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渡牵过蓝辞的手,顺着旋转楼梯向下走。白色的不对称蝴蝶结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蓝辞尽量放轻了脚步。
“认识他?”宁渡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嗯。是我们班班长,叫商言。”
宁渡想到这人的背景,唇角随意勾了勾,继续道:“和他熟悉?”
“没有。”蓝辞回答的简单,不欲多说。
他停下脚步偏头看宁渡,问:“我们去哪?”
宁渡牵着蓝辞的手垂在两个人之间,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的点着蓝辞的掌心。
“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吻你,怎么样?”
黑色眼眸如盛着一池水,荡映着图书馆里神圣的灯光,调情的话语被说的诚挚,如同在通往神圣殿堂朗诵的虔诚诗行。
蓝辞站在宽阔典雅的旋转楼梯上,看着宁渡清悠带笑的眼睛,他想,宁渡不该长这样一双含情的眼睛。
太具有欺骗性。
-
商言觉得那人很眼熟。
尤其是那双眼睛,浅棕色的,剔透干净,会让人想起森林里弥漫的雾气,带着山的无声和神秘。
他今天来图书馆找参考文献,偶然一瞥,看见了蓝辞。本想邀请蓝辞一起自习,只是没想到蓝辞从沙发上拿了件什么东西,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三楼的洗手间是坏的,他以为蓝辞马上就会折返,但等了数分钟都没有等到。他眉头轻蹙,这才站起身朝洗手间走。
没想到竟然撞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女人。
一个女人。
穿着白色的露肩连衣裙,长长的披肩发,如玲珑水中月,像朵任人攫取的白玫瑰。
那一刹那,他也晃了心神。
不过半秒的对视,却像是被浅棕色的虹膜吸附,引力一般朝着那双眼睛坠去。
如同宇宙的陨石,朝着天体坠落。
他还未来得及细细去看,就只剩下朦胧的白色和属于别人的:midulce
我的甜心。
他没再追看,忙走进了洗手间。
所有隔间的门都开着,里面没有刚刚进去的蓝辞。
他站在原地困惑。
他明明看见蓝辞进来了,怎么会……
商言站在洗手间,眉头蹙着。
与此同时,他找的人正软着身子被人抱在怀里,气息不稳,意乱情迷。
图书馆的自习间,手提袋被随意丢在地上,电脑放在一旁的桌上。
蓝辞被人吻的头脑发昏,如同缺氧的鱼,目光朦胧地仰头看着头顶的灯光。他的身体和宁渡紧紧贴在一起,交换着体温。
宁渡身上雪松的冷冽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五感,如同下了迷魂药,让他茫然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接吻,唇被吮的昳丽通红,泛着水泽,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一簇一簇粘在一起,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神女端庄,染浸欲望。
蓝辞半仰着脸,任宁渡在他唇上索取。
是他错了,宁渡不是没有欲望,而是宁渡的欲望从来都收放自如。他优雅地坐在檀木座椅,任他在他身上穿着红色的薄纱作乱,而眼神清悠如水。也能像现在这样,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强势的攻陷。
“没和别人接过吻么?怎么连气都不会换?”宁渡笑着用拇指研磨蓝辞光滑水润的唇瓣,蓝辞半张被吻的红肿的唇,气息混乱。
“没你接的多。”蓝辞推开宁渡,无力地跌坐在宁渡身上喘息。听了这虽冷却颇带怨念的话,宁渡轻笑。
“我没和别人接过吻,你是第一个。”他解释的真诚,可技术又太过熟练,两下反差,蓝辞疑惑看宁渡。
“刚刚是我第一次,不然你的嘴怎么会咬破。”宁渡看蓝辞不相信,举出实例,蓝辞眼皮跳了跳。
不如不问。
他用手背擦唇上的血珠,只是一下,就气音嘶了声。
“流血了。”宁渡看着蓝辞饱满诱人的下唇渗出的红色,再次勾过蓝辞的下巴,声音清越略带低哑,撩扯道:“帮你舔干净。”
图书馆安静庄严,蓝辞抓着宁渡的衣服,眼神迷离,所有的声音都被宁渡吞入口中。
从图书馆出来,夜风呼呼地吹。九月最后的雷雨季带着秋的瑟凉,袭走吞噬夏最后的余热。凉风抚摸脚踝,从□□吹过,宁渡带着蓝辞尽量避开有水的地方。
尽管如此,蓝辞白色的蝴蝶结绸缎鞋依旧溅上了水渍。蓝辞感受着脚上那双纯白舒适的鞋,默默地心疼。
宁渡的车停在校外,两个人出了校园,拉开车门,宁渡坐去驾驶座,蓝辞选择了后座。
“我要换衣服。”蓝辞看着宁渡解释。宁渡点头,“你换,我回个信息。”
说完宁渡拿出手机,开始处理事情。蓝辞从没有当过人的面换衣服,更别提还是和他有着性缘关系的宁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身上的轻纱。
换好衣服,宁渡也刚好处理完事情。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不早也不晚。
“送你——”
话还未尽数说出就停下口中,宁渡偏过头。
“先接电话。”
蓝辞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哪位。”
声音落在耳边,蓝辞听了两秒。
“安安?”蓝辞不确定地喊。
“是我。”对面的声音带着夜的凉,简单直接地问:“在忙吗?”
