一只脚后撤，一个箭步上去，没等玩家开口就把那名玩家打在了墙上。
路过的人被吓得假装听不见，到了一个角落之后偷偷地报警。
柳焱的手穿过了玩家心脏的位置，玩家吐出一口鲜血，她随意地将这名玩家扔在地上，等待玩家化成堕禁物之后再杀死堕禁物——柳焱拥有的异能是“怪力A”。
处理干净，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传送黑洞，黑洞里面走出了几名玩家。
“两个人都是‘黑暗议会’的成员？”其中一名玩家问。
“两个人都杀了就知道了。”
陈崧和柳焱都摆出警惕的姿态。
两人都不弱，只是玩家那边有一个实力水平可以与宋少洲相提并论的人。
陈崧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打趴下了，只有柳焱才有一战的能力。对方还一直没有使用异能，或许是异能没什么作用，又或许觉得对付陈崧和柳焱不需要动用异能。
“你为什么不用异能？”柳焱问。
对方笑了，没有回答，在两人对抗的时候，剩下的玩家走向身负重伤的陈崧。
柳焱顾及陈崧，在走神的短短几秒，对方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腹部。
陈崧的视线对上了柳焱的视线。陈崧错愕，这一幕与“恶果之地”时的柳焱重叠，并且不断闪过来回变化，像是在刺激她的神经。
这不就跟原来没有什么区别吗？
“你觉得柳焱姐的克隆体在你身边是一件好事吗？”陈崧回想起与袁天泽通电话的时候，袁天泽问她的问题。
陈崧没有立即回答，想了一会回答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她跟真正的柳焱姐拥有一样的习惯和特性，她在我身边，我几乎要忘记真正的柳焱姐已经死在了‘恶果之地’。”
她默了默，又继续说：“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是我始终把她当作是真正的柳焱姐。仔细想想，她或许不应该叫柳焱，她不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地成为柳焱、成为‘黑暗议会’的一分子，她有自我意识，她应该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拥有一个完全可以选择的人生。”
说完，陈崧自我嘲笑了一声：“我知道我说得很冠冕堂皇——”
热泪从陈崧眼眶溢出，她依稀看到更大片的血溅出来，可是那血似乎不是柳焱的，而是捅了柳焱的玩家的血。
她听到一个颤颤巍巍、恐惧的声音：“江道庭为什么在这里？”
第82章 盒子
陈崧逐渐看清楚画面,所有玩家都被杀死，她们的尸体正在变成堕禁物,只有江道庭还站在那里。
江道庭正看着自己的手，她又收获了一批异能，并且这些异能中有她“传送S”异能的低级版。
江道庭的视线落在陈崧身上，陈崧还一副呆滞的模样，陈崧回过神，第一时间焦急地唤了一声“柳焱姐”，迅速爬起来走到柳焱的面前蹲下查看柳焱的状况,结果她惊愕地发现柳焱被捅得满是血的腹部几乎已经愈合了。
陈崧立马意识到这已经不只是克隆体了,眼前的“柳焱”显然被“优化”过，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江道庭清理了玩家变成的堕禁物后召出传送黑洞，对她们说：“我们现在先离开这里吧。”
江道庭的行为已经印证了玩家发出来的信息都是正确的，陈崧暗自庆幸江道庭是站在她们这边，不然面对江道庭,她们肯定一个都活不了-
颐养院里有一座巨大的温室，里面种植着各种翠绿的植物,也有少许鲜花。这里是老人们都喜欢来的地方,没有虫子，人工暖光的照耀下,恍惚之中，仿佛身处在这个世界还有太阳的时候,静谧美好，被不少老人称之为“最美好之地”。
翠绿的植物大多都很高，将道路都围起来。温室里还有几棵高高的树,仿佛要突破温室的玻璃罩到外面更宽广的世界。
李哲恒手上拿着手机，目不转睛,手指有些僵硬地滑动着，她满是褶皱的脸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属于累积了岁月的威严，也能想象得到她笑起来的时候会变得和蔼可亲。
她本来是不用这种智能手机的，可是她从其她老人那里得知了有关江歧的事情，便想获得更多有关江歧的事情，向护工借了手机，还学会了怎么操作智能手机。这台手机是备用机，护工说她可以随意使用。
当李哲恒看到一条又一条对江歧不利的言论时，她感到愤怒，她要反驳。
【江歧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人类】
【江道庭不是说了是异能吗？你还揪着那点不放，况且，江歧又没有吃人，而是吃的堕禁物】
【说不定江歧为了提升实力，还杀人了】
【别把她当作是普通小孩了，她可是“黑暗议会”的会长】
【听说江歧失踪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失踪了还是逃跑了】
但是对于她而言打字太难，她也不会切换到手写，只能把情绪埋藏在心里。
她无法相信网上说江歧是“黑暗议会”的首领以及江歧需要吞噬堕禁物来变得强大是怪物这种事情。
李哲恒脑海浮现穿着校服的江歧，那个孩子又倔又任性，怎么看都是在温室里，需要保护孩子……
她把手机还给了护工，护工见她心情不好，询问原因，她随便找了一个“不舒服”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当天晚上，她就被安排进一个特殊的区域，那里被称为隔离区。被墙围起来，只有一间屋子，屋子有床还有配套设施，这里远离颐养院中心，位置偏僻、安静，专门为有异样的老人准备的。
整个颐养院远离了城市，扎根在偏远的山里，够辽阔，隔离区零散分布，有专门的人看守，二十四小时巡逻，出现突发状况就会立即处理，有一系列的流程。
李哲恒知道自己说“不舒服”就会被送往隔离区观察一段时间，她也需要这么一个环境冷静一下。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黑夜里，明亮的只有她那双眼睛。
那些名头不会无缘无故砸在江歧身上……或许是江道庭给江歧带来了灾祸，之前江歧就因为江道庭被绑架过。
她会想起江歧的姥姥对她说的事情：“江道庭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江道庭……江道庭就算有孩子了，她骨子里的冷漠是不会变的，我很担心江歧那孩子，要是我以后不在了，可以麻烦你多照看一下吗？”
是了，江道庭这么冷漠的人又怎么可能在乎那个孩子？
李哲恒见过小时候的江道庭，那时她就觉得江道庭太闷，也不怎么说话，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比起这样的孩子，李哲恒还是喜欢像是江歧那样会笑，会任性，会胡闹，又善良的孩子。
想到江歧，李哲恒的内心暖暖的，眼前浮现了年幼的江歧一身汗趴在她腿上乐呵呵笑着的模样，江歧还会把自己的小玩具分享给她。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承受得了被所有人唾弃的苦难？
泪水从李哲恒的眼角溢出，滴落在枕头上，她的整个眼球变成了黑色。
好像回到那个孩子的身边……
那个孩子需要我。
猩红的月光微薄，从窗户照射进去，只能浅浅地看到模糊的影子，那道影子歪扭，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迅速朝上方冲去，屋顶破开。
巡逻的人见状，立马喊来了人，她们使用特殊的子弹射向变成堕禁物的李哲恒，枪声不断，扫射过去，堕禁物毫发无损。
堕禁物十分庞大，它的身体由一个又一个的齿轮以及一个又一个的时钟呈圆球体贴合而成，这些齿轮和时钟都是黑色的。仔细一看，齿轮与时钟之间的缝隙里面有密密麻麻的眼睛，腿部像是木偶有明显的关节部位，没有手。
堕禁物无视攻击自己的人，用扭曲古怪的声音低声念叨着：“盒子……盒子……”
听到这个声音，在场的所有人寒毛全部竖起来了，视线难以从这头堕禁物身上移开。
“不要一直盯着它！”有人喊。
然而还是有人挪不开视线，在某一秒瞬间变成了堕禁物。
堕禁物的目标是所念叨的东西，它迈开脚步，沉重地一步步迈开朝一个方向而去。
“通知总部！”
这一声在这头堕禁物面前显得渺小，她们无暇阻拦，同伴变成了堕禁物需要她们处理已经够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知总部，加派人手。而且负责维护、指挥的人也意识到，这头堕禁物不是她们能够应付的。
所幸这头堕禁物不攻击人，她们才得以有存活的机会，同时，她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堕禁物离开。
堕禁物越过偏僻之地，来到人类居住、活跃的地带。
它的脚底踩过绝望逃跑的人，撞倒阻碍它前行的楼房，它所经过之处变成了废墟，死去的人流淌着鲜血，变成堕禁物袭击意图帮助它们的人。
硝烟、火光，伴随着警报声，在黑暗的夜里格外瞩目，负面的情绪在这样的环境下积攒酝酿，像是河流漩涡，将人们卷入其中。
飞机靠近它，用特制的武器阻止它前行，一炮轰在它的身上，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有点站不稳，除此之外，它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它也不在意袭击它的人。
它来到了生前所居住的小区，齿轮与时钟的缝隙伸出黑色的触手，暴戾地将别的楼房全部打碎、打散，尽管那些它生前熟悉的人在它身边哀嚎、死亡，它也无动于衷。
堕禁物掀开了屋顶，它将一件件家具拎起来，几十只触手同时进行检查，发现家具里面没有它想要找到的东西时，它就会将那些家具扔在一边，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砸死某个倒霉的逃跑者。
终于，它在江歧的衣柜里找到了盒子。
盒子有些陈旧，触手变细，轻轻地打开盒子，里面有各种很旧的小玩具，这些小玩具正是江歧小时候送给它的，在它前往颐养院前，它把这个盒子给了江歧。
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它变得平和，看着触手将里面的小玩具拿出来时，它唤了一个名字：“江歧……”
过了几秒，突兀地响起它所熟悉的声音：“李奶奶？”
堕禁物密密麻麻的眼睛定在江歧身上，江歧的表情古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笑了起来：“李哲恒啊。”
堕禁物疑惑地开口：“江歧？”
“是我。”江歧看到它手上的盒子，心里便有数了。
她对堕禁物说：“李奶奶，跟我离开这里怎么样？”
堕禁物一愣，听到“江道庭”的名字变得异常愤怒地念着江道庭的名字。
江歧不着急，对方放下那份愤怒后，身上的眼睛目光几乎都落在江歧身上：“怎、怎么离开？”
说话还有些僵硬，但是自我思考能力明显加强了。
“你现在太惹眼了……你还记得你原本是什么样子吗？”江歧问。
“原本……的样子？”
堕禁物似乎在思考，它的眼睛看向盒子，将拿出来的玩具放回盒子里，关上盒子。堕禁物牵着盒子将全身收缩成人形，慢慢显现出它原本的模样，双手捧着盒子。
李哲恒露出笑容：“我们现在去哪里？”
她的声音也恢复成原状，看起来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江歧的手环振动了，她没有先回答李哲恒，而是先看信息，当她看到白司焰说江道庭救了陈崧和柳焱，她面露讥讽，嘴上毫不留情面：“多管闲事。”
她打开了江道庭的联系方式，给江道庭发了一条信息。
【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管？她们全死光了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发送之后，江歧的气焰消了大半，同时，她听到了警车的声音，执行部的人正在往这边靠。
——她们倒是动作快。
江歧的注意力回到信息的事情上，她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我最近会处理掉恶果，高兴吧，江道庭】
第83章 江歧失望
江道庭收到江歧信息的同时还接到了副官葛铭越的电话,说是出现了一头超越S级别的堕禁物，根据情报得知那头堕禁物是李哲恒变成的。
“……赶到现场之后,那头堕禁物消失了，它消失的地方是您所居住的小区。”
江道庭认识李哲恒，她没有想到李哲恒会变成超越S级别的堕禁物。
“消失？”
“对，消失了，就像是忽然蒸发了一样。我会去现场了解情况，然后汇报给您。”
“麻烦你了。”
葛铭越挂掉了电话，江道庭看到了江歧的信息,她皱眉发了一条信息。
【你什么时候去恶果之地？你现在应该还不能回收恶果吧？】
江道庭的后半句印证了江歧之前的猜想,她什么都没有说，江道庭就已经猜到了她不能随便回收恶果。
江歧看到这条信息时笑了一声，表面上看不出喜怒，她没有要回信息的意思。
江道庭等了一会，江歧还没回信息,便把注意力重新落在陈崧和柳焱身上，她对两人说：“我们走吧。”
“超越S级的堕禁物出现了是吗？”陈崧问,虽然距离很远,但是那头堕禁物的气息过于强烈，又有异能加持的情况下,她就能感受得到。
“是的。”
超越S级别的堕禁物，陈崧只在“恶果之地”见过,她又开始回忆那段不好的记忆了。
见她有些担忧，江道庭补充：“那头堕禁物已经消失了，暂时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陈崧心里多了一些疑惑。她没有继续问,而是把问题埋藏在心里，走进了传送黑洞。
江道庭带她们来到一座较为偏远的建筑物里,这里是未被开发的土地，住在这里存在着各种生活不便，因此居住的人很少，几乎看不到人烟的那种，便成了一个适合躲藏的好地方。
江道庭用密码解锁门，说：“你们可以使用，密码在客厅的机顶盒上，你们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简单交代一下，江道庭就用传送异能离开了，迈入传送黑洞之前，她听到了陈崧感谢的声音。
江道庭回到了总部，第一时间处理桌面上的文件。
处理到一半，副官葛铭越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只有一栋没有被完全毁坏，其余都被毁坏了，这栋楼还是您居住的地方，堕禁物从屋顶掀开到您的家就没有继续毁坏了，堕禁物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还是在您的家里找到了，然后才离开的。”
