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西奥多发现阿兰娜的名字下放着两枚银磅,好奇地问,“这是谁的?”
亨利还没回话,站着不远处一名端着啤酒的红发美艳女子走上前。
“是我,”第五小队的队长索瑞拉朝诺克挥手。
“前两天多亏了你们这位小家伙,我才没被扣工资,当然得支持一下。”
如果说诺克招人恨,是因为他不善交际、性情高傲,那索瑞拉招人恨,就是因为她牙尖嘴利,见谁怼谁。
比如现在,她根本不认识阿兰娜,也不认为她会胜出。但这事能给第一队长安德鲁添堵,她便毫不犹豫地做了。
“嗯,”诺克没感谢索瑞拉,直接抛了一枚金镑扔给亨利,“这是我的。”
亨利摸着金镑暗暗咋舌。
别看这诺克平时对谁都漠不关心,实际上护短的很。那小姑娘还不是他的队员,就这么大手笔。
海伦也有样学样,押上一枚金镑。
“我们也要,”西奥多和莉兹挤到桌子前,小心地掏出两枚银磅,整整齐齐排列好。
艾斯和蒂娜每人也押了两枚银磅。
原本还显得格外“凄凉”的阿兰娜,转眼就成了夺冠热门选手。亨利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想自己作为庄家即将大赚一笔,笑的合不拢嘴。
“哟,真热闹啊。”
安德鲁大摇大摆走过来。
他一直没下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既然大家都参与,那我也贡献一点奖金吧。一枚是我的,一枚是首席的。”
诺克淡淡扫了他一眼,“真不愧是安德鲁队长,刚被扣了奖金还如此慷慨。”
安德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正想出言讥讽,视线一对上旁边的海伦,又默默将喉咙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直在四处记录转悠的后勤部记者眼睛一亮,凑上前。
艾玛,这场面太少见了。
诺克的实力不输给安德鲁,只是平时不爱出风头。面对安德鲁那些低级趣味的挑衅,他总是能避就避。
明天巡夜者日报的标题他都想好了,就叫《一掷千金:两大队长的年度对决!》。
这不仅仅涉及两个小队,还涉及首席和海伦大人,真是越想越刺激!
真希望那个叫阿兰娜的女孩争气一些,这样新闻故事才更有戏剧性。
虽然,他认为不太可能。
“暴风雪来了!”
一句惊呼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考核幻境中。
画面之中,十二名考核者都在森林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彼此的进度相差无几。
这时,天空中灰暗的云层翻滚,风暴眼逐渐成型,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我还奇怪怎么任务这么轻松,原来之前只是热身。”
“温度会急剧降低,考核者穿的都很单薄,我猜至少有一半的人无法到达东莱城。”
“或许可以造一个冰屋先躲起来呢?”
“不,那不现实。先不提造冰屋的过程中会不会被冻死,即使冰屋造好,那又能躲多久?谁也不知道暴风雪什么时候结束。”
“哇,快看凡妮莎!”
猛烈冷风挟带着纸片一般的雪花迎面扑上来,凡妮莎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但更糟糕的是,她的脚开始麻木,这是冻伤的症状。如果继续这么走下去,不出十五分钟,她的双脚会失去知觉。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能想出的办法一是找地方先躲起来,二是想办法生火,制造热源。但凡妮莎是超凡者,在类似梦境的环境中拥有神奇的力量。
她站立在原地闭上眼,开始在脑海描绘一副铠甲。
这是半神所创造的幻境。要在这里“凭空造物”,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她忍着脑袋针扎一般的疼痛,一寸一寸的将铠甲具象化。
先是头盔,再是胸甲,最后是长靴。
不到十分钟,凡妮莎将自己的潜能发挥到了极致,也终于打断了被冻伤的进程。
画面之外,众人一阵赞叹和讨论。
“我是想不到这个办法的,挺厉害!”
“不愧是梦境之神的眷者,实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有两个考核者支撑不住放弃了。其他人的做法也效果不佳,有的生不上火,有的挖雪洞伤了手。只有凡妮莎,一枝独秀。”
安德鲁嘴角上扬,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啤酒,靠在座椅上晃动着酒杯。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啤酒差点撒了一地。
“阿兰娜快到东莱城了!”
“什么?”
“你看右下角那个画面!”
安德鲁低头看去,发现那人并没看错。阿兰娜的位置离东莱城门只有不到一公里。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受暴风雪影响?她的脚不冷吗?脸不疼吗?能正常看路吗?”
“其实,我看她脸蛋还红扑扑的,好像真的不冷诶。”
阿兰娜确实不冷。
在她的脑子里,这件事大约是这样的。
世界意识对她说:你感受到刺骨的冷风了吗?看到睫毛上冻住的冰花了吗?是不是很冷?
