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程搓了搓儿子手腕上的痕迹,“都这时候了,还不认?”
郁宁抽回手,“是,我们住一起了。”
“宁宁,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身体的状况,自己不了解吗?”
郁宁头埋得低,“我清楚,也不糊涂,我身体挺好的。”
郁程气得拉扯领带,“那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没灌,都是我自愿的。是我先喜欢的他、主动追的他,同居也是我提出的,包括、包括那种事,也是我要求的。”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小子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做那么多?”郁程越说火越大,“甚至是亲自为他涉险拿证据?”
郁宁:“他哪都好,怎么都值得。”
“郁宁,你怎么就……!”郁程及时收口,稍微缓和了点,“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郁宁硬巴巴的,“看情况。”
郁程自责又不是滋味,“但你至少该让我知道。”
见郁宁无动于衷,郁程继续说:“宁宁,我知道你怨我,我没照顾过你,配不上父亲的身份。但爸是真担心你,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郁宁低着头,把指尖收进袖口里,“嗯,我知道了,以后会和你说。”
郁程松了口气,把那串飞镖项链递给他,“我看它坏了,要买条新的吗?”
郁宁接过项链,表面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不用,我只喜欢这条。”
郁宁扯开围巾,把弯折的项链戴回脖子上。
郁程说:“你还得到了什么?”
郁宁把行车记录仪的证据递给他,“这个有用吗?”
郁程详细翻看了资料,“非常有用。有了这个,能直接翻案。”
郁宁难掩兴奋,“那成胥呢,他会怎么判?”
“根据我国刑法,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都将处予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郁程顿了顿,“不过,如果他爸运用关系或手段,他差不多十年就能出来。”
郁宁:“他爸不会管他。”
郁程:“你怎么知道?”
郁宁抿唇,“季南枫说的。”
郁程似笑非笑,“看来,那小子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今天,是成胥被关的第三天,郁程了解过他的身份和家庭背景,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可成家却销声匿迹,连点动静都没有。
郁宁说:“他不傻,很聪明。”
郁程摆摆手,“打住,别试图在我面前说他好话,不想听,没用。”
郁宁:“.....哦。”
郁程:“还拿到了什么?”
郁宁摇头,“其他的经济案,季南枫说他有办法,但具体情况没细说。”
郁程:“你信他?”
郁宁:“信。”
“他们这种企业家的儿子,最擅长花言巧语,嘴里根本没实话。”
郁宁:“就算我跟他交往,您也不该对他有偏见。”
郁程捏鼻梁,“好了好了,我的问题,不提他了。其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季叔叔嫖.娼的案子,我们也没找到证据。”
“那个交给我,没问题的。”郁程把资料塞进公文包,“要一起吃午饭吗?”
郁宁:“不用,我和朋友约好了。”
“好吧。”离开前,郁程又问:“你几号放寒假,我来接你。”
郁宁收紧围巾,“不用,季南枫有车,他可以接我。”
郁程努力放平心态,“他不忙了?”
“要期末考试了,我让他考完试再忙。”
郁程无奈笑笑,“还是没变,从小都认真。”
“努力读书又没错。”
郁程看表,“好了,我先走了,有任何事都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
郁程转回身,“只说拜拜?”
“爸,拜拜。”
郁程的脸上绽出笑容,“嗯,走了。”
等郁程离开,郁宁背上书包,往学校的方向走。距校门口还有几十米时,郁宁看到了三个身型高大,对他热情招手的青年。
“嫂子,搁这儿呢!”
“嫂子嫂子!”
“我们可想死你啦!”
郁宁加快步伐,“让你们久等了。”
李喆笑着说:“不久,我们也刚到。”
石凯憨憨的,“嫂子,咋就你自己,枫哥呢?”
“他还在家,咱们到了饭店我给他打电话。”郁宁说:“你们想吃什么?”
封睿:“听说西校区对面的烤鸭店不错,咱们去尝尝?”
“好啊。”
*
考试周的中午,学校外餐厅稍显冷清。
其他三人忙着点菜,郁宁拨通了季南枫的电话,“在我们校区门口的烤鸭店,过来吧,等你。”
“你都到了?不是让你在咖啡厅等我,咱们墨迹一会儿再去吃饭吗?”
郁宁:“都一样,快来吧。”
季南枫:“马上,你饿了先点。”
*
十分钟后,当季南枫风风火火推开饭店的门,还没找到郁宁,先看到了三个对他挥手的“土匪”。
季南枫阴沉着脸,坐在郁宁身边,“你们怎么来了?”