江道庭想不到李哲恒想要找什么东西。
挂掉电话后，刚好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说了一声“进来”，对方打开门走向江道庭：“过几天是候选者的面试，这是进入面试的人员名单。”
——是有关“补充人员计划”的事情，江道庭会从中选择合适的人，并且给予她们异能。
说着，她把文件放在桌面上。
“好，辛苦了。”
江道庭不走出办公室，她也能知道总部不少对她抱有质疑。但是，更多的人会看在她所做的一切的份上，选择相信她。
“江总部长还值得信任吗？她可是隐秘教会的人……”
“江总部长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玩家放出那些信息肯定是假的。”
“以前她的女儿江歧不是失踪了几个月吗？据说是隐秘教会的人绑架的，如果江总部长是隐秘教会教主，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的女儿？这说不通。”
她们也只能选择相信，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不相信江道庭又能相信谁？
在网络上，大多数人都不会想这么深，都喜欢追逐着表面的东西去指责，甚至是看到大家都在指责，也随波逐流地去指责。
【任务描述都是真的话，这对母女实在是有些可怕了，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难道不是江道庭的错吗？是她让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
她们认为江道庭的错更大一些，其次才是江歧。
【说不定江道庭在假装帮助我们，实则想要毁灭掉这个世界。】
江道庭把文件处理得七七八八之后打算去看一眼过去了一段时间还未爆开的“罪恶之种”，还未使用传送异能，就有人打开了门。
——是宋少洲。
宋少洲没有打招呼就从外地赶回来了，她一直打电话给江道庭，可江道庭说了一句“你继续坚守岗位就可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过她的电话，她挣扎了许久，最终决定直接回来。
“你难道没有想说的？”宋少洲走向江道庭，表情阴沉，身后门自动合上了。
江道庭沉默，对于她的突然到来完全不意外。
“任务描述的内容都是真的。”江道庭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宋少洲的目光忽然变得很可怕，又往前走去，走到桌子的面前，问：“你之前说领袖知道一些也是真的？”
“当然。”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变得强大，只有她才能处理掉‘恶果’。”江道庭隐瞒了江歧的真实身份。
宋少洲一副“你疯了”的表情，江道庭这么干脆地告诉她真相，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宋少洲的讥讽伴随着笑声而出：“不知道？你是她的妈妈，你不知道？”
江道庭手指抽动了一下。
“你跟我说，江歧能处理‘恶果’，但你现在又告诉我，你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难道不是应该保护好她吗？安排人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不会喜欢这样。”她也不需要保护，江道庭在内心补充上这一句。
宋少洲感到荒谬又无语，她回忆对江歧印象，在她看来江歧浑身都是刺，又任性，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孩子。
宋少洲也看到了玩家的任务，玩家都去追杀江歧的话……她想起当初她抓捕时遇到的“玩家江歧”，江歧都能与她打得有来有回，几乎不落下风……
她想，江歧应该还活着。
宋少洲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出现“罪恶之种”的时候，江道庭说有办法解决，那个办法不会就是让江歧去解决吧？
“医院的‘罪恶之种’解决了吗？”宋少洲问。
“还没有。”
“‘罪恶之种’也需要江歧来解决？”
“是的。”
宋少洲沉默一会：“那你现在不去找江歧吗？”
“罪恶之种”放这么久都没有爆开也是奇迹。
“除非她想让我找到，不然我找不到她。”
“……”
宋少洲正要说些什么，江道庭的电话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立马接通，听到了蒋宇沙哑又附带喘息的声音：“有玩家闯进来了……”
她哽咽了一下，像是强行按下那几乎要爆发的悲伤情绪，她还没说完，就听到江道庭说：“我现在过去，你在哪个位置？”
“我在仓库房。”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蒋宇躲在角落，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无法忘记这里的人掩护她离开时的画面，她们让她跑、躲起来，她说那些人都是来找她的，她应该也加入战斗中，结果却被安保人员训斥了：“你有想过你死了之后，你的异能也会消失吗？没有‘罩’异能，会有更多人死去，你不明白吗？”
那一刻，蒋宇才清楚地认识到，在自己获得“罩”异能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完全是自己性命的问题了，她生死也关系到更多人的生死，她不能像以前一样站在最前方去战斗。
蒋宇痛恨着现在只能躲起来的自己。
曾经的“罩S”异能者问蓦山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心情？
不，现在不应该顺着负面情绪想这些事情，现在应该把情绪稳定下来才能更好地控制异能。
蒋宇听到了脚步声，她不知道是谁，神经绷紧，握紧了随手在桌面上拿到的水果刀。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这不是很害怕导致的，而是异能给她带来的负担导致的。
她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的玩家，玩家对她露出恐怖的目光：“终于找到你了……”
玩家一共有四名，只有
一个玩家来到这里，剩下的三名玩家很可能都死了，负责安保工作的人估计也……
玩家一步步走向蒋宇：“你还不知道你的位置信息是怎么暴露的吧？”
玩家露出诡异的笑：“是江——”
玩家的表情变得呆滞，吐出一口鲜血。浑身是血的她，根本看不到伤口在哪里。随着她倒下，她身后的江道庭暴露在蒋宇的视野中。
蒋宇见到江道庭，彻底松了一口气。
“外……外面还有人活着吗？”蒋宇问。
江道庭的目光晦涩不明：“都已经死了。”
她感知到只有堕禁物在上方游荡……再把感知扩散出去，察觉到什么的她皱眉。
与此同时，江歧坐在这栋别墅外的一棵粗树枝上，她的目光危险又具有压迫力。
“玩家真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偏偏让蒋宇活下来了。”
树下站着的“李哲恒”面带温和的笑容，跟活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树下出现一滩黑水，江歧说了一声“走了”，便直接落进黑水里，“李哲恒”紧跟其后。
几个小时前，江歧找到这几名玩家。
“你们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吧？”江歧双手插/进口袋，面带笑容。
玩家立马认出了她，并摆出防御的姿势。
“别紧张，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我是来给你们提供任务目标信息的，反正你们也杀不死我，你们想要‘回归’，总得挑软柿子捏吧？”
“蒋宇怎么样？只要你们齐心协力就一定可以杀死蒋宇。”
结果，这些玩家还是让江歧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等姜温达的“罪恶之种”爆开了，蒋宇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以蒋宇现在对“罩”的控制，肯定抵挡不住“罪恶之种”爆开的强大力量。
就算已经变成“罪恶的种”的姜温达意志再怎么强烈，也阻止不了“罪恶之种”注定爆开的结局。
第84章 失误
江道庭还没来得及对蒋宇说些什么,就来了一通电话，是葛铭越打来的。
葛铭越说：“医院的‘罪恶之种’爆开了……就连罩住‘罪恶之种’的‘罩’也破开了……”
之前,江道庭让蒋宇分出一点精力罩住“罪恶之种”。
话落，江道庭身边的蒋宇吐出了一口鲜血，晕倒了。
江道庭连忙扶起蒋宇，她把蒋宇送往一家远离“罪恶之种”爆开的范围，并通知当地执行部分部的人照看蒋宇后，她来到了“罪恶之种”爆开的地方。
“罪恶之种”所处位置残留着类似黑色油漆一样的液体，这些液体朝外炸开,飞溅得到处都是。仔细一看,这些像是黑色油漆的液体像是虫子一样蠕动着，看得头皮发麻。
江道庭不需要去总部亲自去下达命令，“罪恶之种”爆开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都已经定下了，执行部只要按照“规章制度”去执行就可以了。换而言之，就算她死了,执行部不至于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周围的堕禁物正在朝江道靠近，这时,江道庭的手机振动了,她拿出手机，周围意图攻击她的低级堕禁物瞬间被“空气”异能全部清理干净。
江歧发来了一条信息。
【明天我会去处理掉恶果】
时间仿佛停滞了,江道庭看着信息一动不动，她站在废墟之中,背影坚韧不拔，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她折下腰。
与此同时，执行部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不仅她们要撤离，也要组织普通人撤离,在撤离的过程中，还得尽可能确保对方没有变成堕禁物的可能性。
焦灼、不安蔓延在撤离的人群里，只有执行部的人最清楚不可能完全撤离这么多人，她们只能尽力让更多人无风险地撤离。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有人不耐烦，产生负面情绪的人们会更容易受到精神污染，而那些表现出明显负面情绪的人就会被强行扣留，因为受到精神污染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就是情绪变得动荡，无法阻止自身爆发出负面的情绪。
这可能会有误差，但这是目前最快的筛选手段，不可避免地引起人们的不满。
一阵风吹在江道庭的身上，江道庭才回过神，她抬头，望着这个地方，她产生了无力感。
她竭尽全力去达成一切，她让自己变得几乎无所不能，她也一度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可是，事实却在告诉她不是万能的，世界上存在着她所无法解决的事情。
电话响了，江道庭接通了电话，是研究部谷子跃打来的电话。
“江道庭，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是有处理掉‘罪恶之种’的办法吗？你为什么没有处理掉‘罪恶之种’？！”
“就算你这次无法处理掉‘罪恶之种’，你难道不是应该在‘罪恶之种’出现的第一时间通知下去撤离人员吗？”
“我的天，‘罪恶之种’持续将近一周没有爆开的时间都能撤离所有人！”
“江道庭，你在等什么？换作是以前的你，你早就撤离所有人了……”
江道庭怔住，眼里出现了几分茫然望向天边的红月，她询问自己原因。
——我在等江歧，我认为江歧最终回来处理掉“罪恶之种”。
构成这种想法的因素是什么？
通过自己的试探，得出了江歧还有“人性”的结论，从而认为江歧就算闹别扭，最终也会来帮助自己？还是认为江歧吞掉了两个“罪恶之种”，再吞掉一个对于江歧而言也有好处？
——我判断失误了？
江道庭露出痛苦又愧疚的神情，她“平静”的外壳卸下了。
谷子跃的声音仍然在耳边：“这是你犯过最大的错误……”
“还是说，你就像是那些人说的一样，你在假装帮助所有人，在最危险的时候给我们一刀？”
江道庭声音沙哑：“不，不是。”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不可能把这一切说出来。
如果江歧不愿意以人类的身份继续生活，那么江歧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露出真面目，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伴随的是无人幸存的地狱。
江道庭知道，要是自己自作主张地告诉别人有关江歧的“真相”，江歧肯定会……杀死所有人。
就算真的提前撤离，江歧也会可能杀死那些撤离的人。
她不能正面制止江歧杀人，只能从侧面去引导江歧，正面制止只会刺激到江歧，使得江歧故意杀更多的人。
“也难怪你之前一直阻止我去调查‘恶果之地’，你说你有办法解决‘恶果’，那都是骗人的吧？”
江道庭无法辩解。
“江道庭，你不说些什么吗？”
江道庭依旧沉默，对方冷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又来了一通电话，是葛铭越打来的，葛铭越说：“有堕禁物从‘恶果之地’跑出来了，它们的等级都在S级以下。”
这很反常，从来没有堕禁物会从“恶果之地”出来。
“知道了，我会去‘恶果之地’，撤离人员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江道庭沉声。
“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葛铭越默了默，十分坚定地补上一句话，“江总部长，我相信您。”
江道庭表达了感谢：“谢谢。”
简单处理了周围的堕禁物后，她前往撤离前线，利用“传送”异能将更多人撤离。大家看到江道庭都不免想到自己在网络言论，感到羞愧。
也有人认为江道庭在装模作样。
【大
