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神秘力量击中天灵盖的感觉又来了。
祁年现在熟能生巧,知道这是国王的命令生效了。
晚上做坏事……坏事……晚上……
什么坏事?
先不提这个。
始作俑者就是周砚辞,这家伙居然不信他!还冤枉他!
“我真每天熬夜学习,作业我都是认真做的。”祁年炯炯有神的眼睛,折射出无比的坚定与严肃,“不信你问我妈!”
见周砚辞不语,想到他又不认识苏妤,祁年改口:“不信你来我家看好吧。”
周砚辞:“……”
祁年自己提醒了自己,继续自说自话:“哎,其实你可以来我家给我补习?在家地方大,我们能大声说话,也不怕别人吵。”
周砚辞却没头没尾来了句:“你感觉怎么样了?”
“啊?”祁年怔了下,眨眨眼,“哦……没什么事了,刚才昏迷的这几分钟,像睡了个午觉,我感觉现在还能再跑个八百。”
周砚辞说话还是没头没尾:“你不用跟实验班的人较劲。”
祁年:“嗯?”
算了。
笨蛋是真听不懂含蓄委婉的话。
周砚辞平时拒绝示好的女生直截了当,这下却怎么都直白不起来,目光也飘到一边的墙面。
他想了想,改换话题:“你要不要请一节课的假,在这里补个觉?”
祁年眼珠子转了半圈:“啊……”
白眼球里好几道红血丝。周砚辞抿抿唇,替他了却后顾之忧:“你到时候看我的笔记就行,我给你讲,比上课效率更高。”
祁年努力克制想要上扬的嘴角:“那我……”
“嗯,你睡吧,我帮你去请假。”
“嗯嗯!”
祁年幸福地闭上眼。
体育课是周五下午的倒数第二节,再睡一觉就放学了,简直完美。
*
祁年一直睡到夕阳西下。
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同学们放学后成群结队地回家,医务室外边的热闹嘈杂就没断过,却丝毫不影响祁年的睡眠。
晚上做坏事……
宛如不散的鬼影阴森森钻入梦中,祁年一个鲤鱼打挺,带着一头冷汗从睡梦中惊醒。
“醒了啊?醒了就回去吧,放学了。”校医说,“刚才你朋友还来了一趟,给你把书包拿过来了,看你还在睡就先走了。”
大窗户像涂满了金灿灿的颜料,晃眼得很。定睛再看,桦树林后方一抹夕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坠,夜色自四面八方缓慢地铺陈而来。
祁年心不在焉,囫囵应了两声,捞起书包立刻回家。
*
楼梯拐角。
夕阳余晖在两步外急急刹车,没能映入这昏暗的一隅。
少年长身颀立,不像祁年总是单肩挎包或是用手拎着,他的书包端端正正背在双肩上,脊背清挺。
“你怎么在这儿?”严峥嵘走过来,“那就一起回家吧,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
“听说今天祁年上体育课晕倒了,是你把他背去医务室的?”
“嗯。”
“祁年这孩子……”
周砚辞脸上毫无表情,胸膛里却悄悄悬起了一颗心。
“说他调皮捣蛋吧,但他其实从来不主动惹事。上课睡觉也主要是训练太累。他是体育特长生,篮球打得好。七班除了你,可能只有他一个有希望冲c9的。我第一次带普通班,就指望他了。”
周砚辞微怔,原来父亲对祁年抱有如此高的期待。
想想倒也有迹可循,严峥嵘对自己严苛对别人同样如此。自尊心极强,面子就是他的命。
当他的儿子,考第一名是理所当然,第二名是一无是处。
他需要祁年给自己充面子,所以才会严格要求祁年。好在祁年心大,不会被他辛辣的话语所中伤。
周砚辞垂着眼睛,一语未发。
严峥嵘也不需要他的回应,继续说自己的:“别的都无所谓,只要他别谈恋爱影响学习训练就行。”
周砚辞脚步稍顿,偏过头。
“爸,其实……”
楼梯上方,迈出一条腿,然后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俊脸上惊讶一闪而逝,随后是成倍的惊慌。
祁年捂住嘴,拉紧书包背带,悄声原路返回。
严峥嵘的注意力全在儿子身上:“嗯?其实什么?”
周砚辞回神,继续往楼下走了两步。
“祁年最近失恋了,所以才魂不守舍。他的训练恐怕也受到了影响,今天上课晕倒就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严峥嵘瞳孔骤缩,紧张的样子就像听闻自家白菜遭遇了虫害:“什么!?”
“爸,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周砚辞不紧不慢,“他静不下心来,谈恋爱有个人监督,他反而能专注坚持。如果对方成绩还不错,能激励他、辅导他学习,他的成绩没准还能更上一层楼。”
“……?”