蓝辞顿了下,下意识看向座前的宁渡。
“不忙。有事吗。”
“没事,家里卸甲油还有一些,问你还要吗。要了明天带给你,或者你来找我。”
安安的电话来的突兀,抛出的话题在意料之外,蓝辞握着手机的手停在耳边顿了两秒。
“我——”
“明天下午两点,cbd第五大道,中央大厦五十七层5708,我等你。”
对面的话说的简洁干脆,蓝辞甚至来不及去摸对面的意图,就听见对面还有另一个人在说话,接着电话挂断。
蓝辞看着手机,抬眼又对上宁渡偏过的侧脸。
“回家?”宁渡问。
蓝辞放下手机,说了声嗯。
车停在楼下的大道,车内陷入一片安静。宁渡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在前方高大的梧桐树。
“我走了。”
蓝辞的手放在车门锁上,眼睛却是在看昏暗的灯光里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宁渡和旁人不一样,他身上有些若即若离的疏冷和亲昵。来时如疾风暴雨,落得温柔,循序渐进,别时如抽离,恍若风雪过境,只留下风中的冷意。
“好,晚安。”宁渡回过头,“上去给我发信息。”
“嗯。”蓝辞推开车门,“晚安。”
车门关上。
宁渡发动了车,车缓缓驶入主干道,蓝辞没停留,穿过大道,左转,走进居民楼。
洗完澡,带着满身的水汽,蓝辞坐在床边。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是宁渡发来的信息。
-宁渡:做个好梦。-
简单的四个字,蓝辞没有回复。他任信息躺在列表,缓缓闭上眼。
在图书馆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宁渡靠近他,问他,可以吻吗?他看着宁渡的眼睛,呼吸轻的几乎感受在那一刻拉长甚至停下。
不知是谁引诱了谁,蓝辞伸出手,抚摸宁渡的脸。
“抱着我。”他的声音轻的像是旷野的风,浅色的眼眸注视着宁渡,宁渡的手放在蓝辞纤细的腰,轻轻一揽。
身体碰在一起。
蓝辞低头,贴上宁渡的唇。
如坠天堂,满是芬芳。
被宁渡吻住那一刻,像是在焦渴贫瘠的土地上下了一场甘雨,蓝辞放纵地闭上颤抖的眼眸。
被欲望操纵,任宁渡攫取。
原来接吻和唾液的交换是可以带来安全感,抚慰心中焦渴的。
这是错的。
可也是让人痴迷的,无法拒绝的。
在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是宁渡对他下的蛊。
卧室内干燥舒爽,只开了一盏床头暖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照亮一方天地。蓝辞伸手拉开抽屉,药瓶已经空了。
他忘记买安眠药了。
蓝辞重新把药瓶放了回去,合上了抽屉。
不吃也行,反正也没什么用。蓝辞掀开被子,躺进床上。
与此同时,叶宫。
宁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水流顺着发丝滴落脖颈,滑落精悍利落的腹肌,消失在黑色的休闲裤腰间。
他端起水杯,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过一旁的平板,里面是公司副总发来的一份文件。
宁渡点开,一行一行浏览过。棕熊从外面进来,匍匐在他脚下,不断嗅着他的裤腿,脚踝。
“别闻了,是另一个人的味道。”宁渡伸手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手指滑过平板,眼睛都没离开一下。
奢华的房间只有一人一熊,熊鼻呼出的热气扑洒脚踝,黑色的眼睛盯着宁渡。宁渡专心看着手里的文件,等他滑倒底部,发了一条语音问副总后,他才分出注意力给身边的熊。
“是你见过的那个。”宁渡放下交叠的腿,“你不是挺喜欢他么?”
熊靠着沙发坐着,转头看宁渡,有些呆,有些乖,它朝宁渡蹭了蹭,宁渡浅浅揉了把它的头。
“我今天吻他了,比我预料的还要早。”宁渡的手搭在熊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他像是在对待一种被训化的宠物。
“其实我对他真正感兴趣的原因是那天晚上,他从我怀里离开,我的心脏莫名产生了疼痛,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离别。”
夜色温柔,冰凉如水,宁渡第一次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像是在触及一个会让他此生难忘的秘密,越是接近,越是甜蜜,就越是让人怀疑,甜蜜的背后,为何会有第一次见面就会产生的隐痛。
只是还未来的及细想,手机打断了他的神色。
-许则川:临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