概一周前就出现了“罪恶之种”，你们不也看到了那则新闻吗？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罪恶之种”已经被解决了，结果根本没有被解决。江道庭隐瞒了“罪恶之种”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疏散人群，反而选择隐瞒了“罪恶之种”的存在。】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江道庭今天还用异能撤离了人群。】
【她帮忙了又怎么样，改变不了没有及时撤离人员导致这么多人死去的事实。】
江道庭忙碌得很晚，最终是葛铭越对她说：“您还是先休息吧，您明天应该还要去‘恶果之地’不是吗？”
在葛铭越的劝说下，江道庭离开了，她没有像以前一样选择睡在执行部，而是去了学生时期住的别墅区。
这个别墅是她母亲的，长大找到工作后，她就几乎没来过这里了，而是住在远离这里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寸气息都让她熟悉又感到不适，这份不适来源于她曾经活在母亲巨大的期待下，有时候让她喘不过气。
江道庭雇佣了人每一个星期把这里打扫一遍，她现在才得以直接使用这里的家具。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的她怎么也睡不下，她想到了今晚的执行部在忙碌撤离，紧接着，她又去想今晚会有多少人变成堕禁物……她长大的城市亦是与江歧遇见的城市将会变成非管辖区。
纷纷扰扰的思绪折磨着她，使得她拖着疲惫起身，走到自己尚未离开这里时常用的书桌。
江歧与她坦白的时候，江歧就是以黑猫的形态坐在这张桌子上——-
“江道庭，跟我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一只黑猫提出这种事情，即将升上高中的江道庭觉得很莫名其妙。
黑猫先是用影子凝聚出另一个江道庭，打开江道庭的认知。
江道庭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特别是看到眼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伸手触碰到她时，她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黑猫觉得这种程度就够了，收回了影子凝聚的分身。而只是使用一分钟的分身就已经让“她”的喘息变重——“恶果”会吸收她现在仅剩的力量，不使用这份力量，就不会被“恶果”抽离。
黑猫继续说：“这个世界再过十年左右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死去的人类会变成一种名为‘堕禁物’的怪物，而‘堕禁物’会凭借着本能去杀死人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江道庭愣住，去思考黑猫所说的事情，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个世界每一分钟都会有人死去，死去的人都变成“堕禁物”的话，岂不是遍地都是怪物？这种怪物又会去杀死人类，不断形成循环……
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她问出一个内心的疑问：“在这种境地下，人类还有反抗的能力吗？”
黑猫笑了一声：“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都给我看‘不可思议’的东西了，我再不相信的话显得我很蠢，我经常会拿空闲的时间去看小说，我也认为存在着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黑猫看不出表情变化，她回答江道庭的问题：“当然有能力反抗，只不过能够反抗的余地不大，现在我提前告诉你这些情报，你就能为此提前做好准备，只要你做得好就能成为众人眼中的救世主。”
江道庭有点被打动了，一直以来，茫然、不知道走上什么道路、长大成为什么样的人的她，现在有了一个目标。
比起没有目标地努力，她更加喜欢有目标地去努力。
江道庭从来不会先入为主去想“自己能不能达成”，而是本能地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达成一切。
回过神来的江道庭问：“为什么是再过十年左右？导致人类死后变成‘堕禁物’应该存在着诱发原因吧？”
第85章
黑猫注视了江道庭,盯得江道庭有些不自然，她听到黑猫解释说：“是‘恶果’产生影响……你知道神灵吧？”
“知道。”
“我就是神灵。”
江道庭看着黑猫,黑猫也看着江道庭。
黑猫眯了眯眼睛：“怎么，不信？”
“我信。”江道庭立马脱口而出。
黑猫的尾巴像是波浪一样扭动了一下，没有着急解释：“你认为神灵会死吗？”
江道庭有些不肯定：“不会？”
“神灵与地球生物有相似的地方，地球生物达到寿命极限就会走向死亡，这是所有地球生物都无法逃脱的宿命。但是，神灵不一样，你们所定义的‘死亡’,对于我们而言只是一种‘衰弱’。”
“当我们走向‘衰弱’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以及所拥有的力量就会分解，散播到各个角落，而神灵能够凝聚这些分解的力量，相当于你们人类概念中的‘复活’。从本质上来说，我们确实不会死。”
“而‘恶果’就是用我被分解的‘力量’凝聚而成的东西。‘恶果’现在只是一颗种子,它需要‘堕禁物’这种养料才能长出果实，只要把果实吞掉就能获得我的力量。”
“当然,将力量凝聚成一个种子、又把种子种植在这个世界的神不是我,而是别的神，它觊觎我的力量,试图获得我的力量变得更强大。”
江道庭还是有点觉得这些事情不真实，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只是在做梦,醒来就什么都消失了。
“只要处理掉‘恶果’，就不会再有人死去之后变成‘堕禁物’……我会处理掉恶果。”
“我需要做什么吗？”江道庭认真地问。
黑猫沉默了，用力甩着尾巴,江道庭有点看不明白，差点要问出“你不会不知道吧”的时候,黑猫说话了。
“你需要给我提供一个合理的身份……我来成为你的女儿怎么样？”
除去对江道庭本身感兴趣和想要江道庭充当“靶子”吸引那个半吊子神的注意这两个点外，“她”产生了新的想法。“她”想要戏弄一番江道庭，“她”开始好奇，在江道庭明知道“她”不是人类的情况下，江道庭是否会对她产生感情。
对“她”产生感情的江道庭面对“她”的毁约，又会有多痛苦？一定会恨不得杀死“她”吧？
产生这种想法的灵感来源于“她”观察的人类，人类总是对养了很久的动物产生感情，她们对不会说话且不同形态的宠物尚且如此，对同为人类形态的存在是不是会产生更加浓厚的感情？
而且，“她”也很好奇“妈妈”这一角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对“妈妈”没有什么概念。
“她”的语气兴致满满，这让江道庭感到了不安，对“她”提出的事情更是吃惊。
“可、可是我现在只是学生。”江道庭开始想象自己有一个“女儿”是什么样的景象。
“没让你现在就有女儿，呆子。”黑猫忍不住嘴了一口，“至少也是你成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件事要符合人类的“逻辑”进行。
江道庭移开了视线，她有点尴尬。
“当然，不用你亲自把我‘生’出来，到了时候，我就会告诉怎么做。”
黑猫自身的傲慢不允许人类“生”下她。
江道庭了然，然后说：“我答应你，我们这就达成了协议？”
“没错。”
黑猫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会这么顺利，“她”原本想好的威胁语术都没有用上，她会说“如果你不同意，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死去，包括你和你的家人”。
这种顺利的程度感觉很微妙，黑猫后来想了想，认为这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很大程度来源于江道庭总是向她倾诉。
黑猫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达成协议的缘故，黑猫总会出现在江道庭的身边，就连江道庭的床，“她”都能理所应当地躺下。
“你之前说人类有能力反抗是指什么？”江道庭问。
趴睡在床上的黑猫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又闭上眼睛了，“她”说：“人类会觉醒异能。”
“异能？”江道庭双眼发亮。
“我会觉醒
什么样的异能？”
“现在不知道。”
“你不是神吗？”
“你要受到‘恶果’影响才能觉醒异能，‘恶果’现在都还只是颗种子，它成长到一定程度才会施加影响，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江道庭又说：“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黑猫瞥了她一眼：“我没有名字。”
顿了顿，她又补充：“我也不需要名字这种东西。不过，只要有神说，那位‘最初’时就存在的神，所有神便知道是我。”
“你为什么不给自己起一个名字？”
“因为没有必要，我不需要传教，不需要信徒，更不需要‘锚点’，我能以自身为‘锚点’，这就是我的强大之处，无论我是否‘分解’、变得弱小，这些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曾经的我也对介入任何一个生物生态没有兴趣，一直都在睡觉，因为什么都知道，什么了解，还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所有的一切对于曾经的我而言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江道庭似懂非懂。
黑猫变得经常在她床上睡觉，她就在一边预习高中的课程，过了两天，黑猫坐在正在预习的江道庭面前，甚至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书本的内容，甩动的尾巴已经表达了不愉快的情绪。
江道庭有些不确定：“你要我跟你玩吗？”
黑猫瞪着她：“吃的，我要吃的。”
“你不是说你不需要进食吗？”
“不需要进食难道就不能吃东西吗？”
“……”
没办法，江道庭只能下楼去厨房的冰箱拿了一小盒的酸奶给黑猫，黑猫这才不会打扰她。
第二天，又发生了一样的事情，江道庭意识到每天都要拿一种食物来应付黑猫才行。于是，她就让母亲给她买多点零食，还要很多不同的零食。母亲感到疑惑，因为江道庭从来不会提出这种要求，江道庭用“我忽然很想吃”搪塞过去了。
可是，到了周末，她的母亲还是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了，所幸结果没有什么问题，她的母亲才信了那套说辞。
她的母亲还说：“吃太多零食对身体不好，我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些，但不会增加太多，你明白吗？”
每次跟母亲说话，江道庭倍感压力：“我明白，妈妈。”
当天回到房间，江道庭就跟黑猫说了这件事。
“……要是你成了我的女儿，面对这样的姥姥肯定会很痛苦。”
黑猫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像是有别的想法。
那时的江道庭对于未来既定的“女儿”没有什么实感，她也把自己的未来当作一个只有正能量的“动画片”，认为自己就像是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的主角一样，只需要去对抗邪恶就好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恶”的一方，而黑猫也绝对不是善良的神。
这天，黑猫说：“之后会有别的世界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她们会认为自己的玩家，实际上她们只是被那个半吊子的神当作是让‘恶果’快速成长起来的‘催化剂’，这对于我而言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最好能够激化己方和她方的矛盾，用更多的死亡去堆砌‘恶果’的生长。”
江道庭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吗？”
黑猫古怪地看着她是：“想要‘恶果’快速生长，就只能让本不应该的人死去变成堕禁物成为养料才能尽快回收‘恶果’。”
江道庭难以接受这种事情，她提高了音量：“我们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不是吗？”
黑猫看着她几乎要失控的模样，只是说：“那是你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你忘记协议的内容了吗？我说了提前给你提供情报，给予你一些信息，让你能为此提前做好准备，也就是说，你还是要靠自己，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江道庭愣住，感到有些荒谬。
“要是你想说，解除协议的话，我就会杀了你，毕竟你知道得太多。”黑猫的视线瞟到别的地方，漫不经心，语气轻松随意。
江道庭的喉咙哽了一下：“我没有想要解除协议……可是，激化双方的矛盾导致死去的人变得更多，那不就是坏人了吗？”
黑猫的视线重新落在江道庭身上：“你们人类真奇怪，总是把这种事情划分得很清晰，喜欢把人分成‘正义’和‘邪恶’，也试图用这种分类来使得更多人去讨伐另一种人。在我们神的概念里，就没有‘正义’和‘邪恶’的区分，也不会有神会在意，这就像是一个人的脸上长了一颗痣一样正常。如果因为一个人脸上有很多‘痣’而歧视、排斥那个人，那就太可笑了。”
“她”将“邪恶”形容为“痣”。
第86章
“杀死我之后,你还会找其她人做交易吗？”江道庭问。
“不会，我选择跟你做交易,只是觉得你有趣，我也不是一定要拥有一个人类身份。”
江道庭沉默。
黑猫紫色的眼睛流转着一丝光亮，“她”问：“你在担心自己不是唯一的选择？”
