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伟承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问道:“就算你说话算数,你又能做到什么?”
虽然献血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要看他愿不愿意,无论是跟刚刚遇到的蒲千阳还是面前的祝云宵,他都没什么交情。
经过十年的成长,祝云宵也不再是之前那个学生时代的愣头青。在医院实习的他看了太多人间冷暖,就算其他地方没有长进,也至少明白了一个最重要的道理:
等价交换,天经地义。
只不过有些时候天平的左边是人命右边是钱,有时候左边是地位右边是资格。
“你拿着的特效药,其实是第二代的产品。”祝云宵往齐伟承提着的袋子里看了一眼,“而我所在的实验室能申请到最新的第三代处方药,在效果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副作用也有所降低。”
“至于多出来的申请额度,做实验有一些误差和失误很正常,对吧。”
这个条件一出,齐伟承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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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云宵离开急诊手术室的期间,蒲千阳身体躺在手术台上努力呼吸,但灵魂看着一旁的时钟算时间。
顺便反思自己上一个循环的做法是不是有点操作变形。
主要是这个循环里没有让齐伟承欠自己人情,严格意义上说还有点得罪人。
如果是再上一个循环,自己不仅救了他,还亲自献血给他做手术,于情于理都可以让他反过来给自己献血。
老师,这题目好难我不会做啊,有没有参考答案抄一下?我不想努力了。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可刚刚被祝云宵派去联系捐献者的小护士还是没有回音。
大概自己这一回合恐怕也是回天无力了吧。
当蒲千阳想要开摆的时候,祝云宵出现了,带着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血液到位了,心内科的卫教授马上到,准备手术。”
竟有此事?这都能行?
蒲千阳突然体会到了那种有辅助帮忙补位,有僚机帮忙掩护的感受。
看着自己一路被推到电梯又推进手术室,蒲千阳感到欣慰。
太靠谱了兄弟。
老师,不用来了,阅卷老师给我放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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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手术指证如何?”一位身体微微发福头发花白的教授正在进行准备工作。
站在一旁的祝云宵一边熟练地检查各项准备工作一边回复道:“就目前已有的检测报告来看,患者符合手术条件。”
教授点点头,转身走到手术台边上观察着已经进入麻醉状态的蒲千阳,不经意地问道:“云宵,你想好最后进哪个科室了吗?”
“目前在急诊科,感觉还可以。”祝云宵换了一身新的完成消毒的助手服后来到他身边简短地回复道。
“急诊啊,是不是感觉挺辛苦的。”教授点点头,继续着同一个话题,“倒是可以呆一段时间,但终究要选一个方向精进。”
经过两秒的沉默后,他又跟了一句,“你有打算了吗?”
祝云宵心里一沉,导师这是在让自己站队吗?
“我可能还要再想想,顺便在轮转期间多观察一下。”祝云宵简单打了个圆场,转头向另一位在手术室里的护士提问,“患者怎么来的,有家属吗?”
另一边的小护士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是来送别人进急诊室,然后刚在前台介绍完情况自己就昏倒了。”
卫教授听完微笑着说:“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他这个情况如果昏倒在其他地方,估计送来都凉了。”
祝云宵听完小护士的回答愣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泛在祝云宵的心头,一些久远到快要在时光里失色的记忆一下子翻涌了上来:
——“一个人撞南墙叫傻,两个人撞南墙就不一样了。”
——“所以,你想不想再勇敢一次。”
可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护士的发言打断了他的回忆,把他一下子拽回了冰冷的手术间,“卫主任,患者血液已经准备好了,体外循环也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卫教授在二院的心内科工作了十余年,数千台手术的磨炼下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专家。
可即使是如他一般的专家,在内窥镜插入蒲千阳的身体后,都皱了皱眉头。
众所周知,如果医生看了一眼你的病症就给你开处方,并且不耐烦地打发你走,那恭喜你,你只是得了小毛病。
如果医生仔细观察了你的病症,又查查资料翻翻书,你就要小心了。
如果医生问上一句有人陪着来吗,你最好开始祈祷。
如果医生打电话叫来其他科室的人会诊,那么恭喜你,明年你可能就会成为案例被印在最新的治疗手册里。
卫教授一脸严肃,“云宵,你怎么看?”
“如果从目前的状况来说,不适用于一般的治疗手段。就算强行手术也会有很大的风险。”祝云宵看着一旁的屏幕给出了自己的结论,“确实心脏病患者也出现过类似的症状,但到目前业内都没有一个非常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两个月前,有团队把解决方案的相关成果的论文发表在了网站上,虽然截至目前目前还没有在任何杂志上刊登,但业内的一些专家也认为这种方案行之有效。”
“所以他们是怎么做的?”卫教授问道。
虽然现在医院对于医生的科研要求比较高,但大多数临床医生没有那么多时间立刻跟踪最前沿的研究成果。
所以教授向学生发问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于是祝云宵解释道:“在手术中搭建3d打印生物材料制作的支撑,其内部加入定量的可代谢成分可以让它在患者恢复期间保持强度,成分代谢完毕后生物支架会自行逐步解体经由肾脏排除,不需要其他的操作,减少了对患者的损伤。”
“打印时间两小时,设备刚好港城大学就有。”
卫教授点点头,“听起来没什么问题,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人使用呢?”
祝云宵如实回答道:“它的价格比较昂贵。”
任何一个主任都不敢拍板做决定使用如此昂贵的治疗方式,否则后续若是有什么纠纷便是整个科室一起承担这份费用。
一旁灵魂状态的蒲千阳发出了无声的呐喊:用!给爷用!有钱的!
经验丰富的卫教授何尝不知道其中门道,便追问:“那么患者家属联系到了吗?”
护士摇摇头,说:“刚刚跟公安部门确认过了,患者已经没有亲属了。”
“那还是按常规方案进行手术吧,至于效果如何,只能说尽力了。”听到这个回答,卫教授做出了最终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