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女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最收回视线,“你什么时候把这行头换掉?”
“不好看吗?”
陈最往后仰,语气散漫,又毒舌,“有点恶心。”
朱岐娇羞看他,拳头捶过来,“讨厌。”
陈最没了耐心,“赶紧换掉。”
朱岐啧啧两声,摘掉头上的假发套,“没意思。”
两人站在走廊,朱岐掏出一盒烟递过来,陈最推开,“懒得抽,戒了。”
自从有了孩子,陈最就把烟戒掉了,应酬的时候可抽可不抽,看需要。
朱岐叼了一根烟,捋了捋银白色的头发,烟点着,“方世安在那边谈生意,你不去瞅瞅?听说是京南十方建筑公司的李家少爷。”
陈最背靠着墙,他本人总是懒懒散散的状态,“我和他管的不一样,凑什么热闹。”
“也是,不过你也积极点啊,我可听我家老爷子说了,你爸有意让你和方世安斗,万一方世安搞几个大项目,你继承权危险啊。”
陈最不甚在意,笑了一下,“那不是还有小石头呢。”
“靠,你要不要脸,啃小的。”
陈最耸肩,“没办法,老爷子喜欢他。”
朱岐看着他这一副臭不要脸的样子,啧啧称奇。
很快,话题又转到明晚的派对,朱岐神秘兮兮道:“明晚我邀请了一个神秘嘉宾,给你个惊喜。”
如果朱岐说有一个神秘嘉宾,他还猜不出来是谁,可一说到给他惊喜,他倒是能猜出来,这个神秘嘉宾是谁了。
朱岐挤着眼睛,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神秘嘉宾,期不期待?”
陈最轻笑,没应声。
*
清早,向栀早早坐在餐桌前,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素着脸,依旧漂亮。
她坐姿不端正,靠着椅背,玩着手机,还是外放。
对面向立国掀着报纸,攥报纸的手越来越紧,像是忍无可忍,合上报纸。
在他合上报纸的那一刻,向栀关掉手机,坐的端正,举起手,“哎,早餐好了没啊?”
向立国瞪着她,语气不好,“有没有礼貌,不知道叫人?”
“我又没见过这个保姆,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向栀撇撇嘴,“你招回来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嘛?是不是,叶姨?”
向栀眨了眨眼睛,一双杏眼单纯地看着叶子兰的母亲,她不记得叶子兰的母亲叫什么了?好像叫叶秋?她记不清。
一开始父亲带叶子兰母亲回来,让她叫叶姨,她乖乖地叫了,虽然外面都在传这将是她的继母,有人还问她怕不怕她爸爸找后妈,那时候向栀同理心很强,她时常觉得父亲一个人也很孤独,若是他真的再找爱人,她是同意的。
只不过后来,当她知道这个叶秋早在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和父亲勾搭在一起。深夜,在母亲躺在病床哭泣时,父亲可能躺在叶秋的怀里,她觉得无论是叶秋还是父亲,都不可原谅。
小时候,母亲就生病了,但她依旧很漂亮,冯佳佳说她母亲是病美人,她永远记得病房里的母亲,因为疼痛央求护士打针,夜晚偷偷抹泪哭泣。
最后那一个月母亲去了美国治病,她跟了过去,父亲依旧忙着事业,她和一直带她的保姆陪在母亲身边,瘦弱憔悴的母亲是她印象中的母亲。
长大了,知道叶秋的存在,她时常会想,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时候,父亲是不是跟叶秋同进同出。
叶子兰的确是父亲的女儿,比她大几个月的私生女。
叶秋端盘子的手一顿,笑了笑,说是。
保姆做好早餐都端了上来,向栀要了一杯豆浆,一个肉包子。
叶秋,也就是叶姨,喜欢吃西式的早餐,她拿了一个面包片抹上花生酱先递给向立国,又拿了一片面包片抹上花生酱放到向栀的餐盘。
向栀咬着包子,将面包片推了出去。
叶秋一愣,看向向立国。
“你什么毛病,那是你叶姨给你弄好的。”向立国拧着眉,不悦。
向栀抬眼,无辜道:“我对花生酱过敏啊,从小到大你看到过我吃花生吗?”
向立国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沉默。
饭桌再次安静下来,叶秋又突然道:“小兰改姓的事情,跟家里商量的怎么样了?”