“不是。”江道庭憋了一口气，“我在担心，这些情报没有人知道的话，可能会死更多人，到了那个时候,她们就需要用生命去探索真相。”
黑猫耳朵弹了一下。
“如果你不是唯一的选择,你就会解除协议，把脖子送到我面前被我杀死？”
“不会……我不想死，也不想放掉这么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能让我改变很多事情、拯救很多人不是吗？”
黑猫视线撇到一边：“这倒是。”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当然。”
然后，几天下来,她们都没有说话，但是江道庭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给黑猫一次零食,见状,黑猫就更没有意见了。
除了吃就是睡的黑猫在这一天开口了：“如果你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让心理平衡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想要‘恶果’快速从种子长出果实,让我回收‘恶果’，让这个世界恢复原状就必然存在着牺牲,‘玩家’的降临不一定是坏事，每死去一个‘玩家’，这个世界的人就能多活一个人,这样想是不是好受一些？”
江道庭看向在床上伸懒腰的黑猫，接下来,她听到了戳破自己内心的话：“你本就不是什么特别正义的人，你为什么要纠结自己是否正义呢？只要能够达成你想要达成的事情就可以了，偏偏喜欢给自己添加束缚，就像是你妈妈喜欢给你增添束缚一样。”
江道庭收回视线，从表情上看，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她埋头继续融入书本的内容，黑猫不太在意，重新趴下，大概是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黑猫听到了江道庭的声音。
“‘玩家’所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黑猫睁开眼睛看着江道庭的背影：“一个高科技的世界，有悬浮车之类的，在那个世界，体力活已经被人工智能完全替代。不过，也不用羡慕她们，她们的科技水平都是那个半吊子的神暗中快速推动的，就是为了让机器代替人类生育，能够像是生产产品一样更多地生产人类，然后再把她们送来这个世界。也是因为发展得过快，导致她们社会存在着不少隐性的问题，发展不成熟，这也是那个半吊子的神故意的，为的就是不让她们反应过来。”
江道庭震惊，把转椅转向黑猫。
所有那些“玩家”从一开始就是“
祭品”？
江道庭心情复杂。
“怎么样，继续履行协议，还是解除协议？”黑猫问。
“当然是继续，解除协议你就会杀死我不是吗？”
黑猫嗤笑一声：“我还想过，要是你不相信我会杀死你，就带你去大马路随机挑选一个人杀给你看。”
江道庭感到毛骨悚然。
随机挑选一个人……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她在忙碌学习的空隙中去想未来应该怎么做，自己应该怎么走才是最优的选择，她尝试去询问老师，询问各种长辈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她需要足够的影响力，需要大家从一开始就信任她、配合她。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进入国家官方机构，并且还要拥有一个较高的职位。
这只是初步的想法，还有些粗糙，但是具体的轮廓已经出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填充”和“细化”，最重要的是怎么得到一个较高的职位，得到较高职位必然伴随着贡献。
在即将上大学的暑假里，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等待堕禁物出现，她再站出来告知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这里有一个前提，自己将情报拿出来的时候必须是官方机构里的一员。
江道庭骑着自行车行驶在一条僻静的小道，前面的篮子里坐着一只黑猫，热风吹拂在身上。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黑猫忽然说话了。
“什么问题？”
“你就这么轻易地接受这一切？”
江道庭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黑猫继续说：“比如，你不会违抗你的妈妈，又比如我威胁你了，你就生气了那一会后就没有再生气过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道庭身上轻松的情绪抽离，逐渐将自行车停下来，黑猫疑惑地回头仰看江道庭。
江道庭的眼里翻涌而过一阵情绪，后被压制而下，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述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我有什么资本违抗妈妈呢？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妈妈给予我的，妈妈没有强制让我选择某一种专业、为我定下未来的职业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也知道，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未来更好，哪怕在这个过程中，我快被妈妈压得喘不过气来。”
“至于你威胁我的事情，我冷静思考过，解除协议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去解除协议呢？那样会凸显得我像是一个‘硬骨头’？突显得我有骨气又有什么用呢？死后什么都没有了。”
她总是很克制着自己，小的时候克制着不要跟普通小孩一样调皮，因为她的妈妈说，她是最特别的，她要与别的小孩与众不同，她将会受到周围所有人的夸赞。
正是这份“克制”，当她见识到残忍、痛苦的事情，她就不会被情绪绊住脚，她会做出最理智、最有利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因此，她感谢曾经对她极其严苛的妈妈。
“那么你自己呢？”
江道庭怔住，目光落在黑猫身上。
“你自己没有真正想要的，或者真正想做的事情吗？你之前的努力是你妈妈让你这么做的，你之后的目标又是我给予的，你所拥有的‘正义’是学校教给你的，你身上似乎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江道庭沉默，在思考黑猫提到的事情，她没有回答，骑着车继续向前，黑猫没有继续问下去。
直到回到家，江道庭对黑猫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我认为这至少比没有目标、漫无目的地生活在这个世界得要好。”
黑猫不理解，什么都没说。
江道庭大学生活很平静，她以为会一直平静到她考上官方机构。可是，就在她要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她跟舍友从另一栋女生宿舍打完牌回去的路上，听到路边的植物里窸窸窣窣。
舍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边走过去边说：“说不定有猫咪。”
学校里有野猫，但是不多，就算有，很快就会消失了，估计是被心软的人捡回去养了。
江道庭忽然想起今天白天的时候，她看到那里死了一只小鸟，也不知道那只小鸟是怎么死的——
她稍稍凝神，看到一团黑水迅速升起，路灯照在那团黑水上，黑水造成的影子压过了舍友，舍友木木看着这一团不明的东西。
江道庭浑身的汗毛竖起，喊了一声舍友的名字，叫她快点离开那里，然而，就在舍友刚转身的那一刻，一条细血线出现，舍友跌落在地上，分成了两半。
现在夜已经深了，周围没有别人。
江道庭后退一步，脑海里不断思考自己能跑得掉吗？刚刚那一幕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一瞬，她想起上周回家，黑猫对她说过的话：“最近小心一点吧，‘恶果’已经有作用了，虽然只是极少数，你可能遇不到这样的情况，但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毕竟你现在只是一个异能都没有觉醒的普通人。”
江道庭当时还问：“要怎么样才能觉醒异能？”
黑猫意味深长地说：“这就要看运气了。”
运气这种东西漂浮不定，甚至抓不到它。
江道庭感到恐惧，她自知对抗不了堕禁物，转身就跑，一股力量从她背后而来，背后火辣辣地疼，还倒在了地上。
忽然，她的体内隐隐有力量涌现，她也莫名知道了刚获得的异能名字和异能作用。
一个名为“剥夺”的异能，可以剥夺别人的异能。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她的异能起不了一点作用，因为没有异能给她剥夺、使用。
虽然得到了提高身体素质，但是她不认为自己能赤手空拳杀死那头堕禁物。
江道庭爬起来，回头看一眼堕禁物的时候，发现堕禁物没有动，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
随后，她就听到一个突兀、熟悉的声音：“毕业快乐，江道庭。”
一只黑猫从草丛里跳出来：“同时也恭喜你获得了异能。”
黑猫的语气很愉快，仿佛那个死去的舍友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江道庭愣住了，茫然地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呆滞，她问：“这是你故意制造的堕禁物？”
她想起那只死去的小鸟身上有一道格外明显的爪痕，那片毛都被刮下来了。
“对啊。”
江道庭的表情变得恐怖，愤怒充斥着她的全身，使得她浑身的肌肉紧绷，像是催促她快点释放出这股怒气。
她冲黑猫喊：“我的舍友死了！被你安排的一个堕禁物杀死了！”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你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东西’！”
第87章
黑猫甩了一下尾巴,看向身侧死去的人，“她”没有一点感觉。
“只是死了一个人不是吗？”
说完,“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江道庭的身上：“你往后会见到更多人死去，你也要为她们这么吼吗？”
江道庭哽住，距离最近的路灯闪了几下。
“要是以后我为了提升实力，需要吞噬堕禁物而杀死活生生的人，你也要像现在这样斥责我吗？”
江道庭沉默。
“江道庭，你能接纳我的‘恶’吗？”
“不能接纳的话，你就要杀死我？”江道庭沉声。
“当然。你不能接纳这样的我,我们之间就会存在不可调节的矛盾,到了最后还会导致各种意外发生。”其实黑猫随口乱说的，就是想看看江道庭的反应。
“你为什么会需要吞噬堕禁物来提升实力？”
“我说过，‘恶果’是我力量的凝聚，那个半吊子的神用这种方式培育出‘恶果’，我想要回收‘恶果’,就必然要与之相适应。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罪魁祸首来使得你内心平衡，你可以把过错都推到那个半吊子神的身上。”
江道庭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一样。
现在的她无法接受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黑猫,内心逐渐产生了对黑猫的憎恶情绪。可是，她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将这些情绪都隐藏好，隐藏到任何人都看不出的程度。
江道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像是以前小时候她在妈妈面前那样得心应手。原本有欲望的她，一直压抑到逐渐消失，后来,她连自己的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没有意义,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
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当她抬起目光时，眼里只有平静。
黑猫对于江道庭的适应能力一点都不吃惊，这样的江道庭很特别，才让黑猫觉得很有趣。
江道庭现在就已经恨上“她”了，之后等“她”成为江道庭的女儿后，江道庭还会这么恨着她吗？黑猫有点好奇。
“尸体怎么办？”江道庭问。
“让堕禁物吃掉她就好了。”
“不行！”江道庭下意识否定，她认为尸体应该送回去。
“难不成要跟她们说，是一只怪物杀死了你的舍友……这也没问题，毕竟有摄像头作为证据，那么问题来了，你该怎么解释怪物忽然不攻击你？”
黑猫这是在提醒她摄像头的事情。
于是，在半夜，江道庭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没有人，门是锁着的。
江道庭看着脚边的黑猫，黑猫紫色的眼睛透露着无语。
一丝黑色的影子钻进钥匙孔，短短一秒门就开了。
在来这里之前，江道庭就说：“你要帮助我，你应该也不愿意你看中的‘玩具’这么快就走到头了吧？”
江道庭再一次给黑猫带来一点小震撼。黑猫以为江道庭就是一个呆子，肯定意识不到这一点，事实却是意识到了，看在这点的份上，黑猫不介意帮一帮有自知之明的江道庭。同时，“她”对江道庭越来越感兴趣了。
江道庭不懂操作监控室的设备，琢磨了一会才成功把堕禁物杀死舍友之后的片段删了，除此之外，她处理了来的路上录到她的内容，为了混淆视听，她还动了别的地方摄像头录到的东西，最后把所有摄像头都关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很容易推断出有人来过监控室。