阿兰娜说:嗯,但我不冷。
世界意识乖巧点头:好,阿兰娜不冷。
一切如呼吸一般自然。
所以,她没有关注暴风雪,更没有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只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只要进了城,她就能找地方避雪,将身上冻成木板一样的衣服脱下来。
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阿兰娜成了第一个踏入东莱城的人。
“这怎么回事?”安德鲁一把薅住自己的头发,那是他烦躁时的标准动作。
队友当然也没有答案,“可能是她意志力很坚定,忍着寒冷迅速前进?”
“这根本不是意志力的问题,人类的身体总有一个不能承受的极限。就算是圣者,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必须借用超凡力量来对抗风雪。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做到的?”
安德鲁拧眉,看向气定神闲坐着的诺克,“该不会是他做了什么吧?”
队友一惊。作弊是非常严重的指控,如果罪名成立,诺克将会被直接开除,“诺克队长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安德鲁心想也是,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搭上职业前途太不值当。如果不是诺克,或许是维克多?毕竟他是圣者,手段多的超出自己的想象。
队友见安德鲁各种发散,心中不安,“那天阿兰娜不是发现了诡异216吗?会不会她是那种特殊的体质?比如魔免体质?”
“魔免体质?”安德鲁听说这个名词,却从没亲眼见过。
魔免体质指的是一个人天生对所有魔法效果免疫。这实际上是一柄双刃剑,一方面他不会受到魔法攻击和诅咒,但另一方面也无法被魔法治疗和祝福。
他扫了眼神色如常的首席和海伦,压下了心头那点疑问,“或许是吧。”
第二个抵达东莱城的人自然是凡妮莎。
这座小城内部依然空旷,大雪堆积在地面、屋顶、喷泉池等各处,给断垣残壁披上了一层遮羞的面纱。
她就近找了一处房屋,敲开窗户跳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安静,像百年未打开过的陵墓一样充斥着微苦的霉味。衣柜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一打开就是粉尘扑鼻。
“咳咳,”凡妮莎快速拉出一套厚衣服,换上以后再套上铠甲。
这城市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想象得到战场应该有的模样。那里不仅有被破坏的建筑,被烧过的墙,还应该有数不清的尸体。
人类的尸体,或者怪物的尸体,以及散落的兵器。
她记得战争神教圣经中,东莱城不人不鬼的居民都被战神所杀。那他们的尸体呢?战神总不至于把他们一一掩埋了起来。
凡妮莎提着心慢慢往前走,逐渐在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
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直到神殿前那个街区,凡妮莎才终于看到了失踪的居民。
他们的脸上只剩下一只闭上的眼睛,一张占据半张脸的血红嘴巴。这时仿佛睡着了一样站在街道上,一动不动。
望着数百米外的神殿,凡妮莎深吸一口气,提着剑拔腿狂奔。
果不其然,她的动作惊醒了居民。一只只眼睛骤然睁开,露出布满血丝的黄瞳眼球,所有居民都朝着凡妮莎跑了过来。
她跑向一旁的岔路,但居民的动作比她想得要快,没两秒就来到了她的身后。
凡妮莎提剑就砍。
她在参加考核前,接受了第一小队为期一个月的剑术训练,虽然还比不上一般的巡夜者,但杀点失去意识的怪物绰绰有余。
“嘿嘿,厉害吧?我训练的。”第一小队的队员满脸自豪。
“不错啊,力道、精准度都值得夸奖。不过这小镇居民成百上千,这么杀下去,得到什么时候?”
“反正天还没黑,时间充足。我看这幻境的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让考核者效仿当年战神,提剑将所有怪物杀个遍。”
“哇,听上去好刺激,就是太耗费体力了。”
“反正现在超过一半考核者已经弃权。等所有人都弃权,凡妮莎就自动胜出了。”
“嘿,我倒是好奇阿兰娜会怎么做,她可是个普通人。”
在场这么想的人不少,围在阿兰娜画面投影前的人甚至超过了凡妮莎。就连安德鲁,也很好奇她到底打算怎么办。
阿兰娜来到最后一个街区,也看到了直挺挺站着的怪物群。
她与凡妮莎不同,从来没有过“硬刚”、“杀出一条血路”的想法。反倒是第一时间琢磨,静悄悄从怪物中穿过去的可能性。
不过,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居民们看起来是“关机”了,实际上可能在“休眠”。贸贸然的深入,万一惊醒了他们,她连逃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会被分食。
从正常的任务思路出发,她并不需要弄死它们,只需要到达它们身后的神殿。那么最简单的办法是,引开它们。
怎么引开呢?它们是否能看见、能听见?会被什么东西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