向立国道:“不用商量,她姓叶挺好的,现在她又是明星,改姓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叶秋神色冷了下来,又道:“公司厦门的酒店新开业,小兰就去了,拍照发了微博,做了很多事情。”
“这事我知道,小郑已经跟那边对接打算签代言。”向立国只字不提改姓的事情。
向栀冷笑,改姓这事一旦做了,那就证明叶子兰是向立国的孩子,那外公那边不好交代。
“我吃饱了,走了。”
向栀回房收拾东西,从非洲回来她就住在家里,想着先膈应叶秋几天,今天打算搬回自己的公寓。
收拾好行李,路过餐厅,向立国已经走了,她和叶秋本来就不对付,向立国不在,叶秋连装都不装了。
打车回公寓,向栀在微博里搜了搜叶子兰的小八卦,有知情人事爆料,叶子兰是某地产的千金,还是某集团公子的暗恋对象,双方家长已经见面,打算联姻。
向栀冷笑,某地产的千金?向上地产的千金,先是要姓向才行啊。
向栀从棉服兜里掏出一块花生酱的巧克力,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咬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对花生过敏,她是对芒果过敏。
她胡诌的话,向立国也信。
不过也对,小时候向立国给她买过一杯芒果汁,那时候她过敏,是向立国的助理送她到医院。
他知道她有过敏的东西,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过敏。
因为晚上的派对,冯佳佳说不能输给叶子兰,于是两人约着去做造型。
向栀的长相给人一种攻击性,美得张扬,圆圆的杏眼又融合了张扬的美,有几分清纯,所以她最适合复古港风的打扮。
黑色波浪大卷,浓眉红唇,是少见的浓颜,造型做好,冯佳佳看直了眼,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你要是出道,有叶子兰什么事啊?”
不过这也是实话,叶子兰总是吹神颜,可叶秋长相的确不如向栀的母亲,叶子兰又遗传了向立国的薄唇。
“派对是八点,为什么你要晚半个小时才去?”冯佳佳不解。
向栀也不明白,她托着脸颊,一只手在做指甲,微微耸肩,“不清楚,朱岐跟我说的。”
朱岐知道她回京北,第一时间打过来电话邀请她参加今晚的派对,让她推迟一些时间,他给出的解释想把她作为重磅嘉宾。
朱岐这人向来都是这样,心里弯弯绕绕多。
“对了,你回来这么多天,什么时候再回非洲?”冯佳佳问。
“不回了。”向栀这次没打算再回去,一是她失忆了,有关自己这五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二是叶子兰都欺负到她头上了,想要改姓,做梦去吧。
冯佳佳无比震惊地看向她,向栀瞟过来一眼,没做声。
冯佳佳道:“不回去也好,京北比非洲好多了,你也好好保养保养自己的手吧。”
向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做的很漂亮,手背依旧如以前一样,可翻过来手心粗糙,细纹又多,十分难看。
“你什么时候去看小石头?”冯佳佳又问。
向栀疑惑正想发问时,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今天中午她就觉得吃得不太舒服,没来得及问,便捂着肚子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她擦了擦手,撩了撩头发,一转身愣住了。
“向栀姐。”
暗恋对象的表弟,而他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她的暗恋对象,方世安。
无论向栀多么漂亮,她依旧像小女生一样喜欢上一个人,暗恋的滋味不好受。
大四的她遇到了做为研究生的方世安。
方世安这人在大学很出名,长得好看,学习好,各方面能力强,但是人比较高冷,不爱说话。
向栀喜欢他的时候一开始是默默关注,后面主动出击,被拒n次……
但她这人就是不服输,朋友们嘲笑她的时候,她依旧大大方方表示就喜欢方世安,即便方世安很冷漠,有时会嘲讽地看她,但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可能那时候有喜欢和征服欲同时存在。
在她觉得自己即将感化方世安这颗石头心的时候,陈最回国给她当头一棒。
朱岐的派对为了庆祝陈最回国,向栀也参加了那场派对,当她跟朋友聊起方世安的时候。
朱岐看向她问:“向栀妹妹,你说的方世安是你们大学的那个方世安?”
向栀当时笑得灿烂,“对啊。”
有即将成功的喜悦。
陈最在一旁轻笑一声,朱岐也看着他,向栀也看过去,拧着眉,她素来与陈最不对付。
朱岐捅了捅陈最,“那是不是你那个弟弟?”
陈最嗯哼一声。
向栀当时傻傻地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他姓方你姓陈?”
陈最黑曜般的眸子看向她,嘴角上扬,话还未说,向栀呢喃一句,“难道和林阿姨一个姓?”
这话一说出来,向栀心里猛地沉了下去,她干巴巴地吞咽,再次对上陈最的眼眸,她觉得他在笑她,讽刺的笑。
“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随妈姓,老头子的私生子。”
他后三个字咬重,似乎他还觉得没说清楚,眼神冷淡,面上却带着笑意,“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讨厌私生子了?”
残忍还是陈最最残忍,朱岐立马打圆场,向栀怒瞪着陈最,将酒杯里的红酒泼在了陈最身上。
在场的人,只要同向栀有联系的都清楚知道,向栀最讨厌私生子。
而她现在喜欢上了一个私生子。
还是被当众拆穿。
“向栀姐?”
回忆被打断,向栀回过神,再看方世安时,她依旧有一种昨天刚同他见过一样的错觉,有酸涩,却又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五年的记忆,而刚好记忆停留的那一年,是她疏远方世安的那一年。
“哦。”向栀简单打过招呼,没有看方世安,她硬生生地盯着某个角落,与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