离开监控室，江道庭把校内的摄像头全部毁坏了。至于指纹和别的痕迹，黑猫都会帮忙处理。剩下最后一个步骤，那就是装晕，她还得面朝地面，毕竟她背部有伤，平躺就更加诡异了。
——她必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
“假晕应该很难，我帮你真的晕过去吧。”
黑猫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好意，还蕴含着某种恶意。
在那一刻，江道庭看到了一个难以言说的恐惧画面吓昏过去了，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那份恐惧也很难散去，在恐惧的间隙中，仅存的一丝理智替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就这么摆脱了嫌疑。
由于她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她的哥哥来照顾她了，与其说是哥哥，倒不如说是表哥。表哥是她姨母的孩子，姨母死了之后，就是她的妈妈领养了他。等到江道庭出生，表哥就成为几乎时时刻刻照顾她的存在，毕竟她的妈妈不可能总是看着她。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开始不让哥哥“过度”与她交流，妈妈说，跟哥哥待得太久的她，都要染上男性的蠢笨了，还露/骨地说，如果不是哥哥哀求，看在哥哥能照看她的份上，早就送走哥哥了。哥哥不照顾她，哥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江道庭看着哥哥总是任劳任怨的模样，总是感到厌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情绪，可是还是忍不住。
看见唯唯诺诺的哥哥，江道庭就想起黑猫第一次见到哥哥时说的话：“这是你的哥哥？”
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江道庭简单解释过后，黑猫了然，又问：“他比你大不了多少岁吧？你在读书，他不用读书吗？还这么闲时不时就来给你煮饭、打扫卫生。”
“他学习成绩不好，辍学了。妈妈说，男孩子就是这样，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他们的母亲也会一直养着他，他的姐姐或者妹妹的孩子也要赡养他，说得不好听就是寄生虫。他们总得做些什么来体现自己的价值，比如做家务。”
黑猫沉默了，显然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
妈妈就来看过江道庭一次，说了些关心的话后就离开了，工作上的变动，导致妈妈经常在外地。
妈妈离开前说了一句话：“我在你身边待久了，你就会不自在，之后我会让你哥哥来照顾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吧。”
在医院待了几天，正准备出院的江道庭被几个人找上，这几个人说她们来自一个秘密的特殊部门。就算没有听见内容，江道庭也意识到官方机构开始注意到堕禁物了。
江道庭想知道她们到底知道多少，便同意与她们谈话。其中一个人先是把舍友被杀死的视频暂停，指着上面的堕禁物问一些事情。
她们很细心，没有让江道庭看一遍那个视频刺激江道庭，而是贴心地把视频暂停询问。
她们想要知道这头堕禁物的动向，江道庭只能说不知道，没有办法，她们只能离开。
从谈话的过程中，江道庭得出结论：现在官方机构对于堕禁物一无所知。
看着她们离开，江道庭回忆起堕禁物的结局，那天晚上黑猫对她说：“要不要尝试一下杀死第一头堕禁物？”
江道庭犹豫，黑猫又补充：“放心，它不会动，就这么站着让你杀死。”
“怎么杀死？”
“直接用拳头，你现在拥有的力量能直接徒手杀死它，它很弱小。”
说到“它很弱小”这里的时候，黑猫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江道庭按照黑猫说的，一拳打向堕禁物，堕禁物便被打散，血飞混合着黑色的水飞溅在她身上。
“别担心，溅在你身上的东西过一会就消失了。”
不难看出来，是黑猫故意让她这么做，为的是看她出糗。
接着，黑猫便开始说明有关堕禁物的信息，她都全记在脑子里。
回到学校没有多久的江道庭去参加了舍友的葬礼后就搬着东西离开了学校。等实习结束，她就彻底毕业了，她开始买各种材料备考官方机构职位。
最终，她以最优异的成绩成为官方机构的一员，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假装有意无意地询问特殊部门的事情。江道庭不担心被怀疑，毕竟她接触过堕禁物，又有特殊部门的人找过她，她对此感兴趣很正常。
很快，她的不寻常行为引起了特殊部门的注意，看在她见过堕禁物的份上，对方直接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她果断地抓住这次机会。
又过了不久，江道庭获得了展现自己的机会——
现在的特殊部门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人员非常少。
整个部门上下都非常忙碌，江道庭被分配了零散的杂活，一直忙到深夜。
真正要跑外勤的人员才更累，听说她们短时间内，不停坐飞机飞来飞去。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公布有关堕禁物的事情。
江道庭一直没有跟她们说自己觉醒了异能，她觉得自己的异能不适合说出口，所以一直瞒着。
现在还只是少数死去的生物变成堕禁物，还没有演变成所有生物死去之后都会变成堕禁物的程度。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出勤的人全死光了。”
在疲惫中，江道庭听到这么一句话，精神瞬间紧绷，驱散了困意。
“不仅如此，支援我们对付那种怪物的人也死了很多。”
江道庭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她听着细微的讨论声内容更加清晰了。
“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对付那种怪物的办法。”
江道庭深吸一口气，又呼一口温热的气。静默几秒后，她睁开眼睛，她目光坚定。
江道庭站了起来，走在灿白的灯光下，来到有些灰暗的走廊，停在一扇门前，敲了几下门说：“部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得到里面的人回应说“进来吧”，江道庭推门而入，直白地说：“我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怪物——”
江道庭时常觉得自己在孤军奋战，黑猫不会帮助她达成一切，黑猫告诉她的事情，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现在要把自己知道的这些告知更多的人，她积攒了许久的压力似乎得到了释放，她将会拥有更多与她共同面对的人。
第88章
部长听了江道庭的话之后,原本空洞的双眼逐渐有了神，部长没有着急实施,而是问江道庭：“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很早之前做过一个梦，是梦里告诉我的信息。后来，我在大学的时候遇到了怪物，幸运地活下来了，住院一段时间后，我回到学校，想要印证一下梦到的内容,也想给朋友报仇,结果成功了。”江道庭这么解释着。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大学专业跟化学不相关吧？”
“是的。”
部长沉默，在思考这件事，接着，她又问：“你怎么杀死怪物的？就算你制作出那种东西,怪物的攻击速度普遍都很快，正常人不可能躲得过怪物的攻击吧？”
江道庭露出一副有些困惑的神情,说：“我也不知道,我找到那个怪物的时候，那个怪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动不动,我因此很轻松地借助自己制作的东西杀死了怪物。”
她并不担心她们会查到学校，毕竟她确实做过那种东西,为的就是在这一刻铺垫。至于怎么获得许可进入实验室制作一点东西，那就另说了。
“你先回去吧，明天或者是后天,可能会有人找你。”
第二天，江道庭就被带走,去了一个实验室，当对方听到她说的陷入了沉思，后来对方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般地说：“说不定可以制作成子弹！”
江道庭在这里待了一天，关键的东西在她的确认下制作出来后，她就离开回到了原本沉闷的办公室里。
位置还没有坐热，就要开会，而开会的内容就是江道庭提供信息的事情，顿时，大家看她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她们的精神面貌变得更好，这是获得希望带来的效果。
会议结束后，多了一些人主动与她搭话，比平时热情。平时大家都太忙了，自己都顾不上，更不要说顾及旁人了，江道庭也就没对她们的忽然热情有什么想法。
当天，部长主动找上她，问她：“过段时间，你升职的通知就会下来。”
部门现在很缺人，升职非常容易，换作是别的部门，不一定能升职，而且别的部门人员饱和，升职本身就困难，江道庭对此不意外。
“对了，你有觉醒异能吗？”部长忽然问。
江道庭心口发紧，意料中的事情发生了。她问过黑猫有关异能的事情，黑猫说：“你应该想隐瞒自己的异能，又想借助提升的身体素质做些什么事情吧？那就隐瞒好了，你不要说自己觉醒了异能，要说自己身体素质突然变得强悍了。”
江道庭回答：“没有吧……不过，从某一天开始，我的身体素质忽然变得更强了，一拳能击碎一块厚砖的样子……”
听到这里，部长的双眼发亮：“你脑海里应该会出现获得异能的名字以及等级。”
江道庭装作回忆了一下：“没有。”
部长的表情变得古怪：“这就奇怪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再喊你。”
“好。”
这下应该可以顺利进入外勤小队。江道庭离开的时候默默想着。
进入特殊部门后，她一直在摸索升职的途径，其中一个途径就是成为外勤人员，但是，外勤人员似乎要通过某种特殊程序筛选出来的，她找不到门路。没办法，她只能按照原本设想的道路去走，借助提供情报来获得注意力，从而让部长主动说出异能的事情，她再顺势从侧面透露自己拥有外勤能力。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江道庭才放松一些。
——目前的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
她回想黑猫制造堕禁物、杀死舍友的事情，从现在来看，那件事并不完全是坏事，反倒能够把她即将要做的事情合理化，更能加深她人对她的印象。
没过几天，江道庭便听说有一支外勤小队会来这边。
“你就是江道庭？”陌生的声音很近，对方的影子压在江道庭的身上。
江道庭回头，看到了一个女人，她身上的气息带着一丝凌厉。
对方笑着说：“我叫柳焱，是外勤大队的队长。”
江道庭默默把这个名字记住了，她问：“你拥有异能是吗？”
柳焱愣了一下，想到了部长说过江道庭的事情，就没有顾虑：“对，要是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我还可以把异能是什么告诉你。”
“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当然是为了你。”
江道庭神情没有变化。
“你很聪明。”柳焱说。
“我知道。”江道庭移开了视线。
“……”
柳焱问：“你想加入外勤队吗？外勤队又忙又累，还有生命危险。”
后半句算是提醒江道庭，她以为江道庭会犹豫，但是江道庭没有。
江道庭很果断地回答：“想。”
“那你很快就会成为外勤队的一员……在进队之前，我想看看你的实力，听部长说，你已经能一拳击碎一块砖了——”
经过对战，柳焱对江道庭更加吃惊了，在她不用异能的情况下，江道庭跟她打得不相上下。
“你学过近战？”
“嗯，业余学了一下，大一的时候开始学的，后来也没有懈怠。”
她确实是大一的时候学的，她学得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努力。
柳焱对她的实力非常满意。
随后，江道庭被调到外勤小队，还是由柳焱亲自带。
跟着柳焱，江道庭见识到了更多的堕禁物，也认识了更多的人，其中包括了问蓦山。
“她叫问蓦山，问蓦山也拥有异能，她拥有的异能厉害多了。”柳焱说，“当然，她的异能属于秘密档案。”
意思就是，问蓦山的异能不是江道庭能知道的。
问蓦山穿着随意，穿着运动装像是跑步的半途来见她一样。她比柳焱还要年长一些，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像是部长给江道庭的感觉。
江道庭大概能猜得到问蓦山的职位不低，就是不知道在哪个部门任职。
柳焱与江道庭在路边的烧烤摊，来这里的时候，柳焱就说介绍一个人给她认识。
问蓦山随意地坐下来，柳焱便调侃：“是不是觉得她的名字太古里古气了？”
“是。”江道庭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问蓦山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她觉得江道庭很有意思。
江道庭不知道她在笑什么，默默吃着东西喝饮料。
“你就是江道庭吧，我从柳焱那里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早就想见你一面了……”话转，“你真的没有异能吗？”
问蓦山注视着江道庭，江道庭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说：“没有。”
“直觉告诉我，你在骗人。是异能说不出口吗？”
“不是，我真没有异能。”
目前不存在没有获得身体素质提升的人不会觉醒异能的情况。不过，这个世界出现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就算只获得身体素质提升没有获得异能似乎也变得正常了。
江道庭坚持自己没有异能，问蓦山也只能选择相信。
问蓦山不知道，在与江道庭握手的那一刻，江道庭便确认了一件事，问蓦山是S级异能的持有者。她拥有“剥夺A”，她剥夺不了S级异能。