*
——晚上做坏事。
这条命令在大脑里挥之不去,所幸“晚上”的时间限定相对笼统,祁年暂时还能自主控制身体,自己选择“坏事”的种类。
祁年苦恼地抓抓头发,在厨房门口晃了一圈。苏妤哼着小曲专心做饭,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祁年故意挑事:“妈,我吃零食吃饱了,晚上不想吃饭了。”
苏妤头也不回:“那我给你放冰箱明天吃。”
祁年默了默,转而打开冰箱,拿出可乐喝了两口,又放回去。
这还不得妈见打?
“嗯哼哼~”苏妤被愉悦的歌声笼罩,动作轻快地打开冰箱,无知无觉拿出那半瓶可乐,招呼祁年一声,“你的可乐我用了啊,反正可乐鸡翅也是你吃。”
祁年:“。”
祁年围着她烦了半天,终于嗅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苏妤做了一桌子四个菜,都够他们母子吃两顿了。
“妈……你又谈恋爱了?”祁年问。
“才没有。”苏妤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在网上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今晚准备去和她夜爬,明天再回来。”
祁年眼睛瞪大。
“什么……网友?还夜爬?妈!那多不靠谱啊!要是你遇到了危险我怎么办?”
苏妤在桌上把手机推过来,不慌不忙安抚儿子:“她叫周令仪,跟我同龄,听她说她也有个读高中的儿子。我们爱好什么的都很像,特别合得来。”
祁年低头看到手机上两个女人的合照。
能生出他这样的儿子,苏妤的基因自是十分不赖,四十余岁的年纪,走出去仍是高回头率的大美人。而亲昵地靠着她笑容温婉的陌生女人,同样被岁月格外优待。
“是女人啊……”祁年松了口气,又皱起眉,“你已经和她见过了?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出去见网友?”
“还不是你上次一大早就跑出去约会那天,你跑得那么急,我哪有时间说?就简单喝了个咖啡,今天夜爬也是早就约好的。”
祁年不知道该从反驳起,竟无言以对。
“周令仪周阿姨,你下次如果见到了要记得叫人啊。”
祁年仍有几分不放心,把手机拿过来,仔细检查上面的女人。
分明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怎么看怎么眼熟亲切,看来对方一定是个不错的好人,和他们家的磁场很合。
“好吧,那你爬山注意安全。”祁年妥协,心大的程度颇有几分青出于蓝。
简单吃了晚饭,苏妤出门,家里剩下祁年一个人,坏事一时半会无从做起。
手机震了震。
祁年看到发信人的名字,立刻扫开屏幕。
zyc:【这次去你家补习?】
你七爷:【可以啊,我妈正好出去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
在祁年锁屏之前。
zyc:【……】
zyc:【现在?】
祁年反应了几秒。
猛然,头皮像通了电般滋滋发麻。
……不是这种坏事!
你七爷:【不是!!!】
加上三个感叹号以表示抗拒。
你七爷:【明天早上吧】
zyc:【地址】
祁年把地址发过去。
约好明天早上开始补习,现在还有一个刚刚开始的漫漫长夜。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成,祁年先把练习册拿出来,反正早痛苦晚痛苦迟早要痛苦。
晚上十点。
祁年伸了个懒腰,余光里手机屏幕一亮。
口十:【文件分享:xxxx.avi】
祁年嫌弃地皱了下眉头,相当义正词严。
你七爷:【你那弱柳扶风的虚弱样子跟这玩意儿脱不了干系你知道不】
叶天扬正要辩驳。
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
——对方已成功接收xxxx.avi。
叶天扬缓缓翘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猥琐的微笑。
以免文件过期,秉持着有备无患的选择,祁年先点了接收。
可他最近没睡上一个好觉,七情六欲只剩下强烈的睡眠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简单来说,萎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气不过。
——做坏事。
这道悬而未决的难题又从意识深处蹦了出来,和手头新获得的视频资源,二者一拍即合。
如同孤身男女干柴烈火,在深夜里一碰即燃。
干柴烈火……一碰即燃……燃……
祁年瞳孔缓缓放大。
他的身体好像真特么烧起来了。
猛灌了两杯水,然而于事无补,喉间短暂的清凉让身体的燥热加倍放大,更加无法忍耐。
祁年锁上卧室门打开冷气,对着吹,脸仍在以肉眼的速度变红,手腕、骨节也泛起异样的红。就像被架在火上带着衣服烤,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熟透了。
衣服底下的皮肤只会更糟。
掌心里的手里对比之下凉得像块冰,他依依不舍地攥着,叮叮叮弹出一堆新消息。
先是叶天扬问他观后感。
苏妤发了好几张山中夜景过来,大肆炫耀。
最后是两条叮嘱。
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咪:【年年,你晚上一个人在家里要注意安全哦】
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咪:【你可以带朋友来家里玩,但是要注意分寸,你也不想小秘密被妈妈发现的吧?】