高瓦电灯泡,一个比一个显眼包。
“当然是嫂子叫我们来的。”
季南枫的手搭在郁宁后腰,“你叫他们干嘛?”
郁宁:“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
季南枫:“咱俩也好久不见了。”
郁宁:“一起又不影响。”
季南枫:“……”
不是嫌他仨碍眼,是季南枫太想和郁宁过二人世界。
封睿说:“枫哥枫哥,我们不白来,我们是有使命的。”
季南枫:“什么使命?”
说着,封睿掏出厚厚一摞资料,“这个是所有科目的考试重点,我有把握的,就用我的,没把握的,是复印了学委的笔记,妥妥靠谱。”
石凯也拿出了一份计划表,“枫哥,虽然咱不一个专业,但我给你整了份俺们排球队的作息表,早上五点起,晚上十点睡,我训练你学习,保你杠杠牛逼。”
“哦哦,还有。”封睿又掏出个硬盘,“这是这段时间,你落下的所有课程录像。算过了,你以二倍的速度,每天看十个小时,五天就能看完。”
季南枫:“……”玉岩征里t
“枫哥,别怕,还有我。”李喆顺势掏出摞漫画,“这些都是我珍藏的绝品。学习辛苦,给你劳逸结合。睡前看迅速助眠,累了看提神醒脑。”
季南枫:“……”
聊天的间隙,饭菜上桌。
三个人急匆匆拿筷子,“快吃快吃,吃完了咱们还学习呢。”
季南枫憋火:“你们有病吧?”
封睿递筷子,“行了枫哥,身为菁大人,谁的期末不发疯,熬一熬就过去了。”
石凯:“就是,兄弟们陪着你呢。”
季南枫:“谁他妈用你们陪,我还要跟我媳……”
喝完最后一口汤,郁宁起身,“你们吃,小米在等我,我先走了。”
季南枫懵了,急忙握住他,“什么意思?”
“考前这一周,我都在宿舍复习。”郁宁又加了句,“当然,你也要回宿舍。”
季南枫头顶劈闪电,“不行啊,没你我根本睡不着!”
郁宁保持微笑,“正好,睡不着你可以多背背书,有助于你考试进步。”
季南枫挣扎,“那二火怎么办?”
“我每天早中晚会去喂它,不影响。”
“郁大聪明,没你这么残忍的!”
“我先走了。”郁宁擦擦嘴起身,“加油,别挂科,期待你的好成绩。”
*
郁宁推开宿舍的门,小米正在收拾房间。
他不住的这段时间,小米把屋子收打扫的井井有条,连他的床也一尘不染。
见他开门,陈乐米激动扑上来,“小宁你终于回来了,我的期末作业有救了。”
郁宁拍了拍他的后背,“给我看看吧。”
陈乐米把画递过来,“你最近真的都住宿舍吗?”
郁宁抬头,“有不方便吗?”
“当然没有,你不在,我无聊得不行。有时候晚上还害怕呢,只能给谈晨打电话。”
郁宁握铅笔的手停在画上,“谈晨?”
“是啊,他超好,每次我害怕他都陪我聊天。我实在睡不着还唱歌给我听,不过,就是有点跑调。”陈乐米眨眨眼,“但还怪有意思的。”
郁宁笑笑,低头继续改画,“不影响你俩通电话就行。”
“才不会影响呢,你在我就不怕了,也不用给他打电话了。”陈乐米咬咬嘴唇,“不过,这样对季南枫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他应该很想和你在一起吧?”
“他学校课落了那么多,成天腻着我根本没法踏实。他们金融学院要求很高,我不希望他挂科或延迟毕业。”
虽然残忍,但这是最优的办法了。
陈乐米耸肩,“哎,有个学霸男朋友,还怪烦恼的呢。”
郁宁回想起高三的日子,展开下面一幅画,“没事。他应该早就适应了。”
*
在此之前,郁宁在电话里软绵绵和季南枫说,希望期末前,他能回来陪自己时,季南枫美得都找不到边。
为此,他没日没夜忙手头的工事,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还以为在放假前,能和郁宁过一周没羞没臊的快乐日子,谁想到……
季南枫撑着下巴,坐在宿舍的椅子上。
现实情况是,面前摆着高数课件,眼下是思修笔记,左手边是排球系每日训练表,只有右手边,放着摞李喆“奖赏”的漫画,可他根本不喜欢漫画。
最可怕的是,身后还有三个叛徒,就跟盯犯人似的。他稍有不听话,会第一时间联系郁宁。
高三那会儿,也就谈晨一个,谁敢想,到了大学,竟然变成了仨。
而且,这仨人不是他哥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