之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与问蓦山一起吃饭的时候，江道庭越来越好奇问蓦山到底是什么人，她问了柳焱。
柳焱露出无奈的表情：“你现在才问啊？她是领袖候选人。”
江道庭感到吃惊：“你怎么认识她的？”
能成为领袖候选人就不是一般人，具体情况江道庭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不是投票这么简单。
“一次紧急会议上认识的，她主动跟我搭上，我们就聊起来了，后来发现很合得来，就成为朋友了。”
话落，飞机降落了，江道庭与柳焱和队员下了飞机，穿过机场大厅，人满为患，甚至有人堆积在柜台，神色都是焦急、沉郁的。空气中酝酿着不安的情绪，尽管有空调，还是让人感到闷闷的。
走出机场大厅，就能看到一台纯黑的小巴士停放在那里，一行人毫不犹豫地坐上了这台小巴士。
司机是当地特殊部门人，她便开始便对柳焱说：“怪物由问蓦山用异能困着才没有让更多的人死去，现在大家都知道怪物的事情了，你们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当地的居民都在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地方，网络上也乱成一锅粥。”
江道庭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车内安静得异常，柳焱询问的声音也听得格外清楚：“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司机哽咽了一下，撇开一下视线故作看后视镜。下一秒，视线重新注视着前方的时候说：“当地的外勤人员没有一个活下来，没有问蓦山赶过来，现在的局面可能会更糟糕。”
江道庭想开完会后回家一趟询问黑猫那头堕禁物有多强大，可是，开完会就要立即赶去现场了，根本没有机会。
冷静之余，江道庭意识到，自己太过依赖黑猫了。
当她刚下车，脚腕的刺痛使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柳焱和队友纷纷回头看她，就看到一只黑猫在江道庭脚边，烦躁地甩着尾巴。
江道庭拉起长裤，就看到了三道凌厉的血痕。
大家都觉得古怪，柳焱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江道庭抢先了：“我们走吧。”
“你的脚没事吧？”柳焱还是忍不住问。
“没事。”回答之后，江道庭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只黑猫，那只黑猫眯了眯双眼，甩着尾巴，显然对江道庭无视“她”而感到不愉快。
江道庭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就这么无视黑猫直接离开，之后可能就有麻烦了。
于是，她转身走向黑猫，一把抱起黑猫。
柳焱不理解，但是见到黑猫没有反抗，而且当前又有正事，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往前走一段路，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庞大巨物，抬头一看，柳焱等人的目光都呆滞了，这还是她们第一见到这么大的堕禁物。
这头堕禁物正在拼命撞击着困住它的罩子，它的周围都是倒塌的建筑物以及被压在建筑物之下的尸体。
“你们终于来了。”
顺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望过去，正是问蓦山。
“现在已经组织人员撤离，等附近的人都撤离完毕之后，我就会把这头堕禁物放出来，然后我们合作杀死这头堕禁物，你们赶过来也辛苦了，彻底撤离完人员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下。”问蓦山说。
找到机会的江道庭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跟柳焱说了一声离开了，柳焱她们正忙着与问蓦山接下来的事情。
江道庭带着黑猫来到一个角落，听到黑猫说：“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黑猫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就算那个堕禁物被杀死了，你们都活不了。”
“为什么？”
黑猫意识到自己又要说明，语气变得有点不耐烦：“那头堕禁物死了之后，会掉落一个名为‘罪恶之种’的东西，那种东西你们没有能力处理，只能等待它眼睁睁地爆开，爆开之后就会形成污染区，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各种动物都好，都会受到精神污染，然后变成堕禁物。”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江道庭不知所措。
“没有办法可解决吗？”江道庭忽然想起问蓦山的异能，“如果有异能罩住呢？”
“你说刚刚那个人拥有的异能？”黑猫嗤笑一声，“她可挡不住。”
江道庭沉默了一会问：“‘罪恶之种’多久会爆开？”
“不知道，或许一个小时后，又或许几个小时后，总之，二十四小时内，它肯定会爆开。”
“罪恶之种”爆开的时间不能确定也不能控制，唯一能控制的只有堕禁物的死亡。江道庭很快就抓到了关键。
江道庭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至少也得让大家都撤离了才能杀死堕禁物……”
可是，又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问蓦山的异能可以维持多久。
“江道庭，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黑猫的声音使得江道庭回过神，她感到怀里变轻了——黑猫消失了。
黑猫没有离开，而是在附近的墙上趴着闭上了眼睛，假寐着。
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消耗很大。要不是“罪恶之种”爆开之后产生的污染能让“她”获利，“她”可能都不会特地来这里告诉江道庭这些。
“她”告诉了江道庭很多事情，要是江道庭就这么死了，“她”还觉得挺遗憾的。
江道庭拖着沉重的步伐，耳鸣声笼罩着她的耳朵，几乎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直到看到柳焱她们，耳鸣才被驱散。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有些疑惑地看着不对头江道庭。
江道庭的情绪平复之后，把从黑猫那里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她没有明确地说出“罪恶之种”的名字，而是说这头堕禁物死了之后会掉落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在一天内会爆开。
柳焱和问蓦山面面相觑，问蓦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道庭说不出来，她不可能继续用“做梦”这种蹩脚的理由，太明显了。
问蓦山走向她，揽着江道庭肩膀，轻声说：“我们聊聊好吧？”
江道庭含糊应了一声后，问蓦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柳焱，就带着江道庭来到角落。
“你已经觉醒异能了吧？”
江道庭沉声，她认为想要获得问蓦山的信任，就必须说出一些有关自己的事情，内心挣扎了一秒，回答：“对。”
“你的异能是预知未来之类的？”
这个答案很简单，只要顺着回答，承认自己的异能是“预知未来”，以后自己说什么，大家都会相信她。
江道庭在这一刻去想未来的某一天，问蓦山要是知道自己欺骗过她，问蓦山是否会因此排斥她？
抛去这些因素，江道庭认为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对。”
问蓦山笑了一下：“这是个好异能啊，为什么一直不敢说出来？”
接着，问蓦山拍了拍江道庭的肩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当然，我不会隐瞒是你告诉我这些。”
问蓦山刚迈出一步，江道庭就问：“你的异能可以关住这头怪物多久？”
“不知道，我会尽力争取时间的。”
问蓦山以自己的笑来安抚江道庭：“你都说了，暂时不杀死它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等它死了之后，掉落的东西爆开，只会造成更多人的死亡——”
问蓦山撑到了两天时间，依旧还有人撤离出特殊部门的划定范围，没有办法，问蓦山等人只能先杀死堕禁物。
准备的时间算充裕，特殊部门把能用的人都安排去帮忙了，尽管拥有能够对堕禁物造成伤害的子弹，但是那些子弹落在这头堕禁物身上不痛不痒。被安排来帮忙的人不仅没帮上忙，反而都死了。
最终，是江道庭、柳焱还有问蓦山联手杀死了这头堕禁物，战斗持续了几个小时。其中，最疲惫的问蓦山贡献最大。
天空灰沉沉的，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雨水一瞬间哗啦啦地下着，淋湿地面
、废墟还有活下来的三人。
坐在地上的问蓦山看到堕禁物死后掉落了一颗漆黑的东西。那就是江道庭说的东西，真的存在。
柳焱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血口子，肩膀上更是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她靠着唯一立起来的一小片墙块，距离江道庭和问蓦山较远的距离，在她受了重伤后，她就被江道庭带到一边才得以幸存。
江道庭躺在地上，浑身的伤痛与精神的疲惫都在告诉她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她露出悲恸的神情，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分不清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
杀死这头堕禁物并不容易，如果不是问蓦山每次都关键救了她一次，她很可能早就死了。
江道庭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躺在医院的她又听到一则噩耗，出现了不止一头强大得连特殊子弹都无法伤害的堕禁物。
江道庭还挂着吊水，她正要掀开被子，意图拔掉针时，被阻止了。
“你现在应该休息，只有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告知她噩耗以及在这个时候劝说她的人是特殊部门的人。
江道庭冷静下来，胸口一阵酸涩与不甘。
是啊，差点死去的她，被问蓦山救过的她，又拿什么去阻止能力之外的事情？
江道庭的声音沙哑：“问蓦山呢？她是什么反应？”
这种事情应该会先告诉问蓦山，其次是柳焱，最后是她。
“她很平静……她还说，我们已经拼尽全力了，我们做了能力范围的事情。”
江道庭愕然，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讨厌这种无力和不甘的感觉。
探望她的特殊部门的人离开后，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双眼无神，仿佛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就连食用食物的时候，她都是木然的。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熄灭灯，她的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天花板。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道庭起身，掀开被子，离开病房，想要出去走走，结果在灰暗的走廊里碰到了问蓦山。
黑暗中，问蓦山似乎露出了淡笑。
她们没有说话，而是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好一会才说话。
“我得到消息说，堕禁物越来越多了，需要更多的人手去处理那些堕禁物……”问蓦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知道的，特殊部门的人员本来就不多，就算临时招募人员，都是半吊子，第一次面对堕禁物也不可能不害怕，但是又不可能不让她们去面对，大家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变成这样的局面。”
江道庭目光沉郁，双手微握，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然而她没有把这样的事情直接告诉大家让大家防备。
“局面越来越混乱了是吗？”江道庭问。
“显而易见，不过领袖和各个领导都在努力地维持局面了。我们都活得过于安逸，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抽不出人来应对这种状况。”问蓦山说到后半句，笑了一下，状似嘲讽。
这或许就是把“恶果”种植在这个世界的神选择这个世界的原因。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们都将会成为珍稀的人才，只有我们活下来，大家才有以后。”问蓦山说完这句话就回自己的病房了。
江道庭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是什么心情。情绪在胸口酝酿着，最后交织在一起，令她堵得慌，甚至有苦涩，又令她感到疲惫。
——这样的局面看不到一丝未来。
她坐在病床上用手机看新闻，看到上面一串的死亡数字时，感到冰冷又窒息。她关掉手机，把手机放在一边，躺下，用手臂遮住双眼，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浊气，仿佛负面的情绪从身体里溢出，得到了片刻轻松。
过了几天，江道庭出院回家了，黑猫对她说：“准备好迎接我这个‘女儿’了吗？”
第89章
准备？
江道庭根本没有心思做这个准备,她没有立即回答黑猫，而是问：“你能处理掉‘恶果’,应该也能处理掉‘罪恶之种’吧？”
“当然。”
江道庭张了张口，又合上。她想说“你为什么不把那些‘罪恶之种’”，到嘴边，却变成：“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让你来处理‘罪恶之种’？”
黑猫狡黠地注视着她：“就像是柳焱说的一样，你很聪明。”
江道庭心口一紧，极力遏制自己发出愤怒的声音：“你一直在监视我？”
她不知道黑猫用什么方式监视她。
黑猫歪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的视线偏过别的地方，又重新落在江道庭的身上,回答江道庭的问题：“等我成为你的‘女儿’、长大了一些之后。”
这个时候,黑猫故意没有说之后强大的堕禁物都会被“恶果”吸引过去的事情。
“你觉得人类能撑这么久吗？”
“当然，这种级别的堕禁物正常来说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除非有那个半吊子的神在背后操控。很快，这个世界就会受‘恶果’成长的影响而没办法再看到太阳。”
江道庭皱眉，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问蓦山发来的信息，说明天要去把那些用特殊子弹解决不掉的堕禁物都清理了。
——那些堕禁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留在原地。
黑猫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忽然说：“半吊子的神不会一口气让这个世界全部人死去，这件事就像是养植物一样,一次性浇太多水的水，植物就会坏掉,‘恶果’也同理。”
江道庭沉默一会说：“就算不用我亲自把你生出来，在大家面前做做样子，也要等九到十个月才能把你‘生’出来,除非你愿意以‘被捡到’的方式立即‘出现’。”
“这点我知道，所以我在提前通知你,让你做好准备。”
不知道怎的，江道庭的内心只有烦闷。兴许是黑猫不把这一切当作一回事，而她在拼命寻找存活的空间。
她现在并不在意黑猫会成为自己的“女儿”这件事，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不附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交易。
能掉落“罪恶之种”的堕禁物有两头，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它们就像是游戏设置好的副本BOSS一样，静静在原地等候着，直到有人踏入它们“划定”的范围，就会立即攻击闯入者。
这次与第一次杀死能掉落“罪恶之种”的堕禁物时的情况有点不一样，江道庭和柳焱、问蓦山之间的行动越来越默契，游走在生死之间所得到的锻炼，使得三人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实力提升。
杀死一头堕禁物后，她们休整了两天，又朝仅剩的一头堕禁物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最后一次，三人比第一次的时候还要凶险，险些全部死在那里。
柳焱在地上昏迷不醒，嘴角有血渍，身上存在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她伤还没有完全好，又添了新伤，原本的伤口也裂开了。
江道庭硬撑着，脸色苍白，半磕着眼皮，喘着粗气，捂住腹部的伤口。身体的虚弱在逐渐摧垮她的意志，她缓慢地拖着伤爬到柳焱身边，确认柳焱还活着的时候，她欣喜若狂，低声笑了几声。
三人里只有问蓦山状态最好，她身上有伤，但是第一次对抗这种堕禁物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第二次的伤也基本愈合了，没有受致命伤。
这里空旷至极，能够明显地看到飘浮在空中的“罪恶之种”。
问蓦山望着“罪恶之种”有些出神了，她忽然问：“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处理掉这个东西吗？”
江道庭的目光落在问蓦山身上，垂下目光：“暂时没有。”
问蓦山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风吹在她混杂着堕禁物鲜血与沙尘的脸上，她的嘴唇干裂。
“江道庭，你说，人类能活下来吗？”说着，问蓦山转身看向江道庭，那双眼睛通红，泪水充盈模糊了那份无力、绝望的情绪。
江道庭与之共鸣的情绪使得她清醒了一些。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答案：“能活下来！你知道的，我拥有的异能可以预知未来。”
问蓦山一愣，用袖子擦掉了眼眶里的眼泪，露出疲惫的浅笑作为回应。
她们被送到医院，处理完
伤口的江道庭嗅着熟悉的消毒水想着各种事情。
过了几天，她们都要出院的时候，江道庭找上了问蓦山。
她们没有在病房里谈话，而是在医院的院子里身穿病服边走边说。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你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先说。”
“经历了这次事情，我成为领袖的事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可是，我一想到那些怪物，我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问蓦山没有给江道庭对此说些什么的机会，话刚落就说，“该你了。”
江道庭的表情变得古怪，她以为说出这种事情会很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沉重。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说了：“我怀孕了，之后可能要请个长假。”
问蓦山石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下意识发出疑问：“啊？”
若不是她身后有其她病人走过，还以为时间停止了。
问蓦收视线，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也就是说，你在怀孕的状态下战斗？”
江道庭找补：“可能是身体素质提升的缘故，孩子还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腹，目光没有任何变化。
孩子……
即便她的子宫里什么都没有，她的心情依旧有些复杂。
她又说：“正好，我打算趁着这个时候调整一下心情。”
问蓦山注视着一个地方点了点头后，视线才落在江道庭身上：“理解，就当作是放长假吧。”
没人在意产生孩子的另一个异性是谁，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怀孕的人。
问蓦山脸上挂着有点勉强的浅笑：“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感觉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是吗？我怎么变了？”
“变得更加沉静了，要说你以前是‘活水’的话，你现在就是‘死水’，明亮的眼睛也变得灰暗了。”
江道庭看向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你回来后，就会给你升职。”
升职？
最初的目标是升职，因为她想要赢得信任，从而拥有影响力改变些什么。
可是，现在她不需要升职也能做到让大家相信她——问蓦山给她提供了大家相信她的理由，那就是她拥有预知未来的异能。
异能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
江道庭扯出一个讥讽的笑，问蓦山看不明白。
出院回家，江道庭便开始看网络上挂出来卖二手房。她要搬到别的地方去，她暂时没想怎么“假怀孕”，而且她也认为自己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时间。
等她买下一个房子并且大致布置了一遍之后，便收拾行李搬过去，下楼的时候撞上了母亲，面对母亲已经变得年老更加严肃的面孔，江道庭选择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
对方拦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住外面。”
母亲生气了：“如果不是你哥哥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悄悄离开？”
江道庭对上母亲的视线，眼里没有情绪：“对，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
母亲感到荒谬：“你是我的女儿！你去哪里至少要跟我说一声！”
江道庭移开视线，平静地说了一句：“我需要自己冷静一段时间，不用来找我，差不多一年左右，我就会联系你。之后我就不会像现在断联系了，希望你能理解，妈妈。对不起。”
母亲怔住，沉默地看着江道庭离开的背影。
江道庭拉着行李箱行走在柏油路上，行李箱在上面滚动的声音格外地响，似乎盖过了所有声音。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去哪里赴死呢？”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被拖动的行李箱上。
阳光透过夜间，斑斓的光点从江道庭身上掠过。在金灿光点的烘托下，江道庭那双没情绪的眼睛显得更冷了。
“没办法，要是我‘怀孕’，妈妈肯定会照顾我，就算瞒着妈妈，等后续柳焱或者问蓦山来找我，并且跟我妈妈说过话，肯定会露馅。我目前也没有方法让自己的肚子变大，看起来像是真的怀孕的模样。”
“你这是在怪我选择了成为你‘亲生女儿’，又不愿意被你亲自生下来这件事？”
江道庭沉默了一会：“没有。”
黑猫收回视线，慵懒地趴在行李箱上，前爪伸前，后爪伸后，像是直线一样伸了伸整个身体后，软了下来，贴合行李箱子，尾巴耷拉垂下，伴随着箱子的震动微微晃动着。
“她”一点都不在意江道庭究竟想“她”，恨“她”也好，想要杀死“她”怀揣着不好的心思也罢，“她”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这个弱小至极的人类能够对“她”做什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江道庭都待在那个相比别墅而言窄小的房子。住过一段时间后，江道庭便觉得房子大小刚刚好。
她买房子的钱来自母亲，是她刚成年的时候，母亲给她的。现在她也不需要担心没有钱的事情，她请长假的这段时间，还会有工资。
时间很多，她可以更好地思考各种事情——思考人类的未来。
为了得到一个最有利的选择，她会主动与黑猫聊天，获得更多的信息。
江道庭总是把新闻都看一遍，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的信息。
看她忧虑的样子，黑猫决定在这个时候添一把火：“我忘记告诉你了，到时候你会迎接一个‘全新’的我，跟普通幼崽没什么区别……也就是说，你需要照顾一个真正的婴儿，直到我长大到一定程度之后。”
“……”
为此，江道庭去了图书馆找育儿的书了解一下大致，就当作预习。
在看的过程中，江道庭产生了一种试图借助这次机会改变“黑猫”的想法。
天空一个月比一个月暗，直到“黑猫”要作为她的女儿诞生的那一个月里，天完全暗下来了，月亮也变成了红色，人们对于这种现象感到恐惧。
江道庭的房子里已经看不到黑猫的身影，事实上，黑猫已经早在一个月前就不在这里了。
离开之前，黑猫告诉了她一个地址，并且在网络地图上定下了明确的位置，只要江道庭按时到那里，就能接到一个人类婴儿。
那个地方是一片无人区，准确来说，是“罪恶之种”爆开后形成的污染区。
江道庭如约而至，周围全是沙尘，在黑夜的情况下还有污染雾，仿佛行走在一片虚幻之中。越是靠近约定的位置，江道庭就越难以保持平静，她内心的负面情绪逐渐被放大。
她手背的肌肉鼓动，极力遏制负面情绪。
她看到了点点灰色的光亮，她往灰色光亮所在的地方走去，眼前的雾逐渐散开，伴随着微风。
江道庭停下脚步，被前面的画面震撼到了。
黑色混沌的堕禁物飘浮在空中，在辽阔之地上显得庞大壮观，它们如云朵一样轻盈，以圈的形式将人类婴儿围起来，这个人类婴儿在它们之中如同蝼蚁一样渺小，就算是成年人的江道庭在它们面前也如此。
那个婴儿逐渐降下朝江道庭而去，江道庭把她抱在怀里，看到她冲自己笑时，江道庭心情复杂，也有些不知所措。
黑猫说过，江道庭可以给“她”起名字，说是既然是成为她的女儿，那么起名字也很正常。
关于“她”的名字，江道庭想了很久才终于有一个合适的名字。
“江歧，歧路的歧，你是无望之路分出来的未知岔路，也是众人眼中错误的道路。一条正常人不会选择的道路，而我只能选择你。”
第90章
看着怀中的孩子,江道庭始终无法把她跟黑猫联系在一起。
我会对这个孩子产生感情吗？江道庭这样询问着自己，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照顾孩子的日夜里,令她备受煎熬，特别是这个孩子总是在半夜闹腾，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怀疑江歧是故意的。江歧很可能骗了她，实际江歧根本不是真正的婴儿。
被折磨了一段时间后，江道庭想起回家的事情，还是想到回特殊部才想起来的。
她已经离开特殊部够久了,是时候应该回去了。孩子可以让妈
妈帮忙照看。
于是,她带着江歧回家了，当她的母亲看到她怀里的孩子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当母亲听到江歧没有在医院出生时，变得格外沉默。最终，看到孩子冲她笑的样子,最终叹了一口气，说：“登记和上户口的事情我来弄吧……你也是,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还独自生下了这个孩子，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对谁哭了。”
没等江道庭说话，母亲继续说：“还好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就多了个心烦的东西……你倒是生早了，不过,你也赶不上新技术了……要是赶上新技术，就能有个完全由两个母亲基因结合而成的女孩,那才是最完美的，不必再借助男性延续下去。”
她默默念了一声“江歧”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啊，简单又顺口，寓意也好，该是个聪明、与众不同的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江道庭身上，询问江道庭的状况，还问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检查一下，包括心理检查，被江道庭拒绝之后，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她现在的心思更多地在江歧身上。
逗了逗江歧后，母亲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我等会打个电话跟部长说一声。”
母亲诧异：“这么着急？”
“部门很缺人。”
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个电话给部长。在电话未通的时候，她惊讶发现房间很干净，就连被子摸上去也是干净手感，像是时时刻刻为她的回来做准备。
接通电话的部长很高兴地打了招呼，询问最近的状况，江道庭说要回去上班的时候，部长沉默了一会说：“算算时间，你才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吧？真的不再多休息一段时间？”
“不了。您知道的，我的身体素质不同于普通人，而且我也知道现在部门也很缺人，我也该回去帮助你们了。”
“好吧，对了，你还不知道你的新职位吧？你回来后就是副部长了……”
江道庭怔住，这出乎她的意料：“不……等一下，您确定吗？我？副部长？就算是因为清理了堕禁物的功劳，也该是柳焱担任副部长吧？”
“柳焱说，她坐不住，也不适合当副部长，她更想在外勤当大队长。而且，柳焱和问蓦山都极力推荐了你。刚好你回来之后也需要适应的时间，在办公室了解情况也是好的。而且当了副部长后，你也有一定的自由，想外勤就外勤，想待在办公室就待在办公室。”
江道庭来回走动，她觉得晋升太快了：“我的资历……”
部长打断：“资历可以累积，年轻不是事，你性格稳重，不浮躁，又有那个异能，实力也够强，无论是办公室还是外勤队都待过，熟悉流程和状况，我也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你就不要继续推脱了。”
江道庭沉默，又跟部长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挂断了。
这样的好事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回到楼下客厅，母亲从江歧转移到江道庭的身上：“怎么样？”
“我明天回去报到。”江道庭没有说自己升职的事情。
母亲张了张口，合上，第二次张口才说出来：“自从你说要搬出去的那天开始，我就感觉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变成这样？”
母亲脸上满是真切的感情，江道庭的内心却是麻木的，她好像无法再接收这样强烈的情感。
她经历了生死，看到了几近绝望的未来，情绪混乱了她的思绪。休假的时间里，她学会了怎么屏蔽接收她人传递的感情或者是控制自己情绪的产生，不会让情绪产生过多，导致自己失去思考能力。
“你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我要时刻保持镇静，要克制自己，不要露出那副蠢样。我变成这样，不是正符合你所期待的那样吗？平静又优秀，聪明又稳重……”
江道庭本不愿意说这些，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说出口了，或许对以前的母亲有怨气。仔细回想一下，母亲对她有所限制才成就了现在的她，她才能顺利地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埋怨着，又感激着。江道庭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复杂的情绪。
她很快就收敛了愧疚的情绪，她觉得也该让母亲尝试一下被刺痛的滋味，然而，见到母亲落泪的时候，又有些不忍了。
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揭过，一起用餐的时候，两人看不到一点隔阂。
由于明天一早江道庭要回特殊部门，晚上她便把江歧交给母亲照顾。结果，江歧都快哭哑嗓子了，母亲只能让江道庭来。
江道庭哄了几分钟就安定下来，江道庭叹了一口气：“你真会折磨我，专门挑我来折磨是吗？”
她此刻内心没有负面情绪，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怪异。
江道庭没有多想，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穿上了久违的西装，没有任何不适。换作是旁人估计觉得勒得很，喘不过气来。
到了特殊部门的所在地，她发现又多了几栋新建的办公楼，部长的办公室也搬了，她按照部长发给她的地址找了一下。
部长见到她十分热情，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部长就带着江道庭去副部长的办公室。
“你不用着急，慢慢适应，现在部门渐渐多人，不像以前一样到处都缺人。怪物的事情，有柳焱在把控，也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了。”这是部长把她送到副部长办公室离开前说的话。
——现在还没有到所有生物死去之后都会变成堕禁物的程度。
之后，江道庭几乎无所事事地待在办公室，时不时看一下递上来的文件。
在空闲的时候，问蓦山和柳焱来找过她，只不过她们都在不同的时间段来找她，都各有各需要忙碌的事情。
随着时间推移，江道庭接手的事情越来越多，时不时会出外勤帮忙。总体来说不算忙，她还能常回家。
江歧也长大了一些，会走路，会说一些字。看着江歧一天又一天在她眼皮底下成长，直到某一天，江歧口齿不清地喊她为“妈妈”的时候，她产生了很微妙的感情。
江道庭排斥着黑猫，却无法排斥变成“江歧”的黑猫，她甚至觉得黑猫和江歧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自己应该对江歧投入感情吗？
江道庭对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感到荒谬，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江歧产生感情。
她抱着江歧，轻轻拍着江歧的背部，目光垂下，试图掩去又或者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她喃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你打从一开始就想折磨我吧？”
年幼的江歧抱着她的脖子睡着了。现在的江歧比之前好照顾了一些，起码不再像以前一样半夜哭。
江道庭侧躺在床上，看着那张稚嫩熟睡的面孔，轻声问了一句：“你也会对我产生感情吗？”
江歧不可能回答她，她内心替江歧回答了：不会。
江道庭改为正躺着睡，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承受这一切，你看得开心了，在这里玩得开心了，就会大发慈悲地帮助我们了吧？”
脑海里抛去有关江歧的事情，思绪落在特殊部门的事情上。
——也该让特殊部门有所改变了。
她闭上了双眼，直到闹钟响了，
她醒来，穿戴好，用过早餐后，她前往特殊部门，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一个写了几个月的部门整顿计划打印出来，把文件交给部长。部长接过文件，点了点头，无奈一笑：“你通过异能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吗？我觉得你好像对特殊部门的一切都很着急。”
江道庭没有回答，状似默认了。
“好，我会认真看的。”部长郑重地说。
不久后，部长对她说：“很好的计划，我已经传给领袖了，相信很快就会按照你的计划对特殊部门进行整顿……啊，之后应该叫特情安全执行部了。我也想过给部门改一个正式的名字，就是太忙了，把这件事忘了。”
后半句的语气变得调侃。
尽管一切都顺利，但是江道庭还是有些不安。
黑猫告诉她，过不了几年，就会有几十个玩家提前降临在这个世界，具体什么时候，黑猫故意没有告诉她，就连她问到什么时候才会达到只要生物死去就会百分之百变成堕禁物的事情，黑猫也不愿意告诉她。
这好比将她捆绑悬挂在深渊上方，深渊一片黑暗，下面有可能是石钉，也有可能是一线生机的水流，对于未知的恐惧压迫着她，令她难以呼吸，恐怕在绳子还没有断掉之前，她就会窒息而亡。为了活下去，她拼命呼吸，挣扎着。
江道庭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目前拥有的异能等于没有，除非她去剥夺她人的异能——她又能剥夺谁的异能？目前觉醒异能的人太少了。
“要是你不愿意剥夺自己人的异能，那就去剥夺‘玩家’的异能怎么样？”这是黑猫给的建议。
她第一反应是：我怎么没有想到。
等后来她回想这件事的时候，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黑猫在诱导她那么做，建议话语中潜藏的兴致被掩饰得很好，黑猫在期待更多、更大的混乱。黑猫肯定能从中获得利益。
江道庭忽然意识到江歧不能继续待在妈妈家里，不能让妈妈对江歧产生感情。未来的某一天，江歧就会获得所有记忆……
江歧很可能不会放过妈妈……
江道庭回到家，江歧便跑来，带着灿烂的笑容喊她“妈妈”。
她抱起江歧，走到餐桌前，看着面带笑容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她开始犹豫了，她在想要不要告诉母亲真相。
脑海里忽然冒出来黑猫的话：“要是你把我的事情说给第三个人，我就把她杀了。”
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回事。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带江歧来这里。
江道庭甚至怀疑黑猫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黑猫想看到她与母亲决裂。
可是，要是没有妈妈的话，又该谁来照顾尚且年幼、没有上学的江歧呢？
雇人来照顾江歧吗？
为什么自己没有从一开始就考虑得这么全面？
紧接着，江道庭又想到了堕禁物以及执行部的事情。
如果自己不考虑得全面些，是不是就会像现在这样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从而导致更多人的死亡？
现在的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她现在是副部长，能做的事情更多了。
“江道庭？”母亲唤着她的名字。
江道庭全身紧绷，看到了母亲担忧且疑惑的表情。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将错就错？把江歧继续留在这里？
江道庭迈开脚步，把江歧放在儿童椅上，她自己也坐了下来——她做出了决定，继续留在这里。
“你刚刚在想什么？我看你变得很紧张。”母亲问。
江道庭低头吃着东西，平静地回答：“没什么。”
饭桌因此变得沉郁。
江歧懵懂地看了江道庭又看了看姥姥。
平静祥和的日子一直到江歧即将上幼儿园的时候才有了变化。
各个地方传到总部的报告说，有数不清的堕禁物出现，并且死去的人当场就会变成堕禁物。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哪怕江道庭提前有部署，还是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一个接着一个地方沦为地狱。
而这几年的时间里，就算出现了新的异能者，她们所拥有的异能等级都不高，甚至连一个B级都很难见到。
江道庭这才理解当年黑猫为什么会说“反抗的余地不大”，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道庭的内心感到悲凉。
她乘坐着飞机，前往各个地方支援，柳焱与问蓦山也不例外。
这些堕禁物的初始等级都不高，但是它们会互相吞噬来变得更强大。
执行部的人都配有专门的子弹，各地分部都不会到完全无法抵抗的地步，她们的子弹都能发挥出作用。
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清理掉堕禁物就结束了，只有江道庭知道，这远远不够。
随着“所有生物死去就会变成堕禁物”状况的出现，堕禁物出现对普通人影响也加大了，有的人可能光是看低级堕禁物一眼就要变成堕禁物——几乎都是男性。
男性的数量在急剧减少。
先前“罪恶之种”爆开的污染区的雾在朝没有被污染的区域延伸，像是突破了某种限制枷锁一样。
与此同时，执行部总部也出现了堕禁物，情况超乎江道庭的想象。在总部，四处都是鲜血，某个走廊的角落躺着部长，她双眼没有一丝光亮，在混乱声中，她的身体鼓动，有东西从她体内冒出，片刻，她化为了堕禁物。
江道庭的母亲站在别墅一楼靠近后院的玻璃门前，她忽然笑了：“江道庭能撑多久呢？”
如果江道庭在的话，仅凭语调，她就能辨认出这不是她的母亲